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日—
距离宇智波佐助的生日还有四天。
「喂。」山中井野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指头拨弄着柜上的花，漫不经心地说出一个单字。
「嗯？」於是春野樱同样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看着木叶中心大街上的游人熙（和你全家谐）来攘往，四只手指在柜面敲了又敲。她的指甲修得很漂亮，只用指腹触碰光滑的平面，不至於发出响亮的声音。
「已经七月了。」
「那又怎样？」小樱看着花店的落地玻璃窗，贴近地面的热气蒸发起来多少让外头的景象有点扭曲。木叶的夏天啊，她置身於满室的空调中，惬意地想。
当下井野一脸的难以叠信，「砰」的一声用力拍了收银柜一下，瞪着与她只有一柜之隔的终身竞敌。
「你你你你你真的是春野樱麼！那个跟我争佐助君争了八年的春野樱？！」她几乎跳了起来，双手分别撑着柜边，上半身跨越柜面，脸蛋在双方距离不足五公分的位置停下，声音大得近乎尖叫∶「七月啊七月，是七月啊！佐助君的生日！老天你不会是忘记了吧……」井野又把身子撑起来，一边在那阔一米的收银柜后来回踱步，一边喃喃自语。
「我当然记得……」小樱不徐不急地回答，可惜激动的对方听不进耳，还在走来走去，隔了一阵子，右手握成拳头「啪」地打在左手掌上。
「我知道了……」井野又把头靠近小樱，口气故作阴谋地说∶「莫非你跟鸣人的感情真的愈来愈好了吗？嗯？居然把佐助君放弃了……呵呵……」於是作状掩着半边脸，咧嘴而笑的效果犹如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走在街上被小伙子叫作「美女」一样。
「我就说了我记得了，所以今天才来这里找你商量，免得送佐助君一样的礼物那麼尴尬……」
可惜对方误会了，一个大误会，还独个儿沉醉在喜悦之中。
小樱厌弃地瞟了她一眼。夏天啊……她半眯眼睛，在一个空调环境之中，预先想像待会走出去大街、沐浴於阳光底下的情况，那样温度，晒在她露出来的手臂上，毛细孔里渗出的汗她并不讨厌……
——就差一杯冷饮了。
—七月二十日—
距离宇智波佐助的生日还有三天。
「就是这样了！」井野两掌合十，愉悦地说。
「……那所以呢？」奈良鹿丸侧着身子躺在走廊上——贴着地板的皮肤感受到阵阵凉意，木制地板在夏天永远就有这种好处——左手撑着头，视线专注於眼前的棋盘上——
下一步就走桂马吧……
井野见状伸手把棋盘挪开，看见鹿丸终於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时笑眯眯地看着他的双眼∶「脑袋啊，我们需要你的脑袋。」
「……麻烦死了。」他搔了搔脑后的马尾，轻咄了一声。「『真是高兴啊，你们这麼有诚意帮我庆祝生日！』——你们以为佐助会在我们一大群人踹开他的家门然后大叫着『佐助生日快乐』拿蛋糕甩他一脸的时候还会欢天喜地的这样说？」他坐了起来，声线提高了几度，认真地想要装作脑海中呈现出来，佐助高兴时(虽然他好像没见过)会发出的声音、大概。
「我们就是知道他不可能，所以才找你帮忙啊，鹿丸。」小樱满头黑线，僵着脸说些好话，「别这麼刻薄嘛……」
奈良家的天井里有一个小池塘，储满水的竹管下滑，敲到池边石头时发出清脆的声音。鹿丸似乎又说了些甚麼，让井野忿然站了下来，奶油黄色的头发跟着一甩，转身往奈良家大门走去。小樱连忙陪笑对他说了句话，也追了上去。
「女人，麻烦的存在。」他重新摆好棋盘，对身后的旁听者发牢骚。
刚才一直咬着薯片而没有对朋友出口相救的秋道丁次把口中的热量快速消化，咽下去，然后才回答∶「女人啊，随她们去就好，她们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是否欣赏，佐助到底高不高兴都不是一个重点，反正小樱和井野能自得其乐啊。」说罢，又在包装袋里抓了一把放入口里。
鹿丸诧异长治对女人心理的了解，回过头去想对他说些甚麼，可是在见到他口边的薯片屑后顿住，反了反白眼，「要是派对上有烤肉怎麼办？」
「甚麼？！」长治猛然大叫，薯片屑掉了一地，「我要去！」


对好友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无可救药。他摇摇头转头推进棋盘上的桂马。
——「将军。」
「如何？鸣人，你要不要来帮忙？」她双手叉腰，笑容灿烂得让刚睡醒不久(也不知道他刷过牙了没有)口中还咀嚼着面条的漩涡鸣人睁不开眼。
「……为甚麼我生日的时候不跟我庆祝啊，就只顾着佐助……」他起身把空空如也的速食面杯子丢进厨房，走出来还是看见小樱的叉着腰的女王样。
「行啦行啦，如果你帮忙的话会有奖励，给你一整天和佐助君相处的时间，嗯？」她对着他挤眉弄眼——好好好，先给你说说好话，再不愿意的话别怪我的拳头啊。
「谁要跟他相处啊——」他拖长尾音，依旧没在清醒状态。
「管你的，总之前一天你跟他去一乐也好修练也好决斗也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走进宇智波大宅一步！」
「……」
「很好！」她笑得依旧甜美，显然是把鸣人的呆滞当作是答应。临走出漩涡家时还补上一句∶「对喔，晚上也不能让他回家，你要跟他决斗打通宵把他打到脱力——啊不对你怎麼可能打到他——或让他打你打到脱力也可以。」
鸣人听到这句话以后下巴漂亮地亲了地板。
——我，看起来真的有这麼废柴吗。
—七月二十一日—
距离宇智波佐助的生日还有两天。
井野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卷了又放，放了又卷，「地点已经决定了，那麼我们搞甚麼活动？」
「……活动……活动……」小樱用食指戳戳自己的脸蛋，习惯性地目光向上，可是在眼睛接触到夏日猛烈过分的阳光后马上低下头来，「我们把认识的人都齐集起来不就行了吗？像小李、牙和鸣人他们那麼能玩的，把人都放在一起气氛自然就炒起来。」
「可是，你认为像宁次前辈和志乃这种冷感的人真的会参与吗？至少鹿丸一定会说很麻烦啊……而且雏田本来又跟佐助君不太熟稔；重点是，佐助君本身的性格……他真的会开心吗？！」井野掰着指头，发现愈想就愈多的问题，说到主人公佐助，更是惶恐地双手遮脸。
小樱一时语塞，「哈、哈哈……」问题有这麼严重吗……
「哟，这不是小樱和井野麼？」憨厚的语气，还有熟悉的助语词—
「卡卡西老师？」两人回过神，看见旗木卡卡西在面前，笑容一贯的无害，噢不，大家都看不见他的笑容，只看见他一向手不离手的小书，「你没有任务吗？」
「喂喂，你们就不能坦率地享受和平的日子吗……说起来，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叹气，怎麼了？」
「后天就是佐助君的生日，可是我们想不到有甚麼活动可以让大家聚在一起……」
「后天吗……」他也歪头帮着想想，「啊，后天就是庆典啊。」
「庆典吗……」两个女生反射性地应了一声，依然没精打采，气氛凝滞了两秒，之后猛然惊喜，「等等！庆典？！」
「对啊，天气预测说后天是这一年日照最长的一天，照例不是会举办庆典吗。」
「！！」井野和小樱相视而笑，互相击掌，「怎麼我们只想着佐助君的生日而忘了庆典呢？！真是的……想傻瓜一样灰心了半天。」
「那不就可以在同一天庆祝生日还有参加庆典吗！」於是开始喋喋不休。
卡卡西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弯成半月形，眼睛没离开小书，绕过了兴奋十足的她们继续前行—
「对了，卡卡西老师！」
「喔，怎麼了？」他闻声驻足，稀微低头看着自家唯一的女学生。
「老师们也一起来吧，凯老师、红老师、阿斯玛老师……大家一起。」
「嘛……当晚我们都有节目了喔，你们玩得开心点吧。」木叶的不良上忍还一副「大人的世界你不懂」的模样。
「……是这样吗。」
「嗯，对了——小孩子记得千万不要喝酒喔。」由透气的弹性物料所制成的面罩到底还是一层阻隔，卡卡西那本来就隐约的笑意显得更加不真切。
「……怎麼好好的不去花店，要约出来这里了？」鹿丸看着满桌子的烧饼、炒栗子、羊羹……此时身为甘栗甘的顾客之一的他却完全没有要把美食一扫而空的欲望，而是环视同桌的三位女生难看，嗯……不太好看的食相。


「后天就是庆典了，会有很多准备求婚啊、示爱啊甚麼的男人去把花店挤到水泄不通……」井野一口栗子一口绿茶的塞进口里，咕噜不清地说。
「那就先不要吃啊，说甚麼『需要我的脑袋』，到底怎样？」
「活动策划啊，由你来当统筹如何？」
他翻了翻白眼，老天，他这辈子就不能和女人划清界线吗？！他不能当半天麻烦绝缘体吗？！
「……照以往的习惯，庆典会在八点半正式开始，可是在之前，游戏摊位、表演节目等等的活动四、五点就会开始了，」结果他还是转转脑子，把家里母亲随口说过的东西搬出来，「时间方面你们有甚麼打算？」
小樱呷了一口绿茶，然后回答∶「那些活动都是意思意思的，真正的重头戏是九点的烟火和街道巡礼，在那之后我们就在佐助君家聚餐。」
「那活动呢？」
小樱这时看向天天，这位看上去很会玩也很能玩的女生。天天顺势接下去∶「国王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和杀手游戏必备，扑克牌也可以交给我……然后还有仙女棒，庆典时不玩这个就不算是庆典了！」
「然后就是……谁会参与？」
「第七班自然就不用说了，你们第十班呢？」
「嗯……」鹿丸看向井野，对方满脸嚣张，一副「你就不答应试看看」的张牙舞爪模样，「我是没问题，丁次也是无所谓的，到时让他独个儿吃烤肉吃到死算了。」
「我也找过雏田他们了，第三班和第八班也没问题！」天天的声音半来就响亮，再加上心情亢奋愈说愈急，差点没站起来举起双手大喊「万岁」。
鹿丸扶额……你们这不是都搞定了吗，还把我叫出来干甚麼……
「最后是物资和地点，佐助家已经没问题了？」
「嗯，鸣人会帮忙不让佐助君回家的，明天就能把一切布置妥当。仙女棒买了四箱——幸好我早一点买不然店铺都缺货了；饮品方面也购买完毕，雏田说到时也许能给我们泡茶；食物方面，我和井野会提早准备，拉面、刺身、饭团……还有其他熟食。我们也想买些生肉让大家烤着，我们人多能消化，买三箱。」小樱如此数着数着，事前功夫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生肉多加一箱，有丁次那家伙在算他自己一箱好了。」鹿丸想起昨天丁次对「烤肉」二字的反应马上补上一句。
「好。那商讨这到这里吧！」小樱一拍手，愉快地说。
「……」
晚上，木叶的大街商店都纷纷提早关门，为后天的庆典作好准备。
—七月二十二日—
距离宇智波佐助的生日还有一天。
眼睛，澄明闪亮——
牙齿，洁白无暇——
头发，简直闪瞎了绝对佐助让他的千鸟都黯然失色——
应小樱的要求，鸣人早早就起床，整装出发去把佐助叫起来。
「佐助！」他敲敲门，叫了一声。
没回应。
於是人所共知性格急躁的鸣人加大拍门了力度，处於木叶幽闭一角的宇智波聚居地不断传出近乎噪音的声浪。
「佐助——佐助！」
他拍打大门的力度很大却依照面不改容，不禁让人怀疑他那只手是不是铁造的。
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尽用他那永不会沙哑的大嗓门之时，屋内传出「砰砰砰砰」的声音，大概是被吵醒的屋主还未清醒的脚步声。鸣人知道自己成功叫醒了他，满心欢喜地地放下了手，站在门前等待。
「嘭！」
夏日的天空是蔚蓝色的。
时间还早得很，所以即使是盛夏的阳光还是柔和不刺眼的。
……
漩涡鸣人似乎忘了这扇看上去、而事实上也是历史久远的大门是内推式的，於是，他猝不及防地被整个推至四脚朝天，以最佳角度观赏头顶的天空。
宇智波佐助的步伐相当急促，黑色的发丝还在跃动的状态。以他的视点，只能勉强看见躺在地上的人的下巴，佐助黑着脸，眼睛瞪着住那人。
……
没有动静。
……很好。他心里冷哼，转身的同时顺手把门带上。
甚麼东西卡住了，他没有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只见门和门框之间那半只脚。他松了手，让鸣人把门踹开。
「佐助——」
鸣人咧了嘴弯了眼，给对方一个很漩涡鸣人的笑容。
「——一起去吃一乐吧！」
佐助脸色半沉，眼睛睁成一条直线……我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
「佐助！」鸣人赶在他说出「滚」这个单字以前说大喊出来，「给给面子……」说着，眼珠不住瞟向后，马上又转回来。
「……」佐助的眼神飘移了下外面，再盯住鸣人的脸，良久，叹了口气，「等我一下。」
鸣人看着佐助迈向屋内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回头给躲在草丛中、头顶还勾着两片树叶的小樱和井野比了个大姆指。

两人走在大街上，早上的人流不算很多，店铺大多都开门了。
「小樱她们身为一个忍者，躲在草丛里太随便了，对吧？」鸣人双手交叠脑后，斜眼看着佐助的浏海在脸颊旁摆动，说。
佐助抬起头来睨了他一眼，他的视线马上转回前方，「喔，你发现我发现她们了。」
「甚麼，那个眼神是我给你的提示啊！」
「……我把它当成破绽了。」
他的双臂立刻垂了下来，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喂喂……不就叫你给给面子吗。」
「说吧，你们到底在计划些甚麼。」
「晚些不就知道了吗—」他伸手把一乐拉面店门上的红色横幅拨开，「老板，一碗味噌拉面加大！」
「好——」老板的脸在柜台后出现，随即整个人站了起来，「今天真早啊鸣人……还有佐助呢，真少见啊！」
「早。」他们在吧台坐下，佐助拿起面前的菜单，飞快翻了两页，马上就被鸣人抽走了。
「看菜单有甚麼意思，」他对他笑说，提高声音对正在忙碌的老板问∶「推介些甚麼给他？」
「马上送到——」
「我们没试过像这样两个人吃拉面吧？每次都跟卡卡西老师和小樱他们一起。」
「一起不好吗？」佐助在筷子筒里抽出两双筷子，给了一双鸣人。
「嗯——大伙儿在一起的感觉当然很好，可是偶尔清静一下也很好呢。」
「哼，有你这家伙在也会有清静的时候吗！」耳边没有回答，连续的吸吮声十分爽朗。他夹起一箸面条，蒸气随之而上，涌入他的眼睛，有些湿意，他马上又把面条放回去，无意识地用筷子轻拌碗里的汤，油脂浮现表面，和汤汁融合不了却无比和谐，浓郁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汤底是用了猪骨吗？」
「对，」老板低着头边处理面条边回答，「猪骨精华，简单纯粹。」
以往几次大家一起来一乐的时候，他都是在菜单里随便一指，没怎麼在意到底点了些甚麼。也许在老板和鸣人眼里他这种行为很食髓不知味吧。
「对了老板，明天就是庆典了，怎麼店子还没有装饰？」鸣人咬着满口的拉面，口齿不清地问。
「我刚在烦恼你就问起了，生意很忙，煮面又不得分心，东西已经买回来了，我女儿笨手笨脚的弄不来，你们能帮忙一下吗？」
「当然！反正我们没事干……」他猛然一顿，生怕佐助会瞪他一眼然后说「别自作主张」，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对吧佐助？」
「……」你这行为不叫贴心。
打好一个结，站在椅子上的佐助没有回头便垂手示意鸣人把下一个灯笼递给自己。
鸣人巴不得把他踹下来以报刚刚决定谁负责挂灯笼时他说了一句「我比你高」的仇。
「喂。灯笼。」
「佐助，我一定长得比你高的！」
「嗯。」
「我会长得比你高。」
「你到时候再告诉我吧。」
额角渗了汗，佐助随便敷衍地应了声，接过灯笼的时候看见了鸣人的发梢，这时夏日的风适时吹到，吹起了他那头金发，有汗从漩涡鸣人的发际流过。
宇智波佐助突然想，因为他们一起流过汗，所以他们也会一起长高——
……甚麼。佐助一头黑线，自己也要变白痴了吗我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
於是在两人把装饰品都打点好、漫无目的地逛了N+1圈以后，佐助终於忍不住喊停了。
「你就打算这样逛到下午吗？！」
「不，是晚上……」他纠正道。
……很好。他在开始热闹的大街上刹停，往鸣人的家走去。
「喂喂喂佐助等等！你要去哪里？！」
「我的家不能回，那你的家总能去了吧？」
「这……那你答应我上去了不要动气。」他面有难色。
「好端端的我不会跟你浪费精力去动气，上去吧。」佐助懒得站在夏日下的街头跟他折腾时间，急步走远。
—地板上堆满了书卷，睡衣挂在床边几乎要掉落地上；桌子上是一个又一个的速食面杯子和牛奶瓶，其中一个喝了大半的瓶子倒翻了，牛奶撒了满地；窗子关上了，光线照在空气中，映出满室的尘埃……
宇智波佐助握住门把的手在颤抖，他毫无形象地站在门外张开口无话可说。手愈掐愈紧，青筋显而易见，漩涡鸣人大步大步踩着地板适时地赶到，看见佐助的身影时他心知不妙。
「漩涡鸣人你——」
漩涡鸣人很聪明地先发制人，「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答应过我不会动气的！」
过了一会，鸣人慢慢睁开双眼，却没有如预料般地看见佐助的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廊上没了人。
「……佐助？」他走进自己的家，依然不见人影。厨房传出些声响，他走进去察看，发现佐助东翻西倒，然后在一大堆杂物中拖出一个垃圾袋。
「拿着！」他把塑胶袋丢了给鸣人，「给我出去打开窗然后清除垃圾，不然我现在马上就回去，小樱会有甚麼反应都与我无关！」
顿时手上的袋子马上变得烫手非常，他赶紧回应∶「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打开柜子，一包东西突然掉了下来，佐助接住它——「拉面味饼乾」，之后仰起头看了整柜的「拉面味ＯＯ」「拉面味ＸＸ」一眼，「碰」的把柜门甩回去。
「……我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写轮眼不对我沉着气沉着气沉着气沉着气沉着气……」他倚着料理台掩住半张脸，低声自我冷静。
收拾的过程充斥暴力、激情和汗水，当鸣人的家回复应有的乾净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一脸眷恋地躺在平坦宽阔的床上，不顾一身的汗水想就这样睡死过去。
「起来。」
「嗯……」
「鸣人，趁菜市场还没关时把食材买一买，回来才休息。」
「柜子里有速食面—」
太阳穴跳动不停，他一把拎起鸣人那很好抓的领子不停地摇晃，不能把他晃醒把他晃死也好。
「漩涡鸣人你去死吧——」
鸣人两手在颈上按摩，在佐助那样的力度之下脖子奇迹性地没断掉。
「我真不知道你怎麼能捱十多年的速食食品。」
「多吃了就习惯，我懒得自己上街买动手煮，重点是之后还要清理。」
「……所以你家才会变狗窝。」他冷冷地说。

於是他们手忙脚乱地做了顿饭，在进餐完毕、猜拳输了的鸣人去洗碗、各自洗澡以后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
佐助摇着手中的冰茶，冰块撞击杯子的声音煞是愉耳，客厅正对的窗户大开，吹进来的晚风和手握的温度一样是凉凉的。
从那个位置可以看见木叶的街头，每家每户都在门前挂上了祈愿用的短笺和色彩斑斓的织绵，还点着长明灯和一排排红色灯笼。就这样看过去，这条街都是灯火光明，十分耀眼。不用写轮眼他也知道这些装饰物在这时有着远超於它们本身的意义——每一根燃烧着的蜡烛火花，随着风吹过，走过的每一家每一户就是每一个世界。
刚好耳边传来鸣人用完浴室、「啪达啪达」地走去厨房的声音，佐助似是猜到了他想做甚麼地说∶「我帮你倒了牛奶。」
「喔，谢谢。」鸣人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咕噜咕噜」把牛奶一饮而尽。一条毛巾盖在他的头上，水珠自他的发梢滑下，滴在桌子、地板上。
「……你就不能把头发擦乾才走出浴室吗？」
他没有理会佐助的抱怨，边擦着头发边走向那一大扇窗，见风大乾脆就停止动作，任由晚风吹乾他的头发。
……
「明天就是庆典……整个木叶都准备好迎接了！」他咧嘴但没笑出声，慢慢，放下嘴角，换成了一个微笑，「……木叶真漂亮啊。」
「对吧？」
良久，他都没有听到佐助的回答。
他回过头，双眼刚好迎上了佐助从窗外景色调回手中的杯子的视线，双眼很沉静。鸣人看着低下头没说话的佐助。
鸣人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无需宣之於口的，因为木叶是孕育他们成长的地方。
就正如宇智波那扇大门就在他的面前，但他却永远都闪避不了一样。
「佐助……」鸣人坐了下来，双脚盘在椅子上，两人刚好面对面，「其实你是知道小樱她们想要跟你庆生吧？」
「你们这麼明显，我能不知道吗？」他抬头看着鸣人，目无表情地说。
「……不感动吗？」
……
佐助呼了一口气，鸣人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依我看，生日会和庆典都是幌子，若能让大家都聚在一起的话，我是不介意把自己的家贡献出来。」
「嘻，装甚麼酷啊你，明明就感动得要死……」笑着，他趴了下去，下巴搁在手臂的节眼位，空出来的右手在桌子上敲出一下又一下不响亮的声音，拍子有些缓慢，同时低角度地注视前方……
佐助没怎麼在意，专心地喝被溶掉的冰块冲淡了浓味的茶，但鸣人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他被盯得混身不对劲，开始奇怪鸣人的沉默。
四目交投，佐助一脸的问号。
他认真地看鸣人的双眼，而对方似乎不为所动，就和他的手指敲出的声音一样沉稳—
突然，他想起了些甚麼，立刻转身，椅子被拖曳了一下。
佐助看着雪白的墙壁，眼里只有那相比起来显得很细小的时钟，乍看来时针和分针已经踩住数字十二，剩下的只有秒针还在追着两个数字间的距离。
他诧异地回过头，发现鸣人已经直起了身子，他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甚麼。原来他们没试过这麼平静地相处，平静到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七月二十三日—
「生日快乐，佐助。」
宇智波佐助生日当天。
秒针走过了十二，抛离了时针和分针。
火花终於随着风吹到他的世界。
宇智波佐助的手紧握椅背，一股热气於心而无所发泄。
他凝视漩涡鸣人，时间没过很久，可是在五秒里他想过千百种方法去回应他。
要是鸣人嘻皮笑脸地祝福他还能勾起嘴角回他一句「谢谢」，甚至鸣人直接忘了这件事，到隔天醒来才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生日快乐」，这样他能无视他。
「你知道我不擅长说话，除了『生日快乐』我就不知道该说甚麼了。」
佐助闭上了眼，再睁开，看见的始终都是鸣人。
他轻轻点头，脸上那抹淡淡的微笑复杂得就像不能释怀一样，定睛看着鸣人难得淡然的笑容，又想起了一片节庆气氛的木叶，佐助终究还是不能再说些甚麼。
两人跪坐着面向对方，双手掌向横平放於双膝，手肘向外，再把头一低，於膝上三十五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下，再抬头，直视对方。


「日安，宇智波。」
「日安，日向。」
——鸣人看着宁次和佐助用着最传统、最标准的动作打招呼，动作一丝不苟，极尽完美。当下「哇」的一声惊叹了出来。
「你们的先辈就是这样表示友好的吗？」
「就是这样没错。」宁次回答。
「可以教我吗？教我吧教我吧！」
「教个头啊，要不是刚好穿着和服我才不会应酬你呢。」佐助哼了一声，看着同谋者之一的宁次。两人分别穿着以蓝、白色作主色的素净和服，系以白、黑色腰带，气氛沉和。要不是鸣人中气十足的大喊大叫，旁观者也许会以为他们正在进行些甚麼仪式。
「小气……对了，谁教你们的？」
「自学。」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佐助边说边霍地站了起来。
「一下子站起来脚不会麻痹啊？」他咧嘴笑了一笑——佐助的双腿一震，真的麻痹了——随即故作正常地走出了与和室相连的走廊，把草履套上；鸣人转头对旁边身穿绣花和服的她说，「小樱，不如我们也来学习一下如何？」
「谁要跟你一起学！」她狠狠地回鸣人一句，转头看着佐助的背影，转以娇柔的语气继续说，「不过……要是佐助君教的话——」
「祭典都快开始了还学甚麼学，赶快到山上和丁次他们集（和你全家谐）合吧。」井野摇着手中和衣服一色的淡黄小扇，戏谑地打断了小樱的话，一把拉住刚穿好鞋子的佐助往大宅门外跑，让小樱怒吼了一声，顺手拎起了在旁边自讨没趣的鸣人跟着一起跑。
「宁次快点！」鸣人硬是回头催促满脸悠闲的他，然后享受和同伴之间的打闹。
宁次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稍作支撑，提起右膝，再站直整个身子，舒展了一下双腿——
「嗯，没有重演刚刚佐助犯下的错误。」他认真的喃道。
一个个的影分（和谐）身抱着大堆节庆小食，一古脑地把它们扔在丁次用倍化术占下的位置上，然后全部在烟雾间消失，剩下一身金黄的真身鸣人自个儿在喘气，大力理了理衣服。
「那麼，同期的下忍们——全员齐集！」他露出个招牌笑容大叫道，众人纷纷喝采。
夏天的日照时间特别长，而在黄昏夕阳保持最长的一天举行庆典，是木之叶古老的传统。当然，欣赏日落的最佳景点莫过於颜山，而第三代似乎也乐於开放山顶平台给一众村民——只可惜今年碰上这群行动力超高的活跃下忍们，他们只有站边儿的份。
佐助站在边缘位置，眯眼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半掩在云中的太阳过分的火红，艳橘色染到半边天；夕阳半落，一层层火烧云渐渐蔓延过来，一片红海，颜色没有丝毫杂质，纯粹的耀眼；慢慢地，鲜红的余挥与深蓝结合，晚霞自远方的天边袭卷而来，或淡紫或粉红。
他用力地撑着眼皮，一股想向志乃借墨镜的冲动油然而生。他回头，却发现旁边的牙识相地让赤丸扒在栏杆上而不是他的头上，免得防碍其他人的视线，平时毛躁的小狗居然也安静地看着前方。佐助再次看回天空，再次接触光线时刹那的光明让他乾涩的眼睛有点不适，眨了眨眼，滋润的泪水在眼眶内打转——一瞬间，佐助觉得自己和眼前触不到的天空距离很近，很近很近，近到太阳快要能灼伤他，让他竭尽所能地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他和熟悉的人站立於同一片土地之上，仰望着同一片天空，呼吸同一口空气。是逝去了的家人、和现在所拥有的朋友……
心脏跳动之快，几乎要从他的胸腔跳出来，也许是被阳光照射得太久，热气冲上了他的脑袋，让他感到一阵晕眩；有些话就停留在他的腹腔中，差不多要冲口而出……
「木叶——」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少年们吓了大跳，呆了半天才知道那是漩涡鸣人这公认热血的同伴的呐喊。同样站在平台上的村民先是沉默，然后一阵吵耳的欢呼声在人群中爆发，但并不是因为鸣人的喊叫，而是因为山下的村内最繁华的大街中央的木架已经堆砌完成。
「切，让我当上火影以后一定会搭建一个更高更大、可以烧得更久的！」鸣人搔搔头，认真地看着那还算壮观的木架，却在满腹的感动驱使下愉快地笑了起来，「佐助，要是你现在朝下丢个火遁，会怎样？」
「那我先丢一个在你头上。」说罢，同伴们都笑了起来。

「我们这群人，真是最佳组合啊。」
山中井野和春野樱赤着脚吃着西瓜坐在回廊。
小樱看见小李高技术地单手做着俯卧撑，另一只手烤着肉，他身旁的丁次则是高技巧一（和谐）手一个两不相忙，不禁笑了起来。
雏田沏好了茶放在一旁，拿起两杯给她们，也坐了下来。
「我们是最佳组合，对吧，雏田。」井野眯眼对她笑了，又说了一遍。
「是呢。」
宇智波大宅很大，很空旷。
和白天看到的幽静不一样，晚上的宇智波大宅看上去更多加一丝寂寥。
井野不自觉地瞄向主屋方向，视线还没有停留两秒就被遮蔽了。
小樱掩着井野的双眼，井野彷佛发觉了些甚麼，回过头，她这才放下双手，三个女孩的视线都集中在院子中心、喝酒喝得兴高采烈的鸣人和被灌酒的佐助。
「别看了，」小樱说，「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伤口，我们假装它没有存在过吧。」
井野欲言又止。
她想说，那个锁在宇智波大宅主屋的伤口，请愈合，可以吗。
她想说，那个伤口的主人，请快乐，可以吗。
她想说，他们这群被火照耀着、被风带领着的小鬼们，
——一起长大，可以吗。
雏田的茶沏了一次又一次。
当晚第四次沏茶的时候，大伙儿围了个圈，拿着祈愿用的短笺写画着。赤丸奔到每一个人身旁，每看完一个人的短笺就会「汪汪」上两声。
「喂，牙！不可以偷看啊！」天天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痛！！不是我，是赤丸在看！」
「汪汪。」
……
牙听着赤丸说的话，笑了。
他自己的愿望是∶「追上赤丸的成长速度。」
井野的愿望是∶「头发要一直比春野樱长。」
丁次的愿望是∶「找个讨厌瘦子的女人。」
鹿丸的愿望是∶「当个麻烦绝缘体。」
天天的愿望是∶「当一个温柔活力兼备的大姐头。」
小李的愿望是∶「青春！！！！！！！！！！！！！！！！！！」
宁次的愿望是∶「翻白眼的时候别人看得出来。」
雏田的愿望是∶「那个……鸣人君……那个………………………………………」
志乃的愿望是∶「我，要，比，我，的，虫，子，更，有，存，在，感。」
小樱的愿望是∶「不要再当平乳。」
鸣人的愿望是∶「成！为！火！影！」
……
「汪汪。」
「咦？佐助的愿望是……？」
大伙儿把短笺写完的时候天空瞬间明亮了。
「嘭嘭」的烟火爆发声音和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落。
他们几乎都马上站了起来。
本来木叶的夜空平日就是满布繁星，但在烟火爆发最灿烂的时刻鸣人发现他好像看不见星星了。
烟火粒子散落到每一个方向，他说不出来每一种颜色，因为每一下爆发都像火花在燃烧的颜色，明明他不应该错过这麼美好的画面，但他却转过头看着在自己身侧、仰望着天空的佐助。
——烟花散落的画面映在宇智波佐助那没有启动写轮眼的如夜空般漆黑的眼眸。
他仰起头死盯着天空，唯恐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会倾出，他伸手拉了拉佐助的和服衣袖。
「佐助，和我一起长高吧。」
宇智波佐助收回被漩涡鸣人抓住的右手衣袖的同时指尖拂过鸣人的手背。
他的左手轻轻起了火遁，短笺在他手中烧成了灰烬。
盛夏的晚风吹过，
他的愿望和天上短暂灿烂过的烟火坠落到地上，
然后消失不见。

我佐，加油。。

======== fin ========

前排

也是我本命

佐助加油

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