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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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一座临江的汴城,柳树枝随微风轻轻拍打河面的日子,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安定公主穿着描云素色中衣,青绿色纱衣随风起舞,腰间金丝绣蛇腰带彰显了她的身份尊贵,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锦囊伴着流苏悬挂在腰带上,一把素白宝剑握在手中,不免的让人有些心寒。清秀的脸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城墙。
站在一旁的婢女突然走上前,对着安定公主说道:“公主,世子过来了。”
安定公主眨了眨眼,再没有任何动作。
来的男子仪容俊美,即使一身素衣也遮不住生来的皇家之气。
安定公主在李建良走到身后,才淡淡开口道:“看到消息了?”
“恩。”李建良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城墙,“她被封了嫔妃。”
“一入宫便成了嫔妃,可见父皇甚是喜欢。”
安定公主嘴角拉出一个极具讽刺的弧度。
李建良从自己站的角度看过安定公主的侧脸,不想却没看到一丝喜悦:“北城饱受饥寒之苦,宣王却没有开库救济,新月部落在南边对王朝虎视眈眈,他却没有任何表现,依旧在自己华丽的皇宫中吃喝玩乐贪图享受……”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脱口而出。”安定公主听到了责骂自己父皇的话,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想造反?”
李建良不置可否。
安定公主向前走了几步回过身:“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建良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安定公主抬起覆住半只眼的睫毛,眼眸里流露出了凄凉。
是呵,她的武功,她的兵法,她的谋略,她的算术,她的观星,都已达到了顶峰,若是她愿意,这个朝廷总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你拿什么换?”安定公主又恢复了原本淡然的神情。
李建良举起别在腰间的清鹤剑:“公主可愿与我一赌?剑术是你最傲的吧?”他淡淡一笑,“若是我赢了,公主便助我,若是我输了,公主便杀我。”
安定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有了点惊讶,“与我比剑术?让我助你杀了我父皇?世子不觉可笑?”
李建良抚着剑身说道:“若是输了,公主便不能帮助我,我定无法夺得皇位。那与死,又有何不同?而公主的生父并不是宣王,他也未曾给予公主任何精神上的父爱,而她的出现,更是让你的母亲静妃收到了冷落。”
“你不一定恨他,但你一定不爱他,是吧?”
安定公主笑笑,没有说什么,她将剑从鞘中抽出。
李建良正要拔出剑,却见她将剑扔到地上,一脸无所谓。
安定公主拂了拂裙摆的微尘,低声道:“我输了,留姬愿赌服输。以后,我便尊你为陛下。”语末微带了点鼻音,右脸颊凭空出现的泪痕在微风轻抚下快速的消失。到底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二.
“雁城已经破了。”
李建良坐在案边,蜡烛在狂风沙中熄灭。
“我离你又近了一步。”他双手紧握,并没有注意到帐外站着的人。
留姬左手持剑,月光照在她右肩深深刺入的断箭上。
留姬淡漠的看着没有了光亮的军帐,转身向自己帐中走去。
“将军受了如此重伤,怎能不通报陛下。”
婢女将盛着清水的铜盆放到床边。
“把刀给我,我自己来。”留姬咬牙坐起,婢女连忙按住她,“切肉割骨的痛楚是可以痛死人的,将军千万别自己来,我去请孙军医。”
看着婢女离去的背影,留姬躺下,看着青灰色帐顶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知那个被封为嫔妃的女人过得怎么样?日夜笙歌纸醉金迷么?
“将军,将军!”婢女的声音吵醒了她,留姬睁开眼,看到了站在一边做着准备的军医。“可以了。”
留姬点点头,闭眼。
经过灼烧的刀划进她的肩膀,血伴着被切落的息肉掉落在地上,随着刀的深入,她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却始终紧咬嘴唇不肯叫出。
直到触到了骨头,她猛地睁开眼,却看见李建良站在一边看着伤口注意到她睁了眼,李建良将手伸到她嘴边,“痛的话别忍着,咬我的手,我欠你的。”
留姬看了看他,又别过头。
半个时辰过去,看着残存的箭被取出,李建良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过头去看留姬时,却见她死死咬住了手上的盔甲,连嘴角也被磨破了,却始终不肯咬他的手。
看着盔甲上明显的牙印,李建良目光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