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曹操出了这么一个点子,你竟然还敢这么风光地坐在这喝酒?”
“不如我在风光一点去酒肆喝个够?可是元直,我出了什么点子啊?”
“你别以为我自己闷在这就什么都不知道,是你把曹操的船队给连起来了吧。”
“你有心思为曹操担心,不如给自己考虑一下吧。趁着这场大战,你就从这许昌城逃出去吧,之后是想要人间蒸发还是另投明主,都凭你选择了。”
“那你呢,士元,之后准备去投刘备大人吗?”
“刘备?没考虑过,这场仗打完了我肯定找个地方醉死。不过要是刘备那边真赢了,我倒不是不可以考虑去投他,我可是墙头草哟。”
于是,徐庶再一次披上平时都舍不得穿上的,从刘备那里得到的几乎算是送别之礼的,亲手缝制的连帽衫,其实说来也不过是几个月前而已的事,当时逼退刘备的,曹操的大军仍然在长江上伺机而动。
他借衫帽,如同刺客一般掩住面容,带着两个儿子,在洒满熹微的晨光的土地上小心行动。
郊野很静,徐庶他们方路过一个已经荒了的村子,连鸡鸣也听不到了。
“父亲,我们要去荆州吗?”徐庶的两个年少的儿子一直随着奶奶长大,耳濡目染也闻听了一些天下的事。
“是啊,我们走淮水,虽然难走些,但这样便能取到于吴,不被荆州水军发现。”
“荆州水军?难道是刘表的军队。”
“唉,刘表已经不存在了。他的兵全都收入了曹操的囊中。”
“那我们难道要去找刘备?”另一个孩子补充道,“奶奶是因为那个刘备才去世了的吧。”
“不要胡说。”
然而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曹操要挟母亲也只是因为自己身在刘备军中。
两个孩子也不说话了。奶奶在世的时候没有少给他们讲刘备的事情,因而他们也相信自己的父亲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徐庶一路注意着野兽,强盗,一边骑马赶路,不知不觉太阳也滑落了中天。
“父亲,你看那里正好有船,似乎是有人弃在那里的。我们就用这船过河吧。”
船不大,但是载上三个人是足够了。时间是下午,仍有余裕,于是徐庶让孩子们先去检查一下船的状况。
过了这里就差不多是扬州了。可惜你没法一起跟来了,徐庶拍拍马。
然而就在这时,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飘着些许的血腥味,进而听到了似是狼叫的声音。
“孩子们,这附近可能有野兽,你们注意保护自己,我在这边查看一下情况!”
胯下的马跟了自己几年,徐庶想要在此与其作别,放其归山,又怕它白白的成为了狼的口粮,于是他向着气味的方向小心前进。
狼叫声听不到了,代之的是无力的鸦声,但是血腥味却越来越重。
徐庶甚至发现了一侧的树上似乎有被剑砍过的痕迹,这使他警觉地拔出剑。
“一场恶战啊。”血腥味刺激着徐庶的神经,他进而发现了人与狼的尸体各有几具。尸体上除了撕咬和格斗的痕迹,还有剑伤。
难道是这些人相杀时狼群被引来了?可惜这两个孩子了。
徐庶发现眼前不远的地方躺着两个死去的,四五岁左右的孩子。看样子是没有活口了,徐庶不忍看这惨状,准备回头,然而这一瞬间他发现躺倒在地上的小男孩身上竟没有血迹,更细看,竟然满头银白色的发。
徐庶不由地下马探视,与他想的一样,虽然身旁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已经死去,但是这个白发的孩子还有呼吸。
徐庶不是道士,但也略懂这些,他料定这景象不一般,于是将小男孩扶上马。
徐庶还是疑心这些人究竟遭遇了何事,他发现一侧的尸体上有一名牌。
“你们都是从荆州来的吗。”没有人回答,那名牌来自得以逃离却在此处死去的一名荆州水兵。
带着昏厥的男孩,徐庶回到了河边。
“父亲,该走了,我们得赶在日落前靠岸。”
“不,我们哪也不去了。”
徐庶脱下长衫,将它披在似乎是睡着了的男孩身上。
“老爷,老爷?”
门外传来了徐安的声音。
“徐安,怎了?”
“三公子就刚刚回来说要去江夏,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我也没叫住,现在出门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好,走。去江夏路太远,得让他披件长衣服啊。”说着,徐庶取下了那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