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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德女王☆★【原创】云隐(中篇,无责任再造毗德圆满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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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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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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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
在善德播出两周年庆典之际,偶把这锅文献宝似地拿出来了,其实早就写好了~
当时看完结局,深深为毗昙德曼的悲剧惋惜,极度怨念爆发的状态下一气呵成写了这篇文,作为对原剧结局的“叫板”
过程仓促,不足之处甚多,不过一直素偶滴疗伤灵药。希望同样热爱毗昙和德曼并对他们寄予美好祝福的亲们看后能够喜欢。在此奉上拙作,献丑啦~~(鞠躬)
其实我并不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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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
第一章 暗涌(一)
庾信
“我只知道,禅位,和毗昙共度余生,是我最后的梦想,也是出自于我的真心。”
跟随陛下到练武场宣布讨伐叛军,接着回到陛下寝殿,再回到兵部...之后,我就这样枯坐在兵部的议事厅里,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耳边只是回响着陛下对我说的这句话,眼前还是陛下日益消瘦辗转难眠无法安睡的模样。内心纷乱阴霾的情感和思绪纠缠不清,而愚钝如我,却向来对这样的自己束手无策,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直挺挺坐在这空旷的屋子里,盯着一滴滴落下的烛泪,等待着蜡烛被迫熄灭的那一刻,宛如这苍凉的宿命一般无可替代。
我自认一向是个无能之人,正如天明公主和春秋公所说。憨直和笨拙是我唯一的武器,因此,追随着所爱之人的梦想,在她身边辅佐她,帮助她,是我这可怜的智慧所能想出的唯一的出路,能为她付出的同时也能让自己略感满足的出路。
可是陛下,您的梦想,最终还是变了啊。
当然,作为您一生的追随者,我不会对您的改变有任何不满。可您不会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和生死关头才走到的今天,我却第一次因为违背天明公主的遗愿感到彻骨的悔恨。悔恨...我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感到无力。可是我能做什么?谁又能做什么?我甚至没法去责怪毗昙。他是那样缺乏安全感的人,但即使再不安,我看着他就这样一路走来,却始终怀抱着那早已被我放弃了的梦想。纵然多次与我暗中较量,不忍也不愿与他为敌。事到如今,我们所有人,就只能这样束手无策,任凭历史将我们当做棋子随意摆布了吗?我曾不断的提醒自己,为何会走上这条路,是因为陛下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可现在,我如何对得起这承诺?
越想越乱,心也愈发烦躁...刚想把头狠狠埋进臂弯里,却听啪的一声,什么东西从蜡烛上滚落下来掉在摊开的书的扉页上。登时唬了一跳,这可是《三韩地势》啊,烧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低下头检查书页,却发现被蜡油溅上的页脚有些异样,蜡油冷却凝固成块,周围受热的纸上却渐渐显出铜钱大的一小片区域,上面竟密密麻麻地布满细小的茶色的文字!我狐疑万分,凑上前去仔细研读,上面仿佛有提及人体经络穴位的只言片语,但只有十几个字,前后又连接不上。正疑惑时,脑子里灵光一现,猛然想起前些日子从唐朝使臣那里得到的乌羽扇,莫非是一样的原理?
拿着书踌躇了半天,觉得值得一试。毕竟文努公历尽半生编成这部《三韩地势》,他老人家又到过隋国,很有可能用这种隐秘的手法记录下一些不便为人流传的信息。于是展开书的封面,小心翼翼地把扉页放在烛火的上方烘烤着,渐渐的,茶褐色的犹如绿豆大小的文努公的字体遍布了整张白纸......
阏川
“阏川,我需要你帮我。”
子时刚过,庾信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房间门口这样对我说道。看样子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我看他神情有异,不免暗暗担心。本就为中了奸人之计的毗昙烦闷不堪,又刚刚得知陛下已时日无多,如今他可别再出什么状况就好。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你尽管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问道。
“我率兵讨伐叛军攻打明活山城那日,你一定要和我一同出战。”庾信的声音有些微颤,但语气里却有着让人不安的坚决。
“什么?”我大惊,“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我明明刚得知陛下的病情,要让我这个时候离开职位,那陛下她——”
“你先同我来,我有样东西要拿给你看,看完我们再作商量。”不等我说完,庾信扔下这句话,抓住我的手臂抬脚便走。
我便随着他大步流星地穿梭于宫中的亭台走廊,摇曳的宫灯和树叶的剪影迅速地从身旁掠过,我脑子飞快地转动着,顾不上辨识身处何方,只想为他这毫无逻辑可言的举动找出一个缘由。突然,一个可能性像大锤一般狠狠地砸中了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拽住正在疾行的庾信,喊道:“先停下!我有事问你!”
他一怔,茫然地回头看着我,那模样我之前也见过很多次的,就是那副当他拼命地计划和思考着某件事情时被人突然打断的神情。看到这里,我对自己的猜测不免又暗暗确定了几分。见四下无人,便把心一横,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陛下刚刚对你下了密令,要在讨伐叛军的过程中找机会放走毗昙?这件事只能让我知道,所以找我帮忙,是吗?”
他眼中突显惊恐之色,就那样怔怔地看着我,一语未发。
心立刻狂跳起来。果然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有些为难,但是...
刚想开口回应,虽然自己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却突然听见他硬冷的声音:“陛下她怎么可能会下那样的命令!”
就这样僵了几秒钟,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回神一想,觉得这样的想法也确实有些唐突了。正沉默时,庾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却渗着深深的无奈:“你我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她是深明大义的人,而且毗昙这小子,你也知道他行事作风...即便陛下有一点点想要保全他的念头,最多...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何付诸行动?”
听完这话,心中愈发积郁,只得长长叹息。
庾信见我如此,低声道:“先不要瞎猜,你同我来便是。”
看他眼色,分明有什么重大计划要和我商榷,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狠下决心,仿佛要舍弃他固守一生的大义一般?我便不再做声,抱着忐忑的心情跟着他向兵部的方向走去。
其实我并不是猫
勇冠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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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二)
德曼
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黑暗...原来,这就是人离世之后看到的光景吗?毗昙,你就那样在我面前倒下,之后,也坠落到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了吗?如果就只是这样的话,有点不甘心呢...我原想,你是不是终于可以到另一个世界去休息一下了,那里有你的师父和母亲,你多少可以和他们倾诉一下,去向他们抱怨你这一生因为我的缘故过得有多辛苦,这样的话,在我找到你之后,他们难免会指责我,尤其是美室...而那样的指责,会让我这个亏欠了你一生的人的心情,稍微好过一点...我一直是这样设想的,所以才会盛装打扮,戴上我们的戒指,满怀期待地离开。结果,就只有这长长的黑暗吗?如果这是我的报应,倒也没有关系,可是对你来说的话,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就这样想着,心,越来越痛...人死了,还会心痛吗?这样的话,那你岂不是会和活着的时候一样辛苦吗?所以,要赶紧找到你才行,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对你说啊...
就这样不停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似乎能感到前面有一点光亮了。那应该是所谓的出口吧...不,或许叫入口更为合适,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于是便渐渐加快了脚步,可不知怎么的,总也走不出这长长的黑色的隧道。越走心越急,便索性跑了起来。这一跑,感觉脚下原本看不见也踩不到的路开始颤动起来,周围响起一阵阵恐怖的声音....是谁?好像有好多人在哭,声嘶力竭的哭...恐惧和无助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感觉自己在支离破碎的黑暗里不停地下坠,空间开始扭曲,震动,还有那一阵阵恐怖的哭号声,我像个溺水的人挣扎着,使尽全身力气喊着我脑海中存在的那唯一的名字...
“毗昙!毗昙啊——”
只觉得自己忽的一下坐了起来,周围突然一阵大亮,刚刚睁开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光线,只得微微张开一半努力辨识着当下的情况。
“陛下!陛下!您醒过来了吗?”
听上去是阏川的声音。心中不免有些狐疑,我是和庾信公一同出去的啊,他当时没有在身边才对...还有,我不是已经...难道我没有死?
“陛下,您还好吗?是不是做了噩梦?”
仍然是阏川的声音。意识和视线终于清晰起来,可是震动感和哭声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看看四周,似乎是在疾行的马车里,眼前的阏川公一副村夫打扮,却又挂着佩剑,一脸担心地望着我,那模样竟让我感到几分滑稽。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素服,之前的华服已被换掉,手上的戒指却还在原处,突然一阵不安袭来,连忙伸手探去怀里,靠近心口的地方,隔着香囊的布料终于摸到那被我一直藏在身上的另一枚戒指,于是便放了心,旋即又暗自苦笑。哭声不停地从窗子外传来,我有些迷惑地看着阏川,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听起来疲惫嘶哑却又十分坚决:“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旨赐臣一死,即使株臣九族臣也绝无半点怨言。只是请陛下允许微臣把您送达目的地便可!到时听凭陛下发落!”
他这话听着蹊跷,却又像是趁我醒来之前演练了多次一般,我便心想他定是瞒着我暗地里做了什么,但潜意识里深知绝不会是害我之事。便没有理会他,只自顾自地挑开窗帘,却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呆若木鸡。
若不是毗昙死去的痛楚已深深刻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我仍会疑心自己是否穿越时空,回到了登基前父王驾崩的那一天。已是深夜的街边仍旧跪满了披麻戴孝嚎啕大哭的百姓,放眼望去,到处是挽幛和纸钱,铺天盖地的白色在朦胧的夜幕里大片大片地晃动着。
是国丧,只有国丧时才会有的场面。
“陛下!陛下啊——”
“陛下,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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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冠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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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百姓们匍匐在地上,就这样哭喊着。
一时间,实在无法理解这样的场面的我,只能回过头来狐疑万分地盯着阏川。
“阏川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阏川抬起一直伏在膝前的头,并未跟我直视,然而声音却越发沉稳坚定了起来:“罪臣已让御医宣布陛下...驾崩的消息。还有,陛下现已离开徐罗伐一天一夜的路程,天亮后,庾信公会宣读陛下之前拟好的传位于胜曼公主的遗诏。罪臣已谎称自己抱病在府中休养,届时龙春公会代替臣为胜曼公主举行登基大典。”
他兀自一口气地说完,之后便狠下决心抬起头注视着我,目光是近乎视死如归般的坚定,我却不知怎么并未对他交代给我的事实有多么大的震动。原本醒来后满是悲伤和沉重的心,似乎一瞬间只留下了悲伤。曾经压得我喘不过起来的王位,王权,突然离我而去,一时间不知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已经疲惫得无力去做出反应。
沉默了半晌,便终于开口道:“别跪在那说话了,过来坐吧。还有,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陛下了吧。”话一说出口,突然觉得一阵陌生的轻松感。有多少年了,不曾这样像战友一般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说话?
阏川一怔,没再说什么,却也还是恭恭敬敬地坐在了我的旁边,一言不发,似乎仍然在等着我的“发落”。
“那么,给我讲讲吧,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还有,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语气平静地问,大概自己也并不在乎答案到底是什么。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让我在乎的了。迫不得已要去在乎的王权已经不再压在我的身上,而从心底想要在乎的那个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阏川并未答话,只是从包裹中掏出厚厚一打的纸交到我的手中。
这...不是书的封面吗?似乎是从很多本书上撕下来的,名字叫做“三韩地势”的书的封面和封底,内侧布满了棕褐色的细小的字,还画有人型的图像,洋洋洒洒二十余张。
“这又是什么?”我略感迷惑。
“您先看完这些,之后臣自会跟您解释。”
我便低头看起这如医书一般的纸张来,暗想这笔迹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再看阏川,他坐在一旁怔怔地发呆,似乎突然陷入到了某件事的回忆当中。
我便继续读了下去,心想只当做是打发时间罢了,写的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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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三)
阏川
陛下拿起文努公留下的那些绝密笔记读了起来,然而自她醒来之后,脸上似乎从未有过变化的表情,仿佛世间一切与她都不再相干。我心中一紧...想到之后马上要告诉陛下的实情...不免开始恐惧。因为我甚至到现在也不能肯定我和庾信做到当下这一步,到底是帮了陛下还是在她已经鲜血淋漓的心上再插上一把刀。思绪,又回到了庾信深夜突访的那天......
兵部的议事厅里,他就那样把一打整整齐齐的似乎刚从书上撕下来的封面塞到了我的手里,还未等我对他这个向来爱书之人的反常举动表示诧异就急促地催着我先读完再说。
等到放下纸张,已是整整一个时辰以后。庾信一直耐心地坐在我的旁边等我读完。
“这...怎么可能...”
纸上记载的内容,让我震惊到张口结舌。
“你现在明白我的打算了?”庾信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仍是口气急促地想直奔主题。
“等等,用剑从某个穴位刺穿身体,人还能存活,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还有,斯多含公他...”我早就忘了庾信要和我商量的什么“计划”,只是张口结舌地盯着那些纸张。
“我也是,到现在也不敢确信是不是可行...但是,回想起当年美室密谋发动叛乱,世宗公被刺杀,那明显是美室一党自己人所为,当时世宗公受伤的部位,正好是那个穴位所在的地方,若不是有几分把握,他们怎敢冒那样大的风险。所以,说不定有几分可行性...”
“等一下!”我猛然回过神来,“可行?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你要用这个方法去杀谁吗?等等...不会是——”我惊恐地抬头,不用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从庾信的目光里我便已经明白,我们彼此已是心照不宣。
“庾信,你这是...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太不像你了。”我沉默了很长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虚弱地吐出这句话。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庾信顿了顿,没理会我的话,兀自说道,“我只是想,陛下是无法再为她自己做什么了。如果我能在众人面前把毗昙这样假装杀死,进而结束叛乱,事后借机让你在后面做好准备把他偷运出去,然后想办法把陛下再送到那里...”
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我的反应,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如痴人说梦一般。我不知该如何作答,既不愿泼他冷水,又觉得这样的庾信太让我感到陌生,只得继续怔怔地看着他。
“是啊...”他以近乎自嘲般的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毗昙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逃走了呢?如果他被某个人赶在我之前杀死,或是被捕后公开处死呢?还有,如果偷运出去的话被人发现,或是到了纸上所记地点后,找不到可以接应的人呢?该怎么把陛下也送出去,并且不让他人看出破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就那样一剑刺下去,让他活下来的可能性...能有多大?我对医术和人的穴位并不精通,也更不可能事先找什么人去练习。如果,毗昙就真的那样死在我的刀下,陛下...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我虽心机有限,却也拟定过不少战术计划,可你见过哪一个计划会有这么多漏洞和失败的可能性吗?”到最后,庾信的口气似乎可以用悲凉二字来形容了。
“...看来你还是明白的。”我不愿评论庾信的想法。的确,如若是我看到这些资料,也难免会联想出和他类似的不理智的想法...毕竟我和他,我们多么想为此时的陛下做些什么。据御医禀报,照目前的状况下去的话,她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庾信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桌子上散落的纸张。
“可即使如此,你也还是想试试看吗?”半晌,我缓缓地问道。
“是啊。”他抬起头,微微抬了抬嘴角,似乎对我看透他的意图颇为感激,“即使到最后没能帮得了陛下,最起码,我不想让自己事后留有什么遗憾。”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下定了决心?这...并不是像你这样的人会做出的决定啊..”
庾信定定看着我,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是因为陛下她亲口告诉我,禅位,和毗昙共度余生,是她最后的梦想,最后的梦想啊。”烛光摇曳下,他的眼圈微微有些红,我疑心那是他熬夜的结果,因为他此刻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坦然和祥和,“她告诉我这句话时的神情,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看到陛下用那样的表情,说着自己最后的梦想,我...实在是不能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去做。尽力去试试吧,反正即使是失败,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么多年,我对自己一贯的样子也有些厌倦了。而且,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陛下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我强装镇定,奋力压抑着内心的涌动,但恐怕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庾信,我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你,因为一直以来,你说的,你做的和你想的,和我都是那样的合拍,这一次,竟然也不例外。
“现在都告诉你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是密令什么的。你呢?要不要帮我?如果拒绝...也没关系,我是完全能够理解的。”庾信此时的目光愈发平和坦然了,那样子,倒像是在经历了漫长的艰苦训练之后问我要不要和他一同出去喝酒放松一般。
我暗暗下定了决心,迎上他的目光,露出了那天晚上对他的第一个微笑。
“拒绝吗,为什么呢?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啊。”
——暗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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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冠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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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乱(一)
庾信
已是攻下明活山城的第二日了。天将拂晓,我焦急地站在城门前等待毗昙的消息。叛军死的死伤的伤,能抓到的都被俘了,可到现在还不见那几个叛党头领的消息。毗昙他...难道逃走了吗?暗自思忖后,虽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确定,但仍然猜想或者说是相信他不会逃走。对,他绝对不会逃的。而且不仅仅是不会逃走,以他的性格,恐怕又会做什么离经叛道又情绪化的事来。我魔怔了一般地盯着每一个在我面前走过的士兵的右侧腰部,暗自测量着剑刺进去的方向,攥着长剑的手心不停地冒着冷汗。陛下就在身后不远的营帐中,如果在这个地方下手的话...不敢想那是怎样的场面,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盯着来来往往的士兵,不停地在脑海中做着演练,然后继续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那日,阏川亲自向陛下请缨率先攻打明活山城东门的外围防御圈,得到恩准后,我便召集众将领举行了作战会议,自此,整个不成形的计划似乎顺利地走出了第一步。会议完毕后,想起当时在将领们面前委派阏川首先攻打外围防御并告知已得到陛下恩准时,众人脸上疑惑的神情。虽没有人刨根问底的追究,但正值内乱时期却让身为侍卫府令的阏川放下御前护驾的本职工作去打头阵,任凭谁想都会觉得不合常理。
还是感到不放心,便避开众人把阏川叫到一边低声问道:“陛下恩准了?是如何办到的?她没有起疑心吗?”
阏川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悲哀:“陛下她...对于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毫不上心了,哪里还会在乎我这个侍卫府令是否在身边护驾。我去觐见的时候听说刚刚发病过才恢复过来,听我禀报完后也没怎么细想,就恩准了。”
听罢,一股酸意顺着鼻腔顶了上来。胸口憋闷不堪,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说道:“那么,就照原定计划,你先攻进去,进城后发动全体进攻的信号,同时让你手下人马以最快速度遍布明活山城,最好能尽快摸清毗昙的动向,不管是你手下的人,还是其他将领的军队,先尽量控制住不要和毗昙正面冲突。得知他的动向后先行通知我。还有...其他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已照文努公所留笔记,准备了银针和大量止血的药材,马车也已备好。还有太医馆新进的一名医员名叫邑才,我曾救过他性命,是可靠之人,医术也十分了得。我已命他在城外随时待命。”阏川压低声音迅速地汇报着。
“很好,那么...依笔记上所言,剑从肋骨第八根和第九根之间距离中轴线三寸处以一定角度刺入后再拔出,若伤口没有大量鲜血涌出,则说明没有伤及要害。但因为经络受阻,导致气血逆行,伤者会有一定程度的呕血,并进入闭气假死状态。两刻之内用银针疏通经脉,再用止血药阻止体内出血,就会有生还的可能...”
我开始自言自语,这两天我像着魔一般反复地熟记封面上所记录的内容,暗自祈祷着那一刻到来时万事顺利。但有时又会突然对笔记的内容产生强烈的怀疑,毕竟虽有世宗公受伤的例子在先,但他并未被刺穿身体,对于失败的后果不太敢去设想。只得暗暗为自己放宽心,想着一切顺其自然才好。心绪就这样不停地忽高忽低,把我整个人折磨得疲惫不堪。
“庾信,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阏川见状,劝慰道,“到时候一切见机行事,如果我先和他正面交锋,并且时机成熟,那便由我来刺他。”
“不行!”我连忙阻止,“如果失败——”
“如果他死了,陛下不会怪罪我的。不是已经下诏宣布他为神国之敌了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渐渐开始烦躁,“你我都明白即便他死了,无论是谁杀的,陛下当然不会怪罪,甚至有可能犒赏。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他死在你之手,陛下的心情,还有你!你呢?你的心怎么办?你打算后半生就这样活在愧疚之中吗?”
“所以,你想把这一切都揽到你自己身上?庾信,这倒有几分像你会做的事。”阏川缓缓说道,眼中又流露出他那常有的洞悉人心的目光,“但是无论是我的心,还是你的心,或者是陛下的心,我们所有人这么多年,有谁是顺着自己的心活着的吗?所以你还是——”
“够了,毗昙那小子由我来刺。你别忘了,他还曾经找过我的麻烦,即便杀他也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切计划照旧,就这么定了。”我粗鲁地打断他,负气般地扔下这句话后拔脚便走。走出很远,仍然能感到阏川的目光,就那样一直注视着我,顿感一阵愧疚。明明是我硬拉着他参与了这个疯狂的计划,却因为自己心情烦躁而冲着他发脾气...脚不受控制地越走越快,急于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已无暇再顾及他的感受。这一刻,我突然无比的羡慕起别人来,月夜、雪地、林宗、高岛,甚至朴义德充,他们也都是陛下忠心耿耿的臣子,但与我和阏川不同的是少了当年那份羁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像我和阏川这般为了陛下与毗昙的事情如此苦闷,他们只需行大义、杀逆贼,便可千古流芳...可为什么只有陛下和我们都活得如此辛苦?
当夜,我所拟定的作战计划大获成功,阏川首先攻破东门,继而放起点燃了火把的风筝作为发动总攻的信号,午夜前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城破后,叛军秩序大乱,阏川只得先回到陛下身边当值以防意外发生,一边还要等待文努公笔记上所留的可信之人的消息。可信之人,斯多含公...看到这段笔记后自己也震惊了,没想到此人当年并没有死,真兴王年间因美室嫁人之事轻生而被文努公救下后,两人成了生死之交,但之后不愿留在徐罗伐,便遁入空门法号梅妄,四海为家学习医术,最后隐居于太白山。笔记的大部分都是文努公在隋国江湖上行走收集,再与斯多含公研究整理后记录的。可是,这都是数十年前的事情,如今斯多含公是否还在世已无人知晓,阏川只得在决定行动当天遣手下亲信快马加鞭前去太白山脚按笔记所述方法尝试与斯多含公联系,然而到现在为止,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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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乱(二)
庾信
不知不觉中回过神来,天已大亮,耳边有数人的脚步声传来。抬起头,周真公、弼吞、虎才等,全部被捕,在我面前一一押过。后面是踉踉跄跄的叛军俘虏,看着这些昔日的同僚和下属,心情愈发沉重。此时林宗跑来禀报明活山城已被我军掌控,但仍不见毗昙一党的踪影。又添烦躁,忙命这几人继续搜查时,陛下从帐内走了出来。
便连忙跑了过去,只见陛下一身暗红色的长袍,但面上却半点血色也无,身形也愈发消瘦得令人担忧。行过礼后,定了定神,还是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抓到毗昙之后,您想怎么处置他?”
正思忖着若陛下有心留他一条生路,或许可以另作安排,却不想陛下微微颔首后便抬头,脸上戴着我多年来看惯的那副强装决绝的表情说道:“你担心了?怕我饶了他吗?”
听着这近乎于轻蔑的口气,我心中一痛,为自己,更为陛下,只得低下头闷闷回道:“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已发下谕旨,宣布他为神国之敌,也下了刺杀他的命令。上将军,为何又再提及此事?”
阏川听罢只管在陛下身后叹气。我也顿时词穷。陛下口气坚决地说完却缓缓低下头,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担忧和凄凉,眼神似乎都失去了聚焦。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便和阏川沉重地交换了眼神,看来,一切只能靠我们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正在营帐内踱步,阏川匆忙跑了进来——
“陛下!正如陛下所料,在大本营前树林发现了毗昙!”
“那,抓住他了吗?”不等陛下作出反应,我慌忙问道。
“不仅拒捕,还与士兵进行着激烈的厮杀。”阏川答话的同时看向我,眼神却传达着和语气不同的信息,我登时明白,离决定性的时刻不远了,心立刻狂跳起来。毗昙这小子,果然没想错他,就这样一个人杀进来了,为了见陛下一面。可是这样一来不管能否让他活下来,都无法避免在陛下面前伤他。御医曾千叮咛万嘱咐陛下的病情最忌情绪上的刺激,想到这儿不禁心跳如擂鼓。不行...得想办法尽量在城门附近结束这一切!便连忙攥紧了剑冲了出去,经过阏川身边,忽听他用耳语般的声音飞快地小声说了句:“联系上了,已到月城。”
顿时又振奋了几分,都到如此地步了,看来老天有心帮我?那么,剩下就看我一人的了。于是更加握紧佩剑,拔腿向城门口奔去。
毗昙彷如多年前初见那般浑身散发着戾气站在我面前,一身黑色的武士装扮,头发凌乱地散落着,眼神除了一贯的冰冷,更多的是疼痛和绝望。看他这样子,十有八九已得知自己被奸人利用了。我稳了稳心神,按捺住紧张掺杂着悲悯的心绪,边量度着下手的位置和时机,边想着借机和他说话以争取成功的几率。
“毗昙,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再造杀孽,一起去吧。”一面说着,一面暗暗准备抬手拔剑,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庾信...”
刚要抬起的手一顿,却听毗昙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负伤濒死的野兽一般,悲怆得竟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是陛下吗?”
我抬眼,看着他充血含泪的眼睛,身体突然像被钉住一般。
“陛下...在那里吗?”
“毗昙,罢手吧。”原本刚刚下定决心要动手的我,眼见他这个模样,居然开始迟疑起来。如果被捕...说不定陛下真的会放他一马呢?也好过被我在这里误杀...正犹豫时,回眼再看他神情,又呆住了。
他空洞地望着天,眼泪顺着沾着血迹的脸颊滑落,然而眼神...没有对世间的任何留恋,除了绝望一无所有...毗昙…莫非他不想活了?心中暗呼不妙,若本人不配合,我即便再有心反转局面,也是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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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昙!”我焦急万分,下意识地喊出口。
“庾信,现在想来,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分过胜负呢。”说着,便兀自像郎妆决意中的花郎般把剑用布条捆在了手腕上,“能应战吗?”
该怎么办?是现在就这样刺出去,还是和他打斗的过程中再找机会?还是...先逮捕他再看陛下的安排更为稳妥?我在关键时刻突然乱了方寸,就这样踌躇起来。但还是下意识地拔出了剑,不能再犹豫了,不然,也许会酿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我闭上眼深吸口气,举剑冲了过去——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待我再回头时,毗昙已在我身后十码开外。莫非他看透我眼中悲悯神色,所以故意避开我一意孤行地寻死?
心头猛然大乱,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能顾及一下陛下的心情!
“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我急忙大喊,什么计划,已全部抛之脑后,一心只想着毗昙的所作所为是否会对陛下产生刺激,却也只能眼看着他踩着士兵的盾牌向着陛下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
营帐前顿时尘土飞扬,厮杀声,兵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千算万算,没想到这计划竟栽在毗昙本人手上,真真枉费了我和阏川这几日来的心思!一面恨恨地想着,一面踩着混杂了士兵鲜血的尘土奋力地躲避着乱成一团的将士们疾步向前冲去。却不想他速度飞快,好不容易冲到营帐前再看到他时,见他距陛下仅有十余步之遥,却已是身中数刀,身上还插着几支箭,正踉踉跄跄地被阏川用刀挡开。心下一沉,只觉计划已然走向失败,只得先冲过去站在阏川旁边。
眼见毗昙已身负重伤,心头,渐渐一阵冰冷。正待想放弃听天由命时,阏川却突然上前用刀背推了下毗昙的腰。我一愣,下意识学着他的样子也用刀背把毗昙往回推。心里却愈发消极,阏川居然到这个地步还没有放弃,难道还想死马当做活马医不成? 再看毗昙如中了邪一般,对身上大小伤口好似毫无知觉,眼里仿佛只看到陛下一人,就那样呆呆地往前走。把心一横,想着既然都到这一步了,就顺势做下去吧!便挡在他面前,手又像刚才那般发起抖来,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右侧腰部,恨不得用目光穿透他的衣服拼命地量度着那个事关生死的位置,边抬头示意他别再前行。他却仍旧视我于无物,想绕过我去。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我于众目睽睽之下正焦急万分地与他僵持着,耳边突然传来陛下一声轻得几乎听不到的抽泣。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地一扯,一股怒火顿时冲了上来,一直盘踞在心头的忍耐和踌躇也终于到达了极限,心里恨恨地念道:毗昙,你此番若是活不下来,也是你咎由自取!于是手一抖,便一剑刺了出去——
…………
…………
周围一片寂静,我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不敢低头去检查毗昙的状况,更不敢拔出剑。害怕知道结果后,这一切的过错都将归咎于我刚才在城门口那番该死的犹豫。空气像凝固了一般,耳边只有毗昙微弱的喘息声。就这样一手握剑,一手怔怔地扶着他的腰,不知所措时...
“德曼......德…曼啊...”
细如蚊蝇的低语,宛如一根尖刺一般穿透了我的耳膜,扎在了我的心上。猛然回神,连忙抽出剑,却再也抑制不住鼻腔中那一股突然涌来的刺痛。我紧紧地皱着鼻子不敢看他,更不敢抬眼看陛下,只得凝视着前面尘土飞扬的地面,拼命地抑制着这股充盈了眼眶的湿气和不知为谁而来的强烈的心痛。毗昙踉踉跄跄地跪下,轰然倒地,再没了声息。
突然身边旋过一股微风,阏川急促地先我一步跪下,我不明就里,心乱如麻,也无意识地跪于一边,身后将士纷纷跪倒一片。陛下略带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我却半句也未听进去。刚刚还在为计划失败而心灰意冷的我努力抬眼看向毗昙,正待劝自己接受事实,目光和注意力却霎时全被吸引过去了——腰间被我刺进去的伤口,并无大量血液涌出,而口边的地上似有血迹溅出的样子...我沉下去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莫非,莫非成功了?怎么可能...他现在一副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样子,可是,却又和笔记上描述的假死特征毫无二致,难道...
“女王陛下,万岁!”身边阏川突然站起来举剑高呼,我一下子有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刚才开始他就抢先一步跪下,现在又抢先高呼,不是在争取抢救的时间,还能是在干什么?我竟然不如他沉着冷静,关键时刻自乱阵脚,真是该死!便连忙起身和他一起高呼,心下飞快地盘算着,如今所有人都目睹毗昙身负重伤后被我亲手刺穿,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会生还,下一步只剩如何把他的“尸身”转移出去。整个营帐前一片沸腾,正待和阏川交换眼色,四周却突然惊呼四起——
“陛下——”
“陛下!您怎么了!”
“陛下——”
营帐前顿时乱作一团,我看着终于因悲痛不堪支持不住而倒下的陛下,顿感万箭穿心。混乱中,耳边传来阏川明显有别于他冷静外表的颤抖的声音:“趁现在,赶快...”
我咬牙稳住心神一边大呼来人,将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陛下这里,阏川则示意赶来的医员中的邑才等人,趁着混乱慢慢向倒在地上的毗昙靠拢,渐渐把他的身体挡在众人视线之外。眼见这看似荒唐的计划竟然走到了这一步,顿觉浑身无力,心中涌起一阵虚弱的抽痛。
陛下,对不住...再坚持一下就好,说不定...说不定这回真的能做到。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舍弃了大义,拼尽全力为陛下做的这件事,无论如何,臣金庾信同阏川,已经尽力了...
其实我并不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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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乱(三)
阏川
“...整件事的经过,就如臣刚才所说,请陛下降罪。”
讲完事情始末,已是接近丑时。我再次叩首下去,不忍面对此时陛下的表情。
半晌,没有声音传来。担心地抬起头,却见陛下只是怔怔地盯着我,身体微微发抖,眼眶充血,仿佛随时要落泪一般。
“陛下!”我大惊,连忙劝道,“御医说您此时最忌情绪波动,在到达之前,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然后呢,毗昙他...活下来了吗?”
我心中猛然一紧,正斟酌着字眼准备答话,陛下却仿佛察觉到我的犹豫,连忙开口道:“不用回答了。无论如何,谢谢你,阏川公,还有庾信公,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听她声音渐有悲凉之意,瘦削的身子也缓缓矮了下去,眼中仿佛刚刚燃起的一丝光亮也悄然隐退,便急忙说道:“陛下请千万放宽心,臣四天前亲自把毗昙送往在月城等候的斯...梅妄大师那里,那时毗昙他...还活着。大师医术高超,不会有事的。”语毕,却连自己都颓丧地觉得刚才这番话听起来全无底气可言。
陛下却缓缓倒在了软垫上,空灵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不必费心了...无论他此时是生是死,总之最后,能在一处,也多亏了你们。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真的感谢你们。”
我鼻子一酸,但还是安慰道:“您不要再多想了,还有一天半就能到达太白山脚下,大师已带着毗昙先行回去,在臣将您送到之前,您要好好休息才是。”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听得马蹄声,渐渐平息下来的百姓的哭丧声,和车厢外跟随陛下而来的女官楚仙偶尔和邑才交谈的声音。
“那么...这回是真的,神国就托付给你和庾信公了。”半晌,陛下才缓缓开口,“胜曼那孩子,不同于一般女儿家,自幼便是在马背上长大,若作为王,虽智勇有余但沉稳不足。而且成为女王,必然也要历尽凡人所不能承受之苦痛...你和庾信公,要尽力辅佐才是。”
我微怔,不忍直接道出自己早已暗暗做下的决定,只得俯首称是。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可是,为什么不是传位于春秋公?臣原以为...”
“是啊,那是...自练武场向百姓宣布讨伐叛军回去之后的那晚,你们走后,竹方担心我,便来探我。和他对话中,才得知之前春秋找过毗昙,大概说了些推波助澜有挑拨之意的话...我处处维护春秋,只因她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他却从未体谅过我们。虽也明白他有他的立场,但实在是...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站在他那边了。”
听罢,我只得沉默。却听陛下继续幽幽地说道:“其实无论传位给谁也好,最后神国总归会是春秋的,只要他活得够长,不过,那已不是需要我去费心的事了。只是之前曾见过胜曼那孩子几面,对她很是喜欢,尤其她对三韩一统的梦想有着异于常人的向往,便在竹方走后临时下决定改动了已拟好的遗诏。阏川公,我之前对你的嘱托,没有忘记吧?回去之后,努力恪守上大等的职责,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命令了。”
我不敢面对陛下的目光,只得再次深深叩首:“臣阏川,谨遵陛下之命。”
“都说过了,已经不是陛下了,还是改不过来口吗...罢了,我有些乏,想歇息了。阏川公也休息下吧,连日奔波,真是辛苦你了。”说罢,便缓缓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是,您安心歇息吧...”我苦苦抑制逐渐哽咽的声音,心中明白就那样亲眼目睹了毗昙支离破碎地倒在自己面前的陛下,此时已不敢再对他的状况抱有任何期待,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谢拉特无敌
双星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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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个,圆满结局很期待啊
其实我并不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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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啃亲~谢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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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云隐太白(一)
毗昙
周身一片无尽的黑暗,彻骨的寒冷包围着我...
可悲,可笑啊...生前如此,死后仍旧是这般光景吗?原以为就这样放下一切,便能从此毫无知觉的解脱了...可到头来,死亡也不过如此...彷徨、冰冷、绝望、暗无天日,无论是哪一样都没有离我而去。往前走吗?前面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往回走?回去的话...
那个身影,那张面庞,那个我魂牵梦绕了一生的名字,纷乱的影像纠缠着回忆宛如无数根锋利的针拼凑而成冲破我已支离破碎的心,涌现到我眼前。而我这一生,早已习惯一边微笑着凝望你,一边享受这锥心刺骨的疼痛感。
可是,德曼啊...我最后的呼唤,你听见了吗?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背叛了你的信任,亲手葬送了我们的未来...即使在你面前死去,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我的心,你感受到了吗?神国,王权对我而言一文不值,母亲留给我的未完成的梦想,我也甘愿舍弃...我拼尽全力耗尽一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你明白吗?
终究是不甘心...这之后,你是会继续气我怨我抑或是恨我,还是原谅了我,我都无从得知了。一步步的在心里计算着和你的距离就那样走到你面前,却不知不觉发现天地渐渐变成了一片红色,你一袭绛红长裙安静地站在那里,和漫天的血红融为一体。我离你越近,你的轮廓就愈发模糊,到最后…也终究没能再仔细地看一次你的脸,只能耗尽最后一口气息唤着你的名字,希望你能明白...可是,你明白了吗?
停下脚步,就这样孤身一人伫立在茫茫的黑暗之中。这一回,是真的累了。回去,那个世界已容不得我;向前,又看不到路的尽头。没有哪个人的怀抱或是哪个地方能供我栖身,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阴间还是阳间,都将我抛弃。我生来就只能属于这没有温度没有光亮也没有尽头的虚空,这便是我毗昙至死也逃不开的结局罢...
“母亲,您若当年没有生下我,该有多好。为什么...为什么就把我生下了呢...”就这么喃喃自语着,疲惫地闭上眼睛。
“结果,到头来还是开始埋怨我了吗?”
多年不曾听到的,只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凌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猛地睁开眼,母亲...还是穿着离去时的那一身华服,带着我从来也未曾看透的神情站在我面前,定定注视着我。
一瞬间,积压了多年的委屈、疲惫和痛苦犹如洪水猛兽般叫嚣着快要冲破我的头颅。可是面对着母亲那似乎永远冷冰冰地对着我的面孔,只得自卫一般地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拼命咬紧牙关不让情绪崩溃,一语不发地回望着她。
然而母亲突然缓和了面容,用我从未听过的抚慰般地语气轻轻地继续问着:“累了吧...想休息了吗?”
之前用尽全身力气铸成的面具轰然瓦解。母亲…这一次,能否赐给我一个机会,只一次就好…让我在您的怀里畅快淋漓的大哭一回?是累了,真的很累啊......再也控制不住,便颤抖地向她伸出手去——
却不想她忽地后退一步拉开和我的距离,继而又恢复了原来那尖锐的声音呵斥道:“所以,我当年临去之前对你那番叮嘱,你果然是一句也未听进去!结果怎么样?现在累了,想找个地方逃离了,你以为这样痛苦就能结束了?”
胸口顿时好似被这利刃一般的话语刺中一般,我的手僵在半空中,瞪大眼睛,却发现母亲已是泪流满面,渐渐向后退去,即将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娘!娘——”恐惧和无助像恶鬼的厉爪一般紧紧扼住我的喉咙,我发疯似的大喊着,向她消失的方向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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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还是没能追上,眼前只剩下那亘古不变的漆黑一片,耳边,却有母亲飘渺的声音从虚空中悄然掠过——
“回去吧,我的儿...你的痛苦,娘也是无能为力,只有回去...”
脚下的路突然坍塌,我开始向下坠落,不停地坠落...回去?回到哪里?如今,哪里也不是我能回去的地方了...想到这里,便不再恐惧,不再挣扎,缓缓闭上眼睛。就这样吧...不管坠落到哪里都无所谓了,只想休息,哪怕一刻也好,什么都不愿去想了。所以,就这样消失吧...
............
又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漫长的千百年,又像是刚刚过了一瞬。意识...仿佛渐渐地回到了本不该存在的躯体之上,顿觉大为不适,周身只感到火烧般的疼痛,连动下手指都能加剧这些噬人的痛楚。强烈又温暖的光线穿透皮肤刺激着我的眼球,便下意识地皱眉,努力想睁开眼睛。耳边模糊又嘈杂的人声,渐渐清晰起来——
“......您快看啊,是真的醒过来了!真是万幸啊,今天可刚好是第九天呢!您这下子可不能再拒绝服药了吧,小人这就去给您煎药!”
仿佛是略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紧接着又是一阵匆忙离去的脚步声。心中疑惑越来越重,本是已死之人,可来自身体的感官怎么会如此清晰?
便咬紧了牙,蓄足了力气又动了下手指,却突然被另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握住。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从手掌传来的那再熟悉不过的触感,却足以让我的心突然疼痛得有如撕裂一般。眼泪,不受控制地聚集在还未睁开的眼中。心越跳越快,狠狠地撞击着肋骨。这伴随着巨大恐惧感的疼痛霎时淹没了身上的其他痛楚。不敢睁开眼,害怕啊...害怕看到的又是一场幻影,那样的话,眼前剩下的,就只有眼泪了...
“...醒了吗?”
是她,是她的声音...被紧握的手上,有温暖的液体滴落...不可能的,我已经死了,拜托这幻觉赶快停止吧...在心里这样乞求着,横下心缓缓张开眼,目光却刚好迎上另一只抚上我额头的手,和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她的戒指。
我们的戒指…是她曾经像交付自己的心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到我手里的戒指。那最后被不可饶恕的我无情退回的戒指...
泪水,终于决堤。视线一下子清晰了起来。此刻究竟是真是幻,是生是死,是在人间,还是在天上,或者即使身处地狱,也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心里,脑海里,我意识所能遍及的每一处,都只剩下眼前这个身影,这张面孔,这个名字。
德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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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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