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不寂寞》
“我想拯救那个最爱我的人。”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这么……怎么说呢?天真?单纯?有稍许又有一些幼稚。
可否认,这是个很可爱的愿望。这是每个少女,内心中最纯洁的心声。
我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段记忆。不过,那是我很久以前。遥不可及。
两年前。
我是203班的老师。
别误会,我当然不是二年级的。而是初二的老师。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梦想着当老师。终于,实现了呢。
初次到新班级,就看见了许许多多活泼可爱的孩子。他们一个个小巧漂亮,青春无敌。
可是,一位引人瞩目的,却又是看似普通的女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只有她一个人。
穿着华丽的洋装,粉蓝色蓬蓬裙像蛋糕一样漂亮,一道道蕾丝镶在胸前,公主泡泡袖,一双蝴蝶结圆头鞋,雪白色的丝滑手套。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的头发是金黄色公主卷发,加上厚厚的齐刘海,左上方头发绑了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难道她不知道,学院是不允许穿这样的着装,更不允许染发么?为什么别的同学根本没有注意?
我径直走到她面前,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同学,你……”
她抬头望了我一下。
我从来没看过五官这么精致的孩子。她简直就是一个SD娃娃。
像海水一样深邃的蔚蓝色大眼睛,透露的是一望无际的迷茫。她并没有用美瞳,直觉告诉我。她的睫毛浓浓密密。高挺而小巧的鼻子。泛草莓般红润、似樱花瓣小巧的嘴唇。白皙如陶瓷的肌肤。粉嫩粉嫩的脸蛋。
“有事么?”比风铃更清脆甜美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好像有一股穿透力。
我竟然入迷得没有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你,难道不知道学校的规定?”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一对漂亮的月牙:“知道啊。不过,我的头发是天生的哦。衣服么,也是校长允许的。”
我无奈,她的谎话一眼就被我识破,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投降:“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钰儿。”她皱了皱鼻子告诉我。
“全名。”
“钰儿。我叫钰儿。”
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固执的小女孩,我和她之间简直有比宇宙还遥远的隔河。
别扭一点,可以解释说:年龄的距离,就是无法沟通。可是,这孩子看上去有12、13岁了,我也才22岁,读的是师范大学,这次教书是大学里的任务。
我再次宣布投降:“那么,钰儿。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希望我们不要有不愉快,可以么?”
她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我,终于点点头。
上课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是不爱说话、没有朋友的孩子。
每当下课,别的同学都会在一起玩耍,可是她却不同,独自一人摆弄蔓延着蕾丝的裙摆,她专心致志的样子真是很可爱。
同学们都很活泼,女孩子会围着我问一些明星的问题,男孩子便坏笑着问我会CS么。
只有她。漂亮的她,孤单的她,傻傻的她。她喜欢发呆。她喜欢看窗外的风景。她喜欢很多很多梦幻的事情,就是不喜欢交朋友。
令人心疼呢。我决心要进她心中的城堡拜访。
我挣脱出围拢在我附近的学生们,走到她旁边,亲切地问:“你为什么不和别的伙伴在一起玩呢?一个坐在位子上多没意思。”
她不回答我。既然她不想解释,那就不要逼她吧。毕竟人人都不喜欢解释。
“如果真的不想和大家在一起,”我继续微笑,“就到花园来找我吧。好吗?”
花园是我认为这个学院最美的地方,那里有华丽的桌椅,在那里批作业是一种享受,而且办公室里太多老师在一起,我不想太吵。花园则是个安静的地方。
她依旧不说话,像初次见面一样点点头。
我有信心,她会来找我。
果然,在晚自习的时候,我坐在花园里欣赏星空。她跑来了。
“嘿,你好。”我打招呼。
她很紧张的样子。
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她的手很冰很凉,书上说手冷的孩子多半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我看她,她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她终于鼓起勇气:“我逃掉了晚自习,抱歉。”
我笑了:“没事。也许你和我一起看黑夜,比上晚自习要得到的知识还多出一些。”
她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议,好像是对我,又好像是自言自语:“你和别的老师不一样。”
“我也这么觉得。是因为我才过完花季青春吧。”我这个人的最大特点是不谦虚,谦虚在我看来真是很虚伪,是否认自己的能力。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出不一样的美妙动听:“我很寂寞。”
我学她之前的样子,点点头:“看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互相看不清彼此的模样,也听不清彼此的声音。我也很想在心灵里对你们诉说,可是你们不懂我的忧伤。”
她的一番话让我体会到她是个孩子,虽然有些深奥,但可以体会到她竭尽全力想告诉我:她很痛苦,需要我们每个人的疼惜。
我说:“你的一丝忧伤是什么呢?我们并没有能力来看透你。”
她摇了摇头。
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近似疼爱:“我们来看月亮。”
她的眼里映着闪亮的星星,甜甜一笑。
“钰儿,”我的嘴角轻轻上扬,“钰儿,钰儿哦,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她金黄色长发随着微微袭来的风飘荡在星空烂漫的夜晚下,恬静与美好。却显露出那么强大的忧伤。这个孩子,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