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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歌】浓缩就是精华,很好看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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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度娘


IP属地:上海1楼2012-01-14 13:56回复

    1.破国
      火光烧红了皇城半边天,慢慢积累的云层吞噬了天边的那一抹残月。
      我提着繁杂的裙子缓步踏上城墙的青石板阶,走得很吃力。我向来不喜欢这些繁复的衣裳,不到必要的时候绝不会着这般盛装,而即便是穿上,身后也跟了众多的婢女帮我提着裙摆。
      但今天,没有。
      有的是穿着沉重甲胄的士兵,他们举着沾满鲜血的冰冷长矛,面无表情的押我走上城楼。
      城楼之上战旗猎猎,还未登上便已能听闻妇孺哭声。我踩过地上一具尸首分家的贵妇僵冷的肢体,决绝得冷漠的走到了那处最高的楼台之上。
      远处星辰正在旋转,云层翻滚得越发快速。眼瞅着一场暴雨即将落下。
      城楼之下,三十万大军已将宫城团团围住,堵得水榭不通。
      如此多的人,除了战马烦躁嘶鸣,我并未听到其他声响。夜风带着血腥的气息冰冷的打在脸上,我松开捏在手中的繁杂衣裙,任它随风乱舞。我想,这袭鲜红的嫁衣应当是此夜中,除鲜血外最艳丽的颜色。
    


    IP属地:上海2楼2012-01-14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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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带着腥气寒剑比划在我的脖子上,身后的男子盔甲上寒冷的杀气令我寒毛微微竖立。他嘶声唤道:
        “长夜侯安子雾!”
        城楼下三十万将士皆是静默。我垂眸遮住眸中神色,仿似一个没有知觉的神像。
        “安子雾!”身后的男子怒气横生,“朕命你速速出来,晚一分我便剜你夫人一只眼睛,晚一刻我便将她削为‘人彘’!”
        人彘,削去四肢,剜去耳目,割掉鼻舌,乃是我身后这君王最爱的刑罚。
        我依旧垂眸敛神,不漏半分表情。
        城楼下的大军有些躁动。他们多是我夫君长夜侯的旧部,许多将领也与我熟识。杀一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残忍的杀一个叛军领导者的女人,便是一种威慑。


      IP属地:上海3楼2012-01-14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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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遑论这城墙之上还有众多将领士兵的家眷,他们正在凄然嚎哭。此时这样杀了我,便是在说,不多久也会这样残忍的杀害她们。将士们在外行军已久,心中唯一的思念便是家中的妻儿老母,若杀了这些妇孺……
          君王的攻心之术着实狠辣。
          踢踏的马蹄声自城下传来。这本是极为细小的声音,可是我却能听辨得出来。许是因为我曾做过数年的歌姬,对声音比较敏感,又或许是因为他这坐骑“龙媒”是我与他一起挑来的。
          军阵之中闪出一条道路,马背上的男子提着缰绳,不徐不疾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夜幕笼罩之中只有火把的照明让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知他脊梁停的笔直,银甲覆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比例。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穿战袍的样子,却是我第一次在战场上看见他穿战袍的样子。
          少了一分随和,多了一分凌厉。


        IP属地:上海4楼2012-01-14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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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角不由自主扬起一丝弧度。


          IP属地:上海5楼2012-01-14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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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的夫君——长夜侯,安子雾。


            IP属地:上海6楼2012-01-14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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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叛乱军的主帅,


              IP属地:上海7楼2012-01-14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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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 将 推 翻 暴 (zhèng) 的 下 一 任 江 山 之 主。


                IP属地:上海8楼2012-01-14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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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子雾走出来,我身后的皇帝有些高兴。毕竟我与子雾感情深厚的传言在京城是广为人知的。他们都相信我与子雾是一对生死相随的伴侣。
                    生死相随。
                    只有我知道,这不过是子雾想给他们看到的一面罢了。
                    “长夜侯,你若愿退军,朕可饶过你夫人,并不计前嫌,继续让你入朝为官,效忠我大齐!”
                    潮湿的夜风卷起城墙上的战旗,而下方马背之上的人在徐徐夜风中纹丝不动。
                    他并未答话,但我已知晓了他的答案。
                    他沉默着,让数十万人等着他的回答。
                    我紧紧闭了闭眼,够了,有这一瞬的沉默便已够了。也不枉我费了这么多心思穿上了这一身喜庆的嫁衣。穷此一生,桑歌能换得安子雾这一瞬的犹豫……
                    足矣。
                    我想:长夜侯,你要这万里河山,只差这最后一步,就让我来助你最后一次吧。既成全了你的野心,也省得让你背个心冷肠硬的骂名。
                    “召帝在位期间,天灾不断,其不思如何安抚天下百姓,反而任用贪 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致使民不聊生。永业三年,暴君萧承为一己之好,将宫内数百名宫娥削为人彘。永业五年,将数十名忠义大臣施以炮烙之刑。永业八年,五屠江南三城,致使江南三年不闻人声,累累暴行数不胜数!而今长夜侯替天行道,除暴君,清天下。十万大军压境,召帝萧承大势已去,何须惧怕!”
                    “闭嘴!”萧承的剑在我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他瞪着我,恨得目眦欲裂,却碍于子雾不敢真的杀了我。
                    城墙上的妇孺们哭声渐小,她们多是受过教养的女子,我这番道理放在市井小民身上或许行不通,但是与她们一讲还是有些撼动的。
                    天上的雨滴缓缓落下,我抬头仰望苍穹,高声道:“夫君在外日夜行军劳累,为护卫家国百姓,留血汗,拼性命,走到如今地步多么不易!我辈女子,虽不能替丈夫上战场、除暴君,也断不能做了他们的拖累!”
                    城墙上的妇孺们静了一会儿。
                    “暴君……”
                    “闭嘴!”
                    我还欲再讲,又是一声怒喝打断了我,而这次的嗓音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每次午夜梦回,总能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我的姓名:“桑歌,桑歌。”当真比歌还悠扬动听。
                    我望向城楼之下的他,一人一马静立雨幕之中。他的前面是九重垒土的宫墙和我的性命,他的身后是与他一起搏命至今的三十万将士。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愤怒与惧怕。
                    为我担心?
                    我笑,子雾,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嫁给他之后,我鲜少有逆着他心意做事的时候,更是没有触怒过他。但是今天,我不想听他的话。窸窸窣窣的雨声中,我加大了自己的声音,这次却没有声声讨伐皇帝的暴政,而是做起了自己的本行——唱歌。


                  IP属地:上海9楼2012-01-14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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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何时丧?予与汝皆亡……”
                      一句未完,皇帝怒极,一刀向我砍来。
                      我只见手臂连着华丽鲜红的衣袖被砍飞出去。在空中画出一个弧线,落在泥泞的地上……
                      我的手臂……
                      彼时,痛觉尚未传到大脑之中,我捂住流血不止的手臂,继续高声而歌。血和雨一同将我身上的嫁衣染湿。
                      “闭嘴!”
                      “不!”
                      他与皇帝一同吼我。召帝如疯了般像我举起剑来。
                      疼得迷糊之中,我似乎听到了子雾嘶吼的声音:“萧承!你若胆敢再伤她……”话未完,召帝诡谲一笑,在我耳边细声道:“长夜侯既然要夺朕江山,那朕便让他要也要得不痛快!”
                      他揪住我的头发,拉着我便往城墙的青石阶上磕。此时我已不管不顾了,还剩的那只手往他脸上一阵乱抓。恍惚中,我指尖突然变得温热湿润。
                      接着便听见萧承大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趁他慌乱之际,我嘶声喊道:“长夜侯,除暴君以安天下,桑歌得以为侯君之妻,此生无憾,绝无悔意!”
                      言罢,我拼尽全力,一头撞向皇帝的腹部。衣袂纷飞,我带着这个暴虐一生的皇帝,一起摔下宫城墙头。
                      人死之前,时间似乎会变得慢许多。
                      我看见大雨之中,数十万将士齐齐呜咽。我看见即将褪色的黑夜和闪电一般飞奔而来的“龙媒”。最后一刻我看见他银甲上的鲜血和眸中的哀恸悲切。
                      “桑歌!”
                      我盼了这么多年的你的呼唤,现在终于听闻到了。黄泉之上,我听到你唤我的名字,在这大雨之中直到声嘶力竭。
                      子雾,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初遇也是在雨幕的笼罩中。
                      在诗情画意的雨幕中初见。江南杨柳岸上,青瓦屋檐之下,层层细雨朦胧。彼时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歌姬,而你只是一个纨绔的闲散侯爷。
                      雨中相遇,纠结一生。
                      现在,我终于能解脱了。
                    


                    IP属地:上海10楼2012-01-14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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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花灯
                        齐灭,卫立,长夜侯安子雾为国君,改元长歌。
                        时光流转,转眼又是一年七夕。我静立在岸边,望着河中央的那艘正在举行宴会的大船,默然无言。
                        没错,我死了。死在齐国皇宫被攻陷的那一夜,但是我却未下黄泉。并非我不想下,而是没有鬼差来勾魂引路,我找不到下去的路,便只有以魂魄的形式在人间游荡。谓之——
                        鬼。
                        做一个称职的鬼,须得有一股强烈的执念。我琢磨了半晌,着实没有找出在这世间我还有什么留恋的地方或东西。我不知该去何方,所幸一直跟着我的夫君。
                        我看着他登基,做了皇帝,清扫了皇城内外流了遍地的鲜血,再厚重的葬了我,以超出一个皇后应有的礼节,一个接近国殇的葬礼。
                        我知道,在他心中或许只能用这样的形式弥补我了。真庆幸我能看见。
                        我守着他,每日上朝、用膳、入眠。甚至觉得这段时间比我生前任何一个时候与他相处的时间都要多。没有人看得见我,我可以自由的穿梭于他存在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今天我却不想到他身边去。因为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身边注定有无数莺歌燕舞,有无数的香秀罗帕。我就是再豁达,也还是会感到相当的不愉快。所以不如躲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豪华画舫之上灯火暗了些许。宴会似乎结束了。想到上面的脂粉气息,我还是不大愿意回去。
                        而让我意料不到的是,不一会儿,一行身着便装的人自画舫中走出。这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正是我生前的夫君,安子雾。
                        皇帝微服么……
                        他身边跟着的都是他的亲信,我好奇的跟上他们。
                        他们去了镇上的夜市,七夕之夜,小镇之上灯火通明,道路两旁摆满了卖花灯的铺子,四处皆是携手相偎的情侣。他信步走在前面,凑着热闹往人多的地方去,也不管后面的护卫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安子雾就是如此任性的一个人。做了皇帝也如此任性。
                        我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他似乎有意甩掉护卫们,在人多的地方转了几个弯,最后竟买了个鬼脸带上,又买了个花灯,俨然是个出来寻找心上人的男子。
                        我不由失笑。
                        身边的流光飞转,走过我的行人们脸上皆是温暖的笑,穿城而过的小河中满是花灯,载着一段段或深或浅的情摇曳着飘荡而过。
                        他缓步走过河上的白石小桥,一手提着花灯,一手垂与身旁。嬉闹的孩子们从他身边跑过,他侧身让开,手往后面一探,几乎让我错觉的以为他是想牵起谁的手。
                        小孩们跑过之后他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倏地勾唇笑了笑,带着半丝嘲讽,而眼中更多的是无尽的惆怅茫然。
                        这样的表情没在他脸上停留多久,他下了小桥,走到河边,挽起广袖,将点燃了的花灯放于河上。
                        在彼岸的我看见此情此景,不由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江南的七夕,朦胧月色下,我对他说:“安子雾,我为你放了一盏花灯。”
                        “有劳夫人。”他背手望着远方热闹的集市,答得漫不经心。
                        我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硬是将他的脸掰向我:“你总在人前做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可是我知你心比天高,绝不想仅仅只做一个闲散侯爷。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迷蒙江南的长夜侯府。”
                        他眼神落到我的身上,眸中流光转动。
                        “在我的家乡,灯与等谐音,取等待守候的意思。桑歌此生做了你的妻子,你对我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我都是你的妻子。若是有一天,你离开了。我定会等你,纵然是耗尽此生。”
                        他垂着眼睑,沉默了好久:“那就等着吧。”
                        后来我就一直等着。江南的长夜侯府搬入京城,**日等着他下朝。他出塞外平匈奴,我夜夜等着他凯旋。他使计让召帝放他出京,我便做了人质时时等着他回来接我。
                        后来他回来了,却与我的等待……擦肩而过。
                      


                      IP属地:上海11楼2012-01-14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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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突然有缤纷的亮光闪过,和着一声巨大的炸裂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一望,不知是小镇的哪家大户放起了烟花。照得夜色一片绚烂。
                          众人皆抬头望向夜空,爆出阵阵惊叹欢呼。
                          我不由弯唇笑了。皇宫中每逢宴会,必有烟火,盛大而豪华,然而看起来总是让人忍不住觉得冰冷,全然没有此处的温馨和乐。
                          子雾也定是这样觉得的吧。
                          我回头看他,却见他脸上没有意料中的微笑,而是僵直的面向我这方,慢慢摘下脸上的面具。
                          满眼的不可置信中隐隐压抑着狂喜。
                          这一瞬,我荒谬的想,他或许看见我了。静立在河的此岸,望着彼岸的他,我慢慢笑开。若不是河中随波逐浪慢慢摇走的花灯和天空中绽放得美丽的烟花,我会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了。
                          “桑歌。”
                          他轻柔的唤了一声,一脚踏入河水之中。
                          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他蓦地淌入河水之中,径自向我这方走来。一路上打翻不少花灯。
                          护卫们发现了他,变得有些慌乱,不停的在上面唤着“爷!”“爷!小心!”他不会泅水,但好在这小河不深,最深处堪堪漫过他的胸腔。
                          他盯着我,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每近一步,眼中的欣喜雀跃便越发无法掩饰。
                          心尖酸涩的一软,我险些笑不出来。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入河中。我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想要拉他,可是感觉水流穿透我的脚踝缓缓流淌而去,我顿住,没了动作。
                          护卫们此时已顾不得其他“扑通扑通”的跳了几个下来,急急忙忙的往他这边赶。他在水中挣扎两下便站稳了脚,站起来的刹那目光惶急的往岸边一扫,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桑歌!”他慌张的叫着我的名字,推开过去扶他的护卫,踉跄着跑上了岸,不知所措得像个走失了的小孩,“桑歌!桑歌……”
                          仿似除了这两个字他再不会说其他的话。
                          我静静的听着他在我身边唤我,四处张望。浑身湿漉漉的显得无比狼狈。
                          安子雾,何曾如此狼狈过……
                          我垂下眼睑,唯有一声无人听闻的轻叹。
                          他被人接回行宫,神色晦暗,骇得官员们大气不敢喘一口。
                          那夜他发了高烧,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太监大着胆子将耳朵凑了过去,隐隐听见他在念叨着“……歌……”
                          皇帝要听歌。生着病又不能吹着风,太监便把歌女关在门外,让她们吹着凉夜的风,唱了一宿。
                          我坐在他的床边,痴痴的将他望着。只有我知道他唤的不是歌,而是我。只有我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歌,而是安安静静的夜,一觉好眠。
                          而我却无法告诉别人他的需要。


                        IP属地:上海12楼2012-01-14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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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那几句短的是因为暴(zheng)不让发,说是广告贴


                          IP属地:上海16楼2012-01-14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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