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天马医生,你能告诉我,当时妈妈要交出的是谁?”
天马猛睁开眼睛。
那个悲伤又沉重的事件,最终以约翰陷入几乎没有希望醒来的昏迷结束。
很多人死了,很多人。
多到就算案件结束之后很久,天马也无法从那个噩梦里逃出。
死人,约翰,约翰,死人。
每一幕,都有约翰的身影。
约翰,约翰,约翰。
而在最后一刻,必然会看到迄今为止天马都无法判断是否是自己幻想的,怪物诞生的那刻。
不要看到就好了,不要听到就好了。
不要知道自己所追踪的怪物,原来是那么寂寞的孩子就好了。
知道了能做什么。
就像知道了当时自己用所有所换来的小孩,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一样。
那个时候,自己只想着杀了他,结束一切,结束噩梦。
而在一切已结束的现在,自己却还在噩梦中徘徊。
对约翰,自己还能做什么。
为什么,他要让自己看到那一幕。
天马下意识地,不去想这个问题。
那远不是自己的道德观和责任感所能够承受的东西。
揉了揉太阳穴,他爬起身来,打算洗洗脸。睡是没法再睡下去的。
虽然他已经两天两夜都没闭眼。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是非洲一个原始森林中的小部落。一个小国的暴乱,一次失败的偷渡。
飞机坠向地面时,他真得以为自己会死。在森林中徘徊到无力时,他也以为终于迎来终结。
如果不是被这个小部落偶然捡回去的话。
与世隔绝的,恶劣的生活。
以及阴错阳差地,被当做特殊的人来对待。
而这特殊的待遇,在他奋斗了两天两夜将部落首长的儿子从死神手中夺回后,上升到了最高。
天马摸了摸挂在胸前的鹰型吊坠。
那是首长的谢礼。已经生活一段时间的天马当然知道这礼物的贵重。
据说,还有能实现愿望的力量。
不过当时首长慎重地把这个吊坠从自己脖子上取下,给天马带上时,天马只是怀着感谢的心情收下。
拒绝好意的苦头,尝一次就够了。
之后就是陷入昏迷般的沉睡,直到又被噩梦惊醒。
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吊坠,肌肤所触之处是惬意的清凉。
比起实现愿望什么的,用来抵挡这森林里湿热的空气倒更为实在。
原本加入MSF,只是想凭着自己的这双手,尽可能地平等地拯救世人就好了,弥补罪行就好了。
弥补罪,谁的罪。
吊坠所接触的胸口有点发热,而天马没来得及注意。
当然是自己的罪。
你确定?
脑海中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唱反调。很危险。几乎是拼尽全力地,想把这声音给驱逐出去。
而似乎没有效果,那个声音就在那里,不高不低,不大不小,仍是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吐露连他自己都无法直视的内心想法
其实你
住口,给我住口
对约翰
住口、住口、住口
胸口越来越烫
是————
像是预定好的一样,在最后一个词发出之前,意识被切断。黑屏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听到了约翰的声音
“呐,天马医生,你能告诉我,当时妈妈要交出的是谁?”
——————————抱歉将天马扔到原始森林去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