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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末代皇帝溥仪自传:我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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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爱新觉罗·溥仪 著
http://vip.book.sina.com.cn/book/index_41421.html


1楼2011-05-22 19:24回复
    “作者还善于调动张力,采用对比的手法,表现对象假矛盾、真虚伪的特点”,李洪岩说。比如讲到日本大特务头山满,说此人以佛教徒的身份,在玫瑰花香气的氤氲中,捋着银须,面容“慈祥”地想出一个又一个骇人的阴谋和惨绝人寰的凶杀计划。 
      “‘大哥’是前半生中妹妹弟弟们从来没有对我叫过的”  
      谈到1964年版的删节,张续进说:“这是由于诸多历史原因造成的删削,但现在看来这些内容对我们认识历史、了解溥仪的真实生活都很有价值。” 
      未收入1964年版的序言《中国人的骄傲》就增加到了这次的全本中,溥仪真诚地忏悔:“我要像对待母亲似的,忏悔出我的历史罪恶,我又要像对待知心的朋友似的,倾诉出我何以会得到今天的幸福。”


    4楼2011-05-22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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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北京,牢记着所长“给乡亲们道个歉”的嘱咐,溥仪在五妹家住下后,第二天起床就“很想和这些邻居们一起做点什么”。看到有人拿着笤帚去扫胡同,他也加入了,一直扫到胡同口,“回来的时候,找不着家门了,结果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人家,这家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十分热情地把我送了回来。”


      5楼2011-05-22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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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派意见正相持不下,一件未经甄别的紧急情报让慈禧下了决心。这个情报把洋人在各地的暴行解释为想逼慈禧归政于光绪。慈禧大怒,立刻下诏“宣抚”团民,下令进攻东交民巷使馆和兵营,发出内帑赏给团民,悬出赏格买洋人的脑袋。为了表示决心,她把主“剿”的徐用仪、立山、联元等人砍了头。后来,东交民巷没有攻下,大沽炮台和天津城却先后失守,联军打向北京来了。慈禧这时又拿出了另一手,暗中向洋人打招呼,在炮火连天中派人到东交民巷去联络。北京失陷,她逃到西安,为了进一步表示和洋人作对的原来不是她,她又下令把主“抚”的刚毅、徐桐等一批大臣杀了头。在这一场翻云覆雨中,荣禄尽可能不使自己卷入旋涡。他顺从地看慈禧的颜色行事,不忤逆慈禧的意思,同时,他也给慈禧准备着“后路”。他承旨调遣军队进攻东交民巷外国兵营,却又不给军队发炮弹,而且暗地还给外国兵营送水果,表示慰问。八国联军进入北京,慈禧出走,他授计负责议和的李鸿章和奕劻,在谈判中掌握一条原则:只要不追究慈禧的责任,不让慈禧归政,一切条件都可答应。就这样,签订了赔款连利息近十亿两亿、让外国军队驻兵京城的辛丑条约。荣禄办了这件事,到了西安,“宠礼有加,赏黄马褂。双眼花翎紫貂,随扈还京,加太子太保,转文华殿大学士”——除了《清史稿》里这些记载外,另外值得一说的,就是西太后为荣禄的女儿“指婚”,嫁与醇亲王载沣为福晋。 
        关于我父母亲这段姻缘,后来听到家里的老人们说起,西太后的用意是很深的。 
        原来政变以后,西太后对醇王府颇为猜疑。据说在我祖父园寝(墓地)上有棵白果树,长得非常高大,不知是谁在太后面前说,醇王府出了皇帝,是由于醇王坟地上有棵白果树,“白”和“王”连起来不就是个“皇”字吗?慈禧听了,立即叫人到妙高峰把白果树砍掉了。引起她猜疑的其实不仅是白果树,更重要的是洋人对于光绪和光绪兄弟的兴趣。庚子事件前,她就觉得可怕的洋人有点倾心于光绪,对她却是不太客气。庚子后,联军统帅瓦德西提出,要皇帝的兄弟做代表,去德国为克林德公使被杀事道歉。父亲到德国后,受到了德国皇室的隆重礼遇,这也使慈禧大感不安,加深了她心里的疑忌:洋人对光绪兄弟的重视,这是比维新派康有为更叫她担心的一件事。为消除这个隐患,她终于想出了办法,就是把荣禄和醇王府撮合成为亲家。西太后就是这样一个人,凡是她感到对自己有一丝一毫不安全的地方,她都要仔细加以考虑和果断处理,她在庚子逃亡之前,还不忘叫人把珍妃推到井里淹死,又何尝不是怕留后患而下的毒手?维护自己的统治,才是她考虑一切的根据。 
        就这样,我父亲于光绪二十七年在德国赔了礼回来,在开封迎上回京的銮驾,奏复了一番在德国受到的种种“礼遇”,十一月随驾走到保定,就奉到了“指婚”的懿旨。


        10楼2011-05-22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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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太后明白,袁对北洋军的实际控制能力,并非立时就可以解除,袁和奕劻的关系也不能马上斩断。正在筹划着下一个步骤的时候,她自己病倒了,这时又忽然听到这个惊人消息:袁世凯准备废掉光绪,推戴奕劻的儿子载振为皇帝。不管奕劻如何会办外交和会奉承,不管袁世凯过去对她立过多大的功,也不管他们这次动手的目标正是被她痛恨的光绪,这个以袁世凯为主角的阴谋,使她马上意识到了一种可怕的厄运——既是爱新觉罗皇朝的厄运,也是她个人的厄运。因此她断然地做出了一项决定。为了实现这个决定,她先把奕劻调开,让他去东陵查看工程,然后把北洋军段祺瑞[注]的第六镇全部调出北京,开往深水,把陆军部尚书铁良统辖的第一镇调进来接防。等到奕劻回来,这里一切大事已定:慈禧宣布了立我为嗣,封我父亲为摄政王。但是为了继续笼络住这位有八国朋友的庆王,给了他亲王世袭罔替的思荣。 
          关于袁、庆的阴谋究竟确不确,阴谋的具体内容又是什么,我说不清。但是我有一位亲戚亲自听铁良事后说起过西太后的这次安排。铁良说,为了稳定段祺瑞的第六镇北洋军,开拔之先发给了每名士兵二两银子,一套新装和两双新鞋。另外,我还听见一个叫李长安的老太监说起光绪之死的疑案。照他说,光绪在死的前一天还是好好的,只是因为用了一剂药就坏了,后来才知道这剂药是袁世凯使人送来的。 
          按照常例,皇帝得病,每天太医开的药方都要分抄给内务府大臣们每人一份,如果是重病还要抄给每位军机大臣一份。据内务府某大臣的一位后人告诉我,光绪死前不过是一般的感冒,他看过那些药方,脉案极为平常,加之有人前一天还看到他像好人一样,站在屋里说话,所以当人们听到光绪病重的消息时都很惊异。更奇怪的是,病重消息传出不过两个时辰,就听说已经“晏驾”了。总之光绪是死得很可疑的。如果太监李长安的说法确实的话,那么更印证了袁庆确曾有过一个阴谋,而且是相当周密的阴谋。 
          还有一种传说,是西太后自知病将不起,她不甘心死在光绪前面,所以下了毒手。这也是可能的。但是我更相信的是她在宣布我为嗣皇帝的那天,还不认为自己会一病不起。光绪死后两个小时,她还授命监国摄政王:“所有军国政事,悉秉承予之训示裁度施行。”到次日,才说:“现予病势危笃,恐将不起,嗣后军国政事均由摄政王裁定,遇有重大事件有必须请皇太后(指光绪的皇后,她的侄女那拉氏)懿旨者,由摄政王随时面请施行。”她之所以在发现了来自袁世凯那里的危险之后,或者她在确定了光绪的最后命运之后,从宗室中单单挑选了这样的一个摄政王和这样一个嗣皇帝,也正是由于当时她还不认为自己会死得这么快。在她来说当了太皇太后固然不便再替皇帝听政,但是在她与小皇帝之间有个听话的摄政王,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她也不会认为自己老活下去。在她看来,她这个决定总算为保全爱新觉罗的宝座而尽了力。她甚至会认为,这个决定之正确,就在于她选定的摄政王是光绪的亲兄弟。因为按常情说,只有这样的人,才不至于上袁世凯的当。


          14楼2011-05-22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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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祖母患乳疮时,请中医总不见好,父亲听从了叔叔们的意见,请来了一位法国医生。医生打算开刀,遭到了醇王全家的反对,只好采取敷药的办法。敷药之前,医生点上了酒精灯准备给用具消毒,父亲吓坏了,忙问翻译道: 
            “这这这干么?烧老太太?” 
            我六叔看他这样外行,在他身后对翻译直摇头咧嘴,不让翻给洋医生听。 
            医生留下药走了。后来医生发现老太太病情毫无好转,觉得十分奇怪,就叫把用过的药膏盒子拿来看看。父亲亲自把药盒都拿来了,一看,原来一律原封未动。叔叔们又不禁摇头叹息一番。 
            醇王府的大管事张文治是最爱议论“王爷”的。有一回他说,在王府附近有一座小庙,供着一口井,传说那里住着一位“仙家”。“银锭桥案件”[注]败露后,王爷有一次经过那个小庙,要拜一拜仙家,感谢对他的庇佑。他刚跪下去,忽然从供桌后面跳出个黄鼠狼来。这件事叫**知道了,报了上去,于是大臣们就传说王爷命大,连仙家都受不了他这一拜。张文治说完了故事就揭穿了底细,原来这是王爷叫庙里人准备好的。 
            醇王府的人在慈禧死后都喜欢自称是维新派,我父亲也不例外。提起父亲的生活琐事,颇有不少反对迷信和趋向时新风气的举动。我还听人说过,“老佛爷并不是反对维新的,戊戌以后办的那些事不都是光绪要办的吗?醇亲王也是位时新人物,老佛爷后来不是也让他当了军机吗?”慈禧的维新和洋务,办的是什么,不必说了。 
            关于父亲的维新,我略知一些。他对那些曾被“老臣”们称为奇技淫巧的东西,倒是不采取排斥的态度。醇王府是清朝第一个备汽车、装电话的王府,他们的辫子剪得最早,在王公中首先穿上西服的也有他一个。但是他对于西洋事物真正的了解,就以穿西服为例,可见一斑。他穿了许多天西服后,有一次很纳闷地问我杰二弟: 
            “为什么你们的衬衫那么合适,我的衬衫总是比外衣长一块呢?”经杰二弟一检查,原来他一直是把衬衫放在裤子外面的,已经忍着这股别扭劲好些日子了。 
            此外,他曾经把给祖母治病的巫婆赶出了大门,曾经把仆役们不敢碰的刺猬一脚踢到沟里去,不过踢完之后,脸上却一阵煞白。他反对敬神念佛,但是逢年过节烧香上供却非常认真。他的生日是正月初五,北京的风俗把这天叫做“破五”,他不许人说这两个字,并在日历的这一页上贴上红条,写上寿宇,把坚笔拉得很长。 
            杰二弟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叫长寿嘛!” 
            为了了解摄政王监国三年的情况,我曾看过父亲那个时候的日记。在日记里没找到多少材料,却发现过两类很有趣的记载。一类是属于例行事项的,如每逢立夏,必“依例剪平头”,每逢立秋,则“依例因分发”;此外还有依例换什么衣服,吃什么时鲜,等等。另一类,是关于天象观察的详细记载和报上登载的这类消息的摘要,有时还有很用心画下的示意图。可以看出,一方面是内容十分贫乏的生活,一方面又有一种对天文的热烈爱好。如果他生在今天,说不定他可以学成一名天文学家。但可惜的是他生在那样的社会和那样的家庭,而且从九岁起便成了皇族中的一位亲王。


            17楼2011-05-22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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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清室优待条件如下:  
              第一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尊号仍存不废。中华民国以待各外国君主之礼相待。  
              第二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岁用四百万两。俟改铸新币后,改为四百万元,此款由中华民国拨用。  
              第三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暂居官禁。日后移居颐和园。侍卫人等,照常留用。  
              第四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宗庙陵寝,永远奉祀。由中华民国酌设卫兵,妥慎保护。  
              第五款 德宗崇陵未完工程,如制妥修。其奉安典礼,仍如旧制。所有实用经费,并由中华民国支出。  
              第六款 以前官内所用各项执事人员,可照常留用,惟以后不得再招阉人。  
              第七款 大清皇帝辞位之后,其原有之私产由中华民国特别保护。  
              第八款 原有之禁卫军,归中华民国陆军部编制,额数俸饷,仍如其旧。


              24楼2011-05-22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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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润庠师傅[注]是江苏元和人,做过大学士,教我不到一年就去世了。教满文的伊克坦是满族正白旗人,满文翻译进士出身,教了我九年多满文。和陆、伊同来的陈宝琛是福建闽县人,西太后时代做过内阁学士和礼部侍郎,是和我相处最久的师傅。陆死后添上教汉文的做过国子丞的徐坊,南书房翰林朱益藩和以光绪陵前植松而出名的梁鼎芬[注]。对我影响最大的师傅首先是陈宝琛,其次是后来教英文的英国师傅庄士敦。陈在福建有才子之名,他是同治朝的进士,二十岁点翰林,入阁后以敢于上谏太后出名,与张之洞等有清流党之称。他后来不像张之洞那样会随风转舵,光绪十七年被借口南洋事务没有办好,降了五级,从此回家赋闲,一连二十年没出来。直到辛亥前夕才被起用,原放山西巡抚,未到任,就被留下做我的师傅,从此没离开我,一直到我去东北为止。在我身边的遗老之中,他是最称稳健谨慎的一个。当时在我的眼中,他是最忠实于我、最忠实于“大清”的。在我感到他的谨慎已经妨碍了我之前,他是我惟一的智囊。事无巨细,咸待一言决焉。 
                “有王虽小而元子哉!”这是陈师傅常微笑着对我赞叹的话。他笑的时候,眼睛在老光镜片后面眯成一道线,一只手慢慢捋着雪白而稀疏的胡子。 
                更叫我感兴趣的是他的闲谈。我年岁大些以后,差不多每天早晨,总要听他讲一些有关民国的新闻,像南北不和,督军火并,府院交恶,都是他的话题。说完这些,少不得再用另一种声调,回述一下“同光中兴、康乾盛世”,当然,他特别喜欢说他当年敢于进谏西太后的故事。每当提到给民国做官的那些旧臣,他总是忿忿然的。像徐世昌、赵尔巽这些人,他认为都应该列入贰臣传里。在他嘴里,革命、民国、共和,都是一切灾难的根源,和这些字眼有关的人物,都是和盗贼并列的。“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这是他对一切不顺眼的总结论。记得他给我转述过一位遗老编的对联:“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何分南北?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他加上一个横批是:“旁观者清”。他在赞叹之余,给我讲了卧薪尝胆的故事,讲了“遵时养晦”的道理。他在讲过时局之后,常常如此议论:“民国不过几年,早已天怒人怨,国朝二百多年深仁厚泽,人心思清,终必天与人归。” 
                朱益藩师傅教书的时候不大说闲话,记得他总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后来才知道他爱打牌,一打一个通夜,所以睡眠有点不足。他会看病,我生病有时是请他看脉的。梁鼎芬师傅很爱说话。他与陈师傅不同之处,是说到自己的地方比陈师傅要多些。有一个故事我就听他说过好几遍。他在光绪死后,曾发誓要在光绪陵前结庐守陵,以终晚年。故事就发生在他守陵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他在灯下读着史书,忽然院子里跳下一个彪形大汉,手持一把雪亮的匕首,闯进屋里。他面不改色地问道:“壮士何来?可是要取梁某的首级?”那位不速之客被他感动了,下不得手。他放下书,慨然引颈道:“我梁某能死于先帝陵前,于愿足矣!”那人终于放下匕首,双膝跪倒,自称是袁世凯授命行刺的,劝他从速离去,免生不测。他泰然谢绝劝告,表示决不怕死。这故事我听了颇受感动。我还看见过他在崇陵照的一张相片,穿着清朝朝服,身边有一株松苗。后来陈宝琛题过一首诗:“补天回日手何如?冠带临风自把锄,不见松青心不死,固应藏魄傍山庐。”他怎么把终老于陵旁的誓愿改为“不见松青心不死”,又怎么不等松青就跑进城来,我始终没弄明白。


                32楼2011-05-22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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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就把这本书看过了


                  IP属地:山西33楼2011-05-22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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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太监 
                    讲我的幼年生活,就不能少了太监。他们服侍我吃饭、穿衣和睡觉,陪我游戏,伺候我上学,给我讲故事,受我的赏也挨我的打。别人还有不在我面前的时间,他们却整天不离我的左右。他们是我幼年的主要伴侣,是我的奴隶,也是我最早的老师。 
                    役使太监的历史起于何年,我说不准,但我知道结束的日子,是在二次大战取得胜利,我从帝王宝座上第三次摔下来的那天,那时可能是太监最少的时候,只有十名左右。据说人数最多的是明朝,达十万名。清朝使用太监,在职务和数量上虽有过限制,但西太后时代也还有三千多名。辛亥以后,太监大量逃亡,虽然优待条件上规定不许再招阉人,内务府仍旧偷着收用。据我最近看到的一份“宣统十四年(即一九二二年)正月行二月分小建津贴口分单”上的统计,还有一千一百三十七名。两年后,经我一次大遣散,剩下了二百名左右,大部分服侍太妃和我的妻子(她们还有近百名宫女,大体未动)。从那以后,宫中使用的差役只是数量小得多的护军和被称为“随侍”的男性仆役。 
                    在从前,禁城以内,每天到一定时刻,除了值班的乾清宫侍卫之外,上自王公大臣下至最低贱的扶役“苏拉”,全走得干干净净,除了皇帝自家人之外。再没有一个真正的男性。太监的职务非常广泛,除了伺候起居饮食、随侍左右、执伞提炉等事之外,用《宫中则例》上的话来说,还有:传宣谕旨、引带召对巨工、承接题奏事件;承行内务府各衙门文移、收复外库钱粮、巡查火烛;收掌文房书籍、古玩字画、冠袍履带、鸟枪弓箭;收贮古玩器皿、赏用物件、功臣黄册、于鲜果品;带领御医各宫请脉、外匠营造一切物件;供奉列祖实录圣训、御容前和神前香烛;稽查各门大小巨工出入;登记翰林入值和侍卫值宿名单;遵藏御宝;登载起居注;鞭笞犯规宫女太监;饲养各种动物;打扫殿宇、收拾园林;验自呜钟时刻;请发;煎药;唱戏;充当道士在城隍庙里念经焚香;为皇帝做替身在雍和宫里充当喇嘛,等等。 
                    宫中太监按系统说,大致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在太后、帝。后、妃身边的太监,一类是其他各处的太监。无论哪一类太监,都有严格的等级,大致可分为总管、首领、一般太监。太后和帝后身边都有总管、首领,妃宫只有首领。品级最高的是三品,但从李莲英起,开了赏戴二品顶戴的例,所以我所用的大总管张谦和也得到了这个“荣誉”。三品花翎都领侍,是各处太监的最高首领,统管宫内四十八处的太监,在他下面是九个区域的所谓九堂总管,由三品到五品,再下面是各处的首领太监,由四品到九品,也有无品级的,再下面是一般的太监。一般太监里等级最低的是打扫处的太监,犯了过失的太监就送到这里充当苦役。太监的月银按规定最高额是银八两、米八斤、制钱一贯三百,最低的月银二两、米一斤半、制钱六百。对于大多数太监,特别是上层太监说来,这不过是个名义上的规定,实际上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集团的或个人的,合法的或非法的“外快”,比名义上的月银要多到不知多少倍。像隆裕太后的总管太监张兰德,即绰号叫小德张的,所谓“贵敌王侯,富埒天子”,是尽人皆知的。我用的一个二总管阮进寿,每入冬季,一天换一件皮袍,什么貂翎眼、貂爪仁、貂脖子,没有穿过重样儿的。仅就新年那天他穿的一件反毛的全海龙皮褂,就够一个小京官吃上一辈子的。宫中其他总管太监和一些首领太监,也莫不各有自己的小厨房,各有一些小太监伺候,甚至有的还有外宅“家眷”,老妈、丫头一应俱全。而低层太监则特别苦,他们一年到头吃苦受累挨打受罪,到老无依无靠,只能仗着极有限的“恩赏”过日子,如果犯了过失撵了出去,那就惟有乞讨和饿死的一条路了。 
                    和我接触最多的是养心殿的太监,其中最亲近的是伺候我穿衣吃饭的御前小太监,他们分住在殿后东西两个夹道,各有首领一名管理。专管打扫的所谓殿上太监,也有首领一名。这两种太监统归大总管张谦和和二总管阮进寿所管。


                    35楼2011-05-22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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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我的乳母 
                      梁鼎芬给我写的“起居注”中,有一段“宣统九年正月十六日”的纪事: 
                      上常笞太监,近以小过前后答十七名,臣陈宝琛等谏,不从。 
                      这就是说,在到我七周岁的时候,责打太监已成家常便饭,我的冷酷无情、惯 
                      发威风的性格已经形成,劝也劝不过来了。 
                      我每逢发脾气,不高兴的时候,太监就要遭殃:如果我忽然高兴,想开心取乐 
                      的时候,太监也可能要倒楣。我在童年,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嗜好,除了玩骆驼、喂蚂蚁、养蚯蚓、看狗牛打架之外,更大的乐趣是恶作剧。早在我懂得利用敬事房打人之前,不少太监们已吃过我恶作剧的苦头。有一次,大约是八九岁的时候,我对那些百依百顺的太监们忽然异想天开,要试一试他们是否真的对“圣天子”听话。我挑出一个太监,指着地上一块脏东西对他说:“你给我吃下去!”他真的趴在地上吃下去了。 
                      有一次我玩救火用的唧筒,喷水取乐。正玩着,前面走过来了一个年老的太监,我又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把龙头冲着他喷去。这老太监蹲在那里不敢跑开,竟给冷水激死过去。后来经过一阵抢救,才把他救活过来。 
                      在人们的多方逢迎和百般依顺的情形下,养成了我的以虐待别人来取乐的恶习。师傅们谏劝过我,给我讲过仁恕之道,但是承认我的权威,给我这种权威教育的也正是他们。不管他们用了多少历史上的英主圣君的故事来教育我,说来说去我还是个“与凡人殊”的皇帝。所以他们的劝导并没有多大效力。 
                      在宫中惟一能阻止我恶作剧行为的,是我的乳母王焦氏。她就是我在西太后面 
                      前哭喊着找的那位嫫嫫。她一个字不识,不会讲什么“仁恕之道”和历史上的英主圣君故事,但当她劝我的时候,我却觉得她的话是不好违拗的。 
                      有一次,有个会玩木偶戏的太监,给我表演了一场木偶戏。我看得很开心,决 
                      心赏他一块鸡蛋糕吃。这时我的恶作剧的兴趣又来了,决定捉弄他一下。我把练功夫的铁砂袋撕开,掏出一些铁砂子,藏在蛋糕里。我的乳母看见了,就问我:“老爷子,那里头放砂子可叫人怎么吃呀?”“我要看看他咬蛋糕是什么模样。”“那不崩了牙吗?崩了牙就吃不了东西。人不吃东西可不行呵!”我想,这话也对,可是我不能取乐了,我说:“我要看他崩牙的模样,就看这一口吧!”乳母说:“那就换上绿豆,咬绿豆也挺逗乐的。”于是那位玩木偶的太监才免了一次灾难。


                      38楼2011-05-22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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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十三年(1887),她出生在直隶河间府任丘县农村一个焦姓的贫农家里。 
                        那时她家里有父亲、母亲和一个比她大六岁的哥哥,连她一共四口。五十来岁的父亲种着佃来的几亩洼地,不雨受旱,雨大受涝,加上地租和赋税,好年成也不够吃。在她三岁那年(即光绪十六年),直隶北部发生了一场大水灾。她们一家不得不外出逃难。在逃难的路上,她的父亲几次想把她扔掉,几次又被放回了破筐担里。这一担挑子的另一头是破烂衣被,是全家仅有的财产,连一粒粮食都没有。她后来对她的继子提起这次几乎被弃的厄运时,没有一句埋怨父亲的话,只是反复地说,她的父亲已经早饿得挑不动了,因为一路上要不到什么吃的,能碰见的人都和他们差不多。这一家四口,父亲、母亲、一个九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好不容易熬到了北京。他们到北京本想投奔在北京一位当太监的本家。不料这位本家不肯见他们,于是他们流浪街头,成了乞丐。北京城里成千上万的灾民,露宿街头,啼饥号寒。与此同时,朝廷里却在大兴土木,给西太后建颐和园。从《光绪朝东华录》里可以找到这样的记载:这年祖父去世,西太后派大臣赐奠治丧,我父亲承袭王爵。醇王府花银子如淌水似地办丧事,我父亲蒙思袭爵,而把血汗给他们变银子的灾民们正在奄奄待毙,卖儿鬻女。焦姓这家要卖女儿,没有人买。这时害怕出乱子的顺天府尹办了一个粥厂,他们有了暂时的栖身之地,九岁的男孩被一个剃头匠收留下当徒弟,这样好不容易地熬过了冬天。春天来了,流浪的农民们想念着土地,粥厂要关 
                        门,都纷纷回去了。焦姓这一家回到家乡,渡过了几个半饥不暖的年头。庚子年八国联军的灾难又降到河间保定两府,女儿这时已是十三岁的姑娘,再次逃难到北京,投奔当了剃头匠的哥哥。哥哥无力赡养她,在她十六岁这年,在半卖半嫁的情形下,把她给了一个姓王的差役做了媳妇。丈夫生着肺病,生活却又荒唐。她当了三年挨打受气的奴隶,刚生下一个女儿,丈夫死了。她母女俩和公婆,一家四口又陷入了绝境。这时我刚刚出生,醇王府给我找乳母,在二十名应选人中,她以体貌端正和奶汁稠厚而当选。她为了用工钱养活公婆和自己的女儿,接受了最屈辱的条件:不许回家,不许看望自己的孩子,每天吃一碗不许放盐的肘子,等等。二两月银,把一个人变成了一头奶牛。 
                        她给我当乳母的第三年,女儿因营养不足死了。为了免于引起她的伤感以致影 
                        响奶汁质量,醇王府封锁了这消息。 
                        第九年,有个妇差和太监吵架,太妃决定赶走他们,顺带着把我乳母也赶走了。这个温顺地忍受了一切的人,在微笑和凝视中渡过了沉默的九年之后,才发现她的亲生女儿早已不在人世了!


                        40楼2011-05-22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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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民国二年十月十九日 
                          袁世凯 
                          由于这一连串的新闻,遗老中间便起了多种议论。 
                          “袁世凯究竟是不是曹操?” 
                          “项城当年和徐、冯、段说过,对民军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徐。冯、段才答应办共和。也许这就是智取?” 
                          “我早说过,那个优待条件里的辞位的辞字有意思。为什么不用退位、逊位,袁宫保单要写成个辞位呢?辞者,暂别之谓也。” 
                          “大总统常说‘办共和’办的怎样。既然是办,就是试行的意思。” 
                          这年冬天,光绪和隆裕“奉安”,在梁格庄的灵棚里演出了一幕活剧。主演者是那位最善表情的梁鼎芬,那时他还未到宫中当我的师傅,配角是另一位自命孤臣的劳乃宣,是宣统三年的学部副大臣兼京师大学堂总监督,辛亥后曾躲到青岛,在德国人专为收藏这流人物而设的“尊孔文社”主持社事。在这出戏里被当做小丑来捉弄的是前清朝山东巡抚、袁政府里的国务员孙宝琦,这时他刚当上外交总长(孙宝琦的父亲孙诒经被遗老们视为同光时代的名臣之一)。那一天,这一批国务员由赵秉钧率领前来。在致祭前赵秉钧先脱下大礼服,换上清朝素袍褂,行了三跪九叩礼。孤臣孽子梁鼎芬一时大为兴奋,也不知怎么回事,在那些没穿清朝袍褂来的国务员之中,叫他一眼看中了孙宝琦。他直奔这位国务员面前,指着鼻子问:


                          42楼2011-05-22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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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老北京人回忆当时北京街上的情形说:那天早晨,**忽然叫各户悬挂龙旗,居民们没办法,只得用纸糊的旗子来应付;接着,几年没看见的清朝袍褂在街上出现了,一个一个好像从棺材里面跑出来的人物;报馆出了复辟消息的号外,售价比日报还贵。在这种奇观异景中,到处可以听到报贩叫卖“宣统上谕”的声音:“六个子儿买古董咧!这玩艺过不了几天就变古董,六个大铜子儿买件古董可不贵咧!” 
                            这时前门外有些铺子的生意也大为兴隆。一种是成衣铺,赶制龙旗发卖;一种是估衣铺,清朝袍褂成了刚封了官的遗老们争购的畅销货;另一种是做戏装道具的,纷纷有人去央求用马尾给做假发辫。我还记得,在那些日子里,紫禁城里袍袍褂褂翎翎顶顶,人们脑后都拖着一条辫子。后来讨逆军打进北京城,又到处可以拣到丢弃的真辫子,据说这是张勋的辫子兵为了逃命,剪下来扔掉的。 
                            假如那些进出紫禁城的人,略有一点儿像报贩那样的眼光,能预料到关于辫子和上谕的命运,他们在开头那几天就不会那样地快活了。


                            48楼2011-05-22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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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日子,内务府的人员穿戴特别整齐,人数也特别多(总管内务府大臣特别指示过),因人数仍嫌不够,临时又从候差人员中调去了几位。有一位现在还健在,他回忆说:“那两天咱们这些写字儿的散班很晚,总是写不过来。每天各太妃都赏饭。到赏饭的时候总少不了传话:不叫谢恩了,说各位大人的辛苦,四个宫的主子都知道。”他却不知道,几个太妃正乐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天天都去神佛面前烧香,根本没有闲工夫来接见他们。 
                              在那些日子里,没有达到政治欲望的王公们,大不高兴。张勋在发动复辟的第二天做出了一个禁止亲贵干政的“上谕”,使他们十分激忿。醇亲王又成了一群贝勒贝子们的中心,要和张勋理论,还要亲自找我做主。陈宝琛听到了消息,忙来嘱咐我说: 
                              “本朝辛亥让国,就是这般王公亲贵干政闹出来的,现在还要闹,真是胡涂已极!皇上万不可答应他们!” 
                              我当然信从了师傅。然而自知孤立的王公们并不死心,整天聚在一起寻找对策。


                              49楼2011-05-22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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