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青楼红馆里是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的,它永远活在罪恶的现实里,急促的乐鼓,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以及一些寄生在黑暗角落的残酷而华丽的梦。
白九泽就在这样的梦魇中醒来,一夜的恣情放纵让他显得有些轻微的体力不支。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已经慢慢收敛着一天的的热情,光芒不再那么刺眼,也变得像一张慈柔的微醺的脸,挂站在山丘的上空,与蓝天上悠闲飘荡着的白云,水波上轻翔唱歌的海燕交汇成天地间一曲苍茫的乐章。
白九泽撑着床沿慢慢的坐起身子,无以言表的酸痛顿时席卷了他所有的知觉,双手无力的下垂,僵直了的双腿不听使唤的直打着哆嗦。他歪着头思考一会,索性又瘫软回了床上,微不可闻的咒骂了一声昨晚那个床伴的粗暴无礼。
喘息了一会儿,他突然扯起沙哑的嗓子向窗外暴喝道:“顾良辰!你他妈的给小爷滚出来!三……”
白九泽没能有幸数到二,他咕隆着三的儿话音还没落,一个高挑秀雅的身影便从窗外跃了进来。衣服是藏绿色的上好丝绸,绣着竹叶花纹的纯白滚边和额上的羊脂玉带交相辉映,长长的睫毛在他温润而不失气度的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这样的外貌,总在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天生气宇不凡,有着一种涉世已久的岁月的沉淀感。
白九泽反身在窗台上站定,皱着眉草草环顾着这狼藉遍布的屋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麝香的味道。半晌,他摇了摇头,冲着花九卿略微一抬下巴,眼中颇含些嘲弄的笑意:“怎么,一夜风流韵事还没能让你满足?这才傍晚便又鬼哭狼嚎的,也不估量估量你那乌鸦嗓子有多难听。”
“小爷的嗓子金贵着呢,”白九泽却满不在乎似的耸了耸肩,一边指唤着顾良辰将自己抱去沐浴,一边喋喋不休道“这潍安城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哪个不巴望着能听爷唱上一曲啊。”
顾良辰嘿了一声:“美得你九爷爷。”
不等白九泽反应,顾良辰自顾自掏出一盒子白磷,修长的手指在周围墙壁上敲了把,又从暗格中取出一瓶甘油。“药你也给商烨下的差不多了,这里不能久留。若是让官府怀疑上艳骨,以后我们的人出入境可就麻烦了。”
“啰嗦,”白九泽垂下眼,利落的擦干身子换了套长衫。“话说回来商烨那劳子真要修成神仙了,人都到了高潮意识还那么清醒。亏得小爷聪明没直接动手啊,不然等你过来小爷的尸体都凉了。”
“如是败了,你连渣滓不会剩下。”顾良辰瞄着他看了半晌,声音缥缈得云烟似的:“好了,反正是最后一单子活,事成后就离开。”说着,他将混合后的甘油和白磷扔到床上,看着燃起的火苗缓慢而狠厉地舔舐着床单,脚尖一点地,带着白九泽自另一面的窗子里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