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是不是梦太疯狂了。
第二天迎来如以往的早晨,冬风像是卷着冰渣割在皮肤上,而太阳却灿烂到让人错觉他会永恒不变的明媚下去。
亚连张开双眼,近乎失去呼吸一般恐慌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梦境的丝丝条条在他的身体上捆了一圈又一圈。
05
景象似与那一个春风飘絮的季节重叠,他低头瞧一瞧,阳光牵住柔软的小手,小手下绿油油的草地被阳光踏遍,那小手张张合合却抓不住那道道柔和的光线,在他晃神于一片光晕时,头顶一声呼唤吸引他的注意。
一个小丑,只留下侧脸,然后像慢镜头一样渐渐背对着他。阳光照在那个人的一袭白衣上,白光弹进他的眼睛里,酸酸痒痒的,不疼,但心里却毛扎扎的,那个人的背影与这片阳光的光景一起缝进心中,复杂的心情纠缠扭打在一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那应该是种不言而喻的愧疚吧——就这么直视着那神圣光洁的景色如同亵渎一般。
峰回路转,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又低头瞧一瞧,那是沾满红色液体的大手,太阳灼干大地,火舌舔着绦样的灰烬,大手下的惨景形如经过一场撕破死亡号角声的鏖战一般,在他陷入迷惘恐慌时,头顶一声呼唤吸引他的注意。
“亚连沃克,把你的刀拿起来!”
你为什么不叫我豆芽菜?
豆芽菜?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要他叫我豆芽菜?他迷惑地看着眼前那个人,可惜只看到那个人长发下沾满血腥的战衣,太阳下,未干的红色在那个人身上如同赤蛇的鳞片,那些伤口应该很痛吧。
那种心死和心痛缠绕一块又算是什么东西?
就连我的心脏也受伤了吗?
06
“放不下过去的人只有我。”
梦境的可怖咕噜咕噜地在脑袋里发酵,亚连没有意识到自己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意识到的时候浑身一阵颤抖。
太阳从帘里偷跑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窗户窜进瑟瑟冷风,亚连不再沉沦于梦里的回味中,取而代之是满腹的自恼,昨晚又忘了关窗了。
亚连转了一个身,棉被松软地贴在身上,可脸颊上的冰冷使一切臆想变得透彻。
只有一个人的房间——“超冷的。”
07
“人的常温是三十七摄氏度,你高了,发烧了哦。”一如往常上学的拉比发现亚连今天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他便不由分说把亚连抓到医务室,不出他所料,这孩子真发烧了。
亚连抿着嘴一声不吭。拉比叹了口气,把探热针放好,说:“你怎么搞的,太阳?”
“怎么你也用这个称呼叫我?”
“不好吗?不然叫你什么?”
“普通地叫我亚连啊,或者叫我——”豆芽菜,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急刹在嘴边,亚连愣地发现这个“豆芽菜”熟悉到让人恶心的程度。
“或者叫你什么?”拉比的话一下子把亚连扯回现实。
“亚连君。”回神后的亚连理直气壮地说。
拉比惊呆了一下,瞬间露出“你何弃疗”的表情转头对医务室的医生说:“医生,这孩子没救了撒,我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太阳君了撒~”年老的医生也被拉比惹得咯咯笑。
亚连十分不满地瞪着拉比,“请叫我亚连!”
『请叫我亚连』——那些滋长的古老的记忆像黎光从地底下钻出来,亚连觉得浑身都是颤抖着的快感,如同注入一剂吗啡。
他似乎记起一切了。
08
今天明明是Christmas,自己却倒霉地惹上感冒,脑袋昏昏沉沉的早知道早上就听拉比的话请个假就好。今天的雪下得真夸张,躲在学校房檐下的亚连冻得瑟瑟发抖,虽然他想回家,回到亲爱的暖炉身边,可是——
“神田君他……不管我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喜欢上我……”她那些覆水难收的眼泪,淹得亚连心里阵阵塞塞。天虽然很冷,但亚连看着眼前那一颗又被神田伤透的心,他就忍不住扯下自己的围巾,在她的脖颈上轻柔地绕上两圈。希望可以这丝微不足道的温暖能暂时治愈到她,亚连心里想。
可谁来治太阳的伤呢?这是一个无人回答的问题。
“神田,你——”你记得『那时候』的事吗?不知道该怎么说得清,亚连发现自己的语言贫窭到一个极点。
“?”
“算了,没什么。”不管怎么看,不仅是神田还是拉比或者李娜丽,这些人都没有那种记忆。
虽然很想欺骗自己那是一场梦,可是那种明晰到灼烫的心痛容不到他这么想。
不过,只有一个人记得的故事,既无聊又冰冷。
“太阳”说,他今天感觉有点冷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