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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716】【罗喉中心(CP请随意)】武君一家——天都家庭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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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一楼转载授权 66
猞狸 回复天龙座的守望者:可以的~请注明作者就OK啦,谢谢喜欢!2012-07-14 14:41 |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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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座的守望者 请问可否将你的文章搬到罗喉黄泉吧?吧里很冷清呢!2012-07-14 08:27 | 来自手机



IP属地:四川1楼2012-07-16 21:17回复
    猞狸

    北京 东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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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者空间


    IP属地:四川2楼2012-07-16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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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忘记这个了。。。。。。。明天又来吧。。。。。。。。。


      IP属地:四川6楼2012-07-16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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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来吧!团子们!!——黄泉篇 随着天都藏书室里轰然一声闷雷滚动的巨响。烟雾弥漫中,君曼禄的惊叫引来了保护过度王的驾临。 “曼禄。” 掌力一抬,门敞烟散。武君罗喉架着计都踏步而入,冷漠锐利的眼像是已把让曼禄尖叫的肇事者刺穿爆体。 可是,现场除了散落一地的书本纸墨,手持一本古籍靠在墙边惊魂未定的君曼禄和作出舍身护人状挡在她前面的虚蛟以外,再无他人的痕迹。 发生何事? 武君扫视着凌乱的藏书室,感应到一股微弱的术法之力正在逐渐消散。而少女和牛头的眼直盯着武君脚边倒塌成一大摞的藏书。顺势跟随两人的视线看去,错落的书堆轻轻颤动了一下。熟悉的气息从缝隙间闪现。 “嗯?” 弯下腰,罗喉拾起两本最上方的卷轴,一条长长的,带着柔软白毛的东西从中一抖,露了出来。 这不是……耳朵?兔子耳朵? 天都境内寸草不生,于是罗喉第一个想起的是曾经在雨中树林里抓给黄泉的那只兔子。后来黄泉没再跟他抱怨过关于那兔子的事,他也没提。敢情是转送给曼禄来养了么。 但这大小比例…… 武君盯着那只两个手大的兔子耳朵,心说曼禄不愧是凤卿的后人,心思细腻(?)到能把兔子养得跟狗一样大。 可刚才闪过的熟悉气息不是黄泉么。 在其余两人惊惧而复杂的目光下,罗喉把书往两边一拨,果然露出银白战袍的一角。再一拽一托,本想把糊在地上的人拉起来的武君大人却发现那只是件没瓤的外皮。瓤……不,人哪儿去了?金蝉脱壳?正在疑惑之际,一样白乎乎的东西顺着被罗喉抖了两下的衣服呼地滑下来。眼疾手快地展臂捞住,只听得“噗叽”一声,白晃晃软绵绵的内容物便落在罗喉怀里,菱角肉色的两只小手抓住他胸甲上的金链子,胭脂色的睫毛下,一双他蛮熟悉的眼睛正盯着他瞧,就像是黑暗中的大海。 “黄泉……?” 听到这声呼唤,雪白的软发间,一双毛茸茸的长耳朵“噌”地弹起,擦到罗喉的脸上。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翻天蹈海爆人无数也眉头不皱分毫的武君罗喉不得不承认。他当着义弟后人和忠实部下的面。嘴角抽搐了。 据曼禄后来有条不紊地阐述,当时她因好奇向黄泉询问术法之事。黄泉本是幻族,术法上即是高杆,便演示了两个小法术给她看。曼禄看着幻景迷离,深切觉得趣味,便向黄泉讨教,说“只教一点用于自保的简单招数即可。如此深陷危难,也可不战遁走,以免再让武君和他身受限制”。黄泉本不想答应,但看曼禄坚决的样子,心说这姑娘是看上次罗喉为护她结实挨了一下,受刺激了。自己暂时也没有架打,百无聊赖。从而尊重她的心情,从书架上抽了两本关于初级术法的书籍,一对一教课。小姑娘人聪明学得也快,不一会儿就能用小纸条变成不大点儿的小人儿在桌子上给她拿笔研墨了。黄泉身为师傅,深感得意,便又说干脆把制伏歹人的法术一并教你得了。黄泉教给曼禄的,是简单的束缚术,跟点穴一样,让对手动弹不得的小手段。初让曼禄用小纸人练习,然后再用虚蛟练。 “黄泉,如若中途出错,虚蛟会如何?” “被拧成饺子馅儿。”黄泉冷冷地答道。结果虚蛟可怜兮兮哼哼唧唧地直往后倒退。黄泉笑“跟问天敌对峙怎么都没见你吓成这样,瞧你那点出息”,然后化去银枪双臂一抱,决定用自己当她的实验品。君曼禄初次拿人当对手,虽说黄泉表示没问题就算失误自己也能挣脱,但毕竟怕出什么篓子。初学者的紧张焦虑,使得她照着书指着黄泉画符咒时,舌头一打结,念错了最后一个字。 “再来,便如武君所见了……” 曼禄愧疚地低下头去,眼睛不知该看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罗喉,还是该看身上包着一件枕套,光着腿肚子吧嗒吧嗒在地板上一路小跑的,只到她膝盖那么高的,脑袋上长着兔子耳朵的黄泉。罗喉一如既往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个点,直到君曼禄已经不再期望他做出回应时开口道: “刚入门的法术,不会对人造成过大影响。何况他是黄泉。” “啊……?是……” “这个姿态只是暂时的,不久就会复原。” “真的吗?” “谎言对于罗喉,没有必要。” “啊……是曼禄浅薄了。” “培育剑者,就要有被彼剑刺伤的觉悟。他教导你,中你术法,理所应当。” “多谢武君教诲……”这算是安慰吧?曼禄在内心微笑。 “然后,曼禄。” “是,武君?” “虚蛟。” “武,君。” “黄泉暂时由你们负责。”罗喉起身走向房门,“还有,简单为他裁身衣服。” 金色的披风甩动,罗喉离去。 君曼禄从柜橱里拿出女红,不禁笑出声来。 “曼,禄,姑娘?”虚蛟不解地望着她。 “没事,虚蛟。”君曼禄用文剪裁下一方白布,“只是觉得,武君确实是个不善表达的温柔之人。” “嗯。武,君,是,好,人。大,好,人。” “是啊……唉?黄泉呢?” 罗喉感觉背上的负担有点沉重,但仍旧状似无恙地前进着。大概是对黄泉变成那副模样的冲击。见过用术法将人血崩肉解,挫骨扬灰,万劫不复的。但没见过把人变成软绵绵的糯米大福的。想到变成粉嫩团子后的黄泉一改平日冷嘲热讽眉目怨毒杀气腾腾的造型,毫无心机地眨巴着眼睛脑袋还稍稍一歪地瞅着他看,然后把着他的脖子一路在君曼禄的掩口窃笑和虚蛟的神经大条里走进厢房谈话的那段路途,罗喉觉得肩头愈发沉重。不,实际上,真的沉重了。感觉到有个东西居然无声无息地搭在自己肩头,长年警惕的武君顿时猛一抬掌转头,整个脸不慎埋进了一团柔软的白毛里。


        IP属地:四川7楼2012-07-17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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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掌而起的手不免急踩刹车,武君打了个喷嚏。黄泉是顺着罗喉的披风壁虎般一路爬上来的,总算攀上了巨人的肩膀,便像一条毛茸茸的围脖,缠在对方脖颈处不动弹了。 “黄泉,下来。” 长长的耳朵抖了抖,听见了声音,但听不懂人话。 “黄泉。” 没有反应。脸颊艰难地越过惹人鼻子痒痒的卷毛,回头,看对方雪白的头发有好几绺从自己肩膀的护甲上流泻下来,颜色突兀扎眼。 罗喉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人还是只戴尖嘴猴腮面具身上五彩缤纷的金刚鹦鹉。第二次见的时候则成了夜满山巅的雪狐。提枪狂舞的时候是只单枪匹马的白色战狼。结果照着君曼禄所说所想一施法,乒乒乓乓变成了白痴兔宝宝。 伸手抚摸了一下黄泉的头顶,细腻的触感在手心里痒痒的。捋开那弯弯卷卷的发帘,罗喉看到小不点眯着眼睛,将睡不睡。就像是猫在翻着肚肚晒太阳时那种懒洋洋迷迷蹬蹬还挺享受的德行。黄泉这种单纯又没心机的神情要在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趴在坚硬的战甲上有这么舒服么。 罗喉安静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想起究竟是在多久以前,自己曾经养过猫,养过鹅,也养过兔子。猫会抓人,一爪子下去就是三道杠。鹅会掐人,一嘴巴下去就是紫红印。兔子不抓人也不掐人,但从不理人。有时会没什么情愫地看他一眼,嘴里自顾自地咀嚼着什么东西。咕吱咕吱的。但最后一次抚摸猫的脑袋,鹅的翅膀,兔子的后背是什么时候,他再也记不得了。因为从不知何时起,动物也好,人也罢,都对他避之无不及。 黄泉搂得他脖子上热乎乎的。唉。 君曼禄手持针线瞪大眼睛,眼看着脖子上缠着个活体围脖的武君迈着一如既往的步伐神情淡漠地走进屋来,然后坐在她床边将脖子上的东西轻手轻脚地拆下,塞进薄被里。对她和虚蛟说了句“看好他”后,一如既往地关门离去。还没等她做出什么表示,只见黄泉“腾”地一下蹦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左右环顾,满脸迷离得像跟丢了主人的小狗,摇摇晃晃地扭下床铺,小跑到门口对着格子门又推又挠。无声地折腾一会儿,总算给门上开了条缝。黄泉身子小,哧溜一挤就滑出去了。 “曼,禄,姑娘。黄,泉,跑,了。”虚蛟这才反应过来,马后炮地通知。 “……啊?”很显然,君曼禄还没反应过来。 一个时辰后,两人再次眼看着罗喉面无波澜地用手臂夹着不断扭动挣扎的小不点儿黄泉走进房间,把他塞进虚蛟手里,仍是一句“看好他”便拂袖离去。只裹着枕套的不丁点小黄泉眼巴巴盯着罗喉掩上门,瘪了耳朵眯起眼睛垂下眉毛,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了。趁虚蛟和曼禄皆被天都第一武将杀必死的表情镇住,黄泉在虚蛟手里一个扭身金蝉脱壳,散了三千银华——大白话就是披头散发裸奔出去了。 只剩房内的两人,何其囧。 “黄泉啊……这可如何是好……”君曼禄扯着手里做了一半的小衣服,蒙头悲叹。等他恢复原状,如若还有此时记忆,自己必然性命堪忧! 然后过了两个时辰,双眼无神的武君再度登门进入。金灿灿的披风将黄泉卷成一个结结实实的玉米白面金银卷。虽然冷漠不变,但阴影处脸色发青。 “虚蛟,你令吾失望了。” “武,君……” 君曼禄看看委屈又不吱声的小号黄泉,印堂阴云积攒的武君罗喉,和无辜被卷进飓风尾的虚蛟,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调解。 “武君,请听曼禄一言。” “说。” “曼禄认为,现在的黄泉不只是身体缩小,心智亦已回归……童年。” 在“祖先”和“幼儿“之间,曼禄还是使用了比较婉转的词汇。 “所以。” “所以,不知武君是否知晓一种现象……” “何种现象?” “咳,呃……‘小鸡会将出壳后见到的第一个生物当作母亲’……” “……” “…………” “……………………” “…………武,武君……?” 这是君曼禄和虚蛟唯一一次看到。即便血流成河风云骤起敌军围炉天崩地裂也睥睨万物岿然不动的传世暴君——武君罗喉异常缓慢地抬起眼睛,做出一个复杂的表情。随后隐含着某种未知苦闷地将额头抵在了门栏上。 这,可是说是古板的老爷爷无声的应允吧。 总之,这之后,罗喉不再拎着那个白团子往曼禄两人屋里扔,他走到哪儿,就有个白蓬蓬的发面馒头跟到哪儿。君曼禄给小黄泉的衣服做好了。一身简易的白色短炮,勾了点暗花在上面,容易活动又不失贵气。小不点儿对这个没讲究,只是衣服上身,滑溜溜的锦缎惹得他眯起眼睛一笑,笑得君曼禄瞬间母性觉醒,搂住软绵绵的脑袋揉脸蛋。 黄泉亲近君曼禄,因为君曼禄一见他来就往膝盖上一抱,温和可亲地往他嘴里塞糖塞糕塞果子。黄泉有时会接近虚蛟,虚蛟觉得自己丑陋巨大拿捏不好力气,便老老实实地任他又拉又拽又攀又爬。 但这都限于罗喉到曼禄房间里的时候。只要罗喉回身,他马上会长耳朵一竖跳下来,捏着罗喉的金披风吧嗒吧嗒地跟着走了。 罗喉没说不让他跟着,他就跟着他一直走。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要干嘛。大人和团子的脚步差甚远,一会儿黄泉就瘪了耳朵,拉着那角披风蹲下来不动了。罗喉停下来,低头看着他,也不动了。 等黄泉歇过气儿,站起来,罗喉就像没发生这回事似的继续走,任他跟着。只是黄泉觉得自己能不那么费劲地跟上了,好像是自己走起来变快了吧。喜滋滋地抖抖耳朵,吧嗒吧嗒吧嗒。罗喉则浮云般想了一下,小碎步也很锻炼人。


          IP属地:四川8楼2012-07-17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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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来吧!团子们!!罗喉篇 黄泉站在大殿的中心,频率极快地用两只手拍打着自己的耳朵。 ……晨练?……忏悔?……自虐?…… 散步归来的君曼禄望着那脚底冒着黑烟的银白色背影,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推测。最终觉得,自己有必要关怀一下这位神经质的武将,于是走上前去。 “呃……黄泉……?” 走到跟前,曼禄吓了一跳。浓重的黑眼圈烙在黄泉那分外洁白的眼下,双方鲜明的色差显得黄泉不是身中剧毒就是被人殴了。 “……什么事?” 沙哑的声音,阴郁的口气。证明天都第一武将的状态随时趋于爆表。 “呃……嗯……你,你是不是哪里……不爽快……?” “我哪有……”对方重心不稳地摇晃了一下,明显地口是心非,“我现在很爽快,爽快极了,小风嗖嗖的……” 莫不是脑袋让门挤了,还“嗖嗖”咧。曼禄心中掠过不甚文雅的比喻,但脸上依旧是些许担忧的纯情面容。 “黄泉……” “君曼禄。” “呃?” “有件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哈?好……好。”天都只剩下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万载闭壳的蚌壳般的武君罗喉,一个,不,一头是人话都说不清楚的牦牛,还有一个是黄泉自己。请问这位先生,您还想让我跟谁说去? 于是,连印堂都罩着一笼黑气的黄泉有气无力地将自己恐怖的经历向君曼禄娓娓道来。 前一天夜里,正在睡眠之中的黄泉听到耳边毫无前兆地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浑厚嗓音。 “黄泉。” 噌地一下,黄泉一身麻筋炸了锅似的耸立,像只被热油烫到的活虾一样窜天而起,脑袋险些撞在床柱上。 罗喉??!!这种时间?! 他回过神儿,跪坐在被子旁边四下望去,黑漆漆的房间里别说罗喉了,连只蟑螂都没有。(黄泉你很过分,武君和小强有可比性吗!!……呃,除了生命力和脑袋上的触角……) ……什么啊……做梦吧这是…… 这么想着,黄泉愤愤地挠挠头,困劲儿拥上头,把被子往肩膀下边一卷,继续睡。正当他混混沌沌进入现实和梦境之间的灰色地带时,那使他寒毛倒竖的嗓音再度旋进他的耳蜗。 “黄泉。” 那是真真切切的,罗喉的声音。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一丝丝不确定的口气混合着一小股热风吹进耳朵直扎脑海。 大概是在那个时候,把脑子扎坏了。黄泉恍惚地说。你自己也知道啊。曼禄抽搐地想。 受到脑攻击的黄泉惊叫着再度跳起。这回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化出银枪,半跪在床头,他警惕地防御着四周。没有人愿意深夜被人潜入房间。不论是没出嫁的黄花闺女还是久经沙场的武人战将。 前者是大姑娘的羞涩,后者是大老爷们儿的傲娇。 “罗喉……出来!” 依旧是空无他人的房间,阴森的天幕透过窗口垂下一丝冷淡的光,反而把景物的轮廓渲染得更加模糊。房门紧闭着。窗户只被他睡前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简单的家具照旧。但——还是掩不住及其微弱的气息! “罗喉!!” 得不到回应的黄泉由于夜晚时间段狂性大起,心里只想着你个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提枪撩开被子直冲着气息的发源点恶狠狠地插下去。 那是一个手掌大的,金灿灿的蟹粉小笼。小笼有一双深邃淡漠的眸子,毫无热度的红光从中流露出来。 黄泉已呈离弦之箭的身体,就这样清晰地发出急刹车的可怕声音后,枪尖死死停在离对方脑袋一颗绿豆的距离上。 昏暗的光线使被被褥扫倒,半趴在床上腿脚陷入褥子的小人儿更呈现出小笼包的形状和色泽。茶金和火红交替的一头长发被刚才的变故折腾得七零八落,并因为静电原因向斜上方飞舞。指腹大小的娃娃脸微微鼓起,很有不满的意境。 “大惊小怪,不像吾所知的你。” 这么淡淡地说着,他抬起短小的手臂,自顾自地梳理自己乱成鸡窝的长发。而僵立在原动作的黄泉,状态已经像拳皇99一样灰白了。 “……黄泉?” 伸手拍拍还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尖。只见黄泉将银枪瞬间化去,目光散焦地游弋在水平范围内,然后看向他,伸出手。 戳戳脸。对方说了句“别闹”,向后措了措。 手指追过去,再戳脸。圆圆的脸颊温温软软的,被戳到的人皱着眉毛眯起眼睛,不是愤怒而是不耐。 “黄泉,你放肆过头了。”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天下之大,除去武君罗喉,谁能冲他黄泉讲出这句如此嚣张的话? 黄泉愣愣地将手指离开这个严重缩水版罗喉的脸蛋,然后双手齐上将罗喉小鸡般托起,避开对方询问的眼神,直接将他放在枕边后撩起被子将自己蒙头包进去。 这是做梦。绝对的。嗯。 “……然后呢?”君曼禄终于放下掩口的水袖,强忍着回屋捶床cos醉饮黄龙宣泄的冲动,压抑着颤抖的声线问。 “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黄泉飘忽不定的眼神左一闪右一晃,差一步就要去找天不孤扎针儿了的样子。 “再然后?” “………………没有消失。” 是的。没有消失。 黄泉的手臂摇摇欲坠地撑着沉重的头颅,满头水泻而下的白发配上他那丧尸神情就跟在说我这头发啊一夜之间愁成这样了。再看他的枕头边上,昨夜的噩梦主题正蜷缩在枕头和褥子皱褶之间美好的缝隙里,整个身体攒成一个完整的球状,两只小手下意识地蒙着脸,活像一只冬眠的仓鼠。 就这样一掌下去,就能拍死他了吧…… 一掌拍死他,这个噩梦就能结束了吧…… 不……如果是现实,一掌拍死他,报仇究竟是何其的简单何其的荒诞啊…… 想着想着,黄泉的手掌就慢慢压在罗喉身上了。


            IP属地:四川10楼2012-07-17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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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景象就跟乌云罩在人身上一个效果。乌云中间下道雷能把人劈死,一只手掌也足以把小狐仙尺寸的罗喉压死。 但一只手掌能罩住一个活人,这种感觉是相当奇妙的。 黄泉觉得,这个活物比起说是缩小版的弑兄仇人,更像是只掌心里的麻雀。童年里曾将远方飞来,冻僵在荒原的细小雀鸟拾起在手里。细腻冰冷的羽毛下,指甲盖大小的心脏清晰地在搏动。他感觉不到罗喉的心跳,但是浅浅的呼吸随着起伏动作传到他的手心里,穿过手臂在身上游动,酥酥麻麻的。 就在这个时候,罗喉醒了。 不等黄泉缩手,他便一脸迷茫地眯着眼睛蹭着坐起来,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脑袋顶上有只差点要了命的魔爪,自顾自地寻找能在那手掌覆盖的范围内直起身子的方法。眼见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手扣住自己的指缝,另一只手随后也伸出来,往两边一分。罗喉像开天窗似的分开黄泉的食指和中指,随后茶金色的小脑袋露出个头,几缕红发四处乱翘,搔得黄泉指腹痒痒的。对方自顾自地捋平长发,发着愣。受起床气影响,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于是罗喉下巴搭在黄泉两指之间的皮肤上,蹭一蹭,眨眨眼睛看了看他后就不动了。 排山倒海的冲动顿时向黄泉袭来。 他想掀桌,最好是天下封刀文房四宝齐全还有点瓷瓶茶杯文化古董可以粉碎的物件的桌,然后把它掀在长着一张纯良无辜质朴跟庄稼地里的红高粱一样淳朴可爱的刀无极脸上。 他想拆楼,最好是佛业双生那种充满吉卜力式梦想的哈尔移动城古人世界梦的巴比伦通天塔啊不是妖世浮屠那么承载人民希望的楼,然后砸死那对日日夜夜跳双人伦巴的狗男女。 他想必须得找些人来杀,而且必须得是问天敌那种强势强硬强壮状似无敌却必败必死大志不得报一世枭雄的类型。总之必须做点什么给自己放血,不然会爆体身亡,绝对会爆体身亡的。 黄泉不能理解,他的反应其实只用一小行字就能解释,根本不需要如此繁复的比喻。 那就是。 他被罗喉萌杀了。 罗喉保持着以往的面瘫,对黄泉原因不明的掩面,曼禄含义不清地掩口和虚蛟看不出神色的牛脸呈宽宏大量的无视态度。他翘着脚坐在空出来的笔架上,从其他人的视角,就像是装饰在上面的一个做工精细的彩面娃娃。 “你不是在做梦。”罗喉毫无喜恶地对黄泉说。 “我已经明白了……清楚地明白了……”回应他的是虚弱的声音。 “明白就好。” “呃……武君,你究竟是如何……?”变得这么Q的。当然君曼禄不会说出口。 “功体耗损,枫釉主人告知吾这个最快捷的复原方法。”不太满意地盯着自己的小手,罗喉最终把手放下,“但吾未曾想到会变得如此之小。” 主人啊……您,您该不会是在涮武君吧……?多少了解枫釉主人恶趣味的君曼禄不由打了个寒颤。因为按罗喉所说,也只是将自己的功体单纯压缩成小号,没必要变成一只粉嫩脸蛋水灵眼,足够归类进可爱小动物档里的生物吧?这哪里是缩水啊,根本就是附送了返老还童不是吗啊啊!!仿佛听到遥远的寒光一舍里正传来墨水川流不息的波涛汹涌以及羽扇掩面掩不住的得意笑声,曼禄无言了。 “不必担忧,近几日便可恢复原状。”罗喉淡淡地对曼禄说。 “啊……是。”我并没有担忧……这忧郁的表情是因为同情武君你啊…… “虚蛟。” “武,君。” “近些日内,加强护卫。” “是。” “黄泉。” “……嗯?” “伸手。” 面对武君毫不解释的命令,黄泉难得毫无异议地伸出手来。只觉得掌心一重,金灿灿的小人儿已然跃入自己手中。 “走吧。” “……我成你的坐骑了吗……?” “吾并没这么说,如果你决意如此认为,吾不阻止。” “你真不怕我捏死你!”阴狠恶毒的呢喃。 “你若想,自然可以放手来做。”罗喉抬眼瞥了他一记,仍是天崩地裂不关我事的状态。 “……切。” 最终,银白色的人影手里稳稳当当地托着什么离去,动作僵硬得像只摇摇摆摆的企鹅。留得君曼禄一人在虚蛟疑惑的目光下低着头颤抖着捶床。 黄泉觉得,生活突然让人有点眩晕。 得知武君罗喉居然变成了五短身材的小狐仙之后,面对千载难逢可以秒杀罗喉的机会,除去那天早上的魔爪压顶以外,黄泉再没实行过危害罗喉性命的举动。黄泉自定义——这是因为干掉耗子大小的他,会没有成就感。 相反的,他做出了一系列自己都不甚理解的行为。 第一天的自己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打倒了,本应送罗喉回房的他却忘记了这回事,把人直接带回自己的房间,搁床上就补眠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才想起这事不大对,回头一看,罗喉正单膝蜷起抱着腿发呆,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回了下头。 “早。” “呃,早……” 此后黄泉枕头左上方部分,默默地成为了罗喉暂时的窝……啊不,床。 君曼禄贴心地拿毛绒垫子改了个四角隆起来的小床放在那儿,像个奶娃娃的摇篮,也有点像大宅子里小京巴的狗窝。但黄泉实在没资格吐这个槽,毕竟是他夜里睡觉一个翻身长胳膊一糊,造成第二天早上武君大人顶着个五眼青一瘸一拐地抿着嘴走到餐桌上从曼禄手里的小瓷勺中舀水洗脸,结果刚一触水就疼得小声“嘶”了一下。这不轻不重的一个音节引发温柔委婉的曼妙少女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黄泉,眼中竟有巨蟒吞兔之威,以至于后者对她给武君大人设计的一切荒诞的设施绝不敢有半分讥讽。 “我很喜欢我的小鸡,所以晚上抱着它一起睡觉。


              IP属地:四川11楼2012-07-17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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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喉蹲在黄泉身边,将筐里的东西挑挑拣拣,不一会儿就随手把一点叶子什么的扔出来。 “这个有毒。”
                “这是杂草。”
                “这个……”
                “这个还不对?!”实在无法忍受整个一筐在罗喉左扔一堆右甩一把的气势下越来越少,黄泉焦躁地抱怨,
                “这不是长得一样吗?!”
                “看好,这个的锯齿比荠菜尖利,大锯齿两边还有小刺。”
                “所以也有毒?”还真的咧……黄泉暗地里痛苦地扭曲了:他可记得自己摘了不少这样的东西来着……
                “……没有毒。”顿了顿,“但很苦。”
                “…………”
                “只有喂兔子用,兔子吃这个。”罗喉的目光转向黄泉,一伸手,手上捏着一小株那玩意儿,“你吃么。” 黄泉眉目狰狞,嗷呜一口猛地扑上瞬吞野菜并恶狠狠地咬上罗喉的手指。 带着手指上纵横交错的血淋淋牙印直起身子,罗喉淡然地看了看,甩甩手。然后回头瞅着黄泉皱成一团的脸。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苦吧。”
                “…………”知道还那么多废话!!
                罗喉俯视着他一会儿扶额一会儿掩面的样子,若有所思地从袖袋里掏了掏。
                “来。” 一只食指和拇指上挂着牙印的手在黄泉面前晃了晃,指间夹着块不规则形状的琥珀色晶体。
                “……这什么——噗唔?!”还没说完,夹着那东西的手指便飞快地滑进黄泉口中。焦糖的甜味瞬间在苦涩得发干的口腔内蔓延开来。
                “……什么东西?”黄泉嘎嘣嘎嘣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感觉到厚实的焦糖中包裹着果仁,盯着罗喉的神色便愈发惊诧玄妙。
                武君罗喉,随身带糖??!!
                “好吃么。”罗喉盘起腿坐在他身边,托腮望着他。
                黄泉难得老实地点点头。
                事实上,在黄泉童年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关于糖果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是昏暗的荒原,永不停歇的风雪,头顶偌大的满月,还有污七八糟的肢体残骸像扭曲的墓碑像月亮的方向延伸而去。于是,聪慧狡诈如他,深沉冷静如他,居然在闹市上见到双亲呵护的孩童手中挥舞的那根木头小棒上圆圆的一枚琥珀色晶体,竟叫不出那是什么。
                黄泉心中莫名感慨,自己在满目破碎腐朽的世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第一个往自己嘴巴里塞糖吃的竟然不是母亲,不是父亲,不是曾经迷恋地靠近他的窈窕女子,也不是远在异界和彼岸的两位兄弟。而是历史上恶贯满盈,罪责无数,他本应拧断其脖颈的残酷暴君罗喉。 罗喉随意地舔掉喂过黄泉的那根手指上残余的糖渣,感受到黄泉内涵复杂的目光正愣愣地盯着自己。
                “……”
                “…………” 双方对视,谁也没率先错开视线。
                “……你,是还想要一块么。”最后,武君大人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黄泉觉得如果是平时,自己会嚷嚷他“去死”“谁要这小鬼的玩意儿”甚至家暴侍候这位老年痴呆晚期。但他今天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罗喉毫无表情的脸。觉得自己的过度防御着实像是童谣里跟自己水中倒影呛声的老虎。
                影子只是影子,影子没有心机,影子不会害他。就像这个面瘫脸下毫无心机的无敌大傻瓜。追追赶赶打打杀杀全然是庸人自扰之。
                天啊。
                于是,黄泉眨眨总是眯起来的蓝眼睛,大概是第一次说出了真心话。
                “嗯。”
                光怪陆离的记忆里,豁然幻化出一段奇妙的戏。小小的他走在一个身材挺拔,气势非常的身影旁。那个人的手臂罩在他身体外侧。他在他的庇护下。他高高地扬起头,却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只有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揉乱他的头发。然后包裹着果仁的温暖糖块送到他的嘴里。
                罗喉带着黄泉在狭窄却平坦的山道上走着,道路由车辙碾成,中间和两侧有生出不久的嫩草和青苔向树林的远处延伸。两个人一个斜前一个斜后,呈大雁队形慢慢地前行。向来足履生风的武君也许是刻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停下来到路边捡些小花小草塞进黄泉背后的草筐。而黄泉则因为不习惯这种状态,一而再再而三不小心走到他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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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车前草,可以放在粥里。”
                  “这是酸浆草的花,是酸甜的。”
                  “这种颜色的地衣可以吃。二弟说嚼着嚼着会有牛肉的味道。”
                  “真的假的?”黄泉挑起眉毛,从对方手里接过那块颜色不起眼的,软绵绵的东西,“我只觉得像干掉的青苔。”
                  “同感。我是没觉得,三弟说大概是他想肉想疯了。”罗喉耸耸肩,继续向前走去,黄泉不经意地将视线从那块苔藓移上罗喉的侧脸,发现他脸上闪过即逝的笑容。
                  花眼了?
                  使劲眨眨眼睛,人却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黄泉跟着他,颠颠那不大的小筐,觉得走了这一路,武君大人往里面捡了不少东西。
                  逐渐地,两人偏离了车辙小路,沿着一个长满松树和成丛灌木的下坡走去。细碎的日光从松针茂密的缝隙间渗透下来,在罗喉的后领上落成一道道流淌的光斑,罗喉稍微弯下腰,白得刺眼的后脖颈便从黯淡的布料里露出来,突兀得让黄泉心中传来闷闷地“咯噔”一响。
                  由远至近地传来松涛的轰鸣,空灵的骤响从两人头顶掠过。随后的万籁俱静下,空留经年的松叶纷纷飘落的声音。黄泉看了看两侧深远的密林,望不到边的树木好像一个环形的围墙将他们囚禁。
                  他伸出手,手指探入了罗喉的后领口。罗喉轻颤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他。
                  “松针掉进去了。”黄泉从内侧勾住他的后领,阻止他乱动。
                  “哦。”对方没再说什么,配合地把头转回去。
                  黄泉的指尖滑过罗喉的颈椎,久经包裹的肌肤是干爽光滑的,鹅卵石一样的触感。黄泉没有摸到他颈间断首的伤痕,微妙的温差让他有点迷惑。他们的皮肤都很白,罗喉曾很直接地说黄泉你白得透明去晒晒太阳比较像年轻人,引得他勃然大怒骂总好过你这病入膏肓的老头儿白。其实的确如此。若说黄泉的肤色像是白琉璃或是玻璃上的冰层,罗喉就是白瓷或是冻结的牛奶。他总觉得罗喉的体温应是和自己一样,是鲜血上身的同时才能体会温度的冰冷,但这个细微的接触使对方深刻的温暖穿向自己的手指。
                  比自己温暖。黄泉想。温暖多了,就像端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一会儿的热茶,微凉的表面下,依旧的愈发温热的茶水。 直到黄泉慢悠悠地想完,体味完,然后将那根枯萎了一半的松针挑出来,罗喉都安静地站在那里任他动作。他从容不迫地凝视着前方,缓慢地呼吸,就像被整个森林同化的一棵树,沉睡在一片静怡中。
                  “拿出来了。”
                  “嗯。” 黄泉看了看手上的松针,顺手将其别进自己的衣带里。
                  “喂,我们要往哪里去啊。这边不是回去的路吧。”
                  “你累了?”
                  “笑话,这种程度只有虚弱的老年人才觉得累。”
                  “那就走吧。”
                  “……喂……你根本还是什么都没告诉我吧……”
                  罗喉轻轻“哈”了一声,没再说别的,继续慢慢地向下走去。
                  黄泉下意识地认为,罗喉是认得这里的,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带着他一起来。当眼前逐渐豁然开朗,他听闻着黄莺和红山椒雀在身后的密林间啾鸣,视野被大片金黄色占据的时候,黄泉肯定了自己的推论。
                  “开得早了些,今年回暖得早。” 罗喉在开满油菜花的原野上小小地绕了一圈,然后自顾自地坐在突起的岩石上,歇着不动了。
                  “难得武君有此情趣。” 话是嘲讽的,口气却是呆然的。黄泉不明所以地摘下草筐,走到一边又走回来。
                  他听闻过金色的油菜花集体盛放,其情其景美丽绝伦。他不懂花鸟鱼虫那些精致的情趣,却是理解在广阔的天地间无垠的花海随风摇逸是种将激荡、美好和些许的惆怅与苍凉糅合在一处的情愫。不过罗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一边默默地观望。所以黄泉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环视着这无人前来瞻仰的绝迹美景,心想即便有心人将其记入书册染为画卷口耳相传,怕是也达不到实见瞬间的心情了吧。
                  那么罗喉,该不会是为了…… 由远至近的松涛轰鸣再度响起,空气中强大的骤鸣卷起无数金光闪闪的细小花瓣,仿佛一只光影俱在却无形体的巨大鸟类,鼓动着笼罩这片花海的翅膀穿过他们的身体,掠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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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甲级男人之路
                    “所以说,您们二位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君曼禄恬静地微笑着,那恬静到山泉加白糖般美妙的少女笑颜摆在面前,不论是正座在对面的武君,还是插手立在一旁的黄泉,都不约而同地起了一身白毛汗。放在地上的草筐半掩着,满溢出来的是金灿灿的花穗和两根含苞待放的桃树枝。君姑娘杏眼微眯着扫过那个篮子,水袖眼唇,眼露微光。
                    “武君,曼禄曾在晨间说想去菜市买些山菜,包荠菜馄饨作为午间吃食。您便说了什么,可曾记得?”
                    “‘不必,吾去即可,很快回来’。”
                    “正是。于是曼禄身在天都,早早地和好面,擀了皮儿……”顿了顿,给对方些压抑的时间,曼禄继续道,“现在,武君可知是什么时辰了么?”
                    默默望见天色黯淡,群星闪烁。武君大人眨眨眼睛,头别到一边不说话了。
                    要在平时,眼见罗喉难得吃瘪,黄泉是乐得趁火打劫吐槽一番的。但这次他不但没在一旁吹风,还极其艰难地找理由为人开脱。
                    “呃,咳。君曼禄,这人毕竟是年过古稀,动作难免慢了点儿,路上还给你采了点小花小草的,就别……” “别怎样?”那青春的笑容晃得黄泉眼睛都睁不开了。 “别……别太欺负他了……吧……呃!”
                    黄泉闷哼了声,挺直的身躯突然弯曲了一下。因为罗喉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计都的刀柄阴狠地暗捅了他的侧腰。
                    我可是维护你咧!黄泉惊怒地冲罗喉瞪眼。
                    维护吾是你的责任。但谁欺负吾了。谁年过古稀了。少年白。武君一个凌厉的目光扫去,无数怨愤杀机扑面而来。
                    你才少年白!你个野鸡冠!鸳鸯头!!天牛触角的金色甲壳虫!!!
                    “我还没说,黄泉。” 少女柔软的声音让黄泉跟扎了针一样截断和罗喉的心电感应(?),僵硬地扭过身来。
                    “什么事。” 表面冷淡的回应,也在尾音处有一丝发颤。
                    “是你同武君一起出门的吧?”
                    “嗯……” “那么,在你的陪护下,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呢?”
                    小姑娘的笑容中多出了一丝黑蒙蒙的气流,她扬起素手,点了点茶桌另一边的物什。
                    从俯角纵观武君的房间,可以看到武君大人的一条腿架在茶桌内侧的凳子上,赤裸的脚踝处打着绷带。黄泉像是头上盖了千斤顶一般和从天而降的无形压力抗衡着,最终缓缓流下了一滴冷汗。
                    时间要回到金乌西坠,两人不紧不慢地下山之时。
                    走在前面的罗喉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斜上方的什么东西,然后回头问道。
                    “黄泉。”
                    “怎么?”
                    “曼禄喜欢桃花吗?”
                    “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莫名其妙,黄泉挠挠脑袋,
                    “只听她说自己种过梅树,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应该喜欢吧……喂?”
                    只见罗喉默默摘去他背上的草筐,放在地上。
                    “你干嘛?”
                    “上去折一枝下来。”罗喉往上面一指。
                    黄泉扬起头,看见挺高那么一棵野桃树上,顶端的树枝因为饱晒春阳,比其它同类更早绽放。
                    “这种事还要我去做?!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去?”罗喉挑起一侧的眉毛。 “是你给她,又不是我。武君罗喉连给小姑娘的花都摘不到吗?”
                    其实替他上树是没问题的,只要罗喉在下一句压他个毫无反击之力,黄泉自然而然得乖乖飞上去。这就跟习惯一样,斗嘴成自然。哪知这次阴差阳错,一向冷着脸给他下马威的武君罗喉只哼了一声,居然自己飞身而上,折了树枝便又匆匆跳下落地。
                    在着陆的同时,罗喉晃了一下。
                    “你怎么……?” 眼尖地黄泉感应到有什么不对,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没。”罗喉说完,刚迈步。却在左脚落地的同时定住了。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望着黄泉。黄泉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气氛,疑惑悲伤而略带惊悚地回望着罗喉。
                    “……罗喉……你该不会……”
                    “脚扭了。” 罗喉平铺直叙地说。
                    就这样,武君大人一面轻轻点头,一面将左脚缓慢地升回中空,优雅却悲情的动作像一只脚被螃蟹夹住的丹顶鹤。悲剧往往在不经意间发生。这是至理名言来着。
                    


                    IP属地:四川18楼2012-07-1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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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什么。”
                      “拿着筐,我背你。”黄泉叹着气,将草筐递给罗喉。后者冷淡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那递到自己眼前的东西。自顾自地弯下腰揉了揉脚踝后,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哎——喂喂!”黄泉顿感委屈——我是好心耶!!
                      “你脚扭了还走什么啊!”
                      “无妨。”被捅了肚子都没哼过一声的武君大人只给了他个冷冰冰的侧脸,然后一如往常地挺胸抬头地迈步前行。
                      只是那脚步明显是拖沓了,从黄泉的角度看,这背影要说是脚上扎刺的雄狮,更像只受伤的雄鹿。三两步追上去,黄泉本来还嘟囔着“乐意自虐随便你”的嘴巴戛然而止。剩下一双上挑的眼睛眨巴眨巴,比平日定是多开启了那么一丝丝。
                      罗喉依旧没焦距地盯着前方,虽说还是无恐无惧的姿态,但却刻意地抿着嘴,眉间也多出了隐隐的褶皱。赤红的眼用余光扫了他一记略带阴郁的卫生球,然后就别过头做无视状。 我靠。这难道……还不是傲娇吗?!
                      黄泉突然噗地喷笑出来,引得罗喉危险地眯起眼睛往他这边瞧,发帘下的阴影散发着阴郁鬼魅的气流。遭到波及,依靠着(野生兔子的)敏锐直觉而活的黄泉急忙将险些喷出口的“噗哈哈哈哈”转化为意外呛到嗓子的“噗咳咳咳咳”,从而化险为夷。
                      “无恙吧。”
                      “咳咳……没,没事……咳咳……”
                      “趣味吗。”醇厚的嗓音无缘无故地降低了八度,这是愤懑,是愤懑啊。
                      “我——是那种小人吗。”收起崩溃的表情,黄泉努力维持住自己一张冷漠的脸。 “哼。”
                      眼见令鬼神皆避之不及的武君罗喉居然不自觉地皱眉毛鼓脸颊,就差拉着保姆或者谁的衣角委屈说“黄泉他今天欺负我还笑话我”了。黄泉动用自己最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下行将咧开的嘴角,一本正经地对罗喉开口。
                      “哎,真的。上来我背你,不然天黑了,你要让君曼禄着急吗。” 手却不受控制地捏上人家圆圆的脸颊。罗喉抬手拍掉那只白爪子:“吾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
                      说着一晃一晃又往前走。 黄泉愣愣地看着这人又自己跑了,不禁恢复了行动派的本能(就像猫看见会动的小东西就会去扑一样)篮子一甩扛上左肩,再并上两步上来一搂罗喉扛上右肩,不由分说地跃起往山下冲刺而去。
                      堂堂天都战将居然用扛麻袋的方式伺候主子回家。此世必然是绝无仅有。
                      “黄泉,放我下来。” 就算被当装萝卜的麻袋扛走,武君大人依旧号令威武。
                      “没门儿。”黄泉撇撇嘴,“你当我傻子啊,放下你我还能完完整整待在这儿吗。”
                      “算你有自知之明。”
                      “切……哎,你够轻的啊。”比起预想中的重量,真正是轻多了。黄泉心想,当初走个路都能闹地震的怪物怎会轻得像只芦花鹅啊。这让他一面走一面担忧起来。
                      “罗喉。” “……干嘛。”罗喉闷闷地开口。论谁被倒悬着飞来飞去都不会太好受。
                      “变成小不点儿之后,你的功力……究竟复原了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
                      “嘿,问你话呢!”黄泉腾出手,一掌打在罗喉后腰上。随后引发的,是他自己的一串尖叫。
                      罗喉默默地,默默地伸长手,死死地拧住黄泉的肋下。
                      “天————!!放手放手!要不把你扔下去啊啊啊——”
                      “正合吾意。你大可以放下看看,黄泉。”
                      我再拧……
                      “你个暴君啊啊啊啊啊啊——TDT !!”
                      两个人我打你你踹我我捏你你拧我一路打回天都,就见窈窕委婉的君曼禄姑娘正笑如春风地守候着他们。
                      在小姑娘柔软到令人战栗的笑容里,黄泉完全忘记了询问罗喉的问题。
                      “罗喉……”
                      “嗯?”
                      “拖我上山的,是你吧?”
                      “是又怎样。”
                      “主动向曼禄情愿摘这玩意的,是你吧?”
                      “你有意见?”
                      “带我满山溜达,误了时辰,还摔着脚的,都是你吧?”
                      “怎样。”
                      黄泉太阳穴处青筋乍现。
                      “那为什么是我被罚做苦工!!” 、
                      


                      IP属地:四川19楼2012-07-1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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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在膳房里,温顺可人的君姑娘称自己因等待两人太过劳累,于是。
                        “黄泉。切菜,洗菜,碎肉,和馅,包馄饨,烹煮的大任,就交付于你了。”她柔声道,“武君,也请帮黄泉包几个吧。”
                        “可以。”
                        “喂!明显是让我全包吧!罗喉,别擅自为我做决定啊啊!!”
                        “黄泉?” 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乍现在他眼前。
                        “……………………我知道了。”
                        黄泉冷汗淋漓地端着菜筐,乖乖往水井处走去。
                        君曼禄掩口轻笑,拾起桌上含苞初放的桃枝,又拨一拨虚蛟捧了两手的花链。
                        “曼禄让武君费心了。” 小姑娘礼数得当地行了个礼,眼睛瞟到罗喉抬起的那只脚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歉意和忧虑。
                        “只是顺便。”武君不动声色地把脸转向灶台。
                        “你累了,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黄泉即可。”
                        看了看对方戴了面具一样的脸,君曼禄微笑了。
                        “是,武君。”
                        于是,当黄泉终于可以开始包馄饨的时候,他的背景音乐都是悲凉的。
                        野生的荠菜细如鸡毛,倒脏水时动不动便有漏网之鱼被一同倒掉,他又得一脸黑气地将其捡回来。使用内力,只会让菜肉尽碎的同时渣滓纷飞。他见识到了,体会过了。抹了把脸,尽量背对着罗喉继续。
                        最初的怨念在他勺碗瓢盆恐怖的叮当声后连自己都不忍目睹,回头看一看,罗喉并没有露出讥笑的神色,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往他这边看。
                        “你想笑尽可以笑出来。”
                        “吾为何要笑。”
                        “那你看我干嘛。”
                        “等你何时把馅和好。”
                        黄泉疑惑地回望着他:
                        “干嘛?”
                        “你会包馄饨?”武君回问道。
                        “………………”
                        见黄泉纠结地半个脸颊都抽动了一下,罗喉抬手托着下巴,不再理他。
                        “……罗喉,我问你……”
                        “说。”
                        “…………馄饨馅……是放盐就拌么?”
                        武君大人无言地捋了捋散开的长发。
                        后来是那位传说中的暴君金鸡独立状,一手撑着桌台一手指挥着黄泉“花雕”“蛋清”“盐在左上方,那是糖”地作出了那一小盆视觉效果还颇为正常的糊状物。
                        “好呕……”黄泉挑起一块那东西,放在曼禄早早擀好放置妥善的面皮里,“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你不妨生食试试。”罗喉轻巧地挑馅包皮儿,双手一转一攒,一个地地道道的猫耳朵馄饨就出现在掌心了。 “滚!……哎,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可怜的武将则完全不得要领,像小孩折纸飞机一样把那方方正正的面皮折过来捏过去,最终变成鼓鼓囊囊的一团。
                        罗喉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看好”然后一步一步做给他看。此时的黄泉已经完全对“身为武君罗喉怎会做家事啊啊啊”这种事情不再挂怀,而是对“武君罗喉居然这么耐心啊啊啊”作为重点惊讶。
                        “黄泉,你走神了。”
                        “受不了了!反正包的能吃就得了,讲究那么多干嘛!!”
                        逃避刚才的疑问作出掀桌状的白兔子用没沾面粉的手腕烦躁地蹭着自己的额头。
                        “面对任何困难都能沉着以对,精心揣摩,是作为战士的基本。”
                        “老子是打仗的战士!不是厨房的战士!!”
                        “在这里,围裙就是你的战甲,锅碗瓢盆就是你的武器。”武君冷静地回答,“包括菜刀和擀面杖。”
                        “听你瞎扯!!”
                        “吾有说错吗。”
                        “我只是在不爽!现在不想听你说教而已!!”黄泉恼火地将自己的成品扔上两人之间的盖帘,“都是面和菜肉,这难道不能吃吗?!”
                        那个歪七扭八的面圆儿在竹子帘上打了个滚,一路轱辘到罗喉的完美馄饨阵营这边。
                        放眼望去,盖帘两边竟是天堂与地狱之分。天兵天将对阵妖魔鬼怪,这正是罗喉和黄泉两方制造的成品状态。此时滚到罗喉眼皮底下的那东西就像是一个调进等身美人堆二头身妖道角,可怜兮兮地被夹在两个猫耳朵之间。
                        “黄泉。”
                        “干嘛!”黄泉正气急败坏地制造着下一个悲剧。
                        罗喉捏起那个圆子。然后在掌心里团一团,指尖给它捏一捏,不知做了什么改动后塞到自己的“天堂阵营”后方去了。
                        “你有做汤圆的天分。”
                        “去死!!!”
                        明明是个被我像扛萝卜麻袋一样搞回来的老年傲娇……黄泉狠狠地想着,脸有些淡红,手里的东西越包越像长条的萝卜。
                        罗喉挑起眉梢:“这是海葵?” 黄泉:“闭嘴!!!!”0口0### 包到最后馅剩多了,罗喉说把面皮拉薄,试着做蒸饺好了。于是黄泉一脸无聊地守着一个锅一个屉,直到差不多的时候,罗喉说“叫曼禄出来揭锅吧”然后便慢慢地扶着桌角站起来,轻度摇晃着出去了。 曼禄揭的是蒸屉,黄泉揭的是煮锅。
                        曼禄扇去腾升的热气后,往锅里定睛一看,突然间不顾淑女形象地哈哈哈地乐,乐得都蹲在地上起不来。
                        黄泉一脸离奇心说我是知道我做的那玩意不怎地但那也是煮在我这边,你乐什么。不经意向蒸屉里看去。
                        “……………………罗喉啊————————!!!!”
                        罗喉在自己的王座上很有条理地揉着脚,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蒸屉里是一屉肚子里包着馅儿的白面小兔子,耳朵瘪着团团的尾巴还细心地拿红糖点了眼睛。
                        最中间有个个头最小的兔子,一副张牙舞爪地做仰天状。
                        最重要的是,那只小兔子的额头上,瞄着一道醒目的红圈圈。
                        Q剧场:
                        三人一牛围坐着吃馄饨饺子。
                        君曼禄:“哎呀,黄泉,头一次见你吃这么猛,当心肚子痛啊。” 罗喉看他一眼,自己吃自己的。黄泉:“(怨念地吃着自己做的“萝卜”)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见到虚蛟要拿走蒸屉中央那个小兔子,上筷子挡住,“滚!谁敢吃这个我嚼了谁!”
                        


                        IP属地:四川20楼2012-07-1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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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陈芝麻烂谷子琐琐碎碎也是咱家的事儿
                          之一:
                          二柱自认为是个普通人。
                          他有个相貌普通,手艺一般,性格没啥特征的媳妇。一窝小狗崽子一样每天只会吃喝拉撒乱打架的小孩。几亩不大不小,不肥不瘦的田来耕作。他住的村子前傍水后依山,说坏不坏,说好不好。他这个人不怎么富,但也没穷得没衣服穿没饭吃,长得混大街上也不扎眼,名字更是千八百人都取了的大俗名。
                          总之,二柱就是这样。他觉得这种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但二柱有个邻居,长得比自己小点,说粗了,乍眼一看还算是个半娃娃。可二柱觉得这人不普通,绝对不普通。即使这人自己说“没什么稀奇”。
                          哪里不稀奇啊!二柱诧异地叫道。因为这个邻居长得就不普通,到大街上一走就能被拎出来的那种。
                          二柱没见过金子,也从没见过金头发的人。他是一头油黑死硬的头发,他媳妇的头发长,像枯草一样泛土黄色。但这个人的头发不一样,平时看就觉得比大家伙浅了,到了满天红霞的时候,那头浅色的头发就在天光下细细碎碎地闪金光,跟脑袋上撒了一把金面儿一样,晃得二柱都不敢看他。
                          村子里的婆子们说这个好啊,招财啊。这小哥以后定是飞黄腾达,大富大贵的料。有几个还趁着说这个推销自家闺女给他。
                          结果人家说什么,“吾没觉得维持现在有何不恰”。一个姑娘都没看上眼,仍是自顾自地养着家。二柱嘬着牙,心说这才是非常人,到了嘴边的肥油都不尝,不一般。
                          后来他惊讶地发现,这个邻居的头发不只是金的,还夹着一长溜鲜红鲜红的。最先人家绑着辫子瞧不真切,后来鬓角的头发也红了,就藏不住了。
                          村里的人都新鲜了,问他这红毛怎么搞的,真的假的。他这邻居不置可否,提着架子上山砍柴去了。
                          二柱觉得趣味,媳妇曾说这人长得像个瓷娃娃,老是一副没张开的样儿,还雪白的,怎么晒都晒不黑,说得她可羡慕了。可一个大老爷们老是嫩得像块藕不得吃亏啊。二柱本来还这么想的,结果有一天他就完全不这么觉得了。
                          那天他和几个同村都坐地头上抽烟唠嗑,忽听近山那边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嚎。几个人赶过去时,就见住村边上的赵寡妇正扑在稻草栅栏边上哭得昏死过去。赶快把人救醒才知道,寡妇的刚会走小儿子刚叫一头老大的狼叼走了。
                          几个人听了,再一看地上那比平日所知还大上两圈的狼脚印,就知道那娃娃没救了。北地里迁来的狼只最毒,站起来一人多高,专扑人喉咙,三两个爷们都得折在那儿。于是众人只得安慰赵寡妇,听任她哭叫求人快帮忙。
                          就在这时候,山林里传出野兽凄厉的咆哮,那声叫得人不寒而栗。大伙纷纷拿着锄头铁锹指着那片黑漆漆的林子靠过去,只见逢魔时刻的森林在暗淡的红光中显得格外阴森诡异。人们屏息以待,就听林子里由远至近传来什么大家伙拖蹭地面的声音。然后在一大片惊惧的目光中,细细碎碎的金色从林子里露了出来。
                          是二柱那个邻居。
                          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娃娃脸,白瓷似的脸蛋上飞溅着星星点点的血点。他背着不少柴火,腰上插着一柄挂着血糊的柴刀,肩膀上扛着个穿小红袄的娃娃,另一只手托着个长着黑色刚毛的巨大山犬朝他们走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把那毫发未伤,只是吓得不敢吱声的胖娃娃拎起来,向下巴脱臼的众人进行失物招领。
                          后来的结果,二柱记得是大家在母子团圆的瞬间发出爆炸似的欢呼,他也受到感染兴奋地大叫起来。一帮人把他邻居举起来又抛又搂又拍的,整个村子都欢欣鼓舞,嚷嚷着“咱这儿出了个少年英雄”。
                          但邻居的反应则是眨么眨么眼睛又重新往林子里走,人们拦住他问往哪里去,他只是淡漠地回答:
                          “把挂树上的水囊取回来,刚才砍狼把它忘了。”
                          他的邻居,真的不是个凡人。
                          二柱记得邻居的名字也很不一般,他从没听过那么蹩脚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起的。那年夏天夜里乘凉的时候,俩人呆在树底下,二柱就问邻居他这名啥意思,咋那怪呢。邻居托着下巴指着天上说他的名字来自星宿中一颗和魔鬼有关的“暗行星”,代表永不满足的世俗欲望。
                          


                          IP属地:四川21楼2012-07-18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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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相位好的时候,也代表名望成就,财富美貌云云,但本质还是没有改变。”
                            邻居声音毫无起伏地阐述,感觉像是在背书。
                            可二柱就快吐白沫了。
                            你妈妈究竟是谁啊!!谁居然给自己的儿子起这种凶神恶煞的鬼名字你是人家亲妈吗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二柱的邻居是个好人。
                            打了山货的时候,他都会送来二柱家一些。口头上什么都不说,但家里的小崽子们围上来的时候,人家都会摸摸他们脑袋,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个小袋子发糖吃。
                            因为是一个人住,所以该是挺寂寞的。二柱心想。于是常会招呼媳妇叫邻居上家里吃饭,炖了一桌人坐在一起,你争我强大呼小叫,刚给人家夹紧碗里的肉就被小崽子抓了去,气得二柱上筷子一个一个抽脑袋瓜,媳妇负责护着邻居的饭碗,一面说“别见怪娃娃不懂事”一面催促他快点吃要不就没了。
                            邻居不生气,吃得也不多,大多只是安安静静地捧着饭碗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又安详。
                            二柱不懂他在想什么,媳妇补着衣服道“这还难?人家也想有个家呗。”
                            二柱的邻居没家人,但后来赶集弄回一只猫,两只鹅和一只大白兔子。
                            本以为鹅和兔子都是吃肉用的,可邻居照样是打野物,对自家的牲口动都不动。
                            有次二柱经过邻居家,看见邻居坐在院里吃饭,凳子上左右各卧着一只鹅,桌子正对面的猫正在吃食,他怀里还趴着只大兔子。
                            敢情把这些玩意儿当家人了不是?
                            此后那俩鹅就待在人家大门两边恭候着邻居回来。猫是用来摸,用来喂,用来抓耗子的,兔子则是用来抱着玩的。
                            “那只兔子吃肉。”邻居跟他说,“上次给它一条鸡肉闻闻,结果被它吃了。不知道喝不喝酒。”
                            二柱觉得神,真神,真不愧是非常人。
                            后来邻居是为什么离开了村子,二柱年纪大了,糊涂了,只说大概是给其他村救灾去了吧,当时年景不怎么好啊。
                            临行前,人家把那两只鹅一只猫一只兔子全送给了他们家,然后一只摸了一把。
                            然后冲他们点点头,淡淡地说:
                            “一切都会好的。”
                            二柱没把那几个动物当菜吃,就算村子最穷的时候也没有。后来两只大白鹅变成了一大窝毛茸茸的小鹅仔,老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大白兔子也变成一堆毛茸茸的小兔的时候,他家的小崽子们也长得五大三粗,成天练枪使棒做把式了。
                            他们说爹我们走了,还有村头赵寡妇她家儿子们,跟着那帮起义的一起打仗去。
                            二柱靠在椅子上说打仗?打谁啊?
                            武君罗喉啊!
                            罗喉是谁啊?
                            爹您糊涂啦?那个杀了老多好人的……那个什么来着——对,暴君!!
                            啊……?
                            儿子们嚷嚷着让他保重,风风火火地扛着刀枪冲了出去。
                            二柱坐在院里的椅子上,身边一群小鹅崽摇摇摆摆地围着他,两个小兔蹦上他的脚背,软绵绵的肚皮蹭得他暖洋洋的。
                            他恍然明白了老久以前,那个娃娃脸的邻居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然后他依稀记得,那个一手托腮,一手指着天上,平铺直叙地讲自己的名字有多糟糕含义的人。
                            应该是叫做罗喉。
                            Q剧场:
                            二柱:(耕地中)啊啊~翻地真是累死个人了……我的老腰啊……
                            罗喉路过。
                            罗喉:要帮忙麽。
                            二柱:哎哎,这怎么好意思!
                            罗喉:无妨,你让开。
                            二柱退开。
                            罗喉:(翻掌)蚀阳掌!喝!!
                            顿时大地翻裂,霸气冲天!
                            二柱:……………………………………………………………………OAO
                            罗喉:(回头)还要做什么吗……嗯?你是怎样了?
                            二柱:没……没……没……你,你什么都不用做的……
                            之二:
                            黄泉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银血银亮银亮的,诚恳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黄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全然像是脱水的鲤鱼般冲着他本身已故许久的大哥,嘴巴一张一翕发不出声音来。
                            “夜麟,快起来。”
                            银血见他醒了,匆匆忙忙地站起身,拍拍粘在身上的草叶。这个时候黄泉惊悚地发现,他那一辈子都一本正经的大哥脑袋顶上耷拉着两个白灿灿的长条,俩长条还随着银血的动作不时地弹起来。
                            


                            IP属地:四川22楼2012-07-18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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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双实实在在的兔子耳朵。
                              黄泉翻了个白眼,后背朝天捂住脑袋。
                              ……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
                              可银血焦急的声音又结结实实地敲打着他的耳膜:
                              “你在干什么,别睡了。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跟你过三途川来不及吗?
                              黄泉抬起头刚想吐槽,之见他还魂的大哥从衣袖里扯出一个车轮大小的日晷对着太阳照啊照的,然后皱起眉毛说“这回真的要迟到了”……
                              大哥你从哪里搞出的日晷啊啊现在大家都在用西洋钟了只是对着太阳照怎可能就能看得准啊你难道已经落后到这种地步了吗不我不是想说这个但是你可是月族的代表幽溟的骄傲不论是梦里还是仙山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寒酸啊做弟弟的我要流泪了要流泪了啊啊啊啊!!!
                              无视自己的弟弟做出喝了一加仑惩戒果汁*(惩戒果汁:史上空前最恐怖的混合液体,以可乐和牛奶混合为主导,加入各种软饮料的人间兵器,常用于宿舍谋杀。)的扭曲表情,银血一把拉起黄泉,匆匆朝小树林深处跑去。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儿?!”黄泉一边被拉着跑一边问,他的脑子还完全没倒腾过来。
                              “去拯救世界。”
                              银血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啥??!!”还没等黄泉惊讶完,只见前方出现了一片不大的草坪,草坪的中央有个看上去很不自然的,朝下延伸的洞穴。
                              “等等……大哥你该不是要——喂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黄泉带着一脸的茫然被他敬爱的大哥拉下了无底洞。
                              经过漫长的坠落过程,黄泉从凝神戒备到无所事事,甚至在空中睡了一小觉之后,身子跌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睁眼一看。
                              一个蘑菇。
                              一个巨大的蘑菇。
                              他正坐在一个巨型圆桌大小的蘑菇上,银血站在一边,拿着他那个寒酸的日晷对着阳光看。
                              “……大哥,这么看是没准头的。”
                              “不,它很少欺骗我。”
                              “…………随你吧……”
                              黄泉挠挠头,站了起来。这时候他有种诡异的感觉,银血带他来的地方,好像一切都放大了。树木一直长到天上,蘑菇被长势惊人的草掩住,让他看不到远处的样子。
                              黄泉决定放弃探知这地方的构成,直奔主题。
                              “你到底拽我来干嘛?”一回头,却看见银血已经跳下蘑菇,抱着他的日晷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奔去。
                              大哥啊——————!!!
                              “给我站住——!!告诉我你让我干嘛来啊啊啊啊!!!”黄泉蹿下蘑菇,向银血追去。
                              “万事拜托了夜麟!小心红龙女王!!”
                              消失在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中前,银血冲他挥挥手,这么说道。
                              等到黄泉冲进蕨类中时,已经见不到人了。他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化出银枪直插地面。
                              “红龙女王是个甚啊啊啊啊!!!!”
                              一阵天崩地陷的威能爆发过后,孤立无援的黄泉在全然无知的状态下开始了拯救世界的旅行。
                              拨开层层叠叠的灯芯草叶子,黄泉第一眼就看到三朵造型和颜色都不甚纠结的花插在眼前。走上前去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看得黄泉的鸡皮疙瘩从后脖颈直冲脚底。
                              他明明白白看到半僧道、冷吹血和铜鳞血蟒三个人的脑袋长在那丑毙了的花盘中央,弯弯曲曲的花叶子还在随风摇摆。
                              “你是何人!”
                              冷吹血注意到黄泉,低下头来喝问。
                              我是你老祖都嫌恶心啊我是何人。黄泉半边脸都有些抽搐地看着这三个丑男花。
                              “你这个入侵者!”冷吹血拿花叶指着他嚷嚷。
                              “外来人的相貌何等丑陋!”半僧道也在旁边敲锣。
                              “嗷——”铜鳞血蟒出了嚎也不会别的。
                              黄泉冷笑着听他们唠叨完,第三根青筋终于断裂!
                              “葬送黄泉——!!!”
                              于是,小花园里一片鬼哭狼嚎。
                              “英雄饶命,英雄手下留情啊!”被黄泉的银枪柄插在地上的半僧道花鼻青脸肿地冲黄泉说,“我们被女王变成这样子好些日子,哪儿也去不了,听说有个外地人要来给大伙解除诅咒,所以兴奋过度了不是……”
                              “这就是你们对救世主的态度吗?”黄泉眯起的眼睛里寒光闪烁。
                              


                              IP属地:四川23楼2012-07-18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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