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胜
从还不懂事的时候起，赵胜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当然，父母、老师、教授等人对此有不同的意见。还没法控制大小便的时候，赵胜被迫屈服于权威，承认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因此，多年以后他谎称不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企图掩盖自己曾经软弱的历史。
之后，赵胜相信自己与众不同，无论父母、老师、教授如何证明。
十四年来他总是做同一个梦，一黑一白两个影子用力推他，力量碰撞的余波从他身上发出摧毁天空和大地，白云片片消散，蓝天裂开黑乎乎的口子，大地震动敞开巨大的豁口，岩浆从中喷涌而出，无数道黑烟、尘土刚冒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此间不容万物存在。
大人们举了许多例子企图证明这种情况是正常的，譬如西班牙总是梦到一头牛的小朋友，美国总是梦到肌肉的小朋友，印度总是梦到蛇缠身的小朋友，日本总是梦到有钱买内裤的小朋友。
赵胜以为有两个人住在自己身体里，常想着买冰棒的时候他们应该出两份钱。因此，他绝对不承认大人们的说法，否则收钱的权威会动摇。他又以为长大以后，其实只是十岁左右，他会从小朋友变成大朋友，但他错了，依旧是小朋友。这不公平，父母已经从小赵、小严变成老赵、老严。
人生并不总是灰暗的，也有光明的时候，他从宝宝变成小胜。这个事实多少消除了他对宝宝这个称呼的怨气，他比别的宝宝多一点东西，但大家都被叫做宝宝，这显然是大人们偏心的又一例证。公平的说法是他的宝字下面应该多出一点，这个发明对汉字的继承和发展意义重大。尽管大人们不赞同他的看法，但他相信曾经造出“干”字的工匠仓颉能懂他的心。
他学到的第一个人生道理是大人们的话与事实正好相反。除了上面例子，还有许多证明，例如大人们说小孩是从妈妈的腋下生出来的，又或者小孩子都是从蝌蚪长大的。只要看过动物世界的人都知道，蝌蚪长大了会变成青蛙，他觉得自己与青蛙差别还是挺大的。当父母追问为什么小孩从腋下生出来不对的时候，小胜说：“我有权请律师。”
第二人生定律是凡事总有例外，那个三岁的小子抢小胜大人的糖果，他毫不犹豫地将他打成青蛙，穿着开裆裤在地上爬，眼睛肿得像核桃。原本还有个1.5人生定律叫做别抢我糖果，但赵胜发现被打的人得到更多糖果，在咬了十根手指加三根脚趾的时间后决定删除这一条。
十岁之后，赵胜有了更远大的人生目标，他必须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与众不同。他相信只要像牛顿和爱因斯坦那样弄清楚为什么的问题，他就会像爱因小朋友那样从小胜变成大胜斯坦。
如果不看梦里的两个影子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盯着影子看就会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一股压力能让人气血沸腾、想呕吐，而另一股压力则让人失去所有的力气，即使惊醒这两种感觉仍然持续半天。
从此赵胜喜欢盯着影子看，他相信影子会告诉他梦境到底代表什么？每次更快地恢复过来，或者更加接近影子而感受到更大压力，他都有一种成就感，这表明他又有进步。直到某一天，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即使他在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盯着影子看也感觉不到任何压力。影子没有告诉他任何东西，从此消失，类似的梦境不再出现，那两人欠下的冰棒钱理所当然地成了坏账。
父母说他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赵胜认为这是成熟。他一向认为自己是家里的少数派，每当出事的时候他只能到对门去寻求庇护。
对门的男主人是个退伍的特种兵，眼神锐利，整个小区没人敢与他长时间对视，他常常以此得意。每当他喝醉酒打妻子的时候，去劝解的邻居总被他的眼神瞪退。直到某一天他在与赵胜的对视中退缩，从此他再也不打妻子。
这件事情激发赵胜强烈的好奇心，梦境有可能是真实的。从此，他开始搜索有关的一切。更大的疑惑是为什么偏偏他才这样而别人不？
父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露出少见的黑脸庞，不断向赵胜灌输这种猜想是荒诞不经的。父母说话时目光躲闪，赵胜感到他们在撒谎，人生第一定律总是起作用。

赵胜认为仅凭梦境就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已经足够，就像牛顿证明物理三大定律那样确实。但为了让别人感受到同样的信念，小胜大人需要更多的证据。
他的生活与别的小朋友99%相类似，只有一点不同，他一直都吃一种很苦的药。他有许多构思，也许证明这种药世上最苦，也许证明这种药最难吃，或者别的什么，都是证明自己与众不同的证据。
最终，受到赵胜坚忍不拔精神的感召，他的主治医生，一位世界级的专家，终于开窍了，明白小胜大人与众不同并非虚妄，从药渣之中找到世上不存在的成分，开始缠着赵胜父母追问药的来源。
药是由附近小诊所里的医生钟怀送来的。这话是赵胜说的，尽管把从来不给人看病开药的钟怀称为医生有点牵强，将那每个月只开门一次的小屋子称为诊所过于正式，但赵胜认为只要看过一次病、开过一次药就能叫做医生。
赵胜父母将残留的药物吃下，之前走上十六楼喘气半天，之后抗着六十斤的大米上楼不大喘气。
不知消息怎么传开，总有名贵的车停在钟怀的小诊所门前，但一个月里钟怀只开门一天，即给赵胜送药的那一天，其余的时间里钟怀根本就不出现，再多的钱也没什么用。有人想从赵世荣、严筠手里买下汤药，但他们总是拒绝，说再多的钱都换不来赵胜的健康。
赵胜通过互联网查找与古怪有关的一切，但显然不可能找到答案，由此证明互联网的智慧确实不如赵胜。他省下零用钱买稀奇古怪的书，里面多是古文，部分有白话文注释，但凡有注释的都没用，由此可知字越少的书越有用。零用钱花光后，赵胜就去图书馆抄书，每天能用去半根铅笔。
父母莫名其妙生气，禁止赵胜再看类似的东西，威胁说会有人把赵胜抓去当白老鼠。赵胜对此嗤之以鼻，如果真有人来抓岂非正好证明他是与众不同的？在这场赵胜一个人与世俗偏见的严酷斗争中，赵胜认为自己正节节胜利。
赵胜抱着万一的希望去敲钟怀的门，那扇每月只开一天的铁门立即打开。钟怀三十岁，瘦瘦的。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赵胜说。
“当然可以，你问吧。噢，先进来再说，进来。”
两人进去坐下，钟怀微笑着推给赵胜一罐糖果，有榴莲、咖啡、酸梅、奶酥等口味。
“谢谢。钟大叔，你送给我的药为什么那么神奇？”
“我们说好了不能追问药物的来源。”钟怀皱眉回答。
赵胜知道“我们”指的是父母和钟怀而不包括他，十四年前他只是个小小的婴儿，钟怀没能看出将来他的不凡，所以不会与他约定些什么，此刻想必钟怀正在后悔。
“我只是好奇而已，大叔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赵胜说。
钟怀摇摇头不愿意回答，他伸手去抚摸赵胜的头发，露出一种慈爱的表情。赵胜一开始很失望，但随即他发现钟怀与父母态度的不同，钟怀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没有做出拒绝的动作。他猜想或许钟怀拒绝得不是那么坚决，他故意做出小孩子的神态，钟怀脸色果然缓和了很多，不再是那种皱眉为难的表情。
只看钟怀将那些名贵汽车的主人都拒绝在外就知道他不容易说服，但无论如何赵胜都必须试一试，这是最后的唯一的希望。赵胜没有轻举妄动，想着只有当完全打动钟怀的时候才能再次询问，否则问得多了钟怀厌烦起来事情反而更糟。
赵胜陪着钟怀说了会闲话，钟怀似乎很久没有与外人说过话，滔滔不绝地说着沉闷的话题，关于鸟儿的各种习性。赵胜听得昏昏欲睡，但他强打精神将钟怀说的东西记住。告辞之后，回到家上网查询钟怀说的那些鸟儿名字，竟然有一半不存在世上，例如七彩琉璃鸟、红舌雀、九尾锦鸟等。赵胜得意地笑，这种办法比直接询问得到更多信息，从侧面证实世上确实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阳台上传来鸟叫声，赵胜拿出一盘黄豆、米粒等鸟食送去，十几只黄鹂、麻雀连忙飞起躲避，看到赵胜走远才安心落下享用美食。其中一只黄鹂很特别，总是不与鸟儿们争抢食物。

3 巧合
钟怀的房子大门打开着，这是十四年来头一回。赵胜直接进去，钟怀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脸色严肃。赵胜一看到钟怀怒气就多了几倍，大喊：“到底是谁？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写信人是谁？你又是什么人？”
见钟怀没有回答，赵胜一拍桌子说：“说话啊，哑巴了你？！”
钟怀的脸上出现一种古怪的神情，像十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眼睛、鼻子、眉毛、嘴巴都歪着。
“写信的人是不是害死我的亲生父母？他是不是大坏蛋？”
“住嘴！”钟怀发出一声大喊，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桌子长出无数枝条，一下子长高得顶破屋顶，下面延伸出许多树根撑破地面瓷砖，泥土鼓起好大一块，仿佛成人手臂粗细的蚯蚓要钻出来吓人。
赵胜的耳朵里一阵嗡嗡响，像几百只苍蝇叫。脸上的肌肤一阵阵刺痛，仿佛被寒冬时的北风吹整夜。
与面对养父母时相比，少了十四年的深厚感情，赵胜觉得理所当然可以对钟怀大发脾气。哪知道钟怀竟然发那么大的脾气，让赵胜很吃惊。
过片刻，赵胜的耳朵恢复正常，但他感到还是有些不正常。想了想，他发现外面太安静。钟怀房子附近是市场，时常发出非常嘈杂的声响。赵胜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聋了，有些害怕，连忙拉开大门向外张望，一看就合不拢嘴。
外面车辆胡乱撞到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慌的表情，他们一动不动仿佛穿衣服的冰雕，满头满脸的汗水。不仅仅人，就连市场里的鸡鸭都不鸣叫。几百只鸟儿从天上掉下来摔在地上，看样子许多都活不成。
有那么一瞬间赵胜以为时间凝固，随即他发现风还在吹，尘土依旧飞扬，旗帜还在招展。时间没有凝固，只是人、动物都不会动。赵胜想到养父母登时一惊，说：“糟，爸妈怎么样了？”
“他们会没事的。”钟怀说。
“怎么可能没事？”
“他们喝了十几年的药，那些药里就有仙力，他们只会呆愣好一会，然后就会恢复。”
赵胜想到自己确实没受到多大的影响，略微放心。他说：“我先回去看一看，待会再来找你算账。”一直跑回家，赵胜发现赵世荣、严筠只是动作迟缓，没有太过惊人的反应，就坐在一旁陪着他们。
直到傍晚时分，赵世荣、严筠逐渐恢复正常。他们看到赵胜这么懂事关心自己，笑得合不拢嘴。赵世荣说：“我们只是想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不想让你离开我们。”严筠连连点头，抹着眼泪，似乎明天赵胜就会离开他们。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说晴天霹雳导致麒麟街附近大量民众听觉有问题，还伴随着毒气泄露，使得很多人中毒产生幻觉，导致连续车祸，飞鸟坠地而死。
顾不得吃饭，赵胜匆忙下楼去找钟怀。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两人的怒气都消散得七七八八。钟怀说：“我不该发脾气的，这下麻烦了，违反了规矩。”
赵胜笑说：“活该你。”
“都怪你乱说话才引起我的怒火，十四年来我都没这么生气过。”
“那么你就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钟怀将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告诉赵胜，两族大战，孙俊击败马忠带回赵胜，以及赵胜体内两种仙力积蓄等。
“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孙俊没有对钟怀提过赵胜亲生父母的事情，钟怀确实不知道，只能保持沉默。
“我必须去找他们。”赵胜说。
“仙界非常危险，对凡人来说更加是这样。而且，毫无头绪，你从哪里找起？”钟怀说。
“难道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不去寻找他们吗？”
钟怀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按理说是应当去寻找的，但是仙界对凡人来说确实挺危险，他不能让赵胜去冒险。而且，还有一个没法说出口的理由，赵胜进入仙界后很可能会被马忠得知他的下落，万一让马忠从赵胜身上夺回失去的仙力，那时仙界就会陷入一片腥风血雨。马忠的流星坠地大法擅长夺取别人的仙力为自己所用，这是他以前成为最强大仙人的手段。
看到钟怀脸色古怪，赵胜说：“难道……我的亲生父母是你害死的？”

“别胡说，当然不是。”
赵胜也明白钟怀不可能是坏人，否则直接将他杀死斩草除根就是，何必十四年来每个月给他送药？他故意这样说只是想刺激钟怀让他说出心里话。
“那么是谁害死的？”
“我们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他们应该还在世。”
“既然在世，我就应该去寻找他们。说不定他们正等着我去救援呢？！”
“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本事救援？”
“没有本事我可以学。”
“唉……你不成的。”钟怀说。
“为什么不成？”赵胜说。
在内心之中，钟怀是希望赵胜学会本事找到亲生父母的，但赵胜不可能学会仙法，所以钟怀感到特别为难，不忍心告诉赵胜坏消息。但是如果不说，赵胜一定不会安心。钟怀小心翼翼地说：“你天生经脉破损学不会本事的。”
“我不信！”
钟怀指了指一个盒子，从里面飞出几百片蝴蝶翅膀，翅膀们飘到赵胜身边。那是一种蓝色的蝴蝶翅膀，中间有一圈淡黄色的圆圈。
“这是蓝色皇冠蝴蝶的翅膀，有一种独特的功效，遇到极其微弱的仙力都会发亮。让这些翅膀覆盖你的全身，如果有特别发亮的地方，就证明那处经脉破损留不住仙力。”
在钟怀的示意下，赵胜将衣服脱掉，让蝴蝶翅膀覆盖住身体。钟怀早就知道赵胜天突、璇玑、气海、关元等穴位破损，专门盯着那几个地方看。天突、璇玑位于锁骨之间，气海、关元位于小腹，那里的蝴蝶翅膀没有发亮。
钟怀以为蝴蝶翅膀损坏，伸手一指发出微弱的仙力，蝴蝶翅膀立即发出蜡烛般的光明，光芒逐渐向旁边的翅膀扩散，直到所有的翅膀都先后亮起。然后，光芒逐渐黯淡终于消失。显然，蝴蝶翅膀没有损坏。
既然这样，就证明赵胜身上没有散发出仙力，那么就不存在破损的经脉，但这是不可能的。十四年前，钟怀亲眼看到那些蝴蝶翅膀发亮，听到医学教授徐中阳证实赵胜经脉破损。世上没有任何修补破损经脉的方法，所以十四年后赵胜理应还是这样。
钟怀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像个木头人。赵胜说：“我就知道你会骗我。”
“我真没有骗你。”
钟怀嘴里叫着“不可能”，连忙一指镜子，镜子里出现孙俊的石屋。钟怀将手伸进镜子里敲门，但石屋没有打开。从石屋大门表面逐渐浮现一只鹦鹉，浑身青灰色看样子是石头化成。鹦鹉说：“钟怀，没有要紧事就别打扰我。”说完，鹦鹉逐渐消失在石门里。
想了许久，钟怀想不到原因。他想去向徐中阳求问，但知道他脾气古怪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只好放弃打算。
其实，即使孙俊愿意见钟怀也没法回答他的疑问，世上根本没人能想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这是一段刻意被人隐瞒掩盖的历史。流星坠地大法擅长吸取别人的仙力，而百川归海大法则擅长帮助别人纯化仙力，前者极其自私，后者极其无私。两种功法源自同一个功法，分别属于仙魔两族的两个学生从同一位师父那里学到，按照各自理解不同分别创下流星坠地大法和百川归海大法。
两人合谋害死师父，生怕后人得知这件事情，就想销毁师父曾经存在的所有痕迹。那时，两人实力强大无比，权势无双，要做到这些并不难。从此，世上再没人知道流星坠地大法和百川归海大法源自同一个功法。
仙魔两族是死敌，各自拥有的最高功法流星坠地和百川归海当然也是“死敌”，绝对没有任何混在一起的可能。所以，千年来没人发现这种唯一能够修补破损经脉的方法，直到两种仙力同时出现在赵胜身上。
这种巧合的难度简直难于上青天。流星坠地大法和百川归海大法都是三大不可能练成的功法之一，皆因练成的要求太高。
修炼流星坠地大法时，吸取的各种仙力会彼此冲突而爆发，修炼者稍有控制不住就会立即死亡。控制一、两种仙力还算不太难，控制几十种、几百种仙力简直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但是，偏偏就有那种天纵奇才的人物如马忠，竟然能够控制几万种仙力，让他们彼此不起冲突反而互相牵制，在短短十几年里成为最强仙人。
而修炼百川归海的条件更加苛刻，要求先将某一种纯正的功法练到大成，然后将仙力全部散去，剩下那一丝最精纯的仙力，将其注入百川归海典籍里，才能破解种种封印领悟到第一层功法。据此修炼拥有更加深厚的仙力，然后领悟到第二层功法，这样循环反复下去直到大功告成。
能将某种功法练到大成已经算是天才人物，敢将辛苦练成的仙力散去更加是难上加难，还得有练成百川归海大法的天分，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最难的一点是百川归海大法只有一个功效，即帮助别人纯化仙力。经历这样多的困难练成的功法只能用来帮助别人，对自己毫无用处，有人愿意去练这样的功法已经算是奇闻。
百川归海大法本是用来化解流星坠地大法隐患的，但两种功法实在太过难练，即使千年前那两位天资绝顶的人物也没法将它们全部练成，只能挑选其中之一修炼。
将两种功法传授给他们的那位师父当然练成，那位师父横扫仙界从无一败，人称不周山人，原名反而没人敢喊，久而久之竟然没人知道他原名是什么。那时，仙魔两族统一在一个旗帜之下，凡仙人能到达的地方都服从于这面旗帜的权威。不周山人就是一个天生经脉破损的人，却拥有惊人的天分和智慧，创下这种能修补破损经脉的功法。
所以，两种仙力出现在一个人的体内属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不知道怎么偏偏发生。经过千年之久，也因马忠、孙俊领悟的与前辈不同，两种仙力出现一些异变，彼此变得陌生。直到在赵胜体内共处十四年之后，才逐渐找到千年之前的熟悉感，终于融合为一体。
孙俊不知道千年之前那段被掩盖的历史，当然想不到这种变化，所以当初一口断言赵胜经脉破损没法修炼仙法。哪知道，两种仙力融合之后能修补破损的经脉。赵胜曾经做过十四年的怪梦就是仙力修补经脉所引发。裂开的天空、破损的大地代表经脉的破损处，两种仙力碰撞代表融合的过程，而碰撞所产生的余波代表修补的努力。
不久之前，经脉的破损终于修补完毕，梦境理所当然消失不再出现。
其中巧合之多，过程之离奇，超过任何人的想象，任何人都没法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4 功成
看到钟怀怎么都想不明白、不敢相信的表情，赵胜得意地说：“我能学会本事，是不是？”
“不，你还是不能。”
“岂有此理，为什么不能？”
“没有仙家典籍你怎么学会仙法？就算你运气好找到一本仙家典籍，只要不是流星坠地和百川归海，一旦你开始修炼，体内有了第三种仙力就会与另两种仙力冲突，你会因仙力爆发而死。”
“听你的话感觉挺有道理……”
“当然。”
“但是从前面的例子中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懂。”赵胜说。
钟怀气得满脸通红，想要斥责赵胜胡说，但转过念头一想，赵胜的话有那么点道理。幸好是钟怀这样的老好人脾气，如果换做别人早就将赵胜赶出去。
“我也明白，只因事情太难，否则钟大叔不至于束手无策。”
“对对对。”钟怀厚着脸皮说，脸色依旧通红，这次是因惭愧。
一怒一喜之间，钟怀感到赵胜见识还是很高明的，知道事情太难，天下间没人能理清头绪。因此，钟怀对赵胜竟然产生几分感激之情，觉得他颇能理解自己。
“钟大叔一定知道去哪里找到那两种仙家典籍。”
听这话，钟怀就明白原来赵胜目的是这个，要套出他的话。他做出生气的表情，想让赵胜着急，但心里暗暗高兴，想到赵胜小小年纪就古灵精怪将来长大一定很少吃亏。
赵胜果然有些耐不住性子，他将身上的蝴蝶翅膀揭下按在钟怀脸上、脖子上。钟怀没有阻止任他摆弄。看到钟怀脖子上蝴蝶翅膀微微发亮，赵胜说：“钟大叔，你一定是表里不一，故意戏弄我。”
钟怀大吃一惊，如果赵胜能猜到他的心思那就太稀奇了。他问：“为什么这样说？”
“你脸上的蝴蝶翅膀没发亮，脖子上的蝴蝶翅膀发亮，我敢打赌，你胸膛的蝴蝶翅膀会更亮，这不就是表里不一吗？”
钟怀一想果然是这样。每当要沉得住气的时候，就会凝神在胸腹之间，那里的仙力自然而然向外散发得更多点亮蝴蝶翅膀。只是，以往极少有人会这样去判断别人的心思，钟怀也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他只好说：“流星坠地大法是魔族最高功法，绝对不会让你一个小孩子去看的。百川归海大法我倒是能看到，但我看了等于白看，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你也和我一样，没有将一种功法练到大成，没有散去仙力，怎么可能领悟到百川归海第一层的功法呢？”
“你不行不等于我不行，刚才你还说我经脉破损来着。”
钟怀伸手一指镜子，镜子里出现一座图书馆，共九层楼，飞檐斜顶，青瓦红墙。他向着镜子走去，镜子里出现另一个钟怀，身上发出白色光芒。“钟怀幻影”进入图书馆，守门的人认识他只点点头就让他进去。
每登上一层楼，楼梯口旁都有两名守卫，但他们全都认识钟怀没有查问。上到九楼，看到一扇木门，刻着九条尾巴的红色大鸟。大鸟的红色眼睛里射出两道红色光芒，在钟怀脸上照射片刻，木门慢慢打开。
整座足球场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银盘，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钟怀向前迈出一步就已经跨越半个足球场的距离来到桌子旁，看到银盘里放着一张纸条。从远处看不到纸条，所以刚才钟怀、赵胜以为银盘里什么都没有。
纸条上面写着：“百川归海大法的典籍已经收起，免得你胡思乱想。知名不具。”
原本只要申请就能查阅百川归海大法，最高功法这么容易看到只因这样的功法没多少人会去练，所以千年来只有三十七个人因好奇曾经提出申请。最近三十年里，只有两个人看过百川归海的典籍，一个是孙俊，另一个就是钟怀。
钟怀不知道孙俊将典籍收起的用意，但他能猜到是好意，毕竟谁都不希望亲人朋友去练那样无用的功法。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马忠，孙俊也不会去练百川归海大法。钟怀向后转身对着赵胜摊手示意，表明已经尽力了。
“也许有抄录的副本。”赵胜不死心地说。
“根本不可能有副本，因为没人能领悟其中的内容，怎么抄录副本呢？”钟怀笑着说。看到赵胜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钟怀又说：“你别太执着了，就算看到抄录的副本你也领悟不了。抄录的副本里一定有重重封印，避免学生们因好奇而胡乱修炼，可不是闹着玩的，练了这种功法一辈子就毁了……”说到这里，钟怀感觉说这种话对孙俊不太恭敬，就停住不说。

不过，钟怀的想法代表绝大部分人对百川归海大法的态度，即毁人不倦。
赵胜好奇地伸手去摸镜子，摸到的只是冰冷的玻璃，没能像钟怀那样走进镜子里。他等到钟怀将镜子里的异象关闭，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钟怀想劝得赵胜放弃修炼仙法的打算，但看到这么神奇的事情，赵胜修炼仙法的渴望更加强烈。
回到家里，赵胜总是睡不着，感觉有件什么事情没有做完。他翻来覆去，忽然坐起，悄悄外出打开储藏室的锁进去再次看那封信。
每一个孩子都不相信亲生父母会遗弃自己，赵胜也是这样。他总觉得亲生父母一定遇到极大的危险，否则不会离开自己。他必须再次看一看那封信，从只言片语之中寻找亲生父母遗留下来的任何线索。
将那些话语反复看了好多次，直到它们都刻印在脑子里一般。赵胜伸手抚摸字迹，脑海里一阵恍惚，整个人已经到了不知名的地方，面前有一张纸，手握着毛笔正在写字，写的是那封信上的内容。他连忙转头想看清楚附近的环境，但是脑袋和脖子一动不动，手脚也没法动弹，只是不停地写字。更加冷静时，他发现纸张下面的地板还是自家储藏室里的那种四方形瓷砖。原来他并没有去到别的地方还是在储藏室里，只是眼前出现幻觉，而且身体不能动。
惊慌过后好奇浮上心头，赵胜凝视那些字迹，看着自行动作的手臂，觉得挺有意思。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头顶百会穴流下，分成两股沿着任督二脉前行，然后转入手太阴经、手阳明经、手少阴经、手太阳经、足厥阴经、足少阴经、足太阳经、足阳明经、足太阴经等经脉。
力量每向前流转一寸，赵胜脑海里就浮现一段古文。大意是说天地间有仙力，在人体内流转不休，仿佛百川归海。看到百川归海四个字，赵胜终于证实之前的猜想，原来这就是钟怀说过的世上三大不可能练成的功法之一“百川归海大法”。
一阵狂喜之下，赵胜恍惚间发现自己身处储藏室里，那些幻影全都消失不见。他非常着急，不断回想刚才是怎么看到那种幻影，但幻影没有再次出现。他听到外面传来赵世荣走路的声音，连忙走出储藏室，在养父关心的目光下跑进房间装睡。
赵胜闭上眼睛，回想百川归海的功法时，那种幻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仙力从头顶百会穴流下沿着经脉游走，每一个细节都毫无遗漏。在这种想象之中，赵胜逐渐进入梦乡。他梦见一条大河向东流，一直冲入大海，然后化作水汽云雾，变成雨水滴落，凝结成冰雪，融化成溪流，汇入大河。
再次进入储藏室看那封信，再次出现那种幻境，直到十五分钟之后幻境消失。反复尝试之后，赵胜发现只要手指离开文字幻境同样会消失。赵胜心里有许多疑问，猜想只有钟怀能解答。
钟怀听得赵胜将经过说了一遍，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自从孙俊将百川归海大法的典籍收藏起来后，可以说世上已经没人能够领悟百川归海大法。
十四年前，孙俊在心情激动之中写下那封信，那时他已经失去绝大部分的仙力，剩余极少量的仙力自然而然按照百川归海大法的路径流转不休，随着写下的文字留下痕迹。十四年后，赵胜竟然从这种微弱之极的痕迹之中领悟到百川归海大法。
如果十四年前，孙俊的心情平复如常，那么就不会不施加封印。如果孙俊的仙力没有失去，他就会有意加以控制而不会对其放任自流使其融入文字里留下痕迹。如果赵胜体内没有两种仙力彼此吸引牵制就不可能产生最精纯的仙力，因为能冲破这种极强吸引力而散发出去的仙力必然精纯到极点。如果赵胜没有将最精纯的仙力注入文字里就没法引发里面残存的痕迹。如果赵胜体内没有百川归海大法的仙力就没法领悟这种大法。认真来说，领悟大法的并非赵胜而是他体内的仙力，这种仙力与信上的极其微弱仙力起了共鸣。
如果缺少以上任何一个巧合，赵胜这辈子都没有任何学会百川归海大法的可能。看起来这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但是钟怀的脸上没有多少欢喜，在他看来学会百川归海大法不算什么喜事，暗地里他会以为倒了最大霉才学会这种功法。一种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功法学来做什么？看到赵胜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钟怀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说出真相。
其实，赵胜之前就听说过类似的话，但他一心只想找到亲生父母，想进入仙界，对于功法有没有用并不是那么在意。

5 大法
钟怀慢慢站起，整理衣服，梳理头发。他的双手交叉握住，拇指相对，举在胸前，对着赵胜深深鞠躬。
这种神态像拜祭祖先一般，赵胜连忙躲开，连声“呸呸”，说：“钟大叔，你做什么，想咒我吗？”
钟怀神情严肃得一丝不苟，说：“你领悟了百川归海大法，我理当对你恭敬行礼，绝对不能有丝毫不敬。”看到赵胜一副迷糊的样子，钟怀说：“你还记得那天你说孙校长坏话吗？我那么生气的原因与此刻对你行礼的原因相同。”
“能不能改变主意不练？”赵胜说。
“当然可以，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练什么不好非得练百川归海呢？”钟怀说。
“可是，不练百川归海我就得练流星坠地。”
钟怀连忙伸手按住赵胜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观望，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千万记住，绝对不能再说练流星坠地大法的话，否则你就是仙族的死敌。”直到赵胜连续点头十七下，钟怀才放开他的嘴巴。
其实，赵胜认为当仙族死敌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不是仙族人。听到魔族那么厉害他心生羡慕，总觉得当个魔族人就挺好。不过，这话可不能在钟怀面前说。
“不练那个……功法我还能练啥？”
钟怀想了想只能点头赞同，他说：“还真是没办法，这么说来你只好练百川归海了。”钟怀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赵胜也黑着脸。之前，赵胜只要能有一种功法练就成，但人心总是要求更多，此时赵胜也感觉百川归海大法坑爹。
此时，赵胜已经明白为什么以前百川归海大法号称仙族最高心法但学生们只要申请就能看到。而魔族的流星坠地大法非首领不能观看。赵胜觉得就算求别人看别人也不爱看百川归海大法。
对于要不要练百川归海大法，赵胜很认真地考虑了三天，比上一次咬手指考虑是否删除1.5人生定律的时间长得多。显然人年纪越大变得越笨，考虑事情的时间越长。
钟怀得知后在桌面上摆放七本讲述修炼时注意事项的典籍，说些赵胜不能观看的话。赵胜肚子里暗笑，知道钟怀这是在提醒他必须观看。等钟怀外出后，赵胜就立即拿起典籍看。
修炼的第一个原则是不能冒险。经脉总是有极限的，如果心浮气躁地勉强去做很可能损伤经脉，就很难恢复。除此之外，别的原则并不重要，赵胜通通略过不理。
修炼百川归海大法第一层，普通人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据说孙俊用了一年就练成，果然不愧天才，鲁钝的人需要五年、七年的时间才能有些成就。练成第二层需要的时间更长，几乎是成倍增加。
赵胜觉得自己虽然也属于天才之列，但恐怕比不上孙俊，估计得用2年11个月29天才能练成。
照着百川归海大法去练，一开始就遇到困难，赵胜体内的仙力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捆绑住，完全不听使唤。偶尔有一丝仙力冒头听从吩咐，又在百会穴上原地打转，不会往下流动。尝试半天，赵胜都没能有所进步。
连续努力半个月后，赵胜终于让那股仙力往下流动了一个指节的距离，仙力逐渐失去动力被迫倒退。此时，赵胜总算明白了第一个道理，仙力必须有速度，否则不可能冲破重重阻碍，挣脱束缚。
从此，赵胜专注于让仙力高速向下流动，仙力逐渐走通任脉、督脉。两条经脉的最下端是会阴穴，一旦拐过这个穴道，仙力就受到牵引自行返回头顶的百会穴。两脉一通，就有仙力源源不断的自行流转不再需要赵胜去控制。
此时，赵胜觉得修炼仙法不是太难，钟怀的典籍故意吓唬他，说会经脉破损、全身瘫痪甚至丧命。他觉得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有点难度，但对天才一般的自己来说显然毫无难度。
从任督两脉转向手太阴经、手阳明经、手少阴经、手太阳经等经脉，必须转一个大弯。赵胜仍然用旧的办法去尝试，仙力冲击穴道产生巨大的压迫力量，他的胸膛隐隐刺痛。一连尝试几次都是这样，赵胜只好暂时停下。
赵胜决定继续下去，不管那些刺痛感，拼命催促仙力冲撞过去，简直是蛮干。忽然，胸膛一阵剧烈疼痛，他感到半边身体都麻痹，手指的触觉比平时减弱几倍。他躺在床上没法移动。此时，赵胜终于相信钟怀的典籍里说过的话确实是真的。

8 敌友
看到赵胜竟然与陈琪打情骂俏，钟怀大皱眉头，觉得对不起校长。如果赵胜再大几岁，或者钟怀对他没有深厚感情，只怕钟怀就要发怒打人了。
看到陈琪岔开话题，显然没把赵胜和钟怀的话当回事。赵胜连忙说：“如果姐姐帮我们，我就告诉你赵胜在哪里。”
“哼……我就猜到你肯定知道赵胜在哪里，之前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赵胜打电话来说了。”
“打电话是什么东西？”
赵胜一愣，感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钟怀说：“就是凡人远距离联系的方法。”
陈琪点点头，说：“我会赶到的。”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停车的声响，然后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正是陈琪。钟怀抽空给赵世荣、严筠打了个电话，说留赵胜吃饭免得他们担心。
从大门的猫眼射出一道光芒落在镜子上，镜子里出现大门外的景象，可以监控外面的情形。
钟怀变成一只黄鹂，飞起站在窗户外的阳台上。陈琪变成一盆花，花瓣色彩鲜艳，反射七色光芒。赵胜走到花旁低声说：“姐姐，色彩太鲜艳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花很不情愿地向赵胜喷一道香气，然后逐渐变得只有浅红一种颜色，花瓣暗淡无光。被香气一熏，赵胜像喝醉酒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赵胜打开一罐可乐慢慢喝着，等敌人上门。
从镜子里能看到焦循，来到大门外吹一口气，大铁门瞬间变得锈迹斑斑，向下崩塌直到空无一物，似乎过了几百年。他往楼上走，每走一步都从身上抖落十几个蟑螂。
前面两个小孩子放学回家正一边说一边笑。他们回头看到焦循的古怪样子发出嗤笑声。赵胜还来不及发出惊呼，焦循向着两个孩子伸手一指，两个孩子登时变成两尊黑色的雕像，表面有无数不规则的多边形，像宝石般反射着光芒。
一位老太太看到焦循做的事情，举起手杖向他头顶敲落，“砰”一声响，手杖碎裂成满地黑色的珠子，到处乱蹦乱跳。焦循回身一指，老太太同样变成“宝石人”的样子。
焦循站在那里胸膛起伏像藏着一个气球，他喃喃自语：“算你们运气好，如果不是正在执行主人的命令，不能节外生枝，我一定将你们打成碎片。”赵胜不知道焦循怎么把人打成碎片，但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心里有些害怕，他即将面对的是不存在人世间的力量。
焦循来到门外，张嘴对着大木门一吹，大木门变成一片片黑色的“雪花”向屋里飞落，“雪花”夹带着寒冷将屋子里冻成满地冰霜的样子。赵胜被“雪花”劈头劈脸吹了一身，冷得不停发抖。焦循问：“十六年前你在哪里？答对了我就不杀你。”
赵胜反问：“我的父母在哪里？答对了我也不杀你。”
没有将赵胜吓住焦循露出愕然的表情。焦循伸手一指，“雪花”飞舞变成一条黑色的大蛇，高昂身体向赵胜扑去。左边传来一声鸟鸣，黄鹂变成钟怀，无数羽毛飞舞着变成一只老鹰向大蛇抓去。大蛇摇身甩尾，趁着老鹰盘旋的时候打在它身上，老鹰悲鸣一声消散在半空中。
鲜花变成陈琪，无数花瓣汇聚成一朵大花，张开巨大的花瓣想将焦循包裹住。黑色大蛇将钟怀缠住，让他挣扎不脱，蛇身一弓一扑，从五步外瞬间冲到大花前，张嘴咬住大花瓣。
焦循双眼发出妖异的红色光芒向赵胜看去，赵胜感觉心里一阵迷糊。焦循用低沉沙哑的声调说：“告诉我，十六年前你在哪里？”
赵胜双眼直直站起，右手偷偷将可乐瓶子藏在身后，向着焦循走去。钟怀大喊：“小胜，别听他的，醒一醒！”赵胜听到这话没有反应，走到焦循面前。焦循说：“快说，否则我让大蛇咬你。”
赵胜将手里的可乐向焦循泼去，焦循手上的黑色光芒变成盾牌形状一挡，却来不及将所有的可乐挡住，被一些黑色的冰凉液体泼在脸上吓一跳，向后退三步，背撞到墙壁发出“砰”一声响，墙上出现一个半人形的凹陷。
很快，焦循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大吼着向赵胜冲去。赵胜连忙转头就跑，钻入桌子底下。焦循双手一拍桌子，桌子立即碎裂成无数黑色珠子。赵胜看到避无可避，转身一拳打在焦循脸上。

9 道歉
赵胜的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他从焦循身旁跑过，焦循向陈琪扑去准备拼命，陈琪向旁边避开两步。赵胜跑到屋子外，焦循在身后发出一声尖啸，从空中扑下一只黑色的大鸟，翅膀有人手臂三倍长，一对眼睛红彤彤，头下脚上俯冲而来，将到赵胜面前猛然拍打翅膀悬停卷起的旋风吹得赵胜站立不稳。
花藤破开水泥地面冲出来缠住焦循的左脚。焦循拼命伸长手臂抓住赵胜的腰带，前面有大鸟挡路，后面有焦循，赵胜发觉形势仍然糟糕。焦循用力将赵胜扔到鸟背上，大喊：“快走！”花藤用力拉扯将焦循拉得摔倒在地，他仍然在挥舞手臂催促大鸟起飞。大鸟发出几声悲鸣，拍打翅膀就要飞起。
看到焦循的丑脸，赵胜感觉一股热气从胸膛冲上头顶，头发好像要根根炸开。他挣扎着跳下鸟背跑到焦循旁边，花藤果然放弃焦循改而缠住赵胜的左脚。赵胜用力拉起焦循推他一把说：“你走！”
黑色大鸟本就是焦循的宠物，理所当然会救他，伸出一对黑色的爪子抓住焦循的肩膀带着他飞起，翅膀一拍已经飞出几步远。焦循伸手向着赵胜，但没法将他带得一同离开。
捆住赵胜左脚的花藤迅速枯萎，似乎一瞬间就度过秋天。花藤的末端一截断开跌在地上，散发着青色的雾气，雾气感染附近的泥土使得其上瞬间铺满一层青草，最终青草和花藤都枯萎消失。
陈琪喊：“不可能！”
大花张开巨大花瓣向赵胜扑下，赵胜双手抓住花瓣用力一扯，竟然将花瓣扯下两片。大花浑身一阵颤抖似乎感受到疼痛，花瓣猛地合拢破开水泥地面钻入泥土里。赵胜以为大花已经怕了，忽然后面地下传出一阵震动，大花从地下钻出张开巨大花瓣“咬”向赵胜。
碎石纷飞打在赵胜的手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大花“咬”住赵胜的上半身，但迅速枯萎成干枯焦黄的颜色，花瓣卷曲起来断裂跌在泥土上碎成片片。
看到赵胜手上的划伤和血痕，陈琪有些明白过来，花藤变作弹弓的模样，中间包裹着好几颗石块往后拉扯成弓形对准赵胜。赵胜感觉到危险，向前扑去抱住陈琪，就像拳击手不想受到攻击时会抱住对手，这是赵胜的本能反应。
花藤立即失去控制，石块弹射出去打在墙壁上砸出拳头大的坑洞。陈琪手臂上充满仙力准备将赵胜撞开，但仙力碰到赵胜的身体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陈琪喊：“刚才……焦循说的是对的？竟然真是流星坠地？！”
一种莫名而巨大的恐惧涌上陈琪的心头，往昔种种关于流星坠地大法的恐怖传闻纷纷涌现脑海。她浑身发抖，牙齿互相碰撞发出轻微的“笃笃”声响，拼命挣扎想要脱离赵胜的手臂。赵胜当然不会放开，反而要用力抱紧。
刚才那么瞬间，陈琪和赵胜都明白怎么才能伤害到赵胜。无论是焦循的仙术还是陈琪的大花、花藤都没法伤害到赵胜，那些纷飞的碎石给了陈琪提示，所以她立即让花藤充当一次弹弓，想将石块打向赵胜。
过片刻，陈琪发现体内的仙力没有如传说中那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不禁产生疑惑。她问：“你练的到底是什么功法？怎么那么古怪？”
赵胜体内的流星坠地仙力只能保护他不受许多仙术的伤害，但他根本就不懂得使用这种仙力，所以没能主动去吸取陈琪体内的仙力，与传闻中一旦遇到流星坠地大法就浑身仙力不保差别巨大。
“我练的当然是很厉害的功法，你别动，否则我可不客气了。”赵胜说。
陈琪心里果然一阵紧张，以为赵胜这时候还不想吸干她的仙力，果然不敢再挣扎，生怕惹恼对方。赵胜虚张声势奏效，但他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只好僵持着。
凡是修炼流星坠地大法的人一定不会放弃任何吸取仙力的机会，因为他就是靠这种方法强大起来的，就像吸食毒品那样难以舍弃。此时，赵胜没有吸取陈琪的仙力，这让陈琪更加惊慌，猜想赵胜会用什么恶毒的方法对付她。
“你们在做什么？”钟怀回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就问。
陈琪张嘴就想呼救，但又害怕赵胜忽然发作，竟然不敢说话。赵胜说：“她放了焦循，想让焦循伤害我，然后再杀死焦循。”

10 一试（上）
来到地图的终点，即市中央公园的四人雕像前。赵胜左右观望，闹不明白怎么参加仙界的入学考试？
远处来了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到雕像前停好车子。一个人四十多岁看着像爸爸，另一个十六岁左右看着像儿子，都是一样的结实矮壮。
“爸爸，你来吧。”儿子说。
“你试一试，勇敢一点。”爸爸说。
“会被凡人看到。”
“我会消除他们的记忆。”
儿子显然没什么信心，伸出手指着雕像犹犹豫豫的样子。爸爸伸手一指雕像，两个雕像忽然活动起来，一个农民，一个工人。雕像本是铜铸，外表暗铜色，这时显得特别鲜亮。他们慢慢走下铜座反手拉开一扇并不存在的门，露出门后一道长长的藤条木桥和弥漫的云雾。
翅膀末端黑色的白鹤凌空飞舞，高山之上的劲风卷起落叶吹来，落叶从门后飘出洒了父子两一身。
爸爸收手后门消失，铜像回到铜座上站好恢复原样。爸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微笑着以示鼓励，儿子颤抖着伸手指向铜像，两个铜像冲下铜座将他扑倒在地扯开他的衣服撕成两半。儿子大声惊叫，爸爸连忙一指铜像让他们回到原位。
“没事，没事，多练习就好，哈哈……”爸爸没心没肺地笑，儿子愁眉苦脸。
爸爸再次施展仙术把门打开，让儿子赶紧进去。他另一只手上变出黑白两色光球，环绕一圈所照射到的人都变成黑白两色遗失刚才的记忆，除了赵胜。“爸爸”对赵胜说：“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吧？”
“是。”赵胜说。
“为什么没有大人陪着？赶紧进去吧。”
赵胜早就想进去，听了这话急忙拖着大箱子冲进门内，身后门缓缓合拢关闭。
赵胜身边矮壮孩子正在换衣服，他对赵胜说：“我叫胡成红，你呢？”
“赵胜。”
看到赵胜拖着大箱子，胡成红取下身上的布袋拉开口子，说：“我帮你把大箱子装进去吧。”赵胜傻乎乎地点头，胡成红不管那么多用布袋口套住大箱子的一头，公文包那么大的布袋将大箱子慢慢吞噬进去。
“走吧。”胡成红率先向长长藤条木桥上走去，木桥在山风之中摇晃，脚下是看起来像小溪一般的滚滚大河，河上船只像蚂蚁那么小。胡成红感到腿软，双手抓住长藤护栏歇一会才继续向前走。
赵胜跟在后面，两人都不敢多看脚下，一直向前来到一座悬空的藤条木屋。长藤扭曲成桌椅、屋子的模样。有四座长藤木桥从四个方向通向木屋。木屋在山风中来回摇摆，前面站着六个人同样摇摆不定，像站在风急浪高海面的船上。
六个人之中一人是陈琪，向着赵胜点头示意，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满脸严肃的人瞪着赵胜。赵胜见陈琪显得很友善的样子心里不停嘀咕。陈琪帮旁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摆弄原本就很整齐的衣服，少年非常不耐烦地摇晃身体却没能摆脱那双纠缠不休的手掌。少年很英俊，脸型像孙俊般国字型，五官像陈琪般标致。
严肃中年人说：“嗯……考试的时候家长不许在场……”他的声音像预先录制好的播放出来一般。
赵胜露出困惑的表情盯着他的嘴巴，胡成红低声说：“这是柯衡副校长，以前结巴，后来用仙术预先录制想说的话然后播放出去。”
陈琪瞪他一眼没有理会，依旧在低声对儿子说着话。中年人将这句话重复五次，陈琪才慢慢离开，还时不时回头吩咐几句。少年满脸尴尬地站着，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
“山上冷，把我给你织的那件毛衣穿着，否则我不会离开的。”陈琪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孙家孩子只好把毛衣拿出来搭在肩膀上，陈琪这才走远。孙家孩子说：“这是我家保姆，挺烦人的，但她有强迫症，我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否则她会发狂的，你们知道的我心地很好。”
“山上冷……”旁边一个五官精致的奶油少年模仿陈琪的声音说话：“练百川归海的人果然都是受。”
孙家少年气得满脸通红，伸手一指一道暗红色椭圆形光芒打在奶油少年伸出抵挡的手掌上，打得他手臂向后折起撞在胸膛，人向后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孙家少年说：“江津石，谁是受打一架就知道。”

15 五试
吕飞鹏抽出第五道试题说：“第五场，也是最后一场，漏斗蜘蛛丝网。漏斗蜘蛛体多毛，有长足，八眼，编织的丝网上带有微弱仙力能麻痹猎物。大如牛的动物撞到丝网上会在一分钟内麻痹不能动。能穿过丝网到达终点的考生及格，一分钟内通过的优等。”
柯衡随手凝结冰霜镜面，一只蜘蛛从镜子里爬出，竟然是真蜘蛛。蜘蛛黑乎乎样子丑怪，身体有篮球框那么大，八只毛茸茸的腿支撑在地。
藤条抽动组成一道长廊，十米长，能容人直立通过。漏斗蜘蛛就在长廊的中间编织丝网，不过五分钟丝网就编织好。蜘蛛丝极细仿佛毛发，丝网密得像蚊帐。
山风吹动丝网使得中间鼓起出现微弱的荧光。
“一只蠢蜘蛛，丝网发光不是告诉猎物这里有张网吗？”江津石说。
“猎物触碰到蜘蛛网引起震动，蜘蛛丝上的仙力会向震动源流动，仙力聚集当然会发光，猎物被蜘蛛网黏住没法挣脱，受到蜘蛛丝仙力的侵袭手脚麻痹直到全身都不会动。你们待会要小心一点。”吕飞鹏说。
张梦兰率先走去伸手指向蜘蛛网，指端喷出一股白色的雾气笼罩着蜘蛛网，其上立即覆盖满冰霜晶体和下垂的细小冰柱。仿佛能够听到蜘蛛网碎裂的声音，蜘蛛网忽然跌落在地碎开，想是承受不住冰霜和冰柱的重量。
随即，张梦兰大摇大摆地走过长廊，得到优等成绩。赵胜想着怪不得她抢着考试，原来有充分的把握得优等。
孙尧是第二个，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一段蜘蛛丝，蜘蛛丝立即变得僵硬，其上覆盖着冰霜，两根手指一夹就将蜘蛛丝剪断。不过一会，他将蜘蛛网剪断使其掉落在地，然后通过长廊得到优等成绩。
这两个人之前已经通过三门考试，已经得到入学资格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类似的还有赵胜。余下两个人江津石和胡成红必须通过这场考试才能得到入学资格。
江津石对柯衡说：“柯教授，请给我一段锁阳。”柯衡微笑点头给他一段锁阳。江津石用锁阳去搅蜘蛛网，锁阳触碰到蜘蛛网上的微弱仙力立即将自己封闭不让仙力通过，江津石当然不会受到蜘蛛仙力的影响而手脚麻痹。他顺利通过得到优等成绩。
“柯教授，我也要一段锁阳。”胡成红微笑着说。
“不行，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其后不能模仿。”柯衡说。
胡成红的笑脸迅速变成苦脸，他可没有张梦兰、孙尧那样的本事，也没有江津石取巧的能耐。他折断一根藤条去搅蜘蛛网，蜘蛛网上发出微弱的绿色荧光，绿色荧光向藤条上蔓延瞬间就传到胡成红的手上，他感到手掌发麻握不住藤条，藤条被粘在蜘蛛网上。
一连尝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胡成红只好放弃这种方法。他解下衣服将自己的手包裹住去触碰蜘蛛网，绿色荧光瞬间就透过衣服传到手上。如果松手衣服就会被粘在蜘蛛网上，胡成红一咬牙没有放开。
麻痹的感觉从他的手臂传到身体其余部位，他站立不稳被蜘蛛网扯得向前摔倒，整个人都粘在蜘蛛网上。
“哎，不能这么蛮干。”张梦兰低声说。
“这不就是刚才吕教授说的那头牛嘛！”江津石说。
“噗噗！”赵胜发声。
江津石气得脸色青白，张梦兰白赵胜一眼，孙尧嘿嘿笑。
胡成红全身都粘在蜘蛛网上，他拼命挣扎但没法扯断蜘蛛丝，就连牛那样大的力气都不行显然他也不行。上方的蜘蛛丝断裂一些，下方和两边的蜘蛛丝拉扯着胡成红将他吊在半空，头向前脚在后。
随着胡成红的挣扎蜘蛛丝断裂的越来越多，似乎他有成功挣脱的希望。
赵胜看了看计时的大钟，已经快要接近一分钟了，他记得刚才吕飞鹏说过蜘蛛丝的毒性会在一分钟之内麻痹猎物全身。
“加油！”赵胜大喊。
“一根手指长蜘蛛丝的仙力毒性能麻痹一只老鼠，这里那么多蜘蛛丝就连大象都能麻痹。仙界的大象都知道不能硬碰，瞧他那蠢样连大象都不如。”江津石说。
胡成红奋力挣扎，上方的蜘蛛丝又断了几根，蜘蛛网包裹里的他向下坠落一点，伸手能够碰到地面。这时，他的脸已经逐渐麻痹，脸上右边肌肉鼓起露出牙齿，左边还保持着原样，像在做鬼脸。他用已经僵直的手指扒拉地面希望将自己拉扯得往前一点。他勉强抓住地上一根藤条，但没法再松手因手指已经没法伸直，更加没法继续抓住更前面的藤条拉扯。
I

时间分秒过去，胡成红依旧在努力挣扎，但距离终点还有将近五米，他前进了还不到半米，所有人都知道胡成红不可能通过这门考试。
张梦兰眼睛里含着泪水，双手捧着脸庞非常紧张。
江津石张开嘴巴，孙尧、赵胜、张梦兰同时大喊：“闭嘴！”江津石看到三个人愤怒的目光，只好把心里那句“我还没说话呢”吞了下去。
之前，吕飞鹏没有说出考试终止的时间，因这么考试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本不必耗费许多时间，说不说没什么差别。这时，大钟发出一声响，已经到了第五分钟。胡成红嘟囔几句，但他脸庞、嘴巴麻痹已经没法说清楚话语，旁人当然听不明白。
柯衡掏出一个小小的喇叭花模样的东西，塞入胡成红嘴里，然后他就能把话说清楚：“钟一定是走快了，我感觉还没到五分钟……我还差一点点就成了，是不是？只差半米……还不到半米……”
其余六个人彼此对望，柯衡伸手一指大钟往回拨了五分钟。
张梦兰说：“慢慢来，不急。”
江津石忍不住张嘴，其余五人一同怒视他迫使他闭上嘴，他满心委屈，本想说的是“没想到这家伙挺能坚持”，但其余五人猜不到他的心思，理所当然以为他又要讥讽别人。
赵胜本不想再帮胡成红，这时也忍不住开始想办法。他围着胡成红慢慢转圈，如果走过去触碰胡成红或者蜘蛛丝那么人人都知道他在帮忙作弊。柯衡再怎么同情胡成红也不可能让他这样做。
已经从藤条长廊上脱开的蜘蛛丝随风飘扬，似乎不忍心再阻挡胡成红前进。
赵胜伸出一根手指去撩飘离藤条长廊三米远的蜘蛛丝，一股微弱的蜘蛛仙力立即传到他的手指上，显然是被流星坠地大法仙力吸引过来。这根蜘蛛丝上的仙力既然减少，那么别的蜘蛛丝上蕴含的仙力就往这里流动弥补缺失，这是自然而然的过程。
蜘蛛仙力不断被赵胜吸取，没有任何聚集起来的机会当然不会发出荧光，别人都没能发现赵胜的小动作。白色的蜘蛛丝只毛发粗细本就不易觉察，而且没人能猜到赵胜会做什么，更加没人去注意他。
蜘蛛仙力不断涌入赵胜手指，直到大部分的蜘蛛丝上仙力都消失。这些蜘蛛丝能麻痹人只因蕴含的蜘蛛仙力，一旦仙力流失这些蜘蛛丝就失去麻痹人的效用。
时间分秒过去，胡成红逐渐感到又有力气连忙继续挣扎。如果是别人早就放弃，只有他才不管不顾希望多么渺茫依旧不放弃。他用僵直的手指勾住藤条将自己往前拉，一米……两米……三米，一根根蜘蛛丝断裂。
那五个人看得惊呆，想着难道胡成红扛过所有蜘蛛丝上仙力的麻痹效果？这也太不可思议。五人握紧拳头暗地里给胡成红加油，看着他伸手够到终点时感觉紧张得要大声叫喊。这时，大钟再次走到五分钟的时间，吕飞鹏偷偷伸手一指大钟往回拨了一分钟。
胡成红的手脚已经恢复一半的活动能力，正在藤条地面上爬着快要越过终点。他越过终点的一刻，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江津石看看别人没注意到他连忙收敛笑容装出严肃的样子。
柯衡说：“这门考试胡成红及格。”
胡成红转身仰天躺着脸上表情非常怪异，想笑但控制不住僵硬的肌肉。

16 木人
“你们都通过入学考试，将会与其余的同学们汇合前往昆仑山大学。你们多看一看脚下的情景，往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下面的旅程你们一定会喜欢的。”柯衡说着露出古怪的笑容。
赵胜有些不太好的感觉，藤条忽然裂开一个个圆圈让孙尧、赵胜、胡成红、张梦兰、江津石跌落，藤条伸展着将他们卷住但没有阻止下坠的势头，不断延伸跟随他们一同坠落。五个人在高空中发出叫喊，嘴里灌满扑面而来的空气。
即将坠落地面的时候他们以为死定，但藤条将他们牢牢拉扯住逐渐减缓坠落的势头。到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藤条忽然松开将他们丢在地上飞速收缩回去消失不见。五人趴在地上平复心情慢慢爬起，发现对方脸上沾满泥土都大笑。
“我恨这样。”张梦兰说。
头顶上传来柯衡的声音：“每一个昆仑山大学的学生可以忘记别的任何事情但绝对不会忘记入学的那一刻。”五个人抬头看，柯衡、吕飞鹏正骑着仙鹤从上方飞落。
吕飞鹏伸手一指，远处来了两顶轿子，各有四个木头人抬着。“轿子会带你们到达昆仑山大学。”说完，柯衡、吕飞鹏乘着仙鹤飞走消失在远处。
孙尧、江津石、张梦兰挤入第一顶轿子率先走了。赵胜、胡成红围着四个木头人转满心好奇，伸手东摸摸西敲敲。木头人略微弯腰曲腿像个“么”字。轿子的两边有门，打开后坐进去才发现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五倍，怪不得刚才那三个人挤同一顶轿子。
两个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人面前摆放着八样小吃，水晶凤爪、五香牛肉、卤水鸭掌、松香熏肉、爆炒花生、麻辣凉皮、三酿豆干、酸甜青瓜。四面墙壁上各有一盏灯发出昏黄的光芒驱散蔓延到轿子里的黑沉沉夜色。外面传来木头人同时踏地的整齐脚步声打破寂静，前声还没落下后声又起，轿子一下左一下右摇晃。
两人抓住各种东西往嘴里塞得装不下。正吃得开心时发现有些不对头，轿子不再摇晃，外面的整齐脚步声已经消失，难道这么快就到昆仑山大学？他们用满是油腻的手推开清澈透亮的玻璃窗户向外张望，花草树木随风摇摆特别调皮的闪现绿色荧光，明亮的月光将黑暗赶得远远。
围着轿子和四个呆立不动的木头人转一会，两人找不到任何可能的原因。
“我很担心……”赵胜抓住一只鸭掌咬得咯嘣响。
“他们发现我们没到会来找我们的，不必担心。”胡成红说。
“我担心你再不吃就没剩下多少。”
胡成红果然不敢多说话，抓起余下的小吃往嘴里塞。两人吃得成了花脸朝对方傻笑。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哇呜”。赵胜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哇呜！”
“别喊！你会把狼引来的。”
“你怕什么？你说狼会灭绝还是人会灭绝？”
“狼。”
“所以应该狼怕人而不是人怕狼。”
远处再次传来狼嚎，听着似乎近了很多，胡成红吓得脸色发白，赵胜也不敢再学狼嚎叫。尽管刚才狼会灭绝得到一致赞同，但似乎怕的不是狼而是人。
远处的草木一阵摇晃，逐渐露出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胡成红连忙穿过轿子跑到赵胜那边躲藏，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一只狼逐渐冒出头，露出丑陋的尖嘴和满嘴的獠牙，狼爪将地上的一段树干抓挠得发出刺耳的尖响。
两人大喊一声转身就跑，狼大声嚎叫“哇呜”。还没跑出十米远，另两只狼从草丛里钻出来挡在前面。这边一直静悄悄没有响动不知道它们怎么早就躲藏在这里。两人回头跑到轿子边钻进去。
“都怪你！”胡成红说。
“不能怪我，要怪得怪四个木头家伙，它们害得我们停留在这里。”赵胜说。
三只狼围着轿子转圈，时不时发出吼叫吓唬两人。终于，三只狼向着轿子扑去，两人吓得大喊，眼看着狼嘴和狼爪子就要抓到轿子边，三个木头人忽然转身起脚踢去，将三只狼踢得倒翻开去跌落地面。
三只狼不甘心失败再次前扑，木头人还是像刚才那样起脚踢，三只狼连忙往回收，用爪子在木头腿上抓挠一下，抓出三道深深的刻痕。木头人很蠢只会等狼扑来才反击，反复几次之后腿上又多了几条刻痕。
I

“木头脑袋们要输了。”赵胜说。
“我们怎么办？”胡成红说。
木头人身上忽然出现绿色的光芒，光芒流到腿上“受伤”的地方，被抓挠出来伤痕慢慢恢复原样仿佛没有“受伤”。赵胜和胡成红互相拍掌欢呼，感觉木头脑袋们还是挺厉害的。
三只狼吃了几次亏，不敢再靠近，只围在外面吼叫不愿意离开。赵胜、胡成红已经看明白木头人会保护他们不受狼的侵害，胆子大起来走出轿子在木头人保护的边缘向着狼叫喊。只要狼向前做出扑击的姿态他们立即跑回木头人身边寻求保护。三只狼慢慢向后退，退到十米外坐在地上盯着两人看。
“不对，怎么第四个木头人不会动？”赵胜说。
“也许是坏了。”胡成红说。
“它们会自己治疗自己，怎么可能坏了？”
“也许……那种绿色的光芒用光了，就像电池那样。”
赵胜围着第四个不会动的木头人转圈，上上下下敲几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别找了，你又不是木工。”胡成红说。
赵胜让胡成红拿出他的大箱子，从里面找到蓝色皇冠蝴蝶翅膀，是从钟怀那里要来的。他将翅膀贴在第四个木头人身上，头、颈、肩、胸、背、右腿等处的翅膀都发出点灯般的光明，只有左腿弯那里的翅膀没有发亮。
从大箱子里找出一把刀，在第四个木头人的左腿上锯几下刺穿一个缺口，然后沿着缺口撬开一个大洞。用手电筒往里面照射，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表、一些木头碎屑和破损断裂的木头机关。
“木头脑袋的腿断了，但怎么会有一个表？”赵胜说。
“用来计算腿断的时间？”胡成红说。
“什么人才需要计算木头脑袋腿断的时间？”
“负责修理的木匠？”
赵胜叹口气不再问胡成红。如果之前没有发生过遭受焦循袭击的事情，赵胜或许也会与胡成红同一看法。很显然，有人在计算着时间让第四个木头人腿上的机关断裂，迫使轿子停下来。但是有一个疑问，本应该有敌人埋伏在这里等候他们，但敌人为什么不出现？难道敌人就是三只没用的狼？这可太过辜负设计精巧的阴谋了。
“我们刚才不该围观木头人那么久，如果与那三个人一起出发，轿子坏了就能叫住他们，坐他们的轿子。”胡成红说。
“你说得对，计时是从轿子到达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等待了好一会才出发，轿子还没到敌人埋伏的地方就停住，所以现在敌人正在前方傻乎乎地等我们到达。看到前一顶轿子通过没有停下他们就能想到我们落在后面……他们正在往这里赶。”这个结论吓了赵胜一跳，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是的……什么？敌人？你到底在说什么……”胡成红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胡成红指着三只虎视眈眈的狼说：“你疯了？”
无论如何赵胜相信来的敌人会比三只狼更难对付，三个傻乎乎的木头脑袋不可能保护他。他非常确定敌人是来抓他的，对胡成红没多大的兴趣。他很认真地说：“听我说……相信我。敌人马上就到，我……不管如何我必须立即离开，你应该跟我一起走。”
胡成红瞬间把头摇晃七、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