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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
“蛩声漏寒衬苍烟，吆拍深郁锁青天。”
不知何人听觉范围幻听隐约胡笳荒诞。也的确整个空间处处凄惨荒凉，阴恻得令人窒息。夜幕中的杂乱瑟缩在被冷风围攻的丛林中，嘶鸣寸寸诡异蒸腾。
如鸦羽漆黑般的山林栖息在模糊万物的剪影中，氤氲天际显得明亮皎洁的新月。半星萧瑟低悬，衬出虫鸣漏声凄凉惨淡，渲染拉扯出简约空芜的气氛。丝丝血腥与浓浓墨色纠缠，沁出腐烂且被恐惧压迫着的气息和严寒的清冽。
窸窸窣窣低矮的灌木林中有无数身形在缓慢移动，有破鞋散衣的老者两须发白眉目却如烈火般熠熠生辉，也有充满着活力的年轻人脸庞坚毅眼神不屈，但是他们都唇线紧抿。渐渐地，钻蓝的天穹起了薄烟围裹着这些执行着伟大命令的人朦胧的轮廓。
一位眉目间还略显稚幼却又俊逸得无可挑剔的人微站起身来，轻声道：“停。”众人衣服摩擦声旋即消失得干净，那位少年人淡淡道尾音却是莫名的阴沉：“同志们辛苦了，补充点粮食再前进。”众人眉眼一对，不但没有休息的喜悦而是流转的焦急。
“共先生，想必您也知道……”最前面的中年人语声因为激动而略略不稳，急着就要站起身来，却被唤为共的少年人快速按下了肩示意他坐下，共唇角轻扬道：“我自有分寸，同志们好好休息就是了。”
众人噤声，沉寂了些许有人为共送来一碗野菜汤，显然是火苗细煨过的蒸腾出乳白的雾气。上面零星缀着点颜色黯淡墨绿的野菜悬浮，鼻翼边充斥着苦涩的清香。共推辞了，指指年轻的战士：“我不饿，这碗汤给这位同志喝。”
共将汤碗递了去，汤碗白净得如芙蕖清素却避不了黑暗漫漫。菜汤入唇齿便觉味苦浓郁，毫不见淡香甜美之色。菜叶也承将近墨色没有新鲜嫩绿般生动，战士却没皱眉而是悄悄地握了握拳，仿佛这碗汤是人间美味般，豪气地一口灌下去连菜汁都喝得一点不剩。
共唇角上扬便不语，遂抬手发怔地看着延伸而下的脉络掌纹。明明是骨节修长的手，本该保养得分外白皙不应该来战场拼搏杀戮，如今指腹早是多条伤痕浅浅烙下触目惊心的回忆。合掌，握拳，眸色不自然地暗了暗，身形略起，狠狠咬了咬下唇。
月影憧憧，有时竟接近温柔将银白色的光洒在被光明镰刀锤子庇护的人身上。共肩头微动，只觉这美好月色后风声顿起，不禁留了几分神去听身后动静手已紧握乌黑的枪柄。只怕那刺刀雪亮如毒蛇吐信嘶嘶沾染上他同伴的血液。
远处寒鸦声声入耳扎得他听觉生疼，萦绕在耳的诡异喑哑打着麻木的调子越来越清晰起来。眉眼散发出丝丝凛寒，四周秃木似乎怪异地扭动身躯嘲笑着这些士气低落的战士。
人的神经紧绷到被称为“警醒”的程度后，整个人便出奇的冷静，若是脑海里那根提示危险的弦略略一松整个人便会猛地倒地崩溃。无法复燃的物质在黑暗中轻盈地游荡着，就像某只羽毛笔描绘的千年羊皮纸上的幽灵死物。
身后风声一紧——共的枪微影悬浮，只是刹那便格外流畅精准将枪口对准身后的人。
“是我。”不是刺刀，不是那些作恶多端的敌人，而是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国！”他稍加惊喜地唤道，眼中笑意悄然但想起那些死去的“共/匪”又恢复成无声的情绪。众人的视线中都出现那名男子，满含愤怒的触及到那个曾经灼目的存在。
身形修颀脸色甚是从容，灰色的军服丝毫没有褶皱而裁剪不多一丝赘余，皮带扎出细挺的腰身。双眼微眯，快速扫过端详略显狼狈不堪的众人。
他垂眼，前方的兄弟还是在拼命。这边倒是落得这么悠闲，可是望见共的倦意便也不好说什么。待众人的脸色都快显露出不屑时才淡淡地道：“撤退罢。”
共惊异地挑眉咦了声，又旋即正色。若是前方抵不住了，战火很快就会延伸到此。这支部队装备和人力不及国的那支精良，只会损失更多兵力让更多母亲嚎哭而已。
众人心中不满但是谁都没有说，有些急性子的人嘟嘟囔囔叫骂道：“真他妈的白兴奋！”
也许是响声大些，大得让察言观色的国都略微吃了一惊。心生不妙，整个人将最近的共往潮湿的土地上一扑，厉声道：“趴下！”
弹指刹那，一扑一腾几声轻响蔓延出无尽的硝烟和火雨。柔和的光线汇聚成火的亮色在身边绽开，银色子弹猛地交织穿梭成瓢泼大雨。浓烟滚滚蒸腾起来伴着人们的惨叫和低喊，子弹打穿毫无防备的那些无辜的人掠夺生命，灵魂深处的任何恐惧瞬间被扼杀。
国压住身边的共强拉着对方匍匐地退开，火光接二连三地击中大树和灌木，燃烧出刺鼻的焦味和每一道亮光中闪耀的罪恶。子弹贯穿剥落灰土层层飞扬，冷清凄美地景色顿时被打乱成一种陌生的存在。
共推开国翻身躲在树干后，镇静地爽利迅疾发出子弹。沉浮间，眸色却是狠狠得一冷
。
国长身而起几个滚翻圆通地躲开紧跟着他的子弹，将身形隐蔽在树后瞄准解决了几个敌人。
在通天火雨琉璃色的明亮中，他嗅到了那些侵略者的贪婪的臭腥。
无意间思绪恣意杂乱，重心一下偏移到外面去，共本来想射杀些敌人为同志报仇，如今想都没想迅速跨步向前挡住将要贯穿国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