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想起来了,死亡的赵公明就是因为胸口被捅了一刀无法复原,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后来的战局中为了保护住东方爱,赵公明无法运用定海神珠,万般无奈之下愚昧的选择了独自用身躯挡住毗湿奴失控暴走的百剑贯穿。双重贯穿一下将这位帝王打入地狱。
如果选择红服的话简直就是一下会被看穿。因为胸膛缺失了很大一部分,怕吓着人,所以安排葬礼的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捡回了那把被击断的扇子,用来填充。黑服既起到了掩饰的作用,也起着某种象征意味。
赵公明的死相之惨,惨的目睹的几人完全不敢忘记。该隐再想起来了,那时他跌跌撞撞拿着剑走过去,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用剑尖拨开纷乱白发,发现死亡的是赵公明时,他整个人都凝固了。那白发将尽垂地,尚且温热的尸身被该隐小心翼翼的捡起抱在怀里。
从小就懦弱且自负的该隐在那时不敢低头再多看赵公明一眼,他胸膛处的伤口大且狰狞,仿佛在嘲笑该隐的自负。该隐不管这些,满脑子一片空白。东方爱不理解该隐是什么心情,满脸泪水的爬过来拉着该隐的衣袖放声大哭:“赵公明……赵公明那个傻子死了!!!该隐……该隐……呜……”最后竟因为过度惊吓而泣不成声。
该隐越听越烦躁,也不看旁边是什么人。索性一甩手收回衣袖,惯性让没有防备的东方爱狠狠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将她从惊吓中唤醒,东方爱开始意识到自己一直受着很好的保护,没怎么见过血。即使是见过其他人流血,也只是小伤小擦。也没有死掉。
然而赵公明的血蜿蜒出来那么多,仿佛要覆盖她的整个世界。东方爱抬头屏住了呼吸,用力用手捂着嘴憋着不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再惹到眼前这个与赵公明同发异眼的男人,他身上的气息完全不是和善的那种,她从来没有见过。以前自己怎么骂怎么嫌弃这个男人,他也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东方爱在此刻感到了她人生中唯一一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伤、恐惧、无助。没有任何人来温暖她。于是她睁大一双眼睛看向头顶密不透风的灰云,期盼着一场猖狂白雪的降临来救赎。
而后疲倦不堪赶到的弗雷只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浑身是血低垂着头紧抱着尸身不松手的该隐。接下来是毗湿奴断成几节的身子,吉祥天碎成小肉块不成人样,像是该隐干出来的事。唯一全身干净却满脸泪痕惊恐不已的东方爱。那样血流成河的场面不免让弗雷这种见惯沙场的人也怔住了。
究竟是要有多么深刻的感情,才让人能做到这样?他不禁在心底问着。
平复了心境,重新淡漠如水。弗雷走过去小心温柔地扶起东方爱,安置她在一边。再默不作声的走过去看向该隐那一边。到这个时候他不问也大约是明白的,赵公明是回不来了。蓦地,有什么东西当啷作响滚到弗雷脚边。
于是弗雷略分心的看了看脚下的东西,一个激灵发现是赵公明平日里最爱握着的那把折扇。他俯身捡起来展开才看见折扇扇骨几乎根根断裂,裂纹渐渐蔓延到了白绢的扇面。
而扇面上那个钱字已经被血红染透,很难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疑惑扇子突然的出现时,弗雷意识到,赵公明的尸身已经僵硬冰凉,握不住折扇了。
耳边传来该隐歇斯底里的喊叫让他从头到尾都觉得入骨的寒冷。一直到该隐已经歇斯底里的发不出来声音了,弗雷这才真正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浑身发抖的该隐。天地沉寂不语,天空中的灰云剧烈翻动着,却什么都没有。
“东神后人,无一善终。”半晌过了,弗雷才缓缓道,“顺其自然,不违命理。所以三霄才会摒弃东神神籍加入库伯勒。她们也是想活下去的,没有善终的确是残忍。”
借着说这句话的空当,弗雷的视线才能越过该隐看见赵公明的样子。居然脸上还是宁静带着些许微笑的表情,那不是弗雷印象中任何一个死去亡者的样子。那些人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或不甘心的张大嘴……没有一个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