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叹息著……
你看著秒针一格格往前推移,你在心中小心倒数著数字,不时用指尖点下手机看著萤幕亮起之后的那简短几句话,删删减减的讯息,小心翼翼的写有这不安逸的一年宛如降雪般堆积在心中的字句,你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来带过包涵太多祝福含意的勉励,而后你闭上眼睛,在心中从五倒数到零。
十二月十二日,十二点,传送。
你对著寒冷的空气微笑,你听见他房内的手机在响,但在他打开门试图走过来对你做些什麼的那个短暂空档,你早已关上灯假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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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很冷,玻璃窗凝结著薄薄的冰霰,这又不是什麼太特别的日子,你告诉自己,翻身,所以即使醒了你也只是轻瞄了他一眼,视线宛如刀锋般冰冷,而后你固执的继续紧闭双眼,任谁都知道你可是个起床气特严重的人,所以在那写满期待的眼神注视之下你执意装睡到底,而他虽然很想叫醒你,他真的也很想一大早就冲进你的房间好把你疯狂摇醒,他说不出有多期待你的礼物,但他也太了解你了,所以最后他还是悄悄的走出了你的房间,因此你只是听见了一声孩子气的「哼」。
而你用被子掩住脸,止不住的偷笑。
在温暖的被窝中想著刚才看见的、那写满期待的晶亮双眼。
坐在餐桌上,你思考著,如果世界可以被买下来的话……
他的头发就像是鸟巢一样又蓬又乱,但在早餐的香气中看起来却很轻盈,或许早晨的光线可以让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像完结般的美好,他将热咖啡放在你面前的桌上后在你正前方坐下,而你低下头回避他直直投射向你的热切目光,如果被那种视线盯著看的话,总会有种冲动想把世界买下来送给他。
「志龙哥……」他终於开口了,声音有点小,很有所求似的柔软音调。
你给他一个音调上升的鼻音当作回答后把指尖靠在马克杯身上交互重叠取暖,而他大概也知道一大早就要生日礼物实在很不像样,最后只是东拉西扯的调开话题,漫无目的的谈著家族演唱会之类的,然而你听著他的声音在室内回响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著话,直到他终於发现了你的回话方式相当敷衍才宛如很受伤似的眨著他傲人的长睫毛。
「我要回光州。」突如其来的,他丢出这个决定。
「喔、嗯?所以呢?」你饶富兴味的望著他,看他很挣扎著用小手扒抓著头发,满脸为你的冷淡表现极其疑惑的神情,不知道为什麼捉弄他还是很好玩,所以你一口喝乾咖啡,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搁:「对了,我要去公司,有事回来再说吧。」
「哥,你会很晚回来吗?」关上门之前,他的声音才传来。
「或许吧。」你对他挥手,手腕上的红腕绳也轻轻随之晃动。
他一定很失望、或许生气了、或许一个人闹著别扭。
你没有看见他注视你的脸时,转过头,轻轻的叹息著……
捧著马克杯,你注视著布置中的餐厅,有人递给你几张纸,上面有几道餐点的名称,其实也不是不会为他庆祝,只是不会以个人的名义,也会邀请许多人,你看向景观很好的餐厅窗外树木枝叶重重交叠的绿影,这样说来,他其实有那麼广大的交友圈,许多人都会给他祝福,也一定会有人送给他非常名贵的礼物吧?你想著,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好冰,有什麼东西在胸口倏地冷却了。
蜷曲在路旁的小猫与随著入夜变得喧闹的首尔。
你费了好大功夫才在人群中找到他,把礼物盒递给他,他是今天的主角,围绕在他身旁的人脸上都堆满笑容,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你找了个地方坐下,似乎对什麼东西感到刺眼炫目般的眯起眼睛,这样说来,四周太吵了,刚才就连他的道谢都好像没听见,就连说的那句「生日快乐」他都好像没听见。
你转动著手腕上的红腕绳,用黑色圆帽与社交辞令掩住表情,许久之后才抬头木然的看著大蛋糕被推出来,被切割,被分成一块一块,你挑选的蛋糕,但你现在却想不起那是什麼口味,是草莓吗?是他喜欢的口味吗?他许了什麼样的愿望呢?你猜想著,大概是想要更有人气之类的,你看著成为所有人视线焦点的他,应和著小声唱生日快乐歌,你只想要有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在他耳边告诉他生日快乐。
原来看著他一年一年长大、变得更耀眼、更受瞩目是件那麼难受的事情。
你想起了许久前自己的生日PARTY,他差点就赶不过来,但他来了之后的那个晚上自己到底又跟他说上了几句话呢?现在呢?太多事情挂心了,所以你喝了红酒,用微笑让酒精在身体中循环的更快,更能融入周遭的环境一点,有谁要队长上去说几句对老小的祝福,你即兴说了些什麼,其实你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麼,你看见他注视著你,用如同过往一样的澄澈黑眼睛打量著你,你对他微笑,用温柔温暖到几乎不像你的笑容。
你走回那不受瞩目的座位,继续转动著手腕上的红色腕绳。
直到看见他的鞋子在你前方,逐渐走近,他在你身旁坐下。
「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说,用不大却清晰的音量。
「嗯。」你回著话,漫不经心的咬著拇指,直到他一把将你拉起,让你站在他正前方,他用他那自信满满的笑容正对著你,你不知道他在你双眼中察觉了什麼,但他总能就像是家族演唱会那个晚上一样突然主动走向你,轻轻的将手放在你的肩上。
「我长得比志龙哥还高了吗?」他问你,但他没有要你真正回答的意思,他只是堆起微笑,温和到会让人心中冷却的部份开始溶化,他闻起来有股葡萄酒跟奶油蛋糕的甜美气息,然后他坚定的说著:「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变得更成熟、更值得依靠了。」
你大概明白了他想表达什麼,只是还来不及回答,他就转身走回人群中。
而你深吸一口气,终於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你把帽子随手丢在沙发上,突然使尽全力的跑起来,追上他,狠狠的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上压,把他的头发揉的更乱,然后用想要吵醒全世界的大音量在他耳边大喊:「呀!臭小子生日快乐啊!」
如果他听不见,就用更大的音量。
你绝对抱的他很痛,他开始手脚并用的挣扎,他也根本躲不开你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印在他脸颊上的吻,他满口乱喊著「志龙哥发酒疯了!」「谁来救救我!」之类毫无意义的话,但你有察觉到的,那在你背后轻轻拍著的手掌,跟俯在你耳边的一句『Welcome back,志龙哥』。
《一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