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神威脑海里渐渐涌上对这个小小万事屋的回忆.那些亲吻,接触的皮肤.指尖的温度以及萦绕在鼻息之间的甜蜜气味.
画面接踵而来.神威又一次地撞上了这种感觉--四肢冰凉,有什么东西痛苦地在胸膛翻滚尖叫,汹涌撞击着身上的每一寸血管,找不到透气的出口.神威明白这种感觉,地球人好像管它叫难过,也好像叫思念.这感觉已经伴随他多少在宇宙中飘荡的日子.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所以他任何时刻任何地点都有可能陷入到这令人疼痛难耐的陷阱里.然后过去愈加明晰,他在杀人之中逐渐变为冰冷的野兽.
神威从来,甚至一次都没想过,去试着忘记那个银发男子.以此用来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你明白么?那时野兽的感情.执著,简单,血腥.神威就是这样地去爱着坂田银时,全身心的,甚至近似残酷地去爱着他.因此,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彼此会分开.即使武士先生不爱他,即使先生厌恶他,他都可以选择占有,囚禁.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再也无法相见.
那天神威阳光下神情恍惚地呆了一天,猛然发觉自己可以不受阳光困扰地正常行走了.但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连烧灼的疼痛也没有.
神威明白.因为他早就失去了他的太阳.
从那具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冷掉的时候就开始了.这漫长,永不见天日的黑暗.
[十一]
“你们回去吧.”阿伏兔懒散地说,一脸送客时的表情,“团长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黑发男人沉默着.
阿伏兔扫了他一眼:"事到如今,在后悔什么的也来不及了.回去吧.”
黑发男人点了一下头,说了声"打扰了",便带着队员离开了诺大的房间.一行人沉默地走着,在转角处时,他回头吩咐了一下队员,自己离队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有人.黑发男人给自己点了根烟.烟雾飘起,他看着被日光灯照得发白的地板,动作缓慢地吸了第一口烟.
银发男子笑着回头,说他在守护自己的武士道.
银发男子揶揄着叫他多串君.
银发男子抓起他的领子吼道,给我挥着刀去死啊.
银发男子盯着自己的通缉单,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银发男子站在铁窗的另一边,笑着说,多串君,在假发打入幕府之前,你先把烟戒了吧.
烟灰一截截掉落,地板光滑到刺眼.
黑发男人终于流下泪下来.
混蛋啊…我要怎么才能戒了你?
[十二]
高杉大概是戒了烟,神威没再看到他的那只烟管.
神威继续在沙发上昏昏沉沉,连高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觉.这可不妙啊…神威想,要是在战场,他在就被砍成肉泥了.
不过他也明白,高杉不会杀他.
神威不杀高杉,是因为武士先生希望高杉活着.但神威恨那个男人.
高杉不杀神威,是因为白夜叉爱那个单挑王.高杉连嫉妒都不被允许.
因为他们都是罪人.只是这样而已.
雨这时候渐渐停了.但天还是阴的,完全没有要晴起来的迹象.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下起雨来.神威在冰凉的空气中发呆,再次睡着了.
他梦见了最初和武士先生相遇的吉原.那里不分昼夜的灯火通明,红灯绿酒的光被模糊成远处细密繁多的光点.他在杂乱的的人群之中看见了他的武士先生.黑色的底衣,白色蓝水纹底的和服.有着一头柔软的卷发和苍白的皮肤.
神威再正常不过地翘着呆毛跑过去.正和什么人说话的武士先生缓缓抬起脸,望向他.神威在那红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然后银发男子笑了起来,慵懒的嘴角弧度,融化成一片汪洋的微笑.
呆毛少年.银发男子轻轻地说.我们该告别了.
你说什么梦话呢武士先生.神威摊开手.我们应该在一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