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Part V
这个时候,南区已经没有了B.O.W,只剩下一堆人类的尸体。查姆开玩笑说,也许是因为没有活的猎物可捉,所以它们都跑到别的地方去猎食去了。不管是不是那样,现在的南区比商场的东区跟西区安全倒是真的,因为那个有「司令塔」作用的植物消失了之后,应该就没什麼敌人能威胁他们了。
克莱儿跟查姆来到了俱乐部。俱乐部整个设计用的是西部传统酒吧的风格,俱乐部的大厅放了一台经典的旧式点唱机,正播放著八十年代的流行曲;大厅的右边是桌球场,左边是飞标场,正中间有条巷子,通往俱乐部的核心——酒吧。两人推开木闸,站在吧台后的碧斯可手拿著鸡尾酒杯,向两人微微的点了点头:「要来一杯吗?」说完,碧斯可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酒,往调酒器里倒,然后摇晃调酒器,「我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调制过鸡尾酒,调酒师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克莱儿在吧台前坐了下来,看著碧斯可从吧台里拿出杯子倒酒:「谢谢。」
查姆正准备拉出椅子坐下来的时候,被碧斯可直瞪了一眼:「抱歉,这位先生,今天我只招呼一位客人。」她说完轻轻的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不过您可以使用我们的飞标场打发一下时间。」碧斯可转身从酒柜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三根飞标,摆在查姆的面前。
查姆回瞪了碧斯可一眼后,不爽地拿走那三根飞标,往外头的飞标场走去。
谁都看得出来碧斯可是故意使开查姆,不过她那麼做原因是什麼? 看起来不是因为先前的冲突那麼简单。克莱儿看著查姆的身影远去后,接过碧斯可给自己倒的酒,同时把从302号房里拿的药物放在吧台上:「好漂亮。」她凝视著酒杯与杯中的鸡尾酒。酒是晶莹剔透的青黄色,加上设计独特的酒杯与冰块……不知道为什麼,她很喜欢,克莱儿浅浅喝上一口,「嗯,味道不错。」
「我用了龙舌兰、蜜瓜糖浆跟姜汁汽水。」
「它叫什麼?」
「史蒂夫‧伯恩赛德。」
听到酒名,克莱儿诧异得呛著了:「咳,什麼?」
「只是开个玩笑。它是我刚想出来的点子,因此没有名字,但愿不赖。」碧斯可手拧开药瓶的盖子,把药丸倒在掌心后把药丸丢到嘴里,再喝上一口酒把药送进肚子,「我很喜欢找出新的口味,因为找出新味道的方式跟做实验没什麼差别。」
「我觉得你不该用酒来送药。」
碧斯可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就像在向对方说「谢谢关心」那样。然后她在吧台下方拿出一份文件夹,并把它放在克莱儿的眼前:「你想知道的东西,就在里面。」
克莱儿注视著那文件夹,明明答案就摆在眼前,但是她这时却没有胆量去翻开它。这份文件夹给她的感觉,犹如是史蒂夫的分身。尽管史蒂夫他人不在这俱乐部里,不过在她看到这份文件夹的时候,感觉他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双眼充满著泪水,双手握成拳,浑身在颤抖,用著微弱的声线对她说: 拜托,别打开,求求你……别打开。
「史蒂夫,抱歉……为了要把你从黑暗中拯救出来,我只能这麼做。」
她呢喃道,翻开了文件夹。黑色的文件夹里的一侧夹放著些照片,那照片中的人毫无疑问是史蒂夫。一张照片中的他穿著学校的制服,在学校一个庆功会上无顾忌地抓了一把蛋糕,把蛋糕抹在自己同学的脸上,旁边的女生跟老师看得哈哈大笑;一张中的他跟朋友骑著脚踏车;一张貌似父母的偷拍,照片里头的史蒂夫身穿休闲服,一脸严谨的样子咬著铅笔的一端,像是在苦恼些什麼,可是看起来很可爱。
最后的一张,是张全家福,他脸上挂著幸福的笑容。不管是哪一张照片,史蒂夫的脸上都挂著充满著活力、朝气的笑脸,完全没法想像这跟后期思想相当消极的史蒂夫是同一个人。克莱儿看了看照片角落下的时间,这些照片都是九五跟九六年间拍摄的,当时的他大概也只有十四、五岁:「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跟他当时同班的女学生那里得到的。大概他很受欢迎吧? 她们都把照片收藏得很好。」
「啊哈……他应该很努力去讨好那些女生。」
「恰恰相反,她们说他完全不理会她们,只会跟男同学打交道,她们几乎快认为他喜欢男生。在后来知道他喜欢的明星是著名女影星时,才发现不是那麼回事。」
这点克莱儿还是第一次听说,当时史蒂夫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吊儿郎当、喜欢耍帅、油嘴滑舌……那种喜欢在女孩身旁搭个讪的男孩,现在给碧斯可那麼一说,才发现史蒂夫在感情这回事上相当单纯,很大可能当时从他嘴里冒出的那些轻佻的语句,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跟女性沟通的关系。那麼说,他当时确实很努力地想办法讨好自己了——克莱儿那麼想著,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克莱儿把照片放回原处,翻开文件夹里的第一页,第一页印的是史蒂夫学校里的成绩表:「这是?」她目不转睛地看著成绩表。
「因为他的成绩挺不错的,所以感到意外?」碧斯可试探般问道。
「不是。他的学校,是在浣熊市?」说著,克莱儿顿时抬头望向碧斯可。
「是的,他是浣熊市的居民。我还以为你知道很久了,他那个时候没有告诉你吗?」
我的老天爷,这是怎麼一回事? 克莱儿诧异地看著文件夹中那成绩表上方所印的学校地址,脑海里被遗忘很久的记忆浮现了起来。
『那个声音我以前听过,是一种名叫猎杀者的怪物发出来的。这是极其糟糕的消息。在浣熊市里也有相同的东西。讨厌的记忆复活了,你明白这种感觉吧?』
『雨伞跟浣熊市有什麼关系吗?』
当时她就觉得史蒂夫的反应很意料之外,因为正常的人如果听她说起浣熊市这三个字,应该会相当震惊,要是听到有怪物,那反应就应该更加夸张才对;然而他听完后没有惊讶,而是像在谈日常般的在问: 有什麼关系吗?
她那时对此并不为意,因为完全没想到史蒂夫是浣熊市的居民。认真一想,史蒂夫在说自己父母的时候,的确没提到自己住在哪个城市里,那个时候纯粹是因为待在机舱里太无聊,闲聊时说起来而已,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再者,史蒂夫亲自杀死了转化成活死人的父亲,要是她让他说起太多往事,未免对他太残忍。
他应该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浣熊市事件的幸存者,但却什麼都没说。
吧台上那鸡尾酒里的冰块融解了些,感觉就像史蒂夫所封印的过去被逐步解封那样。
克莱儿此时无语,静静地坐在那里看著那张成绩表,这份文件夹里第一页的资料已经让她吃惊成这样,她没法想像接下来要接受的是什麼。
碧斯可看了看桌上的照片,再看看克莱儿:「你在刚才的照片里有发现些什麼吗?」
克莱儿回望一下对方,然后再看看史蒂夫那些照片:「里面有些什麼吗?」
对方耸了耸肩,没理会她的反应就翻到文件的下一页,在成绩表下方是一份像是实验数据般的报告书,报告书上头用曲别针夹著一张照片。那张照片跟史蒂夫刚才的校园生活照相差甚远,因为照片中的他脸部轮廓已经成熟不少,该有二十多岁;他人在研究生物用的培养槽里,培养槽的表面都凝结了一层冰霜,但还是能从这张照片里看到他全身上下插著针管。
史蒂夫双眼紧闭,红发在水里飘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克莱儿看到这样子的他,心就像被人用针刺了一下那样的疼。
「这里。」碧斯可手指著照片的一处,「现在,你注意到了吗?」
克莱儿拿出照片,仔细看了看碧斯可手指指的那位置,那是史蒂夫的左臂,他左臂的手肘附近有个像条码似的纹身。一开始她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这份文件夹里有图像的部分只有一开始的照片与现在她手头上的这张,因此,她回头再看之前的照片……然后,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这……」
这个纹身,早在九五年的时候已经纹在史蒂夫的左臂上了。
「你注意到了,很好。」碧斯可叹了口气,再喝了口酒,「我每天看著他那张稚气未除的脸,不禁在想……这少年的身上怎麼会有那麼强大的病毒? 肯定有原因。好奇心旺盛的我,在空闲的时间里暗中调查了一下。因为调查的路上并没有人阻挠我,我猜聘用我的那位亚历‧威斯克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猜到我会那麼做了,而我的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啊,光是想就觉得可怕。」
克莱儿为了调整自己的情绪与思绪,闭上眼,喝上口酒:「然后,你发现些什麼?」
「什麼也没有。」
「什麼?」
「跟史蒂夫‧伯恩赛德有关的档案,一个都没有。」碧斯可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因为我不是在跟你说笑话。」碧斯可摇晃著酒杯,让杯中的冰块发出「当当」的声音,「照片我是从在浣熊市事件发生之前就搬出去的女学生那里得到的,而那份成绩表我是跟曾担任史蒂夫班主任的教师那得到的。他是训导主任,因为很喜欢史蒂夫这学生,为了纪念他,所以留了这份成绩表。我也因为不好意思拿走正本,只好复印了张副本。」
克莱儿忍不住皱起眉头:「为了纪念他? 这话是什麼意思?」
「浣熊市事件发生之前,那里发生些什麼事,我想你问你哥哥会更加清楚。在那里还没有成为人间地狱之前,当时的报纸有一则小新闻,说浣熊市有间房子发生爆炸,火势相当猛烈,消防队进屋进行拯救行动的时候,发现屋里没有人,调查后发现屋里的煤气管损毁,列为意外案件处理。然后过了几天,发生了一宗车祸,一辆载满乘客的公共汽车发生意外,车上大部分乘客都罹难身亡,其中包括史蒂夫的父母。」
「这里不对,史蒂夫的母亲是被雨伞杀死的,史蒂夫的父亲是在被捉进……噢,我的天啊。」
碧斯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克莱儿的思路没有错:「若非那位女学生有留下他的照片,若非那位教师有留下他的成绩表,还记得这名学生——」
「那麼史蒂夫会成了这世界上不存在的人,因为雨伞把他的一切都抹去了。」克莱儿错愕得瞪大眼睛。只要雨伞想的话,以他们的能力绝对能抹去某个人的存在,何况浣熊市的署长跟他们有关系,要篡改事实并不难。不过,事情怎麼会这样? 这可是比她想像中的情况还要糟,令她忍不住把剩下的鸡尾酒一口气地喝光。
碧斯可满意地点了点头:「要再来一杯吗?」
「不,不需要。请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