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里梅花分外寒
初雪。
今年的梅花应约开放,如今已是梅香满园,每年这个时候,馥芳都会命人采集花瓣酿制梅花酒埋于梅树下,梅花酒清香寒烈,等到夏天的时候拿出来喝正是极好的。
“太太,今日是否也命人去梅园?”景兰想着馥芳往日的习惯,对着赏雪的馥芳问道。
馥芳看着雪,心里却想着昨日的事。自那日被乾枫抱住,馥芳便对花园有了莫名的期待,昨晚又像着了魔一般走到花园里,见乾枫正看着自己被纱布包着的手,不禁想去询问他的伤势,可又觉得不该再与他有牵扯,便仓皇逃走了。
“太太?”景兰见馥芳看得出神。
“不必了,今年我自己去吧。”馥芳觉得该找些事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景兰见雪停了下来,便就没有阻止馥芳,拿了竹篮打算跟过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不必跟着。”馥芳接过竹篮,景兰就退下了。
刚下过雪,梅花与雪融为一体,虽是看得不真切,可暗香随风传来,倒让馥芳的心一下子明朗起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馥芳轻声吟道。
“此句清极,的确是写梅的上等诗句,可此时没有月色,倒不如'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好。”乾枫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馥芳见是他,又想逃走,“怎么?看见我又想逃啊?”乾枫见她昨日也是如此,就笑着说道。馥芳想着,乾枫与她本是一家人,碰见他是常事,总不能次次都躲掉,便转过身去,“大爷。”馥芳欠身行礼,抬起头,看着乾枫的眼睛,不再逃避。
“馥芳,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到梅园来了?”
“怎么,大爷终于肯给我个称呼了?”
乾枫一听,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过去对她一直你来你去的,从未叫过她的名字。馥芳见他不语,便回答起他的问题:“如今梅花开得正好,我想收集些花瓣酿制梅花酒。”
一阵风吹过,携了些花瓣带到了馥芳身上,乾枫见了,过去伸手拂去她肩上的花瓣,“落花是悲伤之物,落在身上不好。”馥芳看了看被拂去的花瓣,便俯身去,拾放入篮中。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可是因为落花亦有人意,才去拾它?”乾枫似乎懂得馥芳的心。
馥芳莞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大爷。”
馥芳继续拾着花瓣,乾枫见她一瓣瓣的拾得辛苦,就也俯下身去帮她一起拾。
右手觉得不够用,又伸了左手来,馥芳见乾枫伸了左手去拾花瓣,马上用手挡在花上,乾枫没来得及收手,不小心碰上了馥芳的手,两人都像触电一般立即将手收了回去。
“大爷的手受了伤,仔细雪水碰了伤口。”馥芳解释着,低头不敢再看乾枫。
“哦,谢谢提醒!”乾枫缓过来,礼貌的道谢,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乾笙请了洋大夫帮乾枫做手术,接回了断指,可如今伤口还是渗着血。
“花瓣已经足够了,那大爷,我先告辞了。”馥芳起身离去。
乾枫回过头,目送着她离去。虽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可乾枫心里却不知为何感觉暖暖的。他望向梅树,见一丝月光透过树枝照了过来,映得梅花更显清寒,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梅花的香气,“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乾枫吟着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