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缓过痛入骨髓的疼,听见黑衣人的话也明白了八九分,一定是弟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小混蛋!就知道拼命,说了多少次,不要锋芒毕露要低调沉稳点,就是不听!给我等着,回去之后不打你个屁股开花,我就是不是你大哥!
鞭子带着风一下接着一下的落在身上,凌厉的像是刀子在割肉。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他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立刻钻心的痛,情不自禁的轻颤起来。
“听说你在军统是有名的鬼见愁,熬刑第一高手,今天就让我们都见识一下!”
慕初集中所有意志,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将呼吸逐渐的放缓下来,虽然他没受过什么熬刑训练,但是身为一名医生,他更懂得人的生理极限,更懂得如何保命。
一旁有人递过一杯咖啡,施刑的人一手捏住慕初的下巴,一手强行将加了材料的咖啡灌了进去。
慕初只觉得胃里像被人放了一把火,烧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痛起来。
黑衣人狞笑两声:“味道不错吧!”
话音刚落,仓库的大门被一下子撞开,还没看清来人的面貌,寒光一闪几柄飞刀鬼魅一般插在了黑衣人的手臂上。
慕初眼前人影晃动,强忍着疼痛抬起头,就见弟弟慕次一脸焦急的扑到了近前。
想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却在嘴角张开的瞬间呕出一口血来,耳边只听见一声“大哥!”便失去了意识。
杨慕次一把抱住哥哥,衣襟上沾了点点血迹,眼神渐渐起了肃杀:“天翼,都给我留活口!”
方天翼避开要害,却没有手下留情,几个黑衣人断手断脚的躺在地上不住的翻滚。
随后,大门外又冲进两批人马,钟朗以及金龙帮的帮众。
慕次顾不上其他事,抱起慕初便往外走,经过金龙帮堂主的身边,冷冷撂下一句话:“把人给我看好了,等我回来亲自审问。”
“是,二少爷!”几位堂主从来没见过慕次乖戾的样子一时被震住,再见大少爷重伤吐血,终于有些怕了。
天翼留在仓库看管中统的人,钟朗和慕次送了慕初到春和医院。
夏跃春见到阿初的惨状大惊失色:“阿次!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在车上检查过了,只是皮肉伤。”
“为什么会吐血?”
慕次眼神闪过一丝狠辣:“王八蛋给大哥灌了加了铁屑的咖啡!”
“什么!”夏跃春惊得停下了脚步
慕次一边推着病床一边吼:“别愣着,快点给我大哥洗胃!”
夏跃春带着人进了抢救室,一个小时后才出来,慕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我大哥怎么样了?”
“轻度胃出血,好好调养可以恢复正常,身上的伤也要静养一段时间。”夏跃春摘下口罩松了一口气。
慕次听到他的话,僵直的身体稍作缓和,转身对钟朗道:“表哥,大哥这里麻烦你帮我照顾,有点事我必须去亲自解决。”
钟朗知道拦不住他:“自己小心!”
“嗯!如果可以在医院安排几个巡捕,多少能起到警示作用,我一会儿派人来保护大哥。”慕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码头仓库里
天翼悠闲地拿着飞刀把玩,几个中统的特务被丢在墙角排成一排。
门外,金龙帮的帮众们守在门口,看到慕次折返回来,都恭敬地开口:“二少爷!”
慕次停下脚步,脸上冷峻无常:“带着弟兄们去春和医院保护大哥,再有闪失帮规处置。”
“是!”经此一战,再无人敢小瞧二少爷
慕次见效果显著,发话道:“嘴巴都给我严着点,不许透露半点风声。该找人找人,这件事我不说停,就不算完。”
“明白!”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又没胆子询问,现在大少爷受伤住院,这条罪他们是担定了,如何发落还要看二少爷的心情,谁还敢逆他的意思。
打发了帮众,慕次迈步进了仓库,看了看墙角的特务,嘴角牵起一个让人发寒的微笑:“天翼,来者是客,你怎么连咖啡都不准备,太失礼了!”
方天翼收好飞刀,晃到桌子前,调好咖啡端了过去,二话不说揪起其中的一个就灌了进去,一连灌了三杯才停手。
就见那个特务瘫软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慕次盯着他们,慢条斯理的道:“柳霄在哪?”
没人回答,慕次稍稍一点头,天翼拖过那个特工继续灌咖啡,直到他受不住吐出一口血。
“柳霄在哪?”慕次的声音又阴狠了几分。
墙角边有一个特务扭过头去就要咬衣领,慕次比他快了一步,伸手擒住他的下巴,手掌一用力将下颚骨卸了下来:“想死!今天除非我知道柳霄的下落,否则你们谁都别想好过,咱们就慢慢的玩,顺便比较一下军统和中统的刑讯有什么差别。”
话刚说完,仓库的门被推开,一个年纪与慕次差不多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慕次站起身,两个人遥遥相对。
“杨慕次!”
“柳霄!”
“把我的人放了!”
慕次轻笑一声:‘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要人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个人没有多话,拉开拳脚就打在了一起。
天翼退到一旁观战,这个柳霄说起来也是个人物,最近两年在中统蹿的很快,听说要升中校了,行事果断,手段狠辣,十分得上头的赏识。
因为在特训班时打过一架,两个人经常被各自的长官做比较,不过柳霄仕途风光,阿次不得志,显得落了下风,其实大家心里明白,二人的能力只在伯仲之间。
这会功夫慕次与柳霄已经打得天昏地暗,同为两派的青年俊杰,互不服气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趁了这个机会都憋着劲要分个胜负。
难解难分之际,忽然见两个人一个错身又分开了两边,同时停手不打了。
柳霄吐出一口血沫:“杨慕次,今天的事我认栽,你尽管把帐算在我头上。”
慕次也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抬着下巴道:“下次把招子放亮点,我随时等着你!”,说完招呼天翼离开了仓库。
柳霄喘着气看向手下人:“怎么样?”
“组座,您何必为了我们跟他低头,属下死不足惜!”其中一人道
柳霄沉声道:“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外面,杨家在上海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无穷的麻烦!我们志在密钥,经此一劫杨慕次肯定会立刻将东西送出上海,只要我们盯住军统上海站,就不会失手。”
“组座英明!杨慕次到现在还认为我们是绑错了人,其实组座您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逼他送出密钥。”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不惜一切的来救他大哥,不然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柳霄眼中划过一丝阴狠,“马上传消息出去,密钥到南京之前一定要抢回来。”
“是!”
柳霄站在仓库中眼中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天翼追着慕次出了仓库:“大哥,你为什么放过柳霄?”
慕次没有解释,命令道:“天翼,你现在马上带着密钥回南京。”
“我!”天翼惊讶道,“密钥不是已经交给上海站的人了吗?”
“那份是假的!”慕次回答,“柳霄绝不会轻易罢手,大哥绑架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我不相信柳霄会笨的认错人!”
天翼也是极聪明的人:“明白了!我这就去找船!”
慕次由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东西收好,到了南京替我向老师问好!”
天翼见他把密钥居然随身携带,惊叹之余全是佩服,接了东西仔细贴身放好,又露出个坏坏的笑容道:“只问老师一个人好吗?”
慕次眼光清澈:“一路保重!”,拍了拍好兄弟的肩头,大步流星而去。
天翼耸了耸肩转身往反方向跑开。
慕次看着江面上西斜的太阳,整个心犹如黄浦江的滔滔江水奔腾起来。
耳边全是刚刚与柳霄交手时,他趁人不备念出的那句暗号: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点燃手中的香烟,吸了一口之后,默默在心中念道:“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原来他就是另一个的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