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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诊大楼,神经外科
午后慵懒的阳光像猫咪一样攀上窗台,暖暖的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严颜倒在椅子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前天值了夜班,他今天只需要坐半天的班。他打算先去住院楼找那个傻丫头好好调戏一番,再去自己的新房看看。下个月他就要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孩,一切自然都是马虎不得。
此刻,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又是科长?这也太压榨员工了,我才不要再去代班。严颜打算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他捋顺了自己睡的乱糟糟的短发,又正了正衣领,这才小心翼翼的去开门。
出乎意料,门外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她是那样的单薄,仿佛一阵轻风便可将她带走,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午安,严医生,可以和你说句话么?”
推着轮椅,严颜静静听着少女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的叙述。她语气中的坦然仿佛只是在说她的早餐。见惯无数生死,严颜在心底对她表示真诚的钦佩。
“但是,朱医生不同意。”耿樱示意他停下来,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没有多长时间了,对么”
“以我现在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严颜其实明白,以她的状况,怕是撑不过这个春天“从职业的角度,我不能劝你随意的放弃生命”
“是么”耿樱轻轻的笑起来“严医生,你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么”她的笑中多了一份惨然“治疗只是徒劳的增加痛苦,对我来说,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严颜沉默着。
当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三年前,最疼爱他的祖母死在了他自己的手术台上。
当时他呆呆的在手术室中坐了许久,望着心电图上的一条直线,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祖母出身高门大户,即使再艰难的岁月她也能优雅度过。唯独这个生命的结尾,是那样仓促,那样凄凉。尽管深爱他祖母不会怪罪于这个孙儿,但内心的自责却日复一日的噬咬着他。本来,她可以多么平静的离开。
因为初出茅庐的年轻气盛,他亲手葬送了自己最亲的人。亲口尝尽了悔恨与痛楚,他才幡然领悟院长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但求生死遂人愿。”
现在的理辰,恐怕也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挣扎吧。痛恨着自己的无力,却拼命的不肯低头撒手。
但,生死自古由命,不由人。
“对我来说,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只是白白的为家庭增加负担而已”耿樱凝视着小湖边开尽繁华的樱花树,语气仿佛呓语“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明明是无关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呢。。。。”
“耿小姐,实不相瞒”严颜突然开口打断“理辰就是这么傻,傻到对所有人都掏心掏肺。她还没学会看淡生死,天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就能拯救天下苍生。无法舍弃这份心软,她就不能算作一个好医生。”
“或许经过了你的离开,她能学会成长,能褪去那份年少的稚气,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毕竟这是学校和书本无法教会的。最后,从私人的角度,我支持你,并感谢你这个决定。”
“严医生,谢谢你”耿樱的声音有些干涩“至少,我不想让她太过痛苦,拜托了。有这样的人做她丈夫,这是上天对她善良的回报吧。”
“这我可不知道,要不是那家伙小肚鸡肠记挂这多少年前我吃了她一块巧克力,我才不理她呢”严颜恢复了一贯的轻松态度“既然决定了,我就不会离开她的。”
“天气不错,我推你去享受一下人生的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