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用染了凤仙花汁的手指轻轻拈起炒过的葵花籽,送到自己抹过胭脂的嘴唇边,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美好,都无可挑剔,坐在凉亭里,趁着亭外的碧水荷花,简直就像画一样。我站在白露身后,装作恭顺又谦逊的样子看着这群美丽又年轻的姑娘,她们的青春像这一年中最美好时光一样,短暂易逝。
住春苑的清明姑娘现在是斑比较喜欢的一位,据白露说,她之前也是忍者,水之国的,是南斗大人的同乡。
现在这位清明姑娘伸出她春葱般的手指,中指上套着的戒指闪闪发光,她得意的说:“瞧,这是大人昨天刚给我的……不过是因为我刚为他做了对护膝,我还答应要帮他做护腕呢。”
其他几位姑娘都是满脸的羡慕,不住口的说着恭维话,但我猜着,在心里肯定都恨不得把清明掐死。又坐了一会,冬苑的小雪姑娘找了个借口带着服侍她的冬至先回去了,白露便也随便找了个借口也把我打发走。
她自己倒是一直到太阳落山了才回来。回来时春光满面,兴奋的对我说:“过两天跟我出去砍竹子,我要做竹筒饭!”
“为什么啊?”我疑惑,“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不是我,是斑!”白露说,她在别人面前称呼斑为大人,可是私下里就直呼其名。
“你知道吗,小雪走了之后斑就来了……清明之前炫耀戒指,估计就是想把我们都气走,好让她和斑单独相处,正好还能说说我们的坏话!”
“那清明怎么知道斑会来凉亭?”
“你真笨!”白露用手指戳一戳我的太阳穴,“斑昨天在她那里过夜,肯定告诉她了啊。”
我点点头,“所以你才把我打发走,就为了斑一向不喜欢人多。”
“可不是!”白露眨眨眼。“那竹筒饭又是怎么回事?”我接着问。白露又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你没看出来吧?清明今天戴的戒指是斑老早前就给她的,只不过之前谁都没留意,而她戴的竹节形的项链却是今天第一次见……”
后面的话我都不耐烦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白露对于这方面真是……说她是天才都委屈她了。
“那么,你们肯定在斑面前说了小雪姑娘的不是吧?”我没话找话,其实这个根本就不用问。
白露笑吟吟的摇头晃脑,说:“我可什么也没说,清明说了不少,反正将来小雪找算不到我身上,就让她专心致志的对付清明好了。”我暗暗叹了口气,白露纵然美丽动人,但是也非常非常的危险。
幸好她把我当心腹,幸好。
果然到了第二天,冬苑的侍女冬至就给白露送来一盒和果子。我打开看了看,一颗颗小点心都做成花朵的样子,非常精致。
冬至对白露说:“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点心,特地让我送来给白露姑娘尝一尝。”
白露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问她:“这么好的点心,要是只给我一个人,那别人岂不要说小雪姑娘偏心?”
冬至说道:“姑娘做了两份,一份送来给白露姑娘你,另一份已经送到夏苑,给了芒种姑娘。”
白露笑了笑,说:“也对,清明不爱吃甜食,难为小雪还记着——我这里有几包今年刚晒好的茉莉花,回头让霜降送去,让你家姑娘留着熏衣服。”
冬至应了一声,便告辞回去了。我打开白露梳妆台旁的小柜子,取出两包干花来,用干净的手绢包好。
这时白露叫住我:“霜降,你等一下。”我停住手听她有什么吩咐,她只是盯着面前的茶杯看了半晌,好像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之后,才抬起头来对我说:“如果小雪送你什么东西,别推辞,只管收下来。”
“她怎么会送我东西?我不过是个下人。”我说着收拾好了干花,走出门的时候,还听见白露在我身后轻笑。
可那天小雪居然真的送了我副耳环,不仅如此,还亲手为我带上,我听了白露的话没有推辞,其实小雪也让我根本无法推辞。这副耳环暗藏深意,但不管怎么说,收到礼物,毕竟还是让人高兴的事。我戴着新耳环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能感觉到它们在我耳朵上有规律的晃动。
我为得到礼物而兴奋,但这个下午却还没有结束。
在长廊的尽头,我看见鼬。
他正站在一棵花树下,带着几点飘落的花瓣,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身上斑驳着,他乌黑的头发折射了出的光很耀眼。我闻到花的香味,我看见了他,今天的下午美好的像童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