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一个我从未到过却始终记挂在心上的地方,一个我想起就会情不自禁的泛起微笑的地方。不是因为它拥有美丽的山光水色,也不是因为它悠久的历史和盛唐的余韵,也许,只是因为一个人——摩诘。 提起唐诗,人们往往会立刻想到李白、杜甫,想到李太白之气象、杜工部之沉郁,很少有人会想起摩诘。而当我们读惯了大悲大喜,读倦了世事苍凉,摩诘的恬淡宁静便如一朵出水芙蓉般盈盈绽放,细细品来,似有一缕清新的雨后草香在舌尖漾开,甘若清泉,余味袅袅。 如果说陶渊明是因为辞官归隐、地偏心远而得以保留几分悠然闲适,那么相形之下,摩诘就要高出他许多。”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难得的不是逃避尘世、固守自己所谓的”本真“,而是在滚滚红尘、清浊杂融中仍能保留自己心中的一方净土,自有方圆。这样的道理,陶渊明一生也未参破,而摩诘却以自己极高的灵气与悟性一眼看透。他的仕途也并不顺利,一路坎坷,几经起落,可是这些失意并未使他从此一蹶不振,萎靡消极,他也并未想要真正的逃避归隐,他只是平静地泰然地接受者这一切,回过头来,照样看月色空明,听流水淙淙。 黑暗污浊的官场并没有打倒他,相反这些遭遇反将他的心打磨得愈加光滑圆润,使他在仕途上愈走愈远,仕隐两得,沉静却绚烂。他能于千万人中仍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他能与青灯古佛畔默诵心经,虔诚焚香;他也能朝看夕露,晚听松涛,春赏辛夷,秋收桂香,抚一曲阳关淡雅,画一卷水墨韵长。 同样是守,有人守得很苦,有人守得豁达。陶渊明苦觅了一生的桃源,摩诘却无意中找到,即便山穷水尽,他也能从容地看云起云淡,云卷云舒。他不需寻山觅水、归隐田园也能始终保持自己最为宁静恬淡的心境,因为山水与真情自在他心中。一如他的终南山——那个于繁华喧嚣、功名利禄中最原始的一抹苍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