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抱着甘罗,感受着怀中小孩儿不安的颤抖,笑着紧了紧手臂。“乖。”却是引得小孩儿又一阵颤栗。
男子一手抱着甘罗,将人整个搂在怀里,一手抖开叠得整齐的衣物,将甘罗包了起来。“我这可没小孩儿的衣物,先就我的衣物穿着吧。”
“嗯。”甘罗将脑袋整个埋在男子的怀里,声音细若蚊鸣。他自三岁起就没让母亲抱了,如今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还赤裸着身体,真是羞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子将甘罗放在石凳上坐着,半晌,“你叫甘罗?”
低沉有如羽毛划过手心的声音响起,甘罗诧异抬头,呆愣了半晌后慌忙低头,“是。”
“何故会倒在树林里?我记得那时听得一阵打斗声。”
“……回恩人,甘罗父亲遭人陷害,为君王所不容,父亲带着母亲与我逃命,却被人紧追不止。父母……不久前遇害了……”甘罗颤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每多说一个字,心底的恨意便多了一分,“方才家里的护卫带着我往这边逃,为了护我,护卫尽数被杀……恩人,救命之恩甘罗自当铭记,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甘罗抬头看着男子,眼里是不符合年纪的坚定。
男子笑笑,“你多大年纪?”
“甘罗刚满八岁不久。”
“八岁?我要等多久才能得到你的报答呢?”
“我……”
“好了,我看你还是好好养好身子吧。你身子本就不好,被这一冻,再不好好养养,怕是要废了。到时,我该找谁要这“涌泉相抱”?”
“父母之仇未报,谅甘罗不能从命。”甘罗紧了紧衣服,稚嫩的脸上褪去了童真,染上了不该有的决绝。
“报仇?你能杀几个人?怕是你一跨出这地方,立马就去了黄泉,何来复仇?”男子觉得此刻的自己很不寻常,他何时这么爱管闲事了?瞧着眼前小孩儿的倔强表情,男子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算他倒霉,命中该有一劫,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甘罗闻言一呆,挺着脊背愣是不肯低头。望着甘罗,男子轻笑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是雄心壮志着要报仇么?”
甘罗抿着唇一动不动。
“生气了?”
“甘罗不敢生恩人的气。”
“噗,你这小东西。”男子忍不住蹲下身来伸手揉了甘罗的脑袋,柔软的头发摸着很是舒心。
“愿不愿意跟着我学点东西?”
“啊?”甘罗一愣。
“不是说要报仇么?你这样如何报仇?总得学点东西吧。愿不愿意,嗯?”
甘罗看着男子,眼睛里满是诧异,不敢置信。
“不愿意?”
“不,”甘罗赶紧否认,“你怎么愿意?”
“怎么愿意啊?”男子起身,望向远处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淡然的声音有些幽远,“一个人过了太久,总得找点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