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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犹回首》柳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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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佻风流公子被冰山师父啃得渣都不剩的故事……
师徒年上,轻养成。
师徒年上
注:此文慢热……


找不到合适的图凑合用吧~


1楼2013-12-02 18:54回复
    完结文,细细读来水到渠成温馨惬意。中长吧~个人觉得不长。。。( ̄ε ̄*)
    (✿✪‿✪。)ノ 同以前发帖规律,更完会有网盘链接~~


    2楼2013-12-02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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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八宝客栈已是暮色四合,段昔在街上已经让宁如谦买了馄饨面、冰糖葫芦,吃得肚子都涨涨的。
        谁知一回来,笛管家就布好晚膳,段昔瞅着桌上精致的佳肴,又瞅瞅宁如谦。
        “吃馄饨面的时候,你说晚膳一定吃得下的。”宁如谦抬眼看他。
        段昔辩解道:“那是因为我活动得太少了,吃下去的东西都还在喉咙里呢!”
        “如此,便出去跑几圈再回来。”宁如谦执起筷子,缓缓说道。
        段昔被这话噎住了,呜呜假哭着扑到宁如谦腿边:“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
        笛管家早已见怪不怪,站在旁边目不斜视。
        宁如谦这才说道:“把汤喝了。”
        段昔如蒙大赦,立即起身,端坐在旁。
        是夜,段昔乖乖坐在宁如谦房中抄写诗经,把今日落下的功课给补上。身后是宁如谦斜倚在长塌上翻阅卷宗,一室静谧,油灯上火苗跃动着,段昔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一点一点的,不消一会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笛管家在门口低声道:“堂主,夜深了。”
        宁如谦合上卷宗应了一声。
        “小公子……”
        宁如谦走到桌边,段昔睡得正香,但见眉如远山,鸦色长睫在眼底投下浅浅阴影,难得安静的模样倒是比白天时候更显出几分娇气来。
        宁如谦弯下身抱起段昔,对笛管家道:“他今晚就睡这吧,你可以下去歇了。”
        笛管家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过来,轻声应着,并将房门关上。
        他所知的宁堂主,一贯清冷淡漠,从未见他对谁人如此亲昵过。那小公子是机灵可爱了些,但也没有特别到哪里去。
        笛管家百思不得其解。
        段昔在睡意朦胧中以为是爹爹在旁,便紧紧靠了过去,后又闻到一阵轻浅的冷香,他睁了睁眼,只看到模糊的影子,喃喃道:“师父?”
        “嗯,睡吧。”宁如谦将滑下的被褥拉上些,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摸了摸段昔的头。
        元宵节,杭城最热闹的花灯会到了,一眼望去真正是“火树银花触目红,接天鼓吹闹春风”。
        宁如谦在湖边画舫自有人招待,段昔是一刻也坐不住了,一得到宁如谦的点头应允,便飞快的窜进了人群。
        笛管家忧心忡忡:“堂主,这里人多复杂,要不要安排几个护卫跟着小公子?”
        宁如谦道:“不必,他自有分寸。”
        话说段昔到了繁华的街上后,东摸摸西瞅瞅,很快新奇劲就过了。灯会上许多是佳人才子,偶尔见着同龄人,也大都成群结队,嘻嘻哈哈的,他一个外人哪里是轻易能插足进去的。这不,他才刚送了个猜谜得来的小灯笼给一个绿衫妹妹,一转身就被一群少年来势汹汹的追赶了。
        “可气!可气!”段昔躲进了一条暗巷,盯着那群少年往另一方向走去后啧啧说道。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步伐声,段昔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男人往巷尾跑去,隐约看到其中一人身上抗了个麻布袋子,那袋子里分明有人在扭动。
        “救……命……”
        段昔耳尖的听到细微的声音,足尖一点立马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很快便赶在了那两个男人的前头,他翩翩落下,笑意吟吟:“如此良辰美景,两位兄台却掳人而去,恐怕不是很妥吧?”
        “让开!别多管闲事!”稍壮的那人踏上前,粗哑着嗓子吼道。
        “既然让我碰着了,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段昔趁着皎洁明亮的月色,在路旁捡了根木棍,话音一落便挑向对方。
        那两人对视一眼,扛着麻布袋子的人将麻布袋子往旁边一放,道:“大哥,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把他一起捉回去,咱俩可就大大有赏了!”说完两人便一起冲向段昔。
        他们虽无武功,却有蛮力。
        段昔的流云剑法不能轻易使出,便用上了青风剑法,奈何他们蛮劲甚大,几次拳头都差点擦着他。段昔眼珠一转,把正气凛然的青风剑法使得十分狡猾,专挑对方二人的关节穴位敲去,打得他们又麻又痛,倒在地上嗷嗷大叫“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把里头的人给我放出来!”段昔道。
        那两人连忙爬过去将袋子松开,里面赫然是个七八岁小童,正被绳索捆了个结实,一张小脸布满泪痕。
        “快给他松开。”段昔眉头一皱,“是谁吩咐你们做的?”
        两人给小童松绑后,连忙朝段昔磕头:“少侠,你冤枉小人了,这小童是倚红楼的老鸨让小人送到南风馆去的。”
        段昔眼睛一眯,问那小童:“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童怯怯的点头,说道:“去年我娘病死了,我被村里人卖给倚红楼,老鸨说倚红楼不要男童,又要把我卖出去。”
        段昔听后,对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你们这就回去跟老鸨说,人被少侠劫走了!有本事便跟少侠我要人!”
        “是是是!”两人连身应着,也不顾周身疼痛,连滚带爬的跑了。
        段昔扔了木棍,走上前拉起小童,笑道:“我们得赶紧走,不然那两人去搬的救兵就要过来了。”
        小童死死捉住段昔的手臂,生怕他把自己丢下。
        “这样可走不快。”段昔无奈道,只得勉强抱着他,飞身前往八宝客栈。
        师父在上五
        宁如谦回到八宝客栈的时候,小院厅子里齐三映正一副悠然自乐的模样坐在其中,桌上是一盏幽香扑鼻的龙井茶。
        未等宁如谦开口,齐三映便道:“你那徒弟可真不得了!一个时辰前我还在账房,他便直接找来请我准备一身七岁男童的衣物,一边又吩咐厨房做了几样菜送到院子来。那架势,可不是寻常小儿有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跟着过来一看,哈,原来他行侠仗义救了个要被卖到南风馆的男孩。”
        宁如谦倒是冷静,说道:“以他心性,不出奇。”
        齐三映给他斟了杯茶,笑道:“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竟还懂得拐弯抹角让我帮他处理那男孩的卖身契,啧啧,真是后生可畏!”
        宁如谦微微挑了挑眉,不予置评,道:“现在他们在何处?”
        “方才睡下了,折腾了一晚都累了。”齐三映道,“你是不是该跟我讲讲这徒弟究竟是哪来的?”
        宁如谦浅啜了一口茶,答道:“他是段冥之子。”
        “段冥?!”齐三映愣住了,“据我所知,他已在大漠失踪……”
        “他早有委托。”宁如谦神色波澜不惊。
        齐三映沉吟了片刻,道:“那就难怪了,段冥的儿子,嗯,举手投足便跟他爹一个样,专门骗小姑娘的。”他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段冥曾有一段时间流连于青楼,那些女子一口一口甜腻腻的喊着“段郎、段郎”,让那些青楼常客们恨得牙痒痒。
        宁如谦想了想段昔的好模样,对齐三映说的这番话倒是挺赞同的。
        “对了,我还有件要紧事。”齐三映道。
        宁如谦抬眼看他:“说。”
        “管堂主近日护送城主返城,这一路都要吩咐金玉堂的属下们打点,所以想问你借几个人。”齐三映笑得温和。
        “三个。”宁如谦道。
        “这可不行,最少八个。”齐三映讨价还价。
        “你历来有借无还。”宁如谦翻他旧账。
        齐三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可不能怪我,你看这明月城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银子了?上个月在京城又开了家分店,简直忙不过来。大前天吧,扬州的那个老掌柜身体不适回乡养身子去了,这可要我上哪去安排人手?我听说年前双雪堂又挑了一批人来训练……”
        宁如谦终于松口:“六个。”
        “真是感激不尽!”齐三映眉开眼笑,他本就想着要六个,为什么说要八个呢?那当然是为了迷惑敌人——“笑面狐狸”的称号就是这么得来的。
        宁如谦自然心知肚明,倒也不计较。
        翌日一早,段昔就领着救下的男孩到宁如谦跟前。
        “师父。”段昔忐忑不安的看向宁如谦,拉着男孩道,“他是盛禾,我昨晚刚好遇到他被人欺负,就、就擅自带他回来了。”
        宁如谦扫了一眼怯生生的盛禾,道:“齐堂主已讲给我听。笛管家,你给盛禾安排一下。”
        笛管家应了声,带着盛禾离开厅子。
        盛禾紧张的盯着段昔,段昔露出笑容:“没事的,这里的都是好人。”
        见盛禾乖乖的跟着笛管家,段昔嗖的跑到宁如谦身畔撒娇。
        宁如谦道:“明日我们便回城,到时你便随城主一道去书院学习。”
        “为什么?书院最无趣了!”段昔皱眉,“而且我又识字。”
        “只认得几个字,便是识字了?”宁如谦道。
        段昔不死心:“师父可以教我。”
        “好,你到时问问城主愿不愿意由我来教你们。”宁如谦淡淡道。
        段昔:“……”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去书院会更好一些?
        回到明月城,兰沁等人欢喜的围住段昔,一个摸摸他的头,一个捏捏他的脸,一个揪揪他的发,一时间院子里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笛管家把盛禾安排到暖阳堂那处,因为包括明月城的所有奴仆都是由暖阳堂一手训练出来的,待盛禾熟悉了规矩之后,再要过来也不迟。
        段昔不放心,偷偷到暖阳堂的大院里看了几次,见盛禾并不受欺负,便安下心来。这个时候的他还未曾想到往后他与盛禾的缘分原来竟那么深。
        没过几天,明月城的城主回城了。
        段昔对“城主”怀有极大的好奇心,他听兰沁说城主跟他一般大,是宁如谦的亲弟弟,去年因为身体不适,由暖阳堂堂主管渐伺候着到京城养病。段昔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瘦弱苍白的男孩模样……
        趁宁如谦去见城主,段昔又溜出了双雪堂,逛到花园中,瞅准最高的那棵树,挽起衣袖很是利落的往上爬。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鞋子,往上看是湖蓝裤腿,再往上是海棠花纹的雪白袄子,最后定格在那人的脸庞上,见他与自己年龄相仿,长得是俊美雅致,气质出尘。
        段昔敏捷的攀上另一根树枝,对他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他在明月城撞见过不少小孩,但这副模样的倒是第一次见,想着该不会就是城主——但这想法只是一掠而过,因为城主现在应该和三位堂主一起在前厅才对。
        “你又是哪家的孩子?”对方打量着他,反问道。
        段昔一笑,道:“我是双雪堂的段昔。”接着低声说,“不过,你可千万别跟人说是在这里见到我的。不然我会被师父罚的。”
        那人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道:“你师父是双雪堂堂主宁如谦?”
        “可不正是!”段昔得意道。
        “……真是辛苦你了。”对方怜悯的看着他道。
        段昔道:“……你明白就好……等等,你认识我师父?”
        对方往树下看了看,靠近段昔,神秘的说:“宁如谦是我兄长。”
        段昔怔了一会,道:“你是城主宁如是?你不是应该在前厅吗?”
        宁如是靠在树干上双手枕在耳后,懒洋洋道:“一路上管堂主就唠唠叨叨的,听得我耳朵都生茧了,现在还要对着个笑面狐狸和千年冰山,我可没那个精力。”
        段昔心有戚戚焉:“那倒是。”换做是他,他肯定也躲得远远的。
        两人聊了几句便惺惺相惜起来,真是狐朋狗友一拍即合。
        段昔忽然记起宁如谦的话,便道:“师父说让我与你一起去书院,可我觉得书院太无趣,想让师父教我们,你觉得如何?”
        宁如是一听,差点从树上摔下去:“别!千万别!”
        段昔吓了一跳:“为何?”
        宁如是心有余悸道:“我曾经因为偷懒而被捆在桌椅上罚抄……你想想,书院虽然无趣,但绝对是好过天天在我大哥眼皮底下。”
        段昔被他这么一说,也深以为然。
        说着,树下便聚了一群护卫,宁如谦站在远处。
        段昔一眼就看到了他,脸都吓白了,转头看看宁如是,也好不到哪去。
        “如是,段昔,你们还不下来?”宁如谦缓缓道,清冷的声音遥遥传来更添了几分震慑力。
        宁如是心一慌,脚下一滑便直接往下掉,情急之时双手挥舞,扯住了段昔,可怜的段昔被他扯到了衣袖,树干也没扶住,双双哇哇大叫从树上跌落。
        宁如谦飞身掠过,一手拎住一个,安稳着地。
        被拎着衣领的两人面面相觑,苦着张脸不敢吭声。
        齐三映在旁看得忍俊不禁,这两个顽皮小子活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黄鸡,蔫蔫的,好气又好笑。
        管渐从护卫群中出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城主你乃一城之主,不以身作则,反而贪图玩乐,耽误正事,往后该如何肩负重任!”
        宁如是一听管渐的声音,更是头都不抬了。
        过了片刻,只听宁如谦道:“你们两人,到前厅跪一炷香。”
        “是。”段昔和宁如是没精打采的齐声应道。


      5楼2013-12-02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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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鹤舞领着段昔钻入了林间,林间方位难辨,加上鹤舞身影极快,轻功竟与段昔不相上下,让段昔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抱起盛禾就逃,否则被她抓住,恐怕便真是要被困在笼子里了。饶是鹤舞有意加快速度前行,混淆段昔的视线。段昔仍是借着空隙,时不时看向夜空的星光,记下大致方向。
          他们这是一路往东南方向,鹤舞带他出了林子,却又上了山路。
          如此折腾了一晚,待天明之时,他们身处森林之中,雾气缭绕,耳畔隐约可听见溪水潺潺流过的声响,段昔四处打量着,完全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连做记号都没有办法。
          鹤舞熟识这一带,看样子这是到若水宫的必经之路,远离人烟城镇,难怪这么多年来若水宫的所在之处无人知晓。
          到了晌午时分,鹤舞终于停了下来,吩咐段昔生火,她则拔出长剑,没过一会剑上便戳着两只山鸡。
          段昔汗颜道:“鹤舞姑娘,你这种手法实在太粗暴了。”
          鹤舞满不在乎的说:“能吃就行,你快点把这山鸡弄干净,吃完了好上路。”
          吃完了好上路?——这话听起来真不吉利。段昔默默的把两只山鸡从她剑上拔出,拎到小溪边挖出内脏清洗腹腔。
          鹤舞则坐在火堆旁,盯着他看。
          段昔把其中一只埋在了土里煨着做叫花鸡,另一只则架在火上烤。他手法老道,看得鹤舞不禁道:“看不出你竟比我还会做这些吃的,你也要经常往山里跑?”
          段昔笑道:“我小时候喜欢捉山鸡来烤,这是熟能生巧。”
          “难怪做得不错。”鹤舞撕了个鸡腿下来,从怀中掏了个装着盐巴的小瓶子往上面撒了几下。
          看得段昔目瞪口呆:“你竟还随身带着这调味的?”
          鹤舞睨了他一眼:“大惊小怪!难道你要本姑娘每天净吃些没有味道的东西?”
          “……”看来若水宫的左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趁着这吃东西的时候气氛良好,段昔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鹤舞姑娘,你当时在天香楼为何要杀容铮?”
          鹤舞哼了哼,道:“他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就这个原因?”段昔眉头一皱。
          鹤舞冷笑:“我是若水宫左使,任何会威胁到若水宫的,我都会将其铲除。”
          “……”段昔沉默,他能够理解鹤舞守护若水宫的那种使命感,却无法想象自己能够手起刀落,杀人如眨眼般稀松平常。
          吃完了东西,鹤舞又命段昔一起将所有痕迹清除,这才重新出发。
          段昔强迫自己在心里记下所走的路程,在翻过了第三座山的时候,鹤舞的速度才终于慢了下来。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又是一座大山,老实说,三天两头如此锻炼的话,轻功不好才怪了!
          段昔数数日子,他已经从客栈出来七天多了,这七天内日夜兼程,竟还不曾到达若水宫!
          鹤舞此时却道:“后天我们应该就能到达,今晚先在这里休息。前面那山不好过,我们明早要绕路走。”
          一听到不用再深入山林,段昔可算松了口气,他这几年好歹是养尊处优,这般奔波劳累算是头一回。
        师父救命二
          第一个发现段昔失踪的是宁如谦,段昔向来平易近人,几乎每间客栈的店小二都喜欢跟他套近乎,往日一早便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是这日起来却是静悄悄的。
          梳洗之后,宁如谦到段昔房间,敲了敲门,没有动静。凝神一听之后,眉头微微一蹙,直接推开了房门,里面竟空无一人!
          正巧众人陆续走了过来,谢子灵瞅了瞅门内,疑道:“段昔怎么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宁如谦进去环视了一眼,拾起早已飘落在地的字条,道:“不,他昨夜就已离开。”
          松云道长见状问道:“宁堂主,这是出了什么事?”
          宁如谦将字条递给了他,自己则察看房中各个角落。
          松云道长看后即刻问了几句昨晚负责守夜的弟子,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旁边的谢子灵着急的问:“道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松云道长道:“有人绑架了宁堂主的小徒弟盛禾,威胁段少侠前去一会。”
          谢子灵呆住,看看身旁的程之蕴,尔后道:“莫非是魔教?”
          程之蕴对此事心中也没底,便看向了松云道长。
          松云道长捋了捋胡子,缓缓道:“这个说不准。看来必须得知会杨庄主一声了。”说着他看向宁如谦,“宁堂主意下如何?”
          宁如谦周身的气息让众人在他身侧有种随时会被冻伤的错觉,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平缓:“此事我会处理,余下的事就麻烦松云道长了。”
          余下的事……是指前往魔教总坛的事?松云道长本觉得自己一贯率性而为,没想到宁如谦更甚一层,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呐,他心里如此想着一边点头应了。
          言罢,宁如谦便转身离开,直至其身影不见,一直屏住呼吸的谢子灵这才呐呐道:“宁堂主刚才好可怕……”平时只觉得宁堂主是那云端君子,高不可攀,这会才知道宁堂主分明是深藏若虚的武林高手,方才那一瞬的压迫感,与她师父几乎不相上下。
          松云道长笑道:“沉睡的猛兽已让人不敢靠近,一旦被吵醒只会更加吓人。”
          宁如谦没有前去十里亭察看,而是赶回明月城,布局者心思缜密,既然有心要避开他,那他要从十里亭找到什么线索,就不可能了。
          途中在分舵便收到了属下汇报盛禾失踪的消息,宁如谦并不担心盛禾,对方的目标很明确的指向段昔,盛禾应该无大碍。然而分派下去查探消息的人全无收获,直至几日后宁如谦回到了明月城,才有属下匆匆来报——盛禾已在半夜被安全送回分舵。可盛禾一直被下药控制睡眠,整个人混混沌沌,一问三不知。
          这么一耽搁,十天光景就过去了。
          段昔跟在鹤舞身后,秋冬交接的季节,在这杳无人烟之处自山谷罅隙间吹来的风尤为刺骨,简直是冷到了骨髓,让身着单衣的段昔不得不运功护体。
          隔着一段距离望向鹤舞特地要绕道而行的那座山,山上奇峰耸立,悬崖峭壁,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笼罩在一片云雾缭绕间,看样子简直是无路可寻。看山势起伏走向,段昔忽然脱口而出:“那里莫非是伏灵山?”他曾看过天下地图,对其中山川地貌略有掌握。
          鹤舞回头看他,声音冷硬:“少说废话。”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段昔很清楚鹤舞对若水宫所在之处的保密甚为着紧,见她如此态度,段昔便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由此终于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方了。
          伏灵山接近蜀南,是一片禁区,相传进去的人都出不来,唯一的例外就是十几年前进去的伏灵山老怪,那老怪原先的名字是什么没人知晓,只道他能在伏灵山进出自如,江湖中人便擅自给他取了个“伏灵山老怪”。连若水宫的人都要绕道伏灵山,看来这座山不是一般难闯。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穿过了一片竹海,碧绿竹海随风摇曳,虽是美景,然而当中阵法密布,着实耗费了不少时间,段昔才终于看到一座山庄出现在了重重竹影之后,这里便是若水宫。
          进门亦是有讲究的,暗号一重又一重,看来不光外边的人难以进去,里面的人也绝非轻易能出来。
          光看山庄外边犹如铁甲般高耸的围墙,定然料想不到里头竟如仙境一般,院落花木扶疏,曲径游廊相绕,此时霞光披覆,与世隔绝的若水宫显得静谧安然,偶尔有几个下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向鹤舞问过好之后便各做各的事,素养极高。段昔看到他们的样貌不论男女皆是一等一的好。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闯入,恐怕会真以为到了什么天台瑶池的极乐之地吧!这若水宫主可真是讲究。段昔忍不住腹诽。
          段昔被鹤舞领到一处小院,两个侍女走上前来,齐声道:“奴婢见过左使,见过段公子。”
          鹤舞吩咐了几句之后,又警告了段昔之后这才离开。
          两个侍女笑吟吟的引段昔进了屋内,热水、衣物等早已准备妥当。
          “宫主在湖心亭设了宴,要给段公子洗尘。请问段公子有无其他需要?奴婢给你准备。”
          “多谢姑娘,不必了。”段昔见到热水眼都发直了,连日的奔波让他如今只想痛快洗个澡,待两位侍女走后关上门,段昔便迅速脱了衣衫,浸入了热水之中。
          这个澡他洗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想想鹤舞一个姑娘家如此餐风露宿,估计每次回来都得泡上一个时辰吧……
          换上那准备好的衣物后,门口便响起了一阵轻敲。
          段昔应声开了门,来人正是方才的那两位侍女,穿桃红色衣裳的侍女道:“段公子,请随我们来。”
          “两位姑娘可真是准时。”段昔笑道。
          侍女们年纪不大,十五上下的模样,笑起来眼睛都如月牙弯弯,十分好看。
          段昔不禁问:“两位可是亲姐妹?”
          侍女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若水宫的人。”
          段昔了然,又道:“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桃红色衣裳的侍女道:“我是小桃。”
          旁边浅绿衣裳的侍女道:“我是小绿。”
          “嗯,很好记的名字。”段昔看看她们的衣裳,感叹道。
          之后再问些什么,小桃小绿就不肯回答了。
          段昔只好细细打量起若水宫来,这里亭台楼阁,江南园子的美景样样不缺,举目望去四面环山,小池中的水是引来的山中活水,格外清透碧澈。这傍晚时分,天色黑得特别快,没走几步,天就黑全了,段昔一抬眼,但见若水宫中烛火依次亮起,是下人们站在了每一处的灯盏下点燃烛火,悬挂在院落回廊中的灯盏火光明灭,一路蜿蜒,场面美不胜收。
          通往湖心亭的亦是一条长长的游廊,两旁每隔几步便有一名巧笑倩兮的侍女身穿洁白衣裳提着灯笼站在那里,这迎接的架势很是隆重。
          段昔远远望见亭中有一名锦衣男子伫立其间,那道身影极为眼熟,他不由得背脊一紧。
          到了亭中,小桃和小绿二人恭敬的喊了声“宫主”,并引他入座,随后便退了几步远。
          锦衣青年转过身,狭长凤眼,眉飞入鬓,一派风流雅致。
          段昔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惊道:“是你?!”
        师父救命三
          段昔万万没想到若水宫的宫主居然是他引为知己的龙音!
          龙音施施然坐下,微笑道:“我终于把你盼来了。此处甚为偏僻,离城镇山高水远,我怕你不肯过来,只好出此下策,希望你见谅。”
          段昔脸色不佳,道:“我没想到你竟是若水宫宫主。”
          龙音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
          段昔看向他:“你找我来是想引出我爹?”
          龙音摇头,道:“不,我是想你过来陪陪我。”
          “……哈?”段昔眨眨眼,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既然如此,你何不直接跟我说?”
          龙音好笑的问:“你要我如何跟你说?说我是若水宫宫主,希望你到若水宫做客?如此,你会愿意来吗?武林中人提及若水宫就脸色大变,好似我们是什么妖孽鬼魅。”
          闻言,段昔朗然笑了,眼眸一如星光璀璨:“若水宫又不是什么大恶之地,不过是行事诡秘了些,如果你好好跟我说,我为何不愿过来?”说着,话语一折,“可是你到底还是不信任我,不然就不会这样揣测我了。”
          龙音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神,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显出几分无奈,道:“你说的没错,我并不相信你。”
          谈话间,美味佳肴陆续上桌,香味阵阵飘过,段昔顿觉肚子饿了,睨了眼身侧的龙音,毫不客气的提筷夹菜。
          “这糖醋里脊不错,外酥里嫩,酸甜爽口,可惜老了点。”
          “翡翠明虾色泽亮丽,口感鲜滑,遗憾的是调味有些差。”
          “菜心狮子头,嗯,这道是沪菜了,甜咸把握有度,入口酥糯,就是菜心不够嫩。”


        21楼2013-12-02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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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但愿不是连载的
          一定不要是坑啊


          24楼2013-12-02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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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救命六
              段昔如此安分了两天,在得知龙音要闭关修养几天后,那颗想着逃跑的心即刻蠢蠢欲动起来。
              当晚小桃和小绿正给段昔收拾着床铺,一言一语的说道:“宫主每个月都要闭关修养,真不知何时才好。”
              “就是,看得我都着急死了。”
              段昔隔着屏风默默跟她们说了句对不起之后,现身迅速点了她们的睡穴,将她们抱到了桌旁,自己则拿起飞星快步离开了流云阁。
              外面风吹雨打,虽然不利于走山路,但却正好能够扰乱护卫的听觉,加上龙音闭关,护卫的重心都在龙音身上。段昔凭借前几次的探路,一路畅通无阻的跃出了若水宫大门。
              只要穿过眼前这片竹林,回明月城便不是问题了!段昔驻足回首看了眼若水宫,摸了摸怀中的玉佩,心中微微抽痛了一下,对不起了大哥。
              竹林迷阵暗含生死门,托宁如是那家伙的福,段昔破阵极快,宁如是自小研究阵法,不知暗算过段昔多少次,这回总算称得上是因祸得福。
              岂知段昔刚出生门,迎面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银针,段昔当即拔剑,以精纯剑气挡去了攻击。尔后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鹤舞。
              鹤舞眼神狠戾,怒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枉费宫主如此真心待你!看我不取你狗命!”
              “鹤舞姑娘,我不过是想出去,并不是要做什么对若水宫不利的事。”段昔并不想与她刀剑相对。
              “废话少说!纳命来!”鹤舞清喝一声,拔出长剑,招式狠辣的直劈过来。
              段昔正面接招,对方一股内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当下收敛心神,变换身法,剑走灵蛇,困住了鹤舞的招数。
              鹤舞此时心浮气躁,见明的不行,便使出了暗招,当即扔了手中剑,右手成爪,狠狠抓向段昔胸口。
              段昔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要命一般,冲着他的剑气就这般闯来,只得硬生生收招,一闪身,却没完全躲过,三道抓痕从肩胛直至手臂。段昔顿觉整个左臂剧痛无比。
              鹤舞右手有慢性寒毒,虽不当即致命,却足以令人痛苦难当。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跪倒在地的段昔,忽然一道身影掠过,挡在了段昔前面。
              鹤舞看清来人,冷笑道:“元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青?段昔一震,抬头看向来人,见他一身青衫,俊逸非常,不觉一愣:“男的?”
              元青冲他一笑道:“段公子,西南方向。”
              段昔一听,随即便道:“多谢了!”尔后忍着伤痛纵身一跃,身影如电。
              鹤舞被元青缠住,眼睁睁看着段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便摸出信号弹,往天际一放,对元青说道:“我倒要看看,是他逃得快,还是我的追兵快。”
              元青淡淡道:“宫主可没有对他下追杀令,还有,你别忘了,他是宫主的义弟。”
              “我是保护若水宫的左使,凡是威胁到若水宫安全的人,格杀勿论。”鹤舞冷冷道。
              元青望着段昔消失的方向,暗叹了一声,段公子,自求多福了。
              半夜的雨下得越来越大,龙音说得果然没错,扫晴娘在这里还真是没有用处。段昔捂着受伤的左臂暂时躲在树上,撕下了衣摆的一块布,勉强包扎了一番。
              毒性已勉强压制,段昔凝神听了听,鹤舞派来的人正从四面赶来,以他目前的体力,逃出这片竹林是没问题,但恐怕一出竹林就会倒下。不禁苦笑了声,这风声雨声听起来可真愁死人了。
              事到如今,退已退不得,只能硬闯。
              段昔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往元青所指的方向逃去。
              黑夜中,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他的伤口,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寒气正四处流窜,疼痛难忍,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耳边只听到风扫竹林的沙沙声,雨水顺着额发流下,让他的视线更加模糊不清,几乎是依靠着□在前进。
              忽然,他察觉到前方有动静,速度不禁有所放慢。
              随后映入迷蒙眼帘的是一袭白袍,来人撑着伞,足不沾尘,如谪仙一般。
              段昔看不清他的模样,但那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他体内那根紧绷的弦霎时放松下来,轻喃道:“师父……”
              话音未落,他双腿一软,身躯往前倾倒,宁如谦身影一闪,将其揽入怀中。
              此时竹林中风声骤变,是鹤舞派来的人。
              宁如谦抱着半昏迷状态的段昔,抬眼看向围在四周,正成阵型的十几名黑衣人。
              他垂下眼看了看衣裳血迹斑驳的段昔,深黑眸子霎时如千尺寒潭,冰冷彻骨。他单手揽住段昔,一手撑伞,以伞御敌,抵之刀剑,竟坚硬如盾,嗡声作响!竹叶被他一道劲风旋起,零乱飞舞,片片细叶如锋利飞刃,黑衣人顿时大骇,避之不及,一时间血肉翻飞。
              然而黑衣人毕竟人数众多,宁如谦单手难敌众拳,何况还抱着重伤的段昔,只得寻机会突破重围,竟无意闯入了伏灵山中!
              为首的黑衣人拦住了一众属下,道:“既然进了伏灵山,八成死路一条,我们撤!”
              宁如谦在山中找了一处洞穴,此处地势颇高,洞穴虽然不深,却一片干燥,正好能够避雨藏身。
              山中雨声渐大,寒气逼人。
              宁如谦扶着段昔靠坐在一侧,将伞撑开挡在了风口位,握着他的手腕渡了真气,段昔却仍冷得瑟瑟发抖,但神志渐渐恢复过来。
              段昔动了动,声音低弱:“师父,我怀里有个火折子。”
              宁如谦探手从他怀中取出了用油布包着的火折子,淡淡道:“你的细心聪明若放在其他地方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说完便吹燃了火折子,就着火光在洞穴中找到了一些枝干杂草,便堆在一起用作升火。
              “师父……”段昔闭着眼喃喃道。
              宁如谦心头一跳,扶住段昔肩头,又从怀中取出了预防万一而准备的还神丹药:“你体内毒素蔓延,寒气加重,先服了这药丸,待出去后让叶归舟给你解毒。”
              段昔混混沌沌干咽了这还神丹药,这颗丹药虽不能解百毒,但对治疗内外伤极为灵妙,亦能活血化瘀,压制毒性。
              火光中,段昔面如纸白,嘴唇血色尽褪,服药后遵宁如谦之言运功调息,眉间才渐渐舒展开来。
              宁如谦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便顺势而下,解了他外袍。
              段昔一个激灵,慌忙按住宁如谦温热的手:“师父,我坐在这边烤烤火就行了。”
              宁如谦的手伸进他衣内,触到的肌肤湿润且冷,眉头一皱,道:“这里衣都湿透了,山中霜寒露重,你想得风寒不成?况且你的伤口还需处理。”
              段昔被宁如谦如此淡定的伸手一摸惊得心慌意乱,浑身僵硬,哪里还能坚持什么,三两下就被宁如谦剥光了。
              “咦咦咦,师父,你好歹给我块遮羞布!”段昔惊叫,随后被覆上了一件外袍,是宁如谦所穿的。
              那素白外袍用的是上好料子,水火不侵,此时带着宁如谦身上的余温,让段昔又是一阵心慌意乱。
              他偷偷瞅了眼面无表情的宁如谦,对方正从他那已被撕了的衣衫下摆处又撕下了一截布,段昔顿时汗颜道:“师父……你再撕我就穿不了那衣衫了。”
              宁如谦动作一顿,而后道:“你刚刚已经撕过一次了。”
              “……”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随后,宁如谦凑近段昔,拉下他裹住的外袍至腰间,只见那三道抓痕从肩胛开始,一直到左臂上方,血肉翻起,微微泛黑,被雨水泡过之后,愈显狰狞。
              宁如谦将药粉撒上,疼得段昔直咬牙。
              “可以了。”把伤口重新包扎之后,宁如谦在段昔身侧坐下。
              火堆已燃到尽头,渐渐熄灭。
              山风不断刮过,偶尔一丝窜入洞穴,把暂时不能用内力御寒的段昔吹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身侧宁如谦的体温不断诱惑着他,段昔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厚着脸皮枕在了宁如谦膝上。
              宁如谦低下头,黑暗中只能看个模糊影子,却忽然觉得脑海中段昔的模样分外明晰,他此刻肯定如偷腥的小猫一般脸上带着窃喜的表情。
              他不由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段昔的头,那散开的黑发丝丝滑过他指间,有点像一张网,一丝一缕缠住了他的手指,他的……
              宁如谦闭上眼,调息养神。
            师父救命七
              一夜的雨终于见停,森然密林中透进微弱天光。
              宁如谦睁开眼,段昔睡得正香甜,整个人蜷缩在他怀中,裹着身子的素白外袍早已滑下肩头,露出包扎好的伤口,以及线条优美的颈项,上边墨黑发丝稍嫌凌乱的纠缠着。
              宁如谦伸手替他拉上外袍,转头看向外边,昨晚不曾留意,没想到竟闯入了如此险峻的山林当中,不光是道路险峻,触目所及的皆是奇峰怪石,悬崖峭壁,凝神细听,还有飞瀑直流,哗哗作响。而出路却是无处可寻了。
              宁如谦低下头,本想叫醒段昔,却鬼使神差般轻抚了一下他的脸颊,对方动了动,随即一个激灵坐起身,动作之大让外袍直接滑落不止,还拉扯到左臂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
              “师父……”
              宁如谦的视线在他露出的白皙胸膛上停留了片刻,尔后道:“快换上衣衫,趁着雨停,我们去找找出路。”
              段昔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赤着身子窝在宁如谦怀中,顿时面红耳赤的跳起来,慌忙换上昨晚宁如谦给他烘干的衣衫,虽然外衫下摆被撕了一大截,但此时此刻,心如擂鼓的段公子已经顾不上这点小事了。
              忽然一阵轻响,段昔低下头一看,是龙音送给他的玉佩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了起来,拍干净上面沾的灰尘,呆看了好一会后才塞进怀中。
              往外边张望的时候,段昔这才倒抽一口凉气:“这里是伏灵山?!”
              宁如谦对伏灵山的传说亦有耳闻,但没想到他会带着段昔误闯进来,一时沉默着收起伞,道:“走吧。”
              “也对,不试试看谁知道能不能出去,说不定以前进来的人都是路痴。”既然师父在旁,段昔半点紧张都没有。
              下了这么久的雨,树林里一片潮湿,脚下是陷落泥土的落叶,厚厚一层,踩上去有种黏腻的不适感,像是在沼泽地上一般,随时会陷进去。
              此处不乏巨大的古木,树干粗壮,枝叶繁茂,蔓藤缠绕其间,丝丝垂下,段昔一路用飞星撩开这些垂下的枝条,眺望前方,是无尽的绿意盎然与嶙峋怪石,顿时有些泄气。
              “怎么连只会飞会跑可以吃的野味都见不到?”段昔嘀咕道,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如今肚子已经饿得开始打鼓了。
              正说着,头顶就飞过两三只鸟儿,段昔即刻蹲下身捡起几粒石子,试图将那几只鸟打下,没想到操之过急,招招漏空,只听到鸟儿惊慌的扑翅声和啾啾的鸣叫。
              幸好宁如谦及时出手,总算保住了他们的这顿早饭。
              然而这伏灵山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想升火烤个东西都难,找来找去,唯有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上暂作休憩。段昔经这么一折腾,伤口发痛,脸色又白了几分。
              宁如谦按住了他,道:“你在这里等着。”说完便只身走入了深林中。
              剩下段昔一人,呆呆对着摊在大石上那几只昏死过去的小鸟,他眨了眨眼,唇角不禁微微上扬,师父果然体贴!


            25楼2013-12-03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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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如谦回来的时候,拎了一捆干燥的树枝杂草,虽然不多,但用来烤这几只小鸟倒是足够了。
                段昔已在旁边的小溪中将小鸟清洗干净,升好火便可以开始烤了。
                哔哔剥剥的烧烤声在这静谧的林中响起,段昔无意中瞥见有只肥硕的老鼠溜过,钻入了树洞,当下庆幸好在有这几只鸟填肚子,不然就真要沦落到去抓老鼠了……光是想想,段昔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转头见宁如谦一直望着林间深处,段昔忍不住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宁如谦摇头道:“很难说,我刚刚找了一下之前做的记号,却什么也没发现。恐怕这伏灵山是个天然迷阵。”
                段昔转了转串在枝上的鸟,突发奇想道:“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传说中的伏灵山老怪,那不就是可以出去了?”
                宁如谦静了片刻,尔后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说着,段昔闻到了香味,便道:“民以食为天,师父,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宁如谦点头,视线掠过段昔那受伤的左臂,神色暗了几分。
                段昔还不曾见过宁如谦吃野味的模样,自宁如谦拿起其中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鸟之后,段昔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他,视线一直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以及形状优美的嘴唇处徘徊不已。
                啊,师父连吃野味的样子都如此耐看!段昔看了看手中的烤小鸟,这没有调味料的鸟都变得好吃起来了。
                “你只盯着看,是不会饱的。”宁如谦清冷的声音传来。
                段昔讪笑,低下头努力填饱肚子。
                解决此民生问题之后,两人重新上路。
                山中雾气一时有一时无,毫无规律,段昔看到前方茂密丛中飘起白气之时,还以为又是不知打哪而来的雾霭。
                直到宁如谦说道:“前面应该是有温泉。”
                段昔才发觉那白气是往上冒起,而不是如雾一般四处游散。
                “温泉可通经活络,你中了寒毒,内力阻滞,正好可下去泡半个时辰调理内息。”宁如谦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向段昔。
                段昔眼睛一亮:“师父也一同么?”
                宁如谦被他这分外激动的表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是自然。”他这两天可也是弄得灰头土脸的,正觉得难受。
                “师父,要不要我帮你梳理一下头发?”浸在温泉中,段昔很是殷勤。
                “不必。”宁如谦正闭目养神。
                “师父,我帮你擦背如何?”段昔再接再厉。
                “不用。”宁如谦不动如山。
                “师父,你说如果有美酒佳肴在此该有多好。”段昔只好采取迂回战略。
                宁如谦果然睁开眼,看向他,缓缓道:“过来。”
                “……什么?”明明如他所愿了,段昔反而有些慌了神,真是典型的有心无胆!磨蹭了大半天才慢慢挪近宁如谦身侧。
                乳白色的温泉水虽看起来不太干净,实际上肌肤的感觉却非常舒服。两人的肩膀露出水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宁如谦仔细看了看段昔左臂的伤口,他随身带来的药皆是极品,段昔的伤口已经结成了一层痂,若然不是已结痂,纵是温泉大好,也下水不得。
                宁如谦探手过来,段昔心尖一跳,明知师父只是察看他体内的寒毒,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暗自庆幸这一池温泉不是清澈见底的,要不然如此“赤诚相对”,他难保不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他低下眉眼,直盯着水面看,水纹波动,圈圈涟漪。一时间竟觉得就和师父一起呆在这伏灵山也无不可。
                人大概是生来如此,纵然清楚求不得,偏偏还是要痴心妄想一回。
                “这寒毒真是刁钻,不止令你真气凝滞不通,还伤及心脉。究竟是何人下的手?”宁如谦问道。
                段昔总觉得师父的声音比平时要低冷几分,慢吞吞的回答道:“鹤舞,我逃走时正好碰上了她。”
                “她便是假扮若柳的那个人?原来是若水宫的,难怪水长老一直查不出她底细。”宁如谦的眼神微微一暗。
                段昔问道:“师父你给我吃的那还神丹药不能压住毒性么?”
                宁如谦看了他一眼,道:“毒性不解,拖的时间长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哎,我若英年早……”段昔见话题变得沉重,便笑着想讲些轻快的东西,谁知才刚开口就被宁如谦轻轻一眼扫来,顿时噤声,抬头望天。
                此时乌云渐渐聚集,又有一场雨要下。
              师父救命八
                段昔拣起放在温泉池边的衣衫,一件一件穿好,因为没有清洗,上边残余着暗红的斑斑血迹,看上去颇为惊心,闻起来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
                他随身带着的小物件挺多的,有跌打伤药、有油布包着的火折子等等,像个活动的百宝袋。正拿起玉佩准备塞入怀中的时候,宁如谦忽然伸手过来。
                段昔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师父的手指在龙头鱼身玉佩上缓缓滑过,而后一眼扫来,道:“上品羊脂玉……别人送的?”
                “嗯……”段昔眨了眨眼,笑嘻嘻道,“我一直以为师父性子一向清冷,不会留意这些身外之物,没想到师父一眼就看到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宁如谦没有理会他的贫嘴,凭他对段昔的了解,这一番话分明是想转移话题。
                “师父,你的眼神真利。”段昔继续努力转移话题。
                可惜宁如谦神色不动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并不如他所愿,依旧问道:“谁送的?”
                “龙音大哥。”段昔本还想打个哈哈过去,但碍于师父威严,迅速回答道。
                宁如谦微微侧过头看着他,眉间有一丝不解,道:“龙音大哥?”
                唉,死就死吧!段昔硬着头皮说道:“我和他在前些日子结义了……”顿了一顿才又加了句,“他是若水宫宫主。”
                “嗯?”宁如谦声音清冷,“就是他半夜请你到十里亭一聚的?”
                段昔支吾了半天,最后才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恶意,我们兴趣相投,在若水宫他一直很照顾我。”
                宁如谦将玉佩还给了他,淡淡道:“那你为何还要逃跑,为何还受了重伤?”
                “……意外。”段昔□的觉得师父此刻甚为不悦,连忙讨好道,“师父,你生气了?”
                宁如谦反问:“你觉得?”
                “……”肯定是生气了。段昔谄媚的凑前去,“师父,龙大哥真的不错,虽然有些地方稍微顽固了点,不过他是个好人。”
                宁如谦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我并没有要干涉你。”
                段昔点头如捣蒜:“我知道。”
                “不过我也并不怎么想把你放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宁如谦缓缓道。
                宁如谦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让段昔感觉到些微压迫感,以及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他懵懵的看着对方,摸了摸脑袋,一脸傻傻的表情。
                宁如谦倒是神态自若,伸手绕到段昔颈后,拢起那发梢还有点湿的墨黑发丝,替他束好。
                “师父,我自己来也可以的。”段昔不大好意思的说道,眼睛不知往哪看好,一抬头就是宁如谦那薄薄的嘴唇,只好盯着宁如谦的白玉腰带看。
                宁如谦道:“你今早也这么说,结果伤口差点裂开。”他从未替人束发,亲弟弟宁如是也还不曾享受过这待遇,看到段昔如此乖顺的垂首站着,他们距离如今近,近到好似是他环抱着对方。
                宁如谦并不是不知道段昔尤其亲近他,从收段昔为徒开始,段昔便喜欢向他撒娇,偶尔还会装作生病,缠着要与他同寝。他亦觉得这个徒弟与一般小儿不同,虽顽皮了点,却不让他生厌,反而不自觉宠着他。就是知道以段昔如此散漫的性情,以后定然如他爹段冥一般,恣意逍遥,所以才收了盛禾为徒,目的是想以此培养段昔做个有担当的人,而另一方面,他也没有过分去矫正段昔的性情,注定飞翔天际的鸟,为何刻意让其在地面学步呢?
                如今看来,段昔的成长正一如他所预见,性情洒脱、有情有义、亦有担当,宁如谦本该觉得欣慰,不知为何却徒然生出患得患失的情绪来——鸟儿总有一天会从他手中飞走,到时天涯海角,千里难寻。
                察觉到宁如谦停住了动作,段昔抬起头道:“师父,好了吗?”
                宁如谦定了定神,道:“快好了。”
                段昔小声嘀咕道:“师父快点,我脖子有点酸。”
                在温泉池这一处磨蹭了半天之后,果然又有点下起雨来,细细的雨丝,不多,只是随风飘来。
                段昔虽还不能动真气,但稍微提气施展轻功已是没有大碍。
                此刻他们正要赶在大雨到来之前,找个避雨之处。
                山中的风已渐渐起了变化,天色阴沉得可怕,周围除了风吹林响,一片寂静。
                段昔不禁纳闷,真是奇怪,小时候跟爹进山打猎,很快就能看到獐子等动物,怎么在伏灵山愣是看不到动物的影子?传记中不是写到伏灵山多猛兽么?
                想到这,他忍不住如此跟宁如谦讲了一番。
                宁如谦骤然停住,段昔虽觉得讶异,却也停在了一棵树上,问道:“师父,怎么了?”
                “恐怕是山中有异。”宁如谦难得脸色微变,“我初以为是因雨季,才没有动物出没,如今看来,是我疏忽了。”
                疏忽确实难免,他们一心寻找出路,况且途中亦有鸟雀飞掠而过,再者此山实在太大,不但难以前行,一重复一重的密林更是让人倍感吃力,仿佛置身于障壁之中,根本没有出路。
                段昔正欲开口,却察觉一丝异样,他猛地看向宁如谦,道:“师父,你有没有听到?”
                宁如谦点头,伸手向他:“应该是山洪!你快过来。”
                山中洪水历来迅即,倏忽间便至,令人措手不及。
                他们不巧正处在半山上,山洪顷刻间直逼而来,洪流夹带着泥沙、石块、断裂的树木,气势惊人。两人虽不曾遇过,却也知道该往旁边躲去,而不能往山下逃,须知人再快也快不过湍急的洪水。
                谁知,人算到底不如天算,宁如谦和段昔二人被水流冲散,已站上这一带最高处的宁如谦感到右手被突然放开,一回头已不见了段昔身影!只有茫茫的洪水滚滚而下。
                也许段昔是在他没来得及留意的时候被顺流而下的树干拉拽了下去,又也许是段昔体力不支一松手便被洪水冲走……
                宁如谦僵在那里,他这几年来风雨不惊,却在此刻慌了心神,空落落的手掌心生出丝丝钝痛,好像有谁把他从天上拉下了凡间,让他品味到了难以忍受的痛楚与惶然。
                龙音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罚鹤舞跪在清池当中,并不得运功护体。
                派去守在各个路口的探子均无段昔的消息,龙音不禁心浮气躁,几次想直闯伏灵山救人,都被宫中长老制止下来。
                今日好不容易盼到一个探子匆匆赶来汇报,却听到来人说道:“回禀宫主,伏灵山山洪爆发。”
                当下便如五雷轰顶,龙音半晌才回过神:“段昔呢!段昔还没从伏灵山出来?”
                “属下不曾发现。”
                闻言,龙音重重坐回椅中,元青在旁神色担忧:“宫主,药师有言,切勿大喜大悲。”
                他这句话说得却是晚了。
                龙音口中一片腥甜,侍女见他神色有异,急忙递上巾帕,抹下一口鲜血。
                元青一惊:“宫主!”
                龙音摆了摆手道:“只是一时胸闷,没什么大碍。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到伏灵山周查探。”
                元青只得领令退下,他以为宫主只是一时兴起才与段昔结义,如今看来,恐怕段昔在宫主心中的分量不轻。末了他甩了甩头,想多无益,反正不关他的事。
              师父救命九
                段昔睁开眼,头顶是一块黝黑光滑的石壁,耳边隐约听见哗哗不绝的水流声。
                昏迷之前的景象一点一滴涌上来,他记得自己是被山洪冲下,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攀住了一株浮木,期间受到水波冲击,他才昏了过去。
                现在难道是被冲进了一个洞穴里头?段昔转头看了看四周,外头的光照了进来,他很清楚的看到一个已经熄灭的火堆,地上清洁干燥,他不禁起身想把这个地方再看清楚一些,没想到一起身便牵扯到左臂伤口阵痛,他低嘶一声,皱紧眉,往左臂看去,却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着寸缕,身上只盖着一张厚厚的粗布毡子!
                难道是师父?!段昔顿时想到这点,四处看了看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衣衫,只有玉佩和宝剑飞星没有遗落,如今还好好的放在他身边,他唯有先用毡子裹住了身,站起来走出洞穴。
                然而在洞穴外,段昔并没有看到宁如谦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是飞瀑直下三千尺的壮阔美景,多日不见的阳光正透过云际洒落下来,薄薄一层,镀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闪着如同琳琅宝石般的璀璨星点。
                段昔抬头看去,这一处四面环山,峭壁高耸,丛丛矮树落英缤纷,有鸟雀在其间啾啾鸣叫,往下看则是软软的黄了顶的草被,竟有小鹿一闪而过的身影,恍若世外桃源一般。


              26楼2013-12-03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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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如谦却道:“谢前辈何必妄自菲薄,这一条路明明是你自己选的。”
                  段昔夹在中间,左右看着他们,插嘴道:“师父,老……不,谢前辈,你们认识的?”
                  谢长风敲了他脑袋一下,道:“小子,我不是让你别喊我前辈?你这师父,他还在襁褓中我便见过了,这冷淡性子还是那么讨人厌。”
                  段昔捂着脑袋,道:“我师父都喊你前辈,我当然得紧跟师父的步伐。”
                  “就你嘴贫!”谢长风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宁如谦,“琼罗呢,她现在如何?”
                  琼罗?段昔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偷偷看向宁如谦。
                  宁如谦的神色果然微微一变,却依旧淡然道:“不曾有变。”
                  谢长风叹了口气:“那丫头真是固执。”
                  宁如谦道:“谢前辈不也一样,还是说——你这次会随我们出山?”
                  闻及此言,谢长风不语。
                  宁如谦接着道:“谢家庄日渐没落,老庄主年事已高,你依旧是要在此处强装无牵无挂,梅妻鹤子一生?”
                  他的声音一贯清冷,如泠泠弦音,此时此语狠狠击扣着谢长风的心。
                  段昔虽不明所以,却坚定站在师父一边,添油加醋说了句:“正好前辈可以找出我爹,要回那十两银子。”
                  谢长风嘴角一抽,一个人闷坐着不理人。
                  宁如谦师徒二人大有鸠占鹊巢之意,用起谢长风的东西来丝毫不客气。
                  谢长风再度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他的视线掠过宁如谦,定在段昔身上,他的唇角眉梢并不像段冥,而是像……
                  他想出去,偷偷看上那人一面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有童鞋猜对了谢长风与段冥的关系o(*≥▽≤)ツ
                具体是什么关系嘛,各位看官,且看下回分解~(顶锅盖逃ε=ε=┏( >_<)┛ )
                身陷囹圄一
                  由于段昔身上有寒毒未清,当晚稍作休息之后,隔日一早宁如谦便要求谢长风领他们出山。
                  谢长风“唔”了一声,随后埋首在一堆药材中,扒拉出几样名贵药材塞进了一个袋子中。
                  段昔一看,立即会意过来,也帮忙装了一袋。
                  倒是宁如谦站在旁边,不解道:“这些东西出去也有。何况我们并非时时需要。”
                  “你有盘缠吗?”谢长风头也不抬道。
                  “有一张银票。”宁如谦道。
                  谢长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对段昔说道:“比起我,你这师父更像是隐居山中不知世事的。”
                  听他这么调侃,段昔笑道:“明月城的确是在问山之上。”
                  “……”谢长风被他噎了一回,便道,“你师父历来沉默是金,你倒是伶牙利嘴。”
                  两人说说笑笑间很快收拾了几袋药材,谢长风没有其他要拿的,他最后看了竹屋一眼……便转身离开。
                  此时霜降将至,林间大雾白茫茫一片,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辨。幸好一路有谢长风领头,他似乎对伏灵山十分熟悉,竟全然不用张望一番,左穿右转,一派闲适。这山中小径是越走越宽,一个时辰后,他们就走出了迷阵般的伏灵山。
                  辰时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段昔站在山坡之上,豁然开朗之感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宁如谦,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恍若隔世,在这阳光之下,竟仿似虚妄的梦境,一如世人所难以一见的吉光片羽,不可再寻回。
                  走下山坡是一片荒郊野岭,一阵风吹来,树林飒飒作响。
                  谢长风忽然往旁边看了一眼,宁如谦亦是停住了脚步。
                  段昔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宁如谦简短的答道,复又前行。
                  把段昔弄得满头雾水,只好看向谢长风。
                  谢长风此时披散的长发已用布巾束起,虽仍戴着面具,此刻倒是显出几分俊朗的味道,他解释道:“方才有几个人暗中尾随而来,不过并没有恶意,现在已经撤走了。”说着调笑道,“莫非是你惹来的难缠桃花?”
                  段昔本想反驳,却忽然想到有可能是龙音派人前来打探他是否安全离开伏灵山,顿时不语。
                  谢长风奇道:“难道被我说中了?”
                  段昔睨了他一眼,道:“不,谢前辈你只说中了一半。”
                  长路漫漫,无以打发,难得遇到有趣的事,谢长风追问:“哪一半?”
                  段昔叹气,没想到谢长风如此不屈不挠,便道:“他不是桃花。”
                  虽然段昔的回答惜字如金,但谢长风还是从中找到了乐子:“哦——你惹什么麻烦了,好不好玩,说来给我听听。”
                  段昔瞄了眼宁如谦,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将与龙音结义的事全盘托出。
                  谢长风听后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是不错啊,有宁如谦这个师父,又有若水宫宫主为义兄,哦不对,若水宫的名声可不怎么好,看来你给你师父找了个大麻烦。”
                  “难道别人说螃蟹不好吃,我便碰都不能去碰了?”段昔一笑。
                  谢长风一愣,怪笑道:“真跟你爹一副德行,够意思,我喜欢!”
                  跟传说中的人物呆在一起,真是什么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段昔原以为谢长风正如说书人口中所言——俊逸非凡,一身傲骨,正气凛然!没想到,在他面前的是戴着面具、怪里怪气的谢长风,倒不是有贬低之意,只是这落差也太大了。
                  行了十几里后,有个歇脚处。茶水虽然粗淡,胜在伙计招呼热情。
                  段昔便向伙计问起路来。
                  伙计给他们倒了大碗茶,一边说道:“从这往北面走个三十里路,就有个村镇,你们喝口茶就赶紧上路吧,这里路难走,要是耽搁了,晚上恐怕就得露宿野外,山里头别的什么没有,野狼大蛇倒是挺多的。”
                  段昔看向谢长风,道:“谢前辈没有到过这边吗?”
                  谢长风道:“我历来是往西面那边走的,那里离得近,却是往中原方向的。”
                  段昔闻言抬头看了看四周,只瞧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再看看,便又是伏灵山了。
                  他不禁冲宁如谦感慨道:“师父,你看那伏灵山,可真像个囚室,四面皆是峭壁高耸。”
                  宁如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予置评。
                  倒是谢长风怔住了,看了眼段昔,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渗人!”
                  段昔顺着他的话接道:“就是要吓得谢前辈你不敢再回去,只好重出江湖。”
                  谢长风摸着面具,心中苦笑,他把自己囚在伏灵山这么多年,如今出来更多的是为了谢家庄。别的什么,又如何敢再奢求。
                  喝了茶,付账的是谢长风,他身上仅剩的几枚铜钱——这还是他前几个月出来用药材换来银子,跟村民买米时剩下的。
                  三十里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略施轻功,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到了那个伙计所说的村镇。
                  这村镇很小,平常大概也没什么外人到,见到他们纷纷侧目而视。虽然谢长风戴着面具看上去甚为古怪,但好在段昔与宁如谦样貌上佳,世人皆有爱美之心,村民的态度十分热情,有问必答,更有甚者,还想送些瓜果给他们,简直像是潘安出行。
                  村镇上有个药铺,可药铺太小,需要的药材不多,但好歹是换了这一宿的吃住费用。
                  宁如谦这才明白为何他明明有银票,谢长风却嗤之以鼻,非要准备这么些药材。
                  到了夜里,段昔与宁如谦同住一间上房,房中颇为宽敞,摆了两张床在其间。摆设简陋,但打扫得干净整洁。
                  用过了晚饭之后,小客栈早早就打烊了。
                  他们三人既然无事,便也回房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好赶路。
                  段昔的头刚挨上枕头,体内寒毒便涌上心脉,一时间竟撑在床头咳嗽不已。
                  宁如谦闻声,清冷眸子顿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心,随即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将段昔揽住,给他输了真气压制寒毒。
                  段昔这才缓过气来,道:“真是奇怪,我明明觉得真气行走顺畅,为何这毒性还会发作?”
                  宁如谦道:“既然是毒,一日不解,便一日还在。”尔后问,“好些没有?”
                  段昔点头,笑道:“好多了。”
                  宁如谦正欲起身,却摸到段昔的手指冰凉,抬眸看向段昔。
                  段昔讪讪道:“就是有点冷。”
                  静默了片刻,宁如谦搂着他躺下,淡淡道:“睡吧。”
                  段昔脸上顿时烧起来,被宁如谦环住的肩背,更是犹如被烫着了一般,耳朵里尽是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结结巴巴道:“师、师、师父……”
                  “嗯?”宁如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低低的,清清冷冷,偏偏带了那么一点温柔。
                  段昔缓缓吸了口气,道:“没什么了。”就当是一晌贪欢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往后要想再跟师父如此亲近,那可得千年等一回啊。
                  摇曳的烛火被宁如谦隔空熄灭。
                  一夜无梦。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更新字数不够……今天二更,第一更。晚上第二更/(ㄒoㄒ)/……顺便说一下,本文首页的背景音乐是音频怪物与HITA合唱的《一念相思》(*^__^*)
                身陷囹圄二
                  段昔等人赶了两天路,才终于到了个稍大些的城镇。照例是先去药铺换了银子,这家药铺恰逢需要进货,竟一口气把谢长风带出来的名贵药材全要了。
                  谢长风收好了银子,却是摆出一副不再负责付账的模样。
                  宁如谦倒是明白过来,这里虽尚无明月城旗下客栈,却可以拿银票去钱庄兑出银子来了。
                  换了银子之后,找了家当地最大的客栈,这并非是财大气粗之举,而是这等客栈帮忙提供的马匹要比一般客栈的精壮,适合长途跋涉。
                  段昔等人进了客栈已是人满为患,只余角落处还有一桌空位。
                  客栈里多是行商的客人,他们走南闯北惯了,见多识广,小酌一杯便能侃侃而谈,不亦乐乎。
                  只听一个中年人说道:“我从安徽过来,听说名剑山庄带领武林正道剿灭魔教,那魔教头子被逼得跳崖身亡,余下教众死的死,逃的逃,看来这次魔教是气数已尽了。”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人露出宽慰的笑容:“如此甚好,我们的货是走甘肃一带的,每次路过那落日山头,就会遇到魔教抢劫,这下看来是可以安心了。”
                  旁边的年轻人奇道:“我在落日山也曾遇到强盗,但那不过是些宵小,需要名剑山庄和那些名门正派一起出马?”
                  中年人抚须道:“这你就不懂了,难道要魔教头子领着那些长老们拦路抢劫不成?这种事自然是交给下边的人去做的。”
                  这般说着,他们的话题很快又拐到其他途中见闻上。
                  段昔看向宁如谦,道:“没想到魔教那么快就被攻打下来了,不知松云道长等人有没有赶上。”


                28楼2013-12-03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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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如是眨眼:“难道不好么?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保证你不用再窝在此处抄写三字经。”
                    “……”瞥了眼抄写下来的三字经,段昔很心动。
                    再者,日日对着师父,他实在担心自己哪天会把持不住。
                    宁如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不丁问道:“你和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段昔道:“为何这么问?”
                    这下轮到宁如是打量他了:“我看你浑身散发春情,而现在明明是腊月,天寒地冻的。”见段昔神色黯然,便低声道,“你这是越陷越深了?”
                    段昔不语。
                    宁如是道:“若是我,就先扑上去再说,要死就死透,半死不活想想就发怵。”
                    段昔抬眸看他,笑道:“你说得倒轻巧。扑上去若是被一掌推开,往后就连见面也是不行的了。”
                    宁如是想了想,道:“我从小就在京城,跟大哥在一起的日子不比你长,若说你不知道而我知道的事,恐怕也就只有那一件事了。”
                    闻言段昔顿时来了精神,眼巴巴看着他。
                    宁如是道:“大哥曾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后来不知道什么事,对方竟悔婚了。大哥如今也差不多二十有五,我从未听过他有任何红颜知己,倒是年年元宵都会见那当年的未婚妻,依我看,大哥并非无情,只是没有人敢拿真心待他吧。”
                    段昔怔住:“未婚妻?师父有未婚妻?!”
                    宁如是点头:“我记得是谢家庄的谢琼罗。谢家庄人丁凋零,如今更是一蹶不振。那谢琼罗如今住在杭城的静庵,从不见客。”
                    段昔又细细斟酌了一番宁如是所说的话,道:“你为何说没有人敢拿真心对待师父?谢琼罗又为何悔婚,怎么我从没听说过?”
                    宁如是一笑:“大多数人都对大哥望而生畏,纵使有姑娘芳心暗许,也是半点都不敢靠近。谢琼罗的事,只有明月城与谢家庄的人才知道。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尔后揶揄道,“如何,你要不要试试扑向大哥?”
                    段昔道:“你这可是在教唆我。”
                    宁如是笑而不语。
                    接着他们谈了一会江南一带的生意,年底事情杂多,段昔应承下来过去杭城帮忙。
                    临走时,宁如是跨出房门后又回身冲他笑嘻嘻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言罢即刻闪身离开。
                    “……”段昔盯着砚台,万分后悔刚刚没把砚台砸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宁如是好久没出现了~
                  遁去写文~为了回报大家滴爱,吾辈要努力ヾ(≥奋≤)〃
                  46、身陷囹圄六 ...
                    宁如是的法子果然行得通,次日与宁如谦一说,宁如谦便放段昔到杭城去了。
                    整个腊月,段昔就和齐三映一起忙活了过去,到了过年也没歇息,拜年的客商络绎不绝,明月城中登门的客人也不少。好不容易得以空闲,待回过神,又是一年元宵将至。
                    正月十四这天一早,笛管家吩咐着仆人打点行装,看样子是又要到杭城去小住几天。
                    段昔见此情景,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师父曾经的未婚妻谢琼罗,年年元宵去见她……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
                    段昔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笛管家实在看不过眼,道:“公子,这早上刚下了雪,仆人还没来得及扫开,你若是想要帮忙就拿个扫帚,这样蹭来蹭去,是扫不干净的。”
                    段昔愁眉苦脸道:“笛管家,我心烦。”
                    笛管家笑眯眯道:“公子,我也很烦,再过一个时辰,堂主就要出发了,这大院还没收拾干净。”
                    “……”段昔只得摸了摸鼻子,慢腾腾的上了台阶,往宁如谦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看到宁如谦,段昔就巴了过去,道:“师父,我也要跟你去杭城。”
                    宁如谦看着手中的书目不斜视,淡淡道:“你不是刚从杭城回来,要休息几日么。”
                    “可是我这段时间都没能跟师父一起,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了,你又要出去。”段昔厚着脸皮使出独门撒娇秘笈——抱住宁如谦的一边胳膊,一张脸凑上去不停磨蹭。
                    这是他两三年前的惯用伎俩,随着年龄增长,他收敛了不少,但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故技重施,至于成不成功,就要看宁如谦那天的心情如何了。
                    宁如谦侧过头看了他一会后,微微颔首应允:“去跟笛管家说一声。”
                    看来宁如谦今日心情不错。
                    段昔顿时眉开眼笑,一溜烟窜了出去找笛管家。
                    宁如谦复又低头看书,忽然觉得此书索然无味,不及段昔眉眼一弯。
                    半个时辰后,段昔又溜了进来,道:“师父,可以出发了。”顺带瞄了眼宁如谦手中的书,“咦,师父,你怎么还看着这一页?”
                    宁如谦气定神闲的合上书卷,搁置一旁。
                  正月十五晚,宁如谦前脚刚走,段昔便立即偷偷跟了上去。
                    杭城元宵花灯会每年都如此热闹,但见花市灯如昼,行人摩肩擦踵,盛装佳人言笑晏晏,顾盼生辉。
                    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去年一起赏花灯的人,未必就是今日站在身侧的那位。但不管如何,元宵花灯会都是个热闹开心的日子。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跟踪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时辰尚早,侍奉在旁的笛管家随宁如谦走走停停,在人潮中时隐时现。段昔几次都差点跟丢了,很快他发现自己实在太笨了——他明明知道师父的目的地,干嘛还要跟踪得这么辛苦?!直接先到湖中画舫不就得了!
                    一到湖边段昔傻了眼,放眼望去,湖上有绮丽画舫数十艘,琴弦悦耳,香粉满天。
                    段昔叹气,这下该怎么办?
                    他抬头张望四周,来来往往不知情的过客还以为这位俊俏的公子是在等候佳人,奈何佳人迟迟未到,所以才一脸怅然,顿时纷纷对他报以同情眼光。
                    段昔不死心的在湖边悠转,眺望着湖上画舫,希望能看到宁如谦的身影。
                    如此的远眺模样,倒是引来近处不少画舫上的美艳女子朝他挥舞香巾。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就在段昔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忽然瞥见了笛管家从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中走出,很快就又转身进去。虽然只是一眼,但段昔很肯定那人绝对是笛管家无误。
                    一打听才知道那艘画舫竟就是八宝客栈经营的,位子都早早给达官贵人们定去了。段昔权衡再三,决定滥用私权,让船夫送他靠近画舫后,将宁如是给的令牌亮出给画舫上的管事看。
                    如此一番波折,总算是上了宁如谦会面佳人的画舫。
                    问过了管事,段昔很快便找到了宁如谦所在的厢房。
                    平时感觉不到心跳,此时却异常分明,突突的,像要跳出来一样。
                    段昔躲在隔壁的厢房,暗自运功,凝神细听,交谈的人并无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听得也还算清楚。
                    宁如谦见的人正是谢琼罗。
                    她每年元宵才会踏出静庵,她并不想来,全因当日步出家门踏入静庵时曾答应过宁如谦每年要见一面。
                    宁如谦不是多话之人,而她早已无话可说。
                    每年如此相对静坐一晚,偶尔一两句也无非是问问近况。
                    谢琼罗望着灯影悱恻的湖面,忽而道:“想想你我二人一出世便被父母定下姻亲,本也该如同那些人一般举案齐眉、出双入对。”
                    宁如谦淡淡道:“这是你的选择。”
                    谢琼罗扯出一抹浅笑:“你也并不在意不是么?十年前我悔婚,你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我以为你无情,你却替我出面,顾全谢家庄的名声,我以为你多少对我有意,却始终对我冷如陌生人。早在十年前我便看透了,我已为自己的任性失去了一条左臂,又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的误你一生。”
                    宁如谦抬眸看她,道:“你可以呆在谢家庄,而不必到静庵。叔父很担心你。”
                    谢琼罗轻笑出声,她脸上脂粉未施,如此一笑明丽动人,只可惜眼如深潭,一片静水无波:“我早就猜到,你每年来见我并非是因与我有旧情,而是为了履行你的责任,你答应你父母会好好待谢家庄的誓言。”
                    宁如谦并不否认。
                    谢琼罗静默了片刻,问:“我若现在想嫁给你,你会娶我吗?”
                    宁如谦颔首:“会。”
                    躲在隔壁的段昔听到此处,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愣了许久,才终于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厢房,离开了画舫。
                    原来师父果然如传闻所言,没有情只有义。
                    自古情义两难全,师父却是轻易做到了,他心里没有任何人,连他自己都没有。他在武学上一路走到巅峰,莫非正因他心无挂碍,无欲无求?
                    段昔只顾低头走着,不巧撞上了路人,匆匆讲了句对不住便要擦身而过,却被一只软如柔夷的手拉住了。
                    他微愕的抬头一看,竟是凌霄楼的谢子灵笑盈盈的站在他跟前。
                    “谢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段昔问道,一边看向她身旁,“你大师兄呢?”
                    谢子灵道:“师父特许我回家几天,我好久没来花灯会了,便溜出来瞧瞧。大师兄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送我回来。”说着又紧张的问,“你失踪的事可闹得很大,是什么人做的,你有没有事?”
                    段昔四两拨千斤,悠悠道:“我若是有事还会站在这里么?”
                    谢子灵一贯单纯,问出的话自己都不太记得,听段昔说没事就放心了,随后扯了扯他衣袖,忸怩道:“我从小就被送去师父那里,只在小时候来过一次花灯会,你快给我带带路,顺便给我说说有什么好玩的,我下次就可以带大师兄来了……”
                    段昔揶揄道:“我还以为谢姑娘是邀我一道赏花灯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谢子灵作势要拍打他,道:“你快点!少说废话!”
                    段昔摇头道:“姑娘家凶巴巴的,大师兄会不喜欢的哦。”
                    这么一说,谢子灵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眨着眼,嘴巴开开合合的,愣是半句都说不出。
                    正在此时,“嘭”的一声,空中绽出璀璨的烟火。
                    烟火是湖对面放出的,他们站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全景,格外美丽,谢子灵愣了一会,欢喜的喊了出来,拉着段昔直说:“你看你看,好漂亮!”
                    话音刚落,又是一束灿烂的火花,耳边顿时响起众人的欢呼声。
                    下了画舫的宁如谦抬头看了一眼,怔怔的想起方才谢琼罗所说的话——“宁如谦,我真想有一天能看到你脸色大变的模样,想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能够动摇你内心的人在。希望我下次再问你会不会娶我时,你不会答得如此冷漠无情。”
                    忽然身后的笛管家道:“咦,那不是公子么?他身边那位是谁家小姐,这样看两人倒是般配。”
                    宁如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段昔和那个凌霄楼的小姑娘,两人指着夜空中的烟火,看上去很开心。
                    他却感到些微不悦而皱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以缓慢的速度往前爬了一小步……可喜可贺呀\(^o^)/~


                  31楼2013-12-03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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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陷囹圄七
                      段昔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一回过头看到笛管家那张圆圆的笑脸,冲他说道:“公子,堂主让你过去。”顿时吓得不轻,下意识看向他身后,果然不远处宁如谦一身素白站在人群中。
                      原本欢呼出声不顾形象的谢子灵赶紧努力装出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朝笛管家笑不露齿。
                      笛管家笑眯眯对她道:“这位姑娘,真是抱歉,需不需要老朽安排仆人送你一程?”
                      谢子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前边。”说着对段昔道,“你去吧,我再转转。”
                      段昔知道她还没玩够,笑道:“行,有空跟你大师兄到明月城做客如何?”
                      谢子灵喜道:“好!过两天我回去就跟大师兄说!”
                      道别之后,段昔就跟在笛管家后头往宁如谦那处走去。
                      明明刚才还想着师父的冷漠无情而产生逃离的情绪,可现在师父一招手,他又情不自禁巴巴的凑了过去。
                      就好像头顶那轮皎洁的明月,明知够不到,却还是要伸手想去触摸。
                      到了宁如谦跟前,衣袖里的手忽然被执起,段昔愕然的抬头看向他:“师父?”
                      宁如谦皱着眉:“人太多。”
                      段昔看了看被牵住的手,感到很郁闷,扭头对笛管家小声说:“笛管家,师父是怕我走失么?我看上去像三岁小儿?”
                      笛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淡定道:“堂主自有堂主的分寸。”
                      “……”段昔无语,走到人少处时,忽然闻到淡淡的梨花酿酒香,他抽了抽鼻子,顺着酒香闻过去,是师父身上的。
                      “师父,你喝酒了?”段昔迟疑的问道。
                      宁如谦微不可见的轻点了头,松开牵住的手,摸了摸段昔的头,一时间仿佛无限温存。
                      段昔忿忿然,扭头看向笛管家:“师父最喜欢的那把剑有没有带来?”
                      笛管家道:“小院里还有另一把剑,堂主挺喜欢的。”
                      “好,师父,你别摸我的头,我们快回去。”段昔拉下宁如谦的手,快步往前。他现在可吃不消被师父这般温柔对待,他很明白温存有限,心酸无限。
                      回到小院后,笛管家便立即吩咐仆人找出了那把剑,宁如谦似乎颇为满意。
                      段昔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回房歇息。
                      没想却听宁如谦道:“笛管家,让厨房做几样点心上来。”
                      笛管家应声去了厨房。
                      宁如谦抚着银白剑身,抬眸看了眼段昔,道:“坐。”
                      段昔摸到亭子里的石凳乖乖坐好。
                      拔剑起作浑脱伎,白虹绕地乌风旋。
                      白袍黑发,身姿潇洒,剑舞凌厉。
                      段昔忽然有点明白,也许师父并不是因为喜欢那把剑才舞剑,这么多年师父练得一身精湛武功,却连看他舞剑的人都没有。所以才借着酒意,偶尔纵情一回。
                      这么想着的段昔,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估计是走不了回头路了。纵是他心里时时提点该端正心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可妄动念想。
                      可感情就如外头那湖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漫上来、漫过心头,淹没整个人。
                      月色衬得他的面白如纸,宁如谦收剑入鞘,走了过来,见他这般模样,脸色微动,俯□探手摸他额头:“着凉了?”
                      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贴了过来,段昔回神,忙道:“没有没有!我这是被师父的身姿倾倒了!”
                      宁如谦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看一回罢。”
                      “……”嘴太快的下场。段昔看着已经凉掉的糕点,欲哭无泪。
                      虽昨晚看师父舞剑到深夜,但段昔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
                      清晨寒露沁冷,此时伫立廊下,一呼一吸间顿觉混沌尽去,无比清明。
                      段昔吩咐仆人不要惊扰笛管家,而后便独自到了前头的八宝客栈。
                      八宝客栈历来只提供早饭给住店客人,这么一大早的,见有人熟门熟路从后门进来,在后头做事的师傅妇人们不免惊讶。再仔细一瞅原来是段昔段公子,店小二赶紧将他迎到二楼临窗的位子,并用折梅屏风隔出了一室空间。
                      段昔坐下不久,齐三映就上来了。
                      他手里头端着一副茶具,落座后眯眼道:“段公子,你这趟心血来潮可把我的伙计们吓得不轻,以为是有哪里没有做好,引来你亲自监督一番了。”
                      段昔笑道:“正好可以适当的激励一下你那伙计们的做事劲头,提醒他们居安思危。”
                      齐三映失笑道:“嘴巴这么会讲话,看来下回谈生意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必要跟着去了。”
                      段昔道:“那可不行,齐堂主,你这张脸就是明月城的活招牌,只要你一露面,生意八成就能谈下来。”
                      齐三映闻言哈哈大笑,而后道:“看你这模样,像是见不到心上人一般,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谈谈,兴许我这多活了二十几年的经验能给你些帮助。”
                      段昔犹豫了片刻后才道:“我确实有事想不通,不过与其说是想不通,倒不如说不敢做更为贴切些。昨晚辗转反侧,一直思索不出结果。所以今天才一大早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齐三映沏好了茶,茶香四溢,他悠悠道:“看来确实是思春无误了。”
                      “……齐堂主。”段昔汗颜,还以为齐三映难得正经,没想到跟宁如是一副德行。
                      齐三映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同你一般年纪时已经追着绿萼跑了整个江南,闹得路人皆知。”
                      “绿萼?”段昔不解问道。
                      齐三映得意道:“便是当年的江南第一才女,如今退隐朝堂多年的右相之女,如今是我内子。”
                      段昔哗了一声:“齐堂主果然厉害!我有听闻右相之女才色绝佳,非寻常人能见。”
                      齐三映道:“可不正是。绿萼心高气傲,聪慧过人,见识远甚于多数男子,我起初也是连连碰壁,几次想到自己不过一介平民,无权无势,又无天资英才,实在是般配不上。后来想想我自小便随上任金玉堂堂主走南闯北,历来不重虚礼,为何偏偏要在此处拘泥?人活一世,何必事事讲究,有些事糊涂一些未尝不可。糊糊涂涂,反而是勇气倍增。”
                      段昔听后,怔了许久,喃喃道:“我是不怕,却怕对方受到非议……”
                      齐三映浅啜了几口茶:“你若这也怕,那也怕,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不愧是明月城的人,纵然是从商,也带着一股子的绿林侠气,说起话来直白爽快。
                      “对了,你的心上人是哪家姑娘,说不定我可以从旁协助。”齐三映笑眯眯的问。
                      段昔道:“不是姑娘。”
                      齐三映慢吞吞道:“断袖之癖由来久矣,倒也是人之常情。不知是谁家公子?”
                      段昔当然不可能说出宁如谦的大名,便唉唉叹气道:“是云中月,水中花,可望不可即哪!”
                      齐三映挑了挑眉道:“所谓云中月、水中花不过是擅自臆想,勇往直前便是了。做生意不能做亏本,做人也一样,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以后才能赚个满钵。光想不做只能喝西北风。”
                      “齐堂主好见解!”段昔茅塞顿开,齐三映这只老狐狸果然是个好商人!
                      “马马虎虎。”齐三映悠然道。作者有话要说:师父又喝酒了╮( ̄▽ ̄")╭
                    身陷囹圄八
                      既然前有宁如是教唆,后有齐三映鼓动,段昔痛定思痛,决定如宁如是所言,扑上去再说!当然这个“扑”必须得讲究,如何开口终究是个难题。
                      段昔在青楼一贯如鱼得水,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可是这会到了宁如谦面前要开口了,就结结巴巴,不知所云,像换了个人似的。
                      如此试了几次,宁如谦不禁问笛管家:“段昔是不是又闯祸了?”
                      笛管家看了眼外边垂头丧气的段昔,想了想:“也许公子是想多与堂主亲近亲近。如今已近二月,五月的武林大会请柬已送至,将在少林寺由少林慧明方丈主持,少林远在嵩山,此行怕是三月中旬就要启程了。堂主这一出门便是三四个月,公子自小就黏你,怕是舍不得。”
                      宁如谦却道:“武林大会段昔自然要随我前去。盛禾年幼,倒是不急。”
                      笛管家讶道:“公子还以为堂主你再也不肯带他出门了。”
                      宁如谦静了片刻,道:“是否我太严厉?”
                      笛管家侍奉宁如谦多年,还不曾见他这样犹豫的发问,微笑道:“这点倒是不会,堂主已是十分惯着公子了。”
                      宁如谦放下手中的书卷,道:“惯着他?这又从何说起?”
                      笛管家道:“前些日子堂主亲自出门去寻回失踪的公子,回来后又替公子找叶先生解毒,事事亲为,公子在剿灭魔教之时却忽然失踪,引起各方对明月城有所非议——这事,堂主却半点未提。堂主历来以明月城为重,此番却不对外做出相应解释,惹来一些武林人士直言堂主护短。”
                      宁如谦淡然道:“此乃家事,与外人何干。”
                      笛管家微笑道:“若非堂主宠着公子,公子免不了是要被罚一顿的。”须知各门各派,若出了这等会损害名誉之事,弟子是绝对需要领罚的,等同于告知天下,此事与师门无关。
                      宁如谦看了他一眼,神情不咸不淡,既无认同也没否认。
                      笛管家退下不久,水长老林常风尘仆仆的踏入了书房。
                      当日从名剑山庄离开亲自去查假若柳的真实底细,百般辗转,却一无所获。后来接到宁如谦的传信,才得知假若柳原来是若水宫左使鹤舞。随后按宁如谦指令,与玉琼楼叶归舟的人联手,找出其余潜伏在天香楼的若水宫暗线,但若水宫不知是收到了风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在他们尚未下手之前,竟动作奇快的将潜伏江南各地的暗线全部收回!害得林常这一回两回都栽给了若水宫,今天一回到明月城,火长老就忍不住笑话他——“水长老,依我看我得把我的名头给你才行,水火相克嘛!”
                      林常正是郁闷当头,火长老戏言一出,立刻被他追打得满头是包。
                      五位长老虽直接听令于城主,但因涉及江湖事务,故与双雪堂关系密切,大多时候都是听从宁如谦指示。
                      话说林常进了书房,便顺手将房门带上,回禀了情况之后,道:“宁堂主,有件事我觉得非常奇怪。”
                      宁如谦抬眸看他,示意他明说。
                      林常便道:“若水宫撤回暗线,动作非常快,干净利落。我们的人连同玉琼楼一起出手,居然都找不到一只漏网之鱼。这不像是听到风声,临时起意,倒像是完成了某个命令,正巧就在我们动手之前收到指令要撤退。连那个龙音为掩饰身份而在淮南开的布庄也即刻人去楼空。”
                      宁如谦似乎并不吃惊,他伸出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划了个“杨”,道:“这个不好查,你最好不要出面。”
                      林常心领神会。
                      明月城这么多年依旧巍然不动,首要之事当然是知己知彼,才能防患于未然。江湖一片看似太平,实则时刻暗潮汹涌。名利驱使之下,武林白道打着正义旗号陷害他人的事从来不少。
                      武林大会五年举办一次,最初是以武会友,到后来倒是成了各门各派争夺天下第一名号的盛会,到了最后更是直接顺水推舟推举“武林盟主”,一统江湖。
                      武林盟主不光是名头好听,一旦成为盟主,意味着白道江湖所有水路陆路经商都能参一手进去,除非是如上任盟主一般,出身少林,本就四大皆空。否则,如再往前几位盟主,哪一个不是靠着这庞大的水路陆路经商命脉发展起绵延百年的名门世家?
                      但这武林盟主也是烫手芋头,如若不能服众,日后行走江湖都要遮掩几分。
                      所以,自十年前武林盟主少林净空方丈圆寂后,盟主之位便一直悬空至今。
                      三月。
                      说是阳春三月,其实真正的阳春该是四月。三月清明之风徐徐吹来,仍带着些许春寒。
                      官道上一辆青色马车正稳稳驶着。
                      途中遇到不少赶路的人,有不少是仗剑侠客。
                      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自然引来大批的江湖好汉,甚至有些黑道门派也会前去凑热闹,可谓是鱼龙混杂,光是这半路就撞见了几起打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之,单纯挑衅强出头亦有之。
                      段昔坐在马车里,几次掀开帘子从窗口探头出去,见外头花红柳绿,一派春日熏熏。他瞄了眼宁如谦,暗暗叹了口气,这难得与师父朝夕相对,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只是,时不时就有明月城的人跳进来有要事相告什么的,一想到还有一路尾随的暗卫——这算哪门子的与师父独处了……啊,而且车辕上还有个车夫呢!
                      宁如谦缓缓睁眼,看向一脸欲求不满的段昔:“觉得无趣?”
                      段昔倒真不客气,直接点头,这才刚上路呢,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该怎么过!段昔光是想想就觉得前路一片灰暗,不知他在这路上就一把扑上师父……会怎样……
                      他考虑了几种可能,一是直接被遣返明月城,嗯,这是最轻的。二是逐出师门,自生自灭……三是师父高兴的扑回来……这个显然不可能……
                      第二个可能性,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32楼2013-12-03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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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衫剑客还未回过神,就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武功这么差还上来丢人现眼!”
                        青衫剑客闷哼一声,倒地不起,蓝云天那一脚毫不留情,硬生生震伤他的心脉,一时间五脏六腑都似被挤成了一团,痛苦难当。
                        短刀门弟子见状,气愤填膺,道:“此为比武切磋,你竟下这么重的手!”
                        蓝云天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我用的是脚。”
                        “……”短刀门弟子气绝。
                        蓝云天复又说道:“既然你看不过眼,何不来与我打上一场?”
                        短刀门弟子看向掌门,得到应允后,立即跳上了比武台。
                        可惜才出了一招就被踢飞场外。
                        武场上静了片刻,忽然像炮仗被点燃了一般,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各门派弟子轮番上阵。
                        赤焰帮虽为武林黑道,但上任帮主行事低调,与白道井水不犯河水,白道众人就是对赤焰帮有意见,也找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没想到新上任的蓝云天蓝帮主气焰嚣张,把送上门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名门正派的脸都快挂不住了。
                        武当弟子也被扫落台下的时候,气氛陡然一变,一时无人上场,
                        蓝云天至今还未拔剑,赤手空拳、轻轻松松就撂倒了一帮人,他掸了掸宽广的衣袖,漫不经心的往台下看去,说道:“现在该由我来挑人了吧?”
                        虽然气氛紧张,段昔却一边享用小桌上的点心果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偶尔在宁如谦耳侧低语几声,十分悠闲。
                        他看到蓝云天的视线在慧明方丈身上扫过,道了句:“太老了。”接着看向松云道长,又摇头,“也太老了。”
                        慧明方丈和松云道长不愧是老前辈,处变不惊,一脸从容淡定,任由蓝云天把他们当猪肉一般掂量肥瘦色泽。
                        段昔不禁腹诽道,这可是武林大会,又不是比武招亲……
                        蓝云天的目光在宁如谦身上停住了,复又摇头,喃喃道:“不成,这个比我好看。”
                        “……”段昔下意识看了眼宁如谦,对方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因为察觉到他的目光,而略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此时一名壮汉怒气冲冲的朝蓝云天吼道:“真是岂有此理,你当是在猪肉铺挑猪肉吗?!还要挑拣一下肥瘦不成!这摆明是拿我们武林白道当笑话!”
                        蓝云天凤眼一眯,道:“如你这般,就着实碍眼了。”话音刚落,他手指一弹,壮汉应声倒地。
                        这个蓝帮主的实力不可小觑——众人不约而同心中一凛,武林大会俨然成了赤焰帮的专场。
                        蓝云天本已将目光放在段昔身上,却忽然掉转头,直直望向凌霄楼主,似笑非笑道:“凌霄楼,如何?”
                        凌霄楼主正低头喝茶,闻此言,抬眸看他,片刻后示意身侧的程之蕴上台比武。
                        程之蕴乃后起之秀,剑法卓越精湛,站在台上身姿挺拔端正,气势浑然,不比蓝云天弱,甚为赏心悦目。
                        蓝云天一脸不悦,让属下递来一把剑,二话不说拔剑相向。
                        不得不说蓝云天武功了得,年纪轻轻便有一身精纯内力,并能运用自如,辅以剑法如行云流水,招式简而精妙。与程之蕴的快剑可谓是相生相克。
                        一时间,竟难分上下。
                        看得众人不禁屏住气息,紧张万分。
                        蓝云天使剑甚为刁钻,阴险招数层出不穷,程之蕴几次差点被他暗算。
                        与程之蕴不同,蓝云天似乎有心要置对方于死地,二人交锋渐渐露出凶险迹象。
                        段昔为程之蕴捏了一把冷汗,看看凌霄楼主,闲雅得就像是身处品茶会,而不是武林大会。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慧明方丈出手将其二人分开,蓝云天与程之蕴的武功已是一流,能中止一流高手的对决——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慧明方丈如此淳厚的内力让众人对少林的敬佩都加深了一层,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此话当真不假,
                        慧明方丈慈和的对蓝云天说道:“武林大会乃江湖各派比武切磋的盛会,蓝帮主武艺卓群,还请留些机会给其他门派的弟子们。”
                        蓝云天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转身离开之时还不忘瞪了凌霄楼主一眼,只可惜凌霄楼主丝毫未曾留意。
                        蓝云天没有再逗留,赤焰帮一干人等随之撤退。
                        武林大会上绷紧的弦终于松动。
                        程之蕴独留在比武台上,放眼一望,没有看到名剑山庄的杨雪峦,不禁觉得惋惜,早闻杨雪峦的七星剑法极为高超,还以为本次武林大会能有幸切磋一番……他的目光定在正挪了挪身子想小伸一下懒腰的段昔身上。
                        段昔眼皮一跳,觉得不妙,停下了伸懒腰的动作,看了看四周,发现众多视线望了过来,再抬头看台上的程之蕴,他想装没看见……
                        谁知耳边传来宁如谦清冷的声音:“段昔,去切磋一番未尝不可。”
                        “……”段昔唯有把手里的果子放回小桌上,慢腾腾的拿起飞星,一跃上台。
                        程之蕴道:“请。”
                        段昔摸了摸鼻子,道:“还请手下留情。”
                        与程之蕴相比,段昔就只是个无名之辈,有师父宁如谦这个大光环笼罩,虽然颇为引人注目,却也基本是些不雅风评。
                        流云剑法一出,着实惊艳了在场众人。
                        只见段昔衣袂翻飞,剑如流星,与程之蕴竟不分伯仲。
                        快剑,剑快如千影,气势如虹。
                        流云剑,行云流水,风流洒脱。
                        众人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叫起好来,一扫先前的沉闷气氛。
                        两人过了几十招,没有分胜负,点到即止。
                        慧明方丈微笑颔首:“不错。”
                        松云道长低笑一声,对一旁的宁如谦说道:“宁堂主,段昔有你这位师父,真是几世修来的福。”
                        宁如谦侧头看他,淡淡道:“道长言重了。”
                        松云道长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段昔与宁如谦之间的气氛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寻常师徒。
                        话说程之蕴与段昔的这一战实在精彩,以至于后来被说书人添油加醋在酒楼客栈是讲了又讲,“流云剑”竟成了不少公子少爷的追求。江湖上还多了个传闻,说凌霄楼出端方君子,双雪堂有风流剑客——程之蕴和段昔的大名,头一次比过了他们的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抽到现在才终于登陆成功……真是衰OTL
                      PS.冬天整理笔记果然是最痛苦的事!我恨!
                      徒弟在下一
                        武林大会一结束,段昔和宁如谦便快马加鞭赶回明月城,倒不是有什么急事,只是双雪堂事务积压太多,导致明月城的一些经商事宜也出现迟滞。
                        宁如是和管堂主的加急信件连番而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明月城是火烧到城脚,急着他们回去救火了。
                        这一路急赶,自然少了闲情逸致。
                        回到明月城,没几天段昔就去了杭城,与宁如谦分隔两地,回过神时,已是七月流火。
                        既然段昔在杭城,齐三映便毫不客气将江南一带的生意交了几成给他负责,大有跟宁如谦抢人的势头。
                        这一日段昔正与账房先生核对账目,仆人送了封大红请帖过来。
                        段昔顿觉奇怪,打开一看,竟然是扬州容府大少爷的喜帖。
                        没想到容府如此有心,段昔微一挑眉,正好可以去看看容铮小少爷。自去年一别,就再无见面,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段昔正在心里盘算着忙完手头的事就去准备一份贺礼,才刚出去不久的仆人又进屋来了。
                        “段公子,外头有位姓龙的公子要见你。”
                        段昔一愣,随即唇角一弯,想必是大哥龙音亲自来杭城寻他了。便与账房先生说了几句,放下手中事务,大步往外走去。
                        仆人虽不清楚龙音的来历,但此人相貌堂堂,又是来寻段昔的,便引他到了会客的厅子等候,准备了上好的龙井。
                        这厅子是齐三映特地吩咐仆人收拾出来给段昔用的,就在八宝客栈二楼,山水玉屏隔出了一室书房,段昔平日就在此处理宁如是交待下来的事情。
                        倒不是明月城太吝啬,不给他拨个小院,而是金玉堂一贯如此,在八宝客栈是近水楼台方便行事,而齐三映的书房离他就隔了一间房。
                        再者,八宝客栈的精致装潢乃全城首屈一指,绝不会亏待了自己人。
                        段昔推门进屋,一眼就瞧见了长身玉立的龙音,两个月未见,龙音的气色好看许多。
                        他走上前道:“大哥,你在京城的事情都办妥了?”
                        龙音转身看他,眉眼处有淡淡笑意,道:“都办妥了,所以才能来找你。”说着打量了段昔一番,“怎么像是又瘦了?”
                        段昔笑着轻推开龙音伸过来要抚他脸颊的手,道:“我可是吃好睡好,哪里会瘦。倒是大哥你的气色比以往要好,是不是已经找到水域流花了?”
                        龙音点头道:“我已去见了姑姑。”有心法相辅,往后就无需再闭关静养,武功大成指日可待。
                        正聊着,段昔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即笑眯眯的拉过龙音,龙音原本还因他推开了自己的手而感到些微惆怅,此时见段昔主动伸手拉他,不觉心神一荡,欣然跟上前。
                        绕过了山水玉屏,眼前是亮堂堂的书房,桌前的窗子推了开来,对着的是杭城街景,远眺便是西子湖。桌上是一片凌乱,中间摊开了一本长册子,册子上边放着个专供把玩的小物件,左边堆起了一叠书卷,右边白玉兔型笔架搁在桌沿,摇摇欲坠。再看看周围,博古架上的物品显然是仆人打扫过的,甚为整洁;休憩用的长塌上铺了一层花纹繁复带着异域风情的毡子,这毡子只有京城才有得卖,既厚又软,非常舒服,几个大小不一的绸面软枕随意搁在上头,无一不昭示着书房主人追求舒适的意图。
                        段昔“啊”的低呼一声,看样子是完全忘了书房没有整理,偷偷瞥了眼龙音,暗自庆幸好在不是师父突击检查,不然被他看到这么一幅“玩物丧志图”,那恐怕是又要抄一遍三字经了。
                        这一眼刚好对上了龙音的视线,看到对方唇边揶揄的微笑,段昔摸摸鼻子,清咳了几声,厚着脸皮辩解道:“劳逸结合嘛!”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拉着龙音的手,把桌上的白玉兔型笔架放好,顺带收起了平日偷懒把玩的小物件,一把塞进柜中。如此折腾了一回,这才从博古架上取了件东西,转身看向龙音。
                        “大哥,你看这个,是前两天有个客商送给我的,我一瞧就觉得跟你送我的那块玉佩很相似。还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给你看看,没想到你今日就过来了。”
                        龙音接了过来一看,是一块椭圆的玉佩,刻画的水纹剔透精致,水纹上的龙形清秀,意喻龙跃水上,与送给段昔的那块龙头鱼身的玉佩,确实是不管从手工还是意喻上来说,都有相似之处。更何况,这两块玉佩都是上品羊脂玉。
                        玉佩上是红绳做的如意结,衬得此玉愈发润泽剔透。
                        龙音抬眸看向段昔,微微笑道:“这是要送给我的意思?”
                        段昔颔首道:“如果大哥不嫌弃的话。”
                        “说是相似,其实也是一对的意思。”龙音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神色暧昧的说道。
                        段昔听懂了,苦笑道:“大哥……我只当你是大哥,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龙音将玉佩收入怀中,尔后道:“可你并不把宁如谦当是你师父。”
                        段昔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他低声道:“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关系。”
                        龙音缓缓走向他,逼得他不得不退后,脚下碰到了长塌,结果整个人坐在了长塌上,软软的陷落其中。


                      40楼2013-12-04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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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天赐良缘一
                          容铮从负责侍弄花草的老李那学习如何种植四季海棠,五月的时候,他便开始着手将四季海棠的茎段扦插在花盆中,就是为了赶在七月大哥大婚当日能送出。
                          重瓣的红色四季海棠花开之时,玲珑花朵娇艳迷人,甚为喜庆,摆在新房最适合不过。
                          送出去的时候当然得做一番打理,要将从旁叉出的枝桠稍微修剪,好让海棠的容姿更加秀丽些。
                          婚宴当日,仆人们忙碌的穿梭在院落间,朝生是个闹腾性子,看到谁都想过去帮一把手,让他去给段昔带带路逛一下容府,结果就一直不见人影了。
                          夜幕降临,游廊上悬挂的灯火一一点燃,婚宴即将开始,连花园都显出了喜色。容铮看着自己的成果表示很满意,张望了一番,看到廊下有个仆人匆匆走过,便喊住了他,让他把这盆四季海棠搬到前厅去。
                          见仆人将那盆花搬往前厅,容铮这才抬起手背擦了擦脸,这一擦才发现难怪刚才段昔一见他就眯眼笑,原来他脸上沾了那么多泥土。连忙又从怀里取出手帕,免得大哥他们看了笑话他,正擦拭着,忽然听到花园另一头有异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坠落了下来。
                          园中花木郁郁,便是有一侧游廊的灯笼光亮照映,那一头的西府海棠树下仍是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
                          仆人都到前厅去帮忙了,容铮斗着胆子一步一步走上前。
                          不会是什么山精鬼怪吧?听段昔说月圆之夜最容易出现奇怪的东西,想到这,容铮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今日是十六,正是月圆之时。
                          容铮顿时停住了脚步,呃,还是让护院来看一下好了。想罢,他转身欲走,却又听到一声低哼。
                          是人的声音!容铮一听,安心了,摸黑走了过去。
                          “呜哇!”容铮一不留神,被长出泥地的树茎绊倒了,整个人往前扑倒,压得一阵窸窸窣窣。
                          “呵,还是这么笨手笨脚。”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冷的声音,容铮吓了一跳,连忙翻身坐起,左右看了看,道:“谁?!”
                          高大的西府海棠树下有个模糊的身影,容铮闻到一股血腥味,这才发现手上黏糊糊的,应该是刚才扑倒在地时蹭到的,他凑近一看,顿时慌了,还以为是湿泥,没想到竟是血渍!
                          树下的人咳了几声,借着朦胧的夜色,容铮摸索着上前,小声的说:“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我扶你到房里,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那人道:“你不怕我给惹麻烦么?”
                          容铮老实道:“怕,我更怕你死在这里。”
                          “……”那人顿了片刻,才道,“那你过来扶我一把。”
                          容铮应声摸了过去,那人毫不客气的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容铮肩上,可怜的容铮小少爷,打小就身娇肉贵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差点就被压得摔倒在地,挤出吃奶的力才撑起对方。
                          容铮苦着脸道:“那个壮士、不,大侠,你身量不大,还挺重的。”摸上去软若无骨,也没几两肉,又与他一般高,照理来说,不该这么重才是。
                          正说着,便有仆人举着灯笼过来,一路喊着:“小少爷、小少爷……哎,小少爷你怎么到这边来了。”一瞧见他扶着个浑身血迹的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这、这……”
                          “嘘!”容铮连忙示意他安静,并说道,“快帮我一道扶他进我房里去,王大夫应该有来参加大哥的婚宴,你去请他过来,切记不可惊动阿爹和哥哥他们。”
                          仆人腾出一只手帮忙扶住伤者,道:“可是此人来历不明……”
                          话音未落便听伤者低声说道:“把我扔出去,或让我死在这里,会更糟糕。”
                          仆人是个聪明人,立马闭嘴不言。
                          到了容铮的房中,仆人连滚带爬的出去找王大夫过来。容铮这才看清楚伤者的面容,长得眉清目秀,面容白皙,就好似是从天上来的纯净无垢的仙子,脸颊上还沾有些许血迹,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容铮结结实实的愣住了,回过神时赶紧撒手,在床边团团转:“这、这,姑娘,我还是让仆人给你收拾间客房去,在我房里的话,传出去对你的声誉不好……”
                          他这一撒手,可把对方摔疼了,伤口正好压在了床沿,只听他闷哼一声。
                          容铮一听,愈发不知所措,又不敢伸手去扶。
                          却见对方一双黑眸沉沉的望着他,那嗓音就如淙淙流水般清清冷冷:“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你?”容铮眨了眨眼,尔后腼腆一笑,“我若是见过姑娘,肯定记得牢牢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容铮发现自己讲完这话之后,对方的眼眸中好像一下子失了热度,结了一层冰似的,一眼看过来就似要刺穿他的心。
                          “元青。”如此倒霉透顶受伤跌入人家花园里的正是元青,这两个月名剑山庄苟延残喘不断派人纠缠,他一个不留神,被重重包围,以少敌多的后果便是身受重伤败走,原想找一处地方稍作休息,把伤口大致处理一下,谁知竟是到容府来了。
                          天意弄人大抵如此。
                          他开口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只换来容铮傻乎乎的笑容:“元青,嗯,我会记住的,元青。啊,我叫容铮,铁骨铮铮的铮。”
                          “就你还铁骨铮铮?”元青捂住腹中伤口差点笑了出声,这下他相信容铮失忆了,单纯到蠢的人世间罕有,眼前这人就是其中一个,他能假装失魂症?哼,除非下辈子。
                          容铮脸一红,房门忽地被推开,进屋来的是气喘吁吁的朝生,只听他急道:“小少爷你怎么跑房里来了?大少爷正找你呢!就快要拜堂啦!”
                          他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看到元青,脸色都白了:“你你你你不是元……你怎么在这里?”再一看,对方的衣衫上血迹斑斑,更是吓得连忙把容铮拉拽到身后。
                          容铮对他的举动大为不解:“朝生,你这是做什么?太失礼了!元青姑娘受了伤,你快去收拾间客房……”
                          “不用收拾了,我就住你这里。”元青打断了他的话,斜倚在床头,方才被容铮不知轻重的一撒手,他身上的几道伤口裂得更开,再加上为了逃脱追杀,他再次用了缩骨功,更是元气大伤。若非用了缩骨功,朝生又怎么会认得出他,而他,又怎么会质问容铮……
                          但容铮竟不记得他了,想到此事,元青觉得伤口越发疼起来,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幸亏此时仆人把王大夫带了过来,容铮被朝生拉拽着要去前厅观礼,他是一步三回头,朝生气得要跳脚,差点就吼出“就是这个人才害得小少爷你受重伤的”,但又怕说出口反而让容铮记起了在天香楼的事情,只得硬生生全部吞回了肚子,暗中瞪了眼元青。
                          “这样好了,朝生你在这里照顾元青姑娘,王大夫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朝生。”容铮在门口停住脚步,说道。
                          说话间,他看到元青漆黑的双眸直直的看着他,心里顿时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心跳得很快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既然大家对段小昔的“幸”福生活如此关注……导演我……明晚就送大家一份新年礼物吧!\(^o^)/~
                        番外 天赐良缘二
                          待容铮从前厅回来,元青的伤口都已包扎好,带血的衣物全都换掉了,连被褥也换了一床,屋子里燃了沉水香,香气萦绕,不止冲淡了血腥味,还可安神补气。
                          “朝生看不出你竟如此细心入微!”容铮忍不住夸道。
                          朝生苦着张脸含糊的应了声,这哪是他乐意的,都是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休养的元青吩咐的,他一有怠慢,就被元青用眼神威吓,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容铮迟疑了片刻,低声对朝生道,“是元青姑娘自己换的衣衫?那衣物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娘亲那里么?”
                          朝生没好气道:“我哪里敢到夫人那里去要,元姑娘说不必那么麻烦,小少爷穿的借给她就行,况且王大夫说了,她近几日都不宜走动,所以我把小少爷你的中衣给了她。”
                          “什么?!”容铮一听,脸红得都快冒烟了,“让一个姑娘家穿我穿过的衣衫,这、这也太……”
                          “太什么?”说话的是元青,他抬起一只手,撩开了绸质床幔,露出纤细的皓腕。
                          容铮倒抽了口气,连忙转开了视线:“没、没什么。元青姑娘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便说。”
                          元青沉默了一阵,道:“那便多谢了。”
                          朝生在旁凉凉的提醒道:“要是被老爷发现了,指不定就要元姑娘赶紧搬出去呢。”
                          “这……我明日一早就先跟爹说一声,就说元青姑娘是我在杭城结识的友人,此番到扬州是来,呃,来探亲的。”容铮来回踱了几步,试探着对元青说道。
                          杭城结识的友人……朝生心道,小少爷你这误打误撞撞得可真准,一边咕哝道:“探亲?探亲怎么探到一身是伤,跑到小少爷这来了。”
                          容铮眼睛一亮:“就说遇到山贼了。”
                          朝生提醒道:“扬州一贯太平,哪里会有什么山贼。”
                          “……”容铮瞪了他一眼,“朝生你今晚的话特别多。”
                          朝生扁了扁嘴,嘀咕道:“我是怕小少爷重蹈覆辙。”
                          一直未开口的元青冷不丁道:“我想休息了。”
                          容铮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姑娘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便让朝生跟上,一道出门。
                          朝生苦兮兮的说道:“只有最北边的客房空着,我们要过去那边么?”那个角落离主院最远,一贯没什么人气,容府家大业大,客人来得再多,也用不着那边的客房,所以向来是摆设用的。也因如此,仆人们还编了不少鬼故事出来。
                          容铮不以为然,道:“没事,有我在你怕什么。”
                          就因为小少爷你是整个容府最不靠谱的,所以我才怕啊!朝生磨牙腹诽。
                          元青伸手拉住了容铮,道:“你留下来。”看向朝生,眉毛一挑,“你出去。”
                          容铮惊慌失措:“这怎么行!”
                          朝生跳了起来,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我死也要跟小少爷在一起!”
                          元青眼睛一瞟,朝生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
                          “我、我到耳房去。”
                          朝生前脚一走,屋内的烛火便熄灭了。
                          屋子里一团黑,容铮感觉衣襟被元青一揪,随即便趴在了床上。
                          “脱鞋,把外衣也脱了。”耳边净是元青的气息。
                          容铮死活不肯,还挣扎的要下床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在耳房里猫着的朝生一听到声响心就砰砰的跳得飞快,想出去通风报信,又怕容铮生出什么意外,他方才看王大夫给元青包扎伤口,那些伤口一看就是剑伤,这个元青身份肯定不简单,搞不好还跟当日在杭城伤了小少爷的若柳是同伙!想到这,朝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被容铮这么一番挣扎,元青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他吃痛的低吟了一声,在黑暗中尤为清晰。
                          “是不是我又弄伤你了?”容铮吓得一动不动。
                          元青总算是摸透了他的性子,故意放软了语调,显得很虚弱:“我觉得有点冷,想让你上来给我取取暖。”


                        47楼2013-12-04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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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个番外。。书房的秘密。。小昔和师父的H。。。(捂脸
                          我在纠结要不要放,,我是个很CJ的孩纸啊啊~~~ 罒ω罒
                          能不能放啊,囧。。


                          49楼2013-12-04 21:08
                          收起回复
                            74、番外 书房的秘密(段昔) ...
                            “贾老板特地吩咐我,今晚请段公子您去天香楼小聚。”前来传话的是贾老板府中的仆人。
                              段昔一听,寻思着好久不见天香楼的花魁弄儿,得送上一份心意才是。
                              于是特地放下手中的事,出了八宝客栈,到杭城最出名的胭脂水粉铺子里买了一小瓶胭脂膏,青花瓷的宽口小瓶子,玲珑别致,揭开盖子,里头是稠密润滑有着诱人嫣红的胭脂,散发着玫瑰的清甜香味。
                              啧啧,这胭脂若是用在弄儿身上,就真正是销魂了。想罢,段昔心满意足的将胭脂膏揣入怀中。
                              此时已是申时初,段昔惦记着还有些事情堆积在书房尚未处理,便也没有再逗留,直接回了八宝客栈。
                              书房中是一如既往的凌乱,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便是长塌上原先花纹繁复带着异域风情的毡子换成了更加松软的坐垫,正适合此时秋末冬初的气候。这坐垫亦是舶来之物,他先前听宁如是说要与波斯人做生意,那时就留了个心眼,让宁如是给他留着些好物。这不,便千里迢迢送来了坐垫,且不说那勾勒精妙的花纹,单是松松软软的触感就让人爱不释手。
                              这几日大概是要变冷,阴沉沉的,风也刮得比以往要烈。段昔索性关了窗子,点燃了烛火,取出胭脂膏放在了一边,尔后便埋头将堆积的事务一一处理,宁如是那家伙虽然时常出其不意,但在账务方面却是十分谨慎,每一笔出入都要求明示。段昔唉声叹气,不知能不能赶在酉时做完,让贾老板久等可不好。
                              他正聚精会神,连宁如谦进屋也没有察觉。
                              忽然发现有影子罩下,一抬头,段昔顿时一惊,手中毛笔都抖了抖,一滴墨迹在桌面晕了开来:“师、师父?!你怎么过来了?”
                            宁如谦取下了墨色披风,搭在手臂上,道:“来看看你。”
                              段昔眨眼,师父你真会挑时间……当然,这话是不敢说出口的。不过说起来,也有七八天没有见面了,段昔嘿嘿笑了笑,其实他也挺想见师父的。
                             宁如谦见他傻笑,眉目轻轻舒展开来,道:“你先忙。”正说着,视线忽然凝固在砚台旁的青花瓷小瓶子上。
                              段昔一看不妙,一把放下手中毛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胭脂膏塞进了怀中。   此举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什么?”宁如谦看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段昔转了转眼珠,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冬天到了,是用来擦脸的雪花膏。”说话间,他下意识往旁边蹭过去。
                              “哦——给我看看。”宁如谦向他伸出手。
                              “这……这就不必了吧,师父,雪花膏都是一个模样的。”被师父知道是胭脂膏那还了得!不扒了他一层皮那才叫怪!师父就是个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小肚鸡肠的人。段昔躲啊躲,瞅着堆满绸面软枕的长塌,真想一猫腰躲到那后头去,这样就看不到师父眯眼的吓人模样了。
                              他一心想躲,自然是没有盯着宁如谦的动作。
                              只觉得一阵疾风掠过,段昔下意识出招挡下,师徒二人在狭小的书房中过了三招,段昔惨败,被宁如谦反剪双手压在了长塌上,整个人陷落在松软的垫子里,脸颊蹭过软枕凉凉的绸面。
                              段昔此刻已无暇享受这舒适,因为宁如谦的手往他怀中一掏,胭脂膏即刻到了他手中。
                              瓷瓶的盖子被揭开,清甜的玫瑰香味幽幽散出,在橘黄的烛火中,那抹嫣红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宁如谦的眼神沉了沉,将胭脂膏搁在了长塌旁的小几上,微微俯身捡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披风,把段昔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段昔心下一惊,忙道:“师父,你绑我做什么?”奈何他伏趴在长塌上,拼命扭脖子也看不到宁如谦,只感到宁如谦用披风将他反剪在背后的手捆得紧紧的。
                              宁如谦凑在他耳旁,轻轻道:“那你说,你要送胭脂膏给谁。”
                              段昔一下噎住,半晌才慢吞吞道:“不,师父,这其中有误会……我就是送份礼,并没有什么意思……啊!”
                              颈侧被狠狠咬了一口,又麻又痛的感觉让段昔浑身一阵紧缩。
                              宁如谦将他翻了个身,他终于又能看到师父了。
                              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眸子直落落的看进他心里。
                              段昔不禁有些恍惚,见宁如谦俯身凑近,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他以为宁如谦会跟往常一般亲吻他,却没想对方轻轻抵住了他的鼻尖,想象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   顿时有点不满,段昔仰了仰头,主动凑上前。
                              宁如谦偏头闪开。
                              “师父……”段昔委屈道。
                              宁如谦抬眉,似笑非笑道:“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段昔纳闷。
                              下一刻衣衫就被解开,因为手被绑着,所以衣服都只褪到手肘处。
                              白皙充满弹性的肌肤没有丝毫的赘肉,紧实而又肌理细腻,由于突然接触微冷的空气,而起了细细的疙瘩,显得十分趣致。
                              段昔以为这样就行了,突然下身一凉——不、不是吧?!裤子也……
                              连忙挣扎起来:“师父,这样不妥,这是书房!”
                              “书房又如何。”宁如谦徐徐道,他居高临下注视着段昔,取过了小几上的胭脂膏,在手中转了转,“这个该怎么用才好?”
                              “……”不要往我身上用就好!
                              可惜事与愿违。
                              宁如谦把胭脂膏一点一点挖出来涂抹在段昔胸前浅褐色的两点上,段昔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看师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显得更加可恶!
                              宁如谦修长的手指正揉捏着他那两点,抹上胭脂的乳首带着奇异的色彩,十分诱人。
                              忽而捏扯,忽而挤压,弄得段昔涨红了脸,呼吸一紧,身子都轻颤起来。
                            “嗯……还有那么多。”宁如谦看了看青花瓷的小瓶子,又看了看段昔。
                              段昔抖了:“师父……不行……”
                              “是吗?”宁如谦微微一笑,探手往下,沾了胭脂的指尖缓慢进入了那身下的一处。
                              异物感让段昔紧张起来,他求饶般看向宁如谦:“师父……”
                              如此神态只换来进入得更深,胭脂膏本身就是油润之物,手指借着这润滑轻而易举就进去了,竟与往日用的药膏效果差不多。宁如谦颇为满意。
                              随着手指的动作,胭脂膏的稠密缓缓浸润着内壁,并产生了热意,因为热意而渐渐带来了说不出的愉悦感——段昔的脸已经红得滴血,他死死咬住牙关,生怕一不小心就逸出了声音,眸光似是委屈又似是欢愉。
                              他的阳物已经抬头,并细细颤着。
                              宁如谦见了轻轻一笑,伸出另一只轻柔的包拢住,十分有耐心的揉抚着。
                              这手段哪是段昔能抵御得来的,没过一会便喘着气低声道:“师父……你……快点……”
                              “快点什么?”宁如谦明知故问。
                              段昔难耐的扭动着身子,此时衣衫半褪,愈加令人食指大动,他此时就是不说什么,宁如谦也把持不住了。
                              捆住的双手被松开,烛火跳得越发热烈。
                              胭脂膏的香味在书房里萦绕,如此……香甜可口。
                              门外齐三映正欲敲门进屋,忽而侧耳听了一听,只听到断断续续的细小呜咽声,便立刻退了三步,转身。
                              拐角处遇到了一个仆人,见他去了又回,便问道:“齐堂主,怎么了?”   齐三映眨了眨眼,道:“这个嘛,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逼一下自己还是可以 


                            50楼2013-12-08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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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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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落轩 轩轩我更完了


                              51楼2013-12-08 20:51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