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城市东边有一条河叫白波河,这条河并不长,但河面很宽。在白波河入东海的人海口 上有一个泥沙沉积而成的岛屿,岛屿形如葫芦,被称为“葫芦岛”。70年前有人在岛上修建传染病医院,战争期间医院又成了收容伤员的地方,听说传染病区没控制好传染了不少人, 得病的都被关在岛上静悄悄地死了。10年前,政府整顿已经荒废了三十几年的葫芦岛,在岛上修建戒毒所,但不知道为什么戒毒所没成立,几年就从葫芦岛搬到了芸城市西边。戒毒所搬走后,芸城市有种种流言,说葫芦岛上死了很多人,凡是住在岛上的人没一个逃得过恶鬼的诅咒,那都是冤死在葫芦岛上的那些病人和伤员的恶鬼。本市的《芸城晚报>没多久前刊登 了一张古屋的照片,说是派记者上去考察了一上午,政府为了修建戒毒所把岛上的旧建筑都 推倒了,除了这栋古屋。古屋虽然破旧,砖瓦齐全,光线幽暗,与离它不远的现代化戒毒所 相对比,显得尤其的古怪神秘。葫芦岛“鬼屋”的说法就这样流传了出来,孤岛距离城市虽近,市民却几乎不靠近那段河床,更不用说登岛了。
“根据警方的调查,死者刘跃文,死亡日期10月23日,也就是上星期四。”唐研说, “他是个很普通的白领。马月华是刘跃文的妻子,一家小报社的记者。上星期三晚上他们两 人因为家庭琐事争吵,邻居李虹听到马月华尖锐的叫骂声,并在凌晨3点被一声关门的巨响 吵醒,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门口掉着这三根夹断的手指头。”
萧安干笑: “这吵架吵得…… 真是的……”
唐研笑笑,没发表什么感想,继续说, “李虹报了警,警方破门而入之后,屋里只有酒醉的马月华。马月华说是酒后和丈夫吵架,她甚至不知道曾经用门板夹断过刘跃文的手指头。”萧安“啊”了一声:“怎么可能?”
唐研把第二张照片又拿了起来: “第二天刘跃文没有上班,警方通过手机定位在葫芦岛发现刘跃文的尸体,就在这里。”他指着古屋门口的大缸, “刘跃文家在城西,距离葫芦岛55公里,他家没车。他在23日凌晨3点和妻子吵架被夹断了手指,不去医院,却在距离他家55公里的葫芦岛上死了,是不是很奇怪?”
萧安不安地说: “从河堤到葫芦岛没有船的,只能自己租船去,可是应该也没有船家愿意去那里。”唐研点了点头: “并且刘跃文是10月23日早上6点左右死的。”萧安有点胆寒“他离开家的时间是凌晨3点,从他家到河边55公里,开车要一个小时左右。然后他要能立刻租到一艘船,但晚上河边一般没有船。”
“没错。”唐研说, “并且从葫芦岛的渡口走到古屋还有几公里路程,岛上的道路已经荒废,且没有灯光,走夜路并不容易。”
萧安想了很久: “他为什么要去葫芦岛?”唐研摇了摇头。萧安又问:“他是怎么死的?”
唐研说: “法医还没给出正式结论。”萧安又想了很久: “他究竟是怎么去的?”
“也许……他可以从他家楼下打的,在渡口找到他事先约好的渡船,把晚上剩下的时间 都用在从渡口到古屋的那段路上,这不是不可能。”唐研回答, “但无论他是怎么去的,显而易见,他刚到古屋门口就死了。”
“所以也许是古屋里的怨灵或者恶鬼之类的袭击了他?”萧安耸了耸肩, “关警官想要你怎么帮他?”
唐研举起那个档案夹: “帮他上岛调查。”萧安瞪大眼睛: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去?”唐研微笑: “他说沈小梦怕鬼。”萧安问: “沈小梦是谁?”唐研慢吞吞地说: “关警官身边的小跟班。”微微一顿,他露齿一笑, “其实,关警官是在怀疑我是这个案件的凶手。”
“哈?为什么?”萧安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怀疑你?”
唐研很从容地看着他: “因为他调查我, 他说‘认为你具备一些普通人不具备的特长’,就是怀疑我很可能不是个普通人。”他看了萧安一阵,接下去说话,语调没半点变化, “我到芸城市半年,市区和周边发生了三起离奇死亡案件,每起我恰好都在现场,他怀疑我是个能制造任何离奇死亡的妖怪。”
萧安沉默了一阵,露出一丝苦笑:“是吗?也许作为‘人类’来说,他这样想并不奇怪。”
唐研低下头,他浓黑如墨的十个指甲在日光下流转着脂玉般的光泽: “我好奇的是——这世界既然会有你、我这样的异种……为什么在荒无人烟的葫芦岛上就不可能真有类似于 ‘鬼’那样的异种呢?”他微笑着说, “我真的很好奇。”萧安胆寒了下,看了看他认真的眼色,勉强说:“既然你好奇,那我们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