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金风玉露一相逢
边伯贤挑了挑眉,绽开一抹淡淡的笑说道:“带来,给我瞧瞧。”“是。”
在李管家的手势下,都暻秀有些忐忑地迈着小步伐走向边伯贤。估摸着还有三四尺的距离,都暻秀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道:“王爷。”
边伯贤伸出了手招了招:“站那么远做什么。我眼睛不太好,你还是走近一些吧。”
都暻秀应声又靠近了些。
边伯贤伸出手放在都暻秀的脸上,用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啧啧赞叹道:“真是挺俊的小伙子。模子好,想来眉目也清秀。李管家,你瞧着怎样?”李管家笑了两声:“王爷好眼力,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呢。听送来的人说,年纪也小着呢,比王爷只小上几个月份。”
都暻秀紧绷着身子感受着脸庞上边伯贤带来的压迫感,明明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手指也是纤细好看,但被那手指拂过的地方好似感受到积久不化的雪带来的逼人寒气。
边伯贤收回了手,转身甩了甩衣袖走向座椅。“想必朴灿烈那小子把你送来的时候也讲过我的情况了吧。作为我的贴身小厮,要做的也不多,但也不轻松。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话不要多就可以了。别的就让李管家多教教你吧。”坐到座椅上之后理了理前襟,皱眉道:“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会。”
都暻秀跟在李管家的后面跨出门槛,又转身小心地关上木门。李管家赞扬的神情看着都暻秀的举动点了点头。
走向后院的路上,李管家又絮叨地说了很多:“看起来你也是个内敛的孩子,心思细腻这点很不错。但是服侍王爷最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把王爷当成残废来对待。千万不可对王爷抱有同情心。他是我们的王爷,是我们的当家的,他是这整个王府的顶梁柱。他需要的是我们的尊敬而不是同情。”
李管家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复又说道:“王爷的眼睛,并不是完全失明了啊……”
暻秀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摇了摇头:“如我们所见,王爷眼中有瘴气难消,当年先皇费尽人力物力悬赏天下只要能医好王爷便可加官进爵,赐予黄金千万,良田美蜀甚广,可惜,还是无奇世之才……上天不垂青我们王爷啊。但这眼翳,也并非失明,还是能看见光亮之处的,偶尔能勉强辨清人形,但大多还是混沌一片的。因此,这宅子中,王爷常去的几处都是圆润的木角桌椅,并无零散易碎之物……”
暻秀有些呆愣地听着李管家带着无限伤感的口吻叙述着王爷的旧事。
李管家是从王爷还是小皇子的时候就在他身边服侍的,算起来也将近二十载了,其中深厚的情感,说是爷孙也不为过。自王爷落魄离宫住进王府,府中大小之事,从衣食住行到逢年过节进宫觐见的诸多事宜,无一不过问,凡事亲力亲为,力求妥当以保万无一失。累月经年,更使得李管家这单薄的身子骨更显瘦弱憔悴,鬓角的银丝也散满了头顶。看到王爷从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小皇子日益消沉,内心的苦楚胜却身体上的疲惫无数。
“暻秀啊,日后对待王爷,你可是要尽心尽力地服侍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饮食起居的大小事项想必你也十分清楚。等下去府中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再去东苑那领取衣物等必要物品,就去王爷的院中专门整理出来的房间里休息吧。咳咳咳咳,天越来越寒了,我这身子骨离开火炉久了就吃不消了,得回屋里去了……”李管家捶了捶腰,向着北苑走去。暻秀连忙跟了上去,伸出手想去搀扶,李管家摆了摆手:“别送我了,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去东苑吧。”闻言暻秀只得作罢,恭敬地鞠躬道:“李伯走好。”
盯着李管家走远的身影,暻秀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我还真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啊。”轻声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