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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娃子永久·MP天道】【长篇】春光一现,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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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通过百度相册上传1楼2014-02-06 01:27回复
    by: 暹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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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2楼2014-02-06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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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从那天起就不会再见到他,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但没想到我第三天便接到了他的电话。我接起来的时候,听到电话那边支支吾吾半天,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我笑了笑,说以后可以叫我Mario,他笑着说“好,Mario,一会儿在****见,还你钱。”其实我很想说没事的不用还了,但是出于想要跟他见面的私心,我答应了。我向公司请了2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了,向他说的见面地点赶去。
      我不是随便的人,不是说见到个顺眼的就想跟他发生些什么。我看上去这么急切地想要见Pchy,是因为我对他真的有好感。每个人都会被不同类型的人所吸引,而Pchy恰好有些吸引我,我想了解更多一点。
      到了约好的广场,我一眼就找到了他,小麦色的皮肤在人群中闪闪发亮。他也很快发现了我,冲我一笑,让我眼前一晃。没想到,那个晚上那么消沉的小子,现在能这么阳光,嘴角肌肉一牵,整个脸都亮起来了。
      “嗨,帅哥!”他举起白花花的右手冲我挥。听到他这样叫我,我的左心房撞了两下,忍不住得意。
      我们随便聊了聊,内容大概就是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把手弄伤。不出我所料,他砸碎了一扇窗户的玻璃。至于原因他却没有告诉我。我看着他不在乎的样子,心想这个小子够个性,我喜欢。后来我们一起去吃了晚饭,当然是在我的极力邀请下。饭桌上我们聊得也还算开心,当然我更开心。
      我终于知道了一些除了他姓名以外的信息。他比我小不到一岁,我们算是同龄人,但是他现在还读大学四年级,明年毕业。他的学校不错,是我以前想去的那一所。只可惜,我没考上。他的老家在清迈,他在清迈长大。那时我才知道他眼睛里面的那种敞亮和单纯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那是天生的,绝不是强生的。
      晚饭过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邀请他一起再去酒吧坐坐。我告诉他我觉得我们很投缘,他低下头笑了。我不知道他这个笑是在表达同意还是表达可笑,还是别的什么。
      一路上其实我非常忐忑,因为我带他去的酒吧是家Gay bar。路上我变得少言,因为我在犹豫,身为同志的那种心虚飘在我的心头。其实那家Gay bar并不名副其实,很多人都会去那里,不光是Gay,所以如果你不承认你是的话,没有人会过多地怀疑你。但我还是担心。万一Pchy看出来了,并且接受不了怎么办?他会不会指着我大骂变态,然后扬长而去。
      我在挣扎,但是我心里在说,如果我想跟他发展——当然不一定是情人关系,朋友也可以,虽然我有点期待是前者——那我应该先对他坦白,然后看他的态度。如果他真的接受不来,我也只好今早结束我的幻想,省得日后天天猜来猜去盼来盘去,盼到最后仍是一场空,还招几句恶骂。
      就这么想着,车已经停在了酒吧的门口。
      我关注着Pchy的反应。他下了车,面向酒吧的大门站着,等着我下车。我来到他旁边,心里不由得一阵乱跳,因为我看到他把眼睛眯了起来,下唇微微顶住上唇,撅了起来。我心中大喊,“完了,他一定是发现了!并且他很不满意。”
      正当我后背慢慢出汗,额头一阵冰凉的时候,Pchy转向了我,仍旧眯着眼睛。他的头向我慢慢靠近,然后慢慢地吐出两个字,那两个字一下子让我全身发麻,他说:“你……是?”
      我很清楚他在问什么,我也没必要装傻。我在心里吸了两口气,稳住心跳,然后看进他的双眼,带着点坚定的语气回答:“嗯,我是。”三个字一出,我立即耳鸣。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几十次对着别人出柜,这一次紧张成了这样。
      Pchy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身体也直了回去,拉开了我们两个脸的距离。我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凉了一下,我知道他应该就快要走了。我看着他慢慢张开他性感的嘴唇,等待着两句讽刺的话从那里传来,结果他说:
      “早说么,害我确认那么久。你真能装。”
      “啊?”我。
      “入圈很久了吧,装得像个直的。”
      “啊!”我。
      就这样,我和Pchy成了对方的男朋友。没有追求,没有了解,甚至没有表白,两个人就在大街上“一吻定情”——他主动的,这让我很诧异。后来我问Pchy,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一知道我是同志就吻我,然后就跟我在一起了,我甚至都还没有想好呢。这时他便反问我:“那你后悔了?”我说当然不是,只是好奇一向聪明严谨的Pchy怎么也会那么随性(我没敢说“随便”,我说了就完了)。然后他便爬到我的耳边悄悄告诉我,“笨蛋,知不知道第一感觉是上帝赋予人类的最好的礼物,它引导我们做了许多正确的选择。”
      我后来想想,是啊,其实很多的时候,我们千回路转地摸索过后,选择的东西往往是让我们第一眼就喜欢上的那个。为什么?因为人最直接的感官和最原始的欲望告诉着我们什么东西最吸引我们。然而,那些所谓的理性思考压抑了我们最初的感觉,把我们的审美和喜好不断地扭曲“改良”。到最后,当我们拥有了一切那所谓“性价比最高”的事物时——无论是商品,还是爱人——我们却发现,最向往的,其实还是最初吸引自己的那一个。
      所以我说,Pchy,我爱你的坦率。
      ======================================第一章结束=================================


      IP属地:四川5楼2014-02-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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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6楼2014-02-06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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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
          第二天起床,我拧不过Pchy的固执,把相机内的照片都导入了电脑里,一张张给他看。Pchy蓬头垢面地蜷在一旁不时地发出“啊”和“哦”的惊叹,像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小野孩。
          其实我试着去了很多《春光乍泄》拍摄的地点,比如黎耀辉谋生的那个酒吧,甚至是后来他工作的那个屠宰场,我都像是拍摄珍品一样把那些场景小心地记录在了我的镜头下。只可惜,黎耀辉和何宝荣住的那个房子,我一直没有找到。以前和Pchy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每当看到黎耀辉在天台上砌砖,何宝荣从后面抱住他,向他肩上浇上一瓶水,然后深情地亲吻他的那一段时,我们都默契地羡慕。阳光洒在那两个人的身上,空气显得无比慵懒而惬意。
          说到这里,我应该提一提《春光乍泄》。这是一部比较早期的同志电影,是我和Pchy各自最喜欢的一部。早在我们认识之前,我们便已经各自看过了。没想到在一起后,偶然聊到电影,这一部竟然是我们共同的最爱。于是我们相约着一起温习了一遍,没想到那一次看到最后,当《Happy Be Together》的音乐响起时,Pchy竟然哭了,头埋在被子里面呜咽了很久很久。我第一次见到Pchy哭,很是心疼,只能紧紧将他抱住。
          我忍住了没去问原因,谁都有各自的过去,尊重他人的方式就是不去揭对方的伤疤。或许Pchy只是走不出他的回忆。
          Pchy会问我:“黎耀辉和何宝荣,你更喜欢谁?”
          我想都不想就回答:“黎耀辉。”
          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在感情里,我永远看好那个懂得付出的人,那样的人,又能明白什么是爱,也能最终得到爱。
          Pchy听了,没有做声。安静了很久以后他告诉我,“我喜欢何宝荣,你看不到,他有多么挣扎。这让人心疼。”
          这个“谁更好”的问题我们争论了很久,当然到头来谁也没有说服谁。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黎耀辉,他就是何宝荣,我们其实都只是爱着我们自己。
          《春光》是中国香港的电影。其实除了这部电影,我们两个对中国也有着很深的向往。没有说过的是,我的母亲其实就是一个泰籍的中国人,小时候她会给我讲许多与中国有关的东西, 比如中国的特色节日——我比较喜欢他们的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听起来很有意思;比如中国特有的服装——我常常想象自己套在唐装里面的样子,再扣上一顶小碗帽;比如中国人充满魅力的各地方言——母亲给我学过,我当时乐得几次从床上滚下来。
          这是我对中国喜爱的原因,而Pchy对中国的兴趣,完完全全是源于《春光》。他太喜欢何宝荣的扮演者——张国荣先生了,以至于他得知张国荣去世的那些天,差点也跟着他去了。我大笑他走火入魔,而他只是冷冷地瞪我一眼,然后说我不懂得一个人如果在一段时期成为了你的精神寄托,那么忽然失去他是一件多么可怕而具有灾难性后果的事情。
          我听了他的讽刺后并没有马上跟他争论,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的感觉。我看着Pchy,然后过去把他抱住,深情地。我们的胸膛相依,我感觉到我们两个的心跳在相互碰撞。我没有理会他的挣扎,而是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对他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所以,你不要让我再经历第二次。”
          怀里的Pchy忽然就软了,他应该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然后他收起了他的锐利,一只手抚在我的头发上,轻轻摩挲,那个触感,就像是我的母亲抚摸着儿时的我。Pchy说,“对不起,亲爱的Mario。”


          IP属地:四川7楼2014-02-06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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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已经欣赏完毕,Pchy意犹未尽地在一旁规划着下次我们一起去阿根廷的时候,还应该去哪些地方。而我,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最后的一张照片发呆。其实我不是在发呆,我只是在做一个决定。
            这个想法在我去阿根廷之前就产生了,一路上断断续续地也想了很多次。我知道,这看起来是一个心血来潮的决定,而决定一下又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对于我和Pchy,对于我们两个的未来,又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想想我们现在的生活吧。
            我在一个普通的银行做一个普通的员工,已经做了两年,工资长了一倍。虽然我清楚地知道我以后的路,但是那里越来越清晰的企业文化让我感觉,就算我最终要成就我的梦想,也绝不是在那里。这个地方太小了,发展空间小,人内心的空间更小,每个人看不到发展的机遇,也不想去发掘机遇。但这是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眼光短,更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去思考和冒险。所以在这样一个企业,一个没有资本,没有创造力,没有远见的企业,我走到最后看到的路,无非只能是一个死胡同。
            那么Pchy呢。毕业已经快两年了,创建了一家自己的广告公司——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家。其实他还是不错的,很有设计的天分,甚至有一些小小的领导才能,手下带着三个人。但是由于资金有限,一直没有找到发展的突破口,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收回成本。我把我一半的积蓄无条件地给了Pchy让他放心去发挥自己的才能,但是面对现实,我知道他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我没有把全部的积蓄给他,是因为我早就有着我们走另一条路的打算,所以我需要为这个部分再存一部分钱)。
            再说说我们两个人共同面对的问题吧,就是感情问题。不得不承认,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份牵挂,一个人就没有办法真正洒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的爱情亦是如此。我现在,孑然一身,很是无牵无挂。所以我是不是同志,是不是结婚,是不是和Pchy在一起,没有谁管得着我,也没有所谓的束缚和责任的牵绊。但是Pchy不一样,虽然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但他还有一个父亲。Pchy没有和父亲阐明过他的性向。事实上,我曾认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向父亲表明他是同志这件事情。Pchy和他父亲的关系非常的差,差到两个人没隔半年就会吵一次大架。当然半年吵一次架不算多,但主要问题是,接下来的半年里,两人谁也不会与谁说话,更不用提争吵。
            我问Pchy到底是为什么。Pchy只告诉我,他是10岁以后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所以那所谓的父爱,父子情,他的童年从来就没有体会过。我说,就算儿时没能生活在一起,那后来不也可以发展一下感情么?毕竟是父子,亲情是磨灭不了的。
            Pchy只是冷笑,笑得我头皮都有点发麻。他用他羚羊般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我,然后告诉我,“我无法忍受在他面前我什么都不是的感觉。”
            这句话我开始不明白,但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拉着Pchy去看望他的父亲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饭桌上我们三个人有一些尴尬,我便开始找话题与他父亲聊天,想要向Pchy证明其实他的父亲还是很和善的。我聊到了Pchy现在的广告公司,说他经营的很好,手下的人都很佩服这样一位年轻有才还有貌的上司。接着我便让Pchy说说他最新的宣传策划。Pchy老大不情愿地看了我两眼,我反瞪他,他终于清了清喉咙,开始像汇报一般地对他父亲讲了起来。
            他父亲看到Pchy那么认真地开始讲自己的想法,也放下了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仔仔细细地听,时不时还点两下头。我忘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年过50,但是看起来却非常的年轻硬朗,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他非常博学而有涵养(Pchy告诉过我他的父亲是研究生毕业,年轻的时候自己创业,但是由于一次失误导致中途破产,后来重新拼搏,才到了现在中上等的生活水平),头发一点都没有掉,一根根立起来很是油亮。偶尔有几根白头发出现在鬓角,但也一点不影响Pchy父亲的矍铄。


            IP属地:四川8楼2014-02-06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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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感叹,这样的父亲,怎么会被Pchy排斥成那样?
              我还在心里想着,对面的父子俩不知道什么时候争执了起来。我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后来一听,原来是因为Pchy计划中的一点让父亲不是很满意,然而这一点恰恰是Pchy费劲苦心才想出来的,于是两个人由于意见不统一开始争吵。Pchy声音不大,但是非常的顽固,他只是一味地告诉他父亲:“这个想法不能改。”结果他父亲一听便急了,“咣”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看到桌上的碗筷都震得移动了位置,我连忙叫Pchy少说两句。
              “你不要以为你读了几年的书你就了不起了!”父亲的声音忽然变大,沙哑而具有穿透力,“我当年读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你现在,完全就是思维混乱,头脑僵化,这几年的学,你简直白上了!”
              父亲的话语非常的重,这让我听了都觉得非常不舒服,我想说两句,可是,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介入。只能拉住Pchy的胳膊,因为我分明看到Pchy的眉头已经皱得非常紧,喘气也越来越粗重,被我握住的拳头也已经开始颤抖——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
              “叔叔,那就让Pchy回去再好好想想吧,说不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我试着打圆场。
              “不!”Pchy突然出声,声调也忽然高了上去。他的眼睛里全是倔强,我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愤快要摩擦出的火花,“我就是要这么做,谁都管不了我!”这声音之大,绝对是我没有听过的。
              “你混账!”Pchy的父亲也再次爆发,我看着他抬起了手,紧忙上去拉住了他。那架势,像是要揍人呢。而他接下来说的话,让Pchy终于在愣了几秒钟之后摔门而出。他父亲说:“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那一刻,我看到Pchy的眼神发生了戏剧般急促而剧烈的变化。先是吃惊,然后是不可置信,接着是怒不可遏,最后,是毅然决然。
              他摔门的那一刹那,我也放开了他父亲抬起的手,追随Pchy而去。
              Pchy疯狂地顺着楼梯向下跑,我也加快着自己的脚步。楼道里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慌乱得像是疯子砸下的鼓点。我眼看着他径直朝着楼道里的一扇窗户走去,然后抡起了自己的拳头。我赶忙扑上去,握住他的拳头继而把他拽到自己的怀里面,克制住了他的冲动与暴怒。
              “我早说了不能来!!”他在我怀里低吼,我按住他颤抖的肩膀,轻轻拍着他。我想,我大概知道第一次见到Pchy时,他的手为什么会受伤了。
              *** *** *** ***
              跳出回忆,回到现在。
              “Pchy,你觉得跟着我有奔头么?”我认认真真地问着旁边的这个人,语气很是诚恳。然而,他只是斜着眼瞄了我一眼,然后奴了奴嘴,下巴上细碎的胡渣时隐时现,“哎,没啥奔头,但凑活凑活也行。”
              我知道他又开始玩笑,但是我现在态度很是严肃。我把四根手指撑到他的头上,然后轻轻一转,很好,他终于可以看见我的眼睛了,它们是多么的认真。
              “Pchy,不如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他没有立刻接我的话,也没有因为我的话产生任何情绪上的转变。Pchy只是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眼睛没有动,眼底的光却闪了两下。以我的了解,这传递着Pchy的似懂非懂,还有一点点的怀疑。于是我只好更坚定地回望过去。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电脑的散热板发出低低的轰轰响声,我们两人的呼吸均匀而平缓。
              “去哪儿。”许久,他问。
              “中国。”这是我等待已久的回答。


              IP属地:四川9楼2014-02-06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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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10楼2014-02-06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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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启程
                  做了决定,我们便立刻忙碌了起来。我和Pchy的性格在这一点上非常地相似,我们都是那种要不就不轻易决定,然而一旦认准一件事情,就一定要把它弄出个模样的人。
                  至于城市,我们最终选择了北京。或许全世界人民都一样,对一个国家的首都总有着不一样的敬仰与向往。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分别完成了许多事。
                  首先我辞了职。然后我将这几年投在股票和各种基金里的钱(我将我工资里除了用于生活的那部分钱以及投给Pchy运营公司的钱以外的所有钱都用于投资了),以及母亲留给我的那部分钱(这部分钱我既没有花也没有用于投资,只是存在了银行里)都取了出来。算了算,大概现在手头能有个五十七万泰铢(折合人民币不到13万)。看上去我和Pchy到中国解决温饱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后来我又算了算,发现,或许我们还可以过得不错。
                  最主要的问题,便是住宿。我这段时间分别通过网络还有朋友了解了北京的一些信息。在北京,如果想要住在相对繁华一点的地方,一套很普通的一室一厅房大概是5000元人民币一个月,我换算了一下,这相当于两万多泰铢。天呐!这么说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中国租房的价格比我的工资还高。不过,其实也还可以接受。
                  当然除了住宿,我们还要吃饭,还要买东西,还要在各种东西上面花费。大概一算,我和Pchy在北京生活,每个月基本消费将达到约8000元人民币,折合泰铢约35000多。这样说来,如果我们按照这种保守的计算法则,并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光花不挣也能过个一年半左右。如果再偶尔需要应急花费(或者我给Pchy来点小浪漫什么的),我现有的资金也能支持我们至少一年。
                  这样看来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我还没有算上我去那里工作将会挣到的钱,以及Pchy现有的及即将挣到的钱。
                  嗯……那时我坐在电脑面前,望着眼前的Excel表格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种预算数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嗓子里竟然哽哽唧唧地哼上了小曲儿。
                  “喂,对着电脑点一天头了,脖子不抽筋啊?”随着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我感觉头发被一手抓乱,手指接触头皮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冰冰凉的感觉。我一斜眼,Pchy的侧脸贴在我的左耳边。
                  “哇!”他突然一声大叫让我脑袋蒙了一下,随即觉得左耳麻麻的,从里到外慢慢发热,外面的声音变得很小。
                  “干什么!都耳鸣了!”我一巴掌推开了他的肩膀,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耳朵,再向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子狠狠瞪两眼。
                  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大嗓门是否给我带来了痛苦,而是又攀到了我的背上,一只手指着电脑屏幕,一会儿眼睛瞪得溜圆地望向我,一会儿伸着脖子再去拔拔电脑,嘴里还“这这这..Mario”的地口吃个没完。我大大地提了提嘴角,却没有看他。呵,Pchy一定傻了。我可没告诉他我还留了这么多的私房钱——但这不能怪我,我都是为了我们两个。
                  “Pchy小朋友,跟着哥去笑傲江湖吧!”我一手把背上的猴子拽进了怀里,如侠客般潇洒地拦腰吻了上去。
                  *** *** *** ***
                  再来说说Pchy的这个月。
                  其实与我相比,Pchy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也更复杂。
                  他首先需要去面对他的公司和他的员工。虽然那只是一间小小的面积不足四十平米的广告公司,虽然总经理加所有员工一共才四个,虽然两年多一直入不敷出。但是这小小的空间,承载着Pchy的第一个梦想。
                  我很少看到一个同龄人工作起来能如Pchy般努力而踏实。没错,平日里他的确常常上蹿下跳的像一只野猴子(尤其是配上他黑黑的皮肤和那羡煞旁人的浓郁腿毛)。可当他工作起来,你可以看到他身后的能量,那简直在闪闪发光。很多次我悄悄地去他们公司探他的班,如果他在工作,我便会先和他们公司的人聊天。但让我惊叹的是,常常我们聊到屋顶都要被掀起来的时候,Pchy仍然可以一动不动地埋在他的那堆文稿中,直到我上前去把他的凳子踹开,直到他掉进我的臂弯,他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刚刚的噪音来自于你啊。


                  IP属地:四川11楼2014-02-06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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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次我都怀疑Pchy是故意装的,可是看到他那两颗葡萄般的黑眸时,我又无力怀疑了。长年累月下来我才发现,我“娶”回家的这个小男人,是一个有着钢铁般的毅力和针锥般的执着的真男人。
                    我知道,如果Pchy继续坚持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每想到这里,我都有一种想要放弃出国的念头。隐隐作痛的感觉让我觉得对Pchy十分愧疚。我这样算不算成全了自己的欲望而毁掉了Pchy的前途呢?
                    但是Pchy对我的愧疚竟然不屑一顾。他波澜不惊地将公司法人的姓名改成了他手下最令他信任的一个员工,然后颠颠地抱着自己的纸箱回到了家里。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他回来时候的模样。
                    我刚刚叫了外卖,放下电话时门铃便响了。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大纸箱子向我倒来,我慌忙接住。晃晃悠悠将箱子放下,便看到了门口一脸泪水的Pchy。我心头一紧,知道他难过的缘由,却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毕竟这一切,最终归因于我和我的那个决定。
                    然而,Pchy看了我两眼之后忽然跨进屋来关上了门,先是两手糊开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接着,他抬起头,满眼泪花地对我笑着大喊:“Mario,Pchy真的要跟你去开天辟地了!!”
                    就这一句话,让我们在之后的翻云覆雨中都无法听到外卖送餐员按门铃的声音,直到从门外传进近乎歇斯底里的呼喊时,我们才悻悻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提上了裤子去开门。
                    那一刻,我再一次确定Pchy到底有多爱我。我又有多么的爱他。
                    *** *** *** ***
                    2012年12月8日,离我们动身前往那个神秘的国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在泰国最后的日子,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不得不说,我们这次一去,短时间内并没有回来的打算。所以,该做的事情我们最好在这半个月里完成,好让我们离开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后悔与留恋。
                    从我的角度来说,不想回来,是因为我想要彻底地忘掉许多东西。曼谷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但是这些回忆却只能拖着我的脚步,让我步履维艰。两年内和Pchy发生的一些事情,也促使着我想要带他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好让我们有机会重新来过。
                    而Pchy呢?我想,当他没有在事业上做出一番成就的时候,他是一定不会回来的。原因很明显,他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
                    其实我看得出来,Pchy非常在意他的父亲,父亲对他亦是如此。父子俩关心着彼此,却无法找到一个默契的方式表达出来。原因就是两个人都有着相同的倔强。Pchy的父亲十分好强,大男子主义表现得非常明显,但是他同样也心思细密,对事情非常敏感。这些点上,Pchy像极了他的父亲,唯一不同的是,在我面前,Pchy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大男子主义,很多时候甚是伶俐乖巧却不造作,这让我非常安慰。
                    “Pchy,和你父亲那边怎么交代的?”我小心翼翼地向Pchy提出了这个问题。我知道Pchy已经去过父亲那里,所以他应该已经对他父亲说过了这件事。我很在意他父亲的反应,毕竟,儿子突然要离开家几年,这对任何父母都是一个重大的事情。况且,我有些心虚地想,这更像是我拉着他的儿子私奔。
                    听到我的这句话,Pchy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周围是散了一地的行李箱,还有一件件折好了的衣服,它们堆放在地板上。
                    “嗯……”他努起了嘴,眉头轻轻一皱,一声低低的鼻音传出来。我爬过去坐在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爸说,”他转过脸来望着我的眼睛,“说我随便干什么,他管不着。”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落寞,心情也不禁失落了起来。我知道Pchy听到这样的回答一定很是伤心。“Pchy,”我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向他微笑,“那是因为你父亲对你非常有信心,所以他才会放心地放你去闯。”
                    Pchy垂下了眼睛,看着手里的衣服,不断地翻折着手里衬衫的领子,“可是,有哪个父亲会这样。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都不挂记么?”我听到了他声音里面掺杂着的埋怨,还有怒气,“亏我还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Pchy把手里的衬衫一甩,雪白的一块在地板上滑了好远。


                    IP属地:四川12楼2014-02-06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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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目送着衬衫慢慢滑远,然后停下,不由得一口气从胸口涌上,然后慢慢把它吐出来。唉……这父子俩的关系,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将其打磨至平滑。
                      *** *** *** ***
                      时间就在琐碎的忙碌中一点点地溜走。这几天,之前一直在处理的许多出国手续陆续完成,心头的压力一点点地减少,我们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晚上我们躺在床上,会一起计算,在这间房子里我们还将剩下多少个小时。算法精确到秒。每次算完了以后,我心里头都会腾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情,这让我一阵难过。
                      看到每一件家具,我都会想起住在这里的回忆。这间卧室,原本是母亲住的。小时候我经常跑到母亲的床上跟她聊天,聊到我俩相继睡着。床单还是母亲去世前新换的那个,如今已经被磨得非常柔软。透过卧室的门,可以看到客厅的沙发。那套沙发,我们用了十年之久。竹子编制的沙发框架,现在在市面上已经很难再买到了,但是它的质量却出奇得好。还有那架钢琴,披着碎花图案的布套——那是母亲最喜爱的图案,田园的风格。小时候,我被母亲逼着练琴。每次我故意糊弄她,她就会从身后的沙发上蹦起来,然后坐到我的旁边不停地唠叨我,甚至亲自给我示范怎样去弹。我不听话,她有时还会气得打我,然后我会哇哇大叫地跟她吵,闹得不可收拾。现在回想,都是有趣而温暖的小事。
                      想着想着,眼眶不禁有些微热,眼角一酸,有泪水沁了出来。我吸溜了一下鼻子,被身旁的Pchy捕捉到了。他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灯,转过身来,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把我蒙在脸上的被子轻轻拽了下来。
                      “怎么了?”Pchy的声音总是很温柔,在这个时候,却只能加重我心里的难受。
                      我拱了拱被子,像个孩子一样拱到他的面前,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柔软和温暖,能让我好过一点。
                      “舍不得了?”Pchy小声地问我,声音里有笑意,也有安慰。我感觉一只手臂环过了我的脖颈,然后一只手抱着我的头,轻轻抚摸。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说。咬咬嘴唇,憋回了又一次窜上来的难过。我知道,离别这种事情,是每一个新开始的条件。何况,这套房子我会一直留着,等我们哪天回来了,它还会在这里。我们在曼谷,永远有一个家。
                      *** *** *** ***
                      12月20日,距离我们启程还有两天。
                      这一天我们将时间留给了各自,我去找我在曼谷的朋友,Pchy去找了他的朋友。从早聚到晚,酒一杯杯地喝,豪言壮语一句句地蹦。那一天,我听到了许多这辈子从朋友嘴中第一次听到的话,无一不让我热泪盈眶。我只有无言地回敬,并一饮而尽。
                      晚上Pchy比我回来得还晚,还是被两三个朋友架回来的。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向他的朋友们一一道谢,然后一步一挪地把Pchy扛到卫生间,让憋了半天的他一吐为快。忙活了好半天,终于看着他睡熟的脸安心地躺下。原本很累,头脑却慢慢地清醒,经过一阵折腾,现在居然不困了。
                      夜很静,听得到旁边的人一深一浅的呼吸,还有淡淡的鼾声。一瞬间,感到幸福。
                      “Pchy,期待吗?”
                      旁边的人当然没有做声。他磨了磨牙齿,一个翻身,鼾声四起。
                      *** *** *** ***
                      12月21日,距离启程,一天。
                      中午,我找了个借口出了门。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很想自己去看一下Pchy的父亲。
                      我提着一大堆袋子来到了Pchy父亲家,他父亲见到我倒是没有惊讶,平常地招呼了我。其实除了对Pchy,他父亲对别人倒是非常温和的,虽然总让人有一些距离感。我们只是简单地聊了聊,但令我奇怪的是,不论我怎么想要拐弯抹角地聊出国的事情,Pchy父亲总是会转移到其他的问题上去。
                      大概坐了一个小时,我感觉对话差不多了的时候,准备要走。Pchy父亲默默地把我送到玄关,看着我换鞋。当我道了别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的父亲叫住了我。
                      “Mario。”
                      “什么,叔叔?”我转头。
                      “Pchy……麻烦你多照应了。那孩子脾气太倔,容易吃亏。”眼前的男人,刚刚还一副威严,聊到自己的孩子时,却忽然变得局促。
                      我心一动,豁然开朗。叔叔啊叔叔,假如你也可以对Pchy说一句这样的话。
                      “放心吧叔叔。我会的。”一字一句,我认认真真。这是对眼前这个两鬓开始斑白的父亲的承诺,更是对我自己的。
                      转到楼下,迎面碰上了在楼门口抽着烟的Pchy。我们彼此都愣了一下。我冲他耸了耸肩,然后轻松一笑。他望着我,抖了抖烟灰,然后自嘲地笑了两声,心中了然。他摇摇头,搭上我的肩膀,我们转身离开。
                      *** *** *** ***
                      12月22日。启程。
                      早上5点30分,闹铃准时响起。轻轻把它按下去,却发现我们两个都已提前醒来。相视一笑,互送一个早安吻。
                      安静地起床,穿衣,洗漱,刮胡子。
                      坐在餐桌前,安静地享用最后一顿早餐。
                      然后,再次检查物品与证件的齐全。
                      一个电话响起,预定的出租车已在楼下停好。
                      好吧。
                      把行李箱搬到门口,最后环顾了一下房子,轻轻关上了大门。
                      再见了,曼谷。再见了,我们的过去。
                      ===================================第三章结束================================


                      IP属地:四川13楼2014-02-06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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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14楼2014-02-06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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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19楼2014-02-06 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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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傻子,所以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归会产生一些倦怠,就像是Pchy说的“审美疲劳”。其实我现在看Pchy,已经很少再有初见时那种“惊艳”的感觉了,然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那种舒适叫做习惯。习惯了他的每个表情——他凝视着我发愁的样子,他开怀大笑的时候不顾形象的样子,他义气起来冲动倔强的样子。我就是觉得,他的表情,就像我自己的一样,我永远不会厌倦他的模样,就像我不会嫌弃我自己。
                            转眼间我们在北京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个月,就像是我们的蜜月一样,以前在曼谷可从来没有这般悠闲过。不过,悠闲的日子我们还能再过一小段,因为中国的春节已经走到了眼前。
                            原本没有打算过这个节,但是除夕夜那天,Jacob请我和Pchy去了他那里过——不是他的父母家,因为他父亲现在还没有让他回家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做了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什么的该有的全部都有。当然,我只负责打个下手,真正的大厨,还得是我的领导Pchy。从超市回来,一大堆塑料袋拧巴地挤在一起,我和Jacob笨手笨脚却也都忙活得很——我负责洗菜,Jacob负责去掉各种时蔬的皮(就是类似扒蒜的事情)。Pchy要什么,我们就要及时地供货。好多日子没有吃泰式的咖喱了,今晚Pchy扬言要让我们好好回味一下家乡的味道。一想起那浓郁香辣的绿咖喱,我就控制不了地无声垂涎,仿佛面前都漂浮着屡屡香郁的味道。
                            Jacob伸过他那满是蒜味的肘子杵了杵我的胳膊,把我从陶醉中磕醒。我看他,他歪头向着Pchy的背影努了努嘴,然后小声对我说:“这个真不错,比以前的都好。”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透着一股骄傲,“那是。”
                            Jacob轻笑着哧了口气,小声却正经地对我说:“要珍惜。”
                            我没说什么,但是我的心做了肯定的回应。
                            “Mario,生菜。”我的小男人发话了。
                            “来了!”我起身,端着装满生菜的漏盆乐颠颠地向Pchy跑过去,还故意摔了一片菜叶到Jacob的头发上。
                            “操!”Jacob拿起几瓣刚扒好的大蒜向我砸来,结果被我一闪,一颗一颗直接砸中Pchy的脸。我们瞬间安静。
                            过了一会儿。
                            “我靠!!!!!!!!!!!!!!!!!!!!!!!!!!!!!!!!!!”
                            ……
                            ……
                            很热闹。不是么?
                            爱你,就是从为你做一顿饭开始。


                            IP属地:四川23楼2014-02-06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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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爽,酒也没少喝。饱享过美食,我们打牌。打累了我们就停下喝酒聊天。聊着聊着,还是没能绕过Jacob和他家里的矛盾问题。
                              终究,Jacob还是告诉了我们事情的原委。
                              他说,刚来的第一年,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帮父亲打理他们家的旅游公司。由于主要办泰国方面的旅游,并且中国人对泰国旅游的热情也比较高涨,他们家的生意还算是可以,平平稳稳地赚取着不小的利润,第一年末他们家便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没贷款地付了首付。然而,由于汉语水平越来越好,人脉也不宽不窄地积累了一些,Jacob产生了自己单干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就算没有他的帮忙,父母现在也可以很好地经营公司,另一方面,他在一个中国很火的网站上发现了一个机会。一批人想要在中国的西部景区发展青年旅社连锁店。那批年轻人大多也是大学毕业不久,都有着一到两年的工作经验,所以他们发上去的策划书都还是写得有条有理,很是认真。更主要的是,Jacob说,中国的西部对于他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早在来中国之前,他就着迷于那里的原始风光,宗教文化,以及那里有待开发的巨大潜力。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三天后,便联系上了这个计划的创始人。那是一位年轻的医生,正在中国西部的一个城市(那个地方的名字我忘记了)的省医院做外科大夫。他们相聊甚欢,年轻的医生在谈话的最后激动地对他说:“来吧,我们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Jacob的目光变得有些忿忿,他使劲一挪酒杯,玻璃发出吱吱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响,“他当时那信心满满的语气,现在想起来真是让人恨。”
                              接着Jacob便向父亲辞了职,并说明了他的去意。不出他所料,父亲是不同意的,他认为年轻人做事太冲动,况且又没有多少经验,很容易走错路。再者,西部离北京那么遥远,这么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让父母如何放心。但最重要的的原因是,他们家好不容易托人给Jacob争取到了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名额,他这一走,无论是人情上,还是他突然转变的前途,谁来买帐?
                              然而Jacob的脾气倔起来也是不容窥视的,他没有理会父亲的话,第二天一早只背了个旅行包,买了一张硬板凳的火车票便奔着他的梦想去了。对于家里,他只留了张字条,告诉父母他把电话号码换了,到那边买了新的后就会联系他们,让他们给他个机会,让他放心去闯。Jacob说,那一路,他心里把未来里所有美好的场景都幻想了一遍,想着想着甚至都会笑出声音。现在看来,还不如当时就闷头睡一觉,睡过那难熬的24小时,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后来他会那么失望。
                              “到底怎么了?”Pchy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他似乎听这个故事都听入神了,一脸的投入和关心。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后颈,却被他一手拍掉,眼睛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Jacob。
                              “那家伙确实接待了我,可是!”Jacob喘了一大口粗气,“本来说已经帮我找好了房子安排我住下,结果我到的那天才知道那房子已经被别人租走了。那小白脸就把我安排在他们医院的一个病房里住,我cao,病房啊。”Jacob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身体也为之一震。
                              “但这也就算了。”Jacob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却没打算压制心中的怒火,声音虽然低了下来却还是火气冲天,“三天后那小子就没了踪影,我打电话他也不接,找人也找不到。我就去问网上之前一起讨论的朋友们问,他们说现在资金筹不到,老大正忙着集资呢。好吧,我暂且相信,并且心中怀有一丝侥幸的希望。结果!”看来高潮就要来了,我和Pchy的身体也不禁微微前倾,侧耳倾听接下来的重点。
                              “结果那小子一周以后告诉我,钱筹不到了,之前说好的赞助商变了卦,让我收拾收拾回去吧!”Jacob的表情无奈又痛苦。
                              “啊!”我跟Pchy就像是两个傻子,投入进了Jacob的遭遇,连完整的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应和着。
                              “结果……回来以后……你们知道的。”Jacob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我们点了点头,默默地表示了理解。


                              IP属地:四川24楼2014-02-06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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