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挖坑狂魔，我是番外狂魔……
最近写番外成癖了……嘛～就这样吧
本篇是写牙刷，以杨帆为第一人称，间或穿插一些师姐跟杨帆的故事，应该会比较短。
还想说排版的问题……虽然答应了下次注意，但是……爪机……所以还是饶了我吧

牙刷修两尺有余，而形貌屹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主曰，“汪……？”
——题记

邹忌

啊西 肚子胀不消化

-1-
那家伙到我手里的时候巴掌大，眯缝着眼睛，鼻子湿漉漉的，在我手心里挪动。
“这么麻烦的生物……”我不自主的摸摸鼻子，看着对面女孩圆圆的眼睛，无论如何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起个名字吧！”师姐很兴奋，难得见她这么开心。
“起什么名字……养不养的活还不一定，起个名字白白让自己伤心……”我小声嘟囔。
师姐瞪了我一眼，“就是因为这样才要起名字，一直叫着，它就会知道有人心里挂念着它，有人想让它活着。”
小狗是师姐出去打工时路过看到的，一个书生气很重的男子站在路边，怀里抱着一个带相框的金色大狗的照片，脚下有一个塑料筐，垫着几层毛巾，里面几只小东西在蠕动。
“出生一周了，它们的妈妈死了……我养不了，如果能好好养着，白送也愿意，是很正的金毛。”
男子如是说，红了眼眶，想必那只大狗也曾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起名贱一点才好养活，叫二狗子怎么样？不然狗蛋？狗剩？狗娃？”我接了一点水把奶粉化开，试了试温度。这玩意儿真心不好伺候，就像对小孩一样的。
师姐直冲我翻白眼。
奶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号，对于小狗还是稍微有点大了，我把它托在手心里，奶嘴一就上去，它就凑过来吮，虽然总会漏的脖子都湿了，总还是能吃进去的。
能吃就好说，长的慢点就慢点了，迟早会长大的。
小狗被丢在我这里，因为师姐住集体宿舍，不允许养宠物，我租的房子虽然小了点，到底是自由的。
以前老家养的狗也是捡来的，土狗，叫豆子。爷爷就是这样喂着它直到长大，那时候我只有七八岁，看着小狗屁颠屁颠跟在爷爷后面，特别羡慕，它跟我们家里的谁都不亲近，唯独爷爷，是寸步不离的。
那之后过了有十年，爷爷因为癌症去世了，最后的一段时间说不想住院，我们就把他带回老家，正是春天花开草长的时候，他的狗在田梗上乱跑，他就坐在田边，看着该种而没有种的荒芜的土地。豆子在某个地方停下来，刨了半天，叼回来一颗上年秋收时遗落的土豆。
他就在温暖的太阳底下走了，豆子伏在脚边呜咽。后来那条狗在出殡的混乱中不见了踪影。
猛然发觉自己哭了，低头看见手心里的小狗摇摆着脑袋四处张望，寻找它的口粮。
“牙刷，虽然死了也没什么，但最好还是好好活着吧。”

前

家里没有养狗。养了一只猫。
那时候我很小，也就四五六岁，爷爷也还在。家里的猫养着是防止老鼠偷吃粮食的。农村里常见的家猫，黑白花纹。养了许多许多年……在我那时候模糊的记忆里，一直都有这只猫的存在的。
猫的生命到底比人要短的多得多。它死了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见到它了，然后在往后的日都没有再见过它。再后来……爷爷就去世了。
所以看到【猛然发觉自己哭了】这段话时……有一点难过。

-2-
半夜里牙刷准时开始呜咽，我用枕头压着脑袋，有种跳楼的冲动，赖了一分钟不到，理智告诉我，醒过来，醒过来。
小狗每顿都吃不多，但是每隔两小时就要吃一顿，我觉得我要神经衰弱了，可是一看到它摇晃着脑袋四处搜寻的可怜样，还是妥协了。
它吮着奶嘴，我就在一边喋喋不休地抒发我的怨愤之情。
“牙刷啊……你什么时候成佛啊……”
牙刷吮着牛奶看我，眼睛黑漆漆的，用手机屏幕一晃，还反着明亮的光。
传说中的钛合金狗眼……
吃饱了的牙刷肚子圆滚滚，用不甚有力的四肢撑起身体，摇摇摆摆的在一个小范围内愉快的做饭后运动。
我守了它一会儿，捞起来放进盒子里，自己才关了灯继续打盹，等着它再一次尖叫着喊我起床。
师姐几天后看见我，吓了一大跳，“你抽鸦片了吗？”
我还能说什么，把椅子上的脏衣服笼到卫生间，空出地方来给她坐。
牙刷在我手里每天听着成佛的诅咒却茁壮的成长着，毛也渐渐长全了，身形大了一圈，走路的时候蹒跚着，与人类的学步小儿并无不同，造物真神奇。
师姐兴奋的大叫，把它抱在怀里逗着玩，我坐在床上看着她发呆。那时候是我们刚分手不久，她还能若无其事的来找我，让我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以后还是朋友，难过的是，她如此坦然，我在她心里从来就只占了普通朋友的地位。
牙刷终于健康的度过了它的满月酒。罗文和师姐，还有我本校的一个关系不错的直系学长和他女友，我把他们一起请来家里玩。
好吃的很多，可是主角牙刷依然处于只能喝奶粉的年纪，看它在我们脚边东嗅嗅西嗅嗅，闻着味却找不着吃的的委屈模样，觉得甚是有趣。
师姐大笑拍着我的肩膀，“我就觉得你有这个天赋，将来给你媳妇儿带小孩也一定是一流的高手！”
罗文他们均投我以同情的目光。
牙刷小时候长的很白，是金毛里少见的奶油色，眼睛和鼻头黑漆漆，很有镜头感，每次相机一对准它，它就咧嘴笑的灿烂。
我实现了多年以来的愿望，脚后跟后面十公分的地方，总是缀着一条肉嘟嘟的小尾巴。每当我去上课不得不把它锁在家里的时候，它总是眼泪汪汪的，看了着实叫人于心不忍。
我配了一把房间钥匙给师姐，许她随时过来陪着牙刷。

-3-
守着牙刷长大的过程里，我无数次想起我爷爷，老头儿总是在任何我想到他的时间里出现，脚边跟着他的狗。
他的一生是圆满的，至少我这样觉得。
他对我说，“万事莫强求。”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我知道，我知道啦。”我挥着手打散我臆想中的影像，我当然知道，可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手。
她不快乐，我看见了。如果那个在她心里深藏的人能使她快乐，我还何必又何苦纠结这么多。
我看见她红了眼眶又故作无所谓的表情，我看见她想看过去又躲闪的目光，我看见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我看到她身边不论有多少人，总是显得形单影只。
这个我爱的女孩在别人那里受着说不出的委屈，她成天笑嘻嘻，但我知道她很难过，就像我看着她的时候也会觉得很难过一样。
这仅仅是一个，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的故事。
牙刷又在扒着茶几够它的食物，指甲划着玻璃发出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
我冲了一碗奶粉，泡了半个馒头给它，听它吃饭吃的叭嗒叭嗒很香的样子，于是给自己也弄了一份。
金毛是恶魔。
随着牙刷逐渐长大，这种本质显露无疑。我回家之后总要面对撕的七零八落的卷纸，不知道从哪来到哪去的袜子甚至是内裤，床单扯下地，舒服的垫在它自己身下，卫生间洗脸池底下的管子被咬断了，同样遭遇的还有厨房洗菜池，虽然我很少用。偷吃了我的面包和火腿肠，把火腿肠皮扔进便池里。
我开门的时候它就在门口撕咬枕巾，自己呜呜的低声叫的有模有样。
师姐和我同来，一开门两人都惊呆了，她先进去满地的狼藉里，我瞪着牙刷，刚准备发难，下一秒它已经箭一般射出去，躲到师姐身后，怎么叫都不出来。
金毛是种让你恨的牙痒痒又舍不得下手打的狗。头一低，翻着白眼小心翼翼的瞧着你，一有动静就做好躲开的准备，等你站住了，又是诚恳认错的样子。
师姐护着不让我碰它，我也只能认倒霉，胡乱收拾收拾。小狗崽毛茸茸的，最擅长卖萌，总是能讨得师姐欢心。
好吧，好吧，小恶魔，你等着，我总有修理你的一天。

-4-
牙刷长到三个月的时候，学会了一项新技能，翻纸篓，并且还是卫生间的纸篓。
我回家看到满地都是撕碎的用过的纸巾时立刻傻眼了，听着师姐上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有种抓狂的冲动。
把门“哐”的一声碰上，飞快的找到扫帚和簸箕清理案发现场，最后在卫生间发现肇事者——牙刷趴在纸篓边撕纸撕得正起劲。
我当即火冒三丈，油然而生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我他妈的今天必须教训你一下。
“牙刷！”我怒喝一声。
牙刷懒洋洋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他的活动。
我把手里的东西撇到一边，在它旁边蹲下，轻轻的一巴掌呼到它嘴巴上，又扇了一巴掌。
“叫你翻纸篓！告诉过多少次了！啊？！怎么就不长记性！”
牙刷抱着卫生纸，沉默而安静的卧在那边，我不该小看它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智商排名第四的大型犬，虽然只有三个月。
师姐已经敲门敲了好半天，我决定最后抽它一巴掌结束今天的训话，手刚落下去的瞬间，牙刷回头咬了我一口，然后在我愣神的几秒钟里飞快地爬起来逃走了。
“杨帆你开不开门！”
“哦……哦！来了！”我回过神来。
大拇指上渗出一颗血珠，到绿豆大小的时候张力承受不了而散开顺着指肚流下来。我举着看起来很可怖的鲜血淋漓的大拇指去给师姐开门，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我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抓抓头发，“刚刚被咬了。想教训它一下的，老是翻纸篓太不像话……“
手指上传来温暖而温柔的触感。
师姐拿着一张纸巾正试图把血迹擦干净，而伤口还在细细的渗着血。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蹙起来的秀眉，和扑翼的蝴蝶般长而卷的睫毛，算上白瓷般的皮肤和肩膀上T恤下面若隐若现的肩带。
我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了，于是把头转向另一边，然后抽出手，“没什么大事，用凉水冲一下就好了。”
她在关心我，这让我感觉很好，几乎要乐的蹦两下。
水冲过之后很快止血了，露出来一个半公分左右的小伤口。我甩着手上的水从卫生间出来，师姐正在逗牙刷玩，牙刷仰起头用鼻尖触碰她的手心，她拍拍它的脑袋。
因为这个情景我愣了好一会儿。

-6-
那是牙刷快满四个月临近放假时候的事情。那段时间我在忙着期末考试，没什么功夫照料它，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它已经开始呕吐了。
晚上回去没有看到它像以前一样坐在沙发边冷眼看我进门，我四处找找，在厨房洗菜池下面发现了它，垫着我昨天新换的床单。
“同学你在吓我吗？”我不以为意，一边碎碎念一边想把床单抽出来，牙刷翻滚了一圈，侧倒在地上，然后张嘴吐出一堆灰白的糊状物。
我扯着床单愣住了。
匆忙收拾了一下我就拿被单把牙刷裹起来抱着下了楼，它软软的趴在我怀里，一点都不挣扎，那时候我反而希望它挣扎一下，平常牙刷都很嫌弃我抱它的。牙刷呼吸的热气缠绕在我脖子里，小身体在微微发着抖。
在小区门口逡巡了很久打不到车，只好把本系一个大两级的学长从通宵自习室揪出来，让他骑着摩托送我们过去。
风在耳边呼呼的响，我按着牙刷头上的被单，听到学长的声音飘过来，“你对它可真上心！”
“哪个它？”我大声回问。
“两个！”学长说，“我看你没戏！刘茗君那姑娘死心眼……唉！你们都是一群死心眼的熊孩子！”
我撇撇嘴，心里为他这句话难过。学长是对的，我们都是一群死心眼，包括师姐喜欢的哪个阿树，明知道段美晴已经对他没感觉了，还成天死缠烂打搞暧昧，这也是个死心眼。
一群死心眼玩着毛毛虫游戏，谁都不肯先放开，尽管我也知道放开了就没事了。
摩托刹车急，我一下子往前扑过去，挤得牙刷哼了一声。
“回头请我吃饭吧，等它没事了。”学长点了一根烟又顺手拍拍牙刷的脑袋。
“请你吃满汉全席。你先回吧，我打车回去，路上小心，你要出点事，肖笛学姐非扒了我的皮。”
学长笑着挥挥手。
我觉得疲倦，我想把牙刷的情况告诉师姐，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因为担心跑过来，但是我又不想告诉她，因为她会因为担心而跑过来。
医生怀疑是细小，要留院观察，我陪了一晚上看着它吊水，别的小狗都有毯子，但是牙刷只有被单，吊水的时候它又开始发抖，医生说因为吊水会降低体温，它觉得冷。
我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的抱着它，后来护士拿了一条毛巾被给我。
清晨的时候打车回学校赶考试，挨到中午晕头转向的买饭回家，想着吃完饭去医院。
一开门一条金色的影子就扑过来，吓了我一跳，条件反射的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举高，定睛一看是牙刷，蹭着我的小腿吐舌头卖萌。师姐笑盈盈的看着我。
这是牙刷咬我以后第一次对我这么亲热，几乎有点受宠若惊。
“学姐跟我说她男朋友昨天把你们送医院了，我今天没考试就过去看看，医生说只是普通肠胃炎，开了点药就让我带回了了。“
我一时间没办法反应师姐所说的内容， 只知道我一回家，我担心着的狗狗活蹦乱跳的，而我喜欢的女生等着我回来，可能说法稍微有点误差，总之是一种强烈的幸福感。
幸福到觉得很假。

-7-
那之后牙刷莫名乖了很多，我一度怀疑师姐是不是把别人的狗领回家了。
孩子有别人家的孩子，狗也有别人家的狗。
我在论坛上认识了一个人，他家的狗狗乖得不像话，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在哪上厕所在哪吃饭，一教就明白，我一度羡慕的不得了。
暑假的时候牙刷打齐了疫苗，终于能放心大胆的拉出去溜了，从此每天早上都睡不得安生觉，六点钟准时来舔我。
师姐某天发短信说，“我跟她闹掰了。“
我一下子就揪心起来，连打几个电话她都不接，隔天晚上又发来条信息，“我没事，别担心。“
师姐这个人其实很让人抓狂，因为你担心她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舔伤口，等好的差不多了再笑嘻嘻的出现在你面前，其实这样反而让人更担心。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杨帆，我恋爱了。“
我静静的把这条短信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深吸一口气，“牙刷！过来！“
牙刷哼哼唧唧的扭过来，我把它捞到怀里，脸埋进温暖的毛发里，臭烘烘的味道一点都不浪漫。
“你妈不要你了，以后就咱爷俩了。“
牙刷不解地趴下，歪头看我。
我笑笑，大概笑的很难看，因为牙刷表情纠结起来。
这几天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没机会知道，我只知道结果好像还不赖，那就这样吧，还不赖是不是？
总觉得眼睛有点朦胧看不清楚，老爷子又在门口笑笑的看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结束了一场单恋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