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啥,虽然离开了很多年,但我回来了,嗯,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更新。
也有放lof,我以为这贴已经没有了呢……
隔了5年的续,前后文风肯定有差,将就看吧
7.
明月当空。
黑如缎布的天幕上一轮银白清澈的月亮,零碎的星光只是略加点缀,今夜无风也无浪。
如墨瀚海泛着柔媚的鳞鳞微波,潮声轻细而沉静。
一只手破水而出。
长着尖爪的苍白手臂之后,随后上浮的是基德同色的脸孔,火红色的艳丽发丝全部湿淋淋地拢在脑后,露出了完整的宽阔额头,水珠成行连串,越过高挺的鼻梁和下颌往下滴落,他警惕的浮在海面上寂静了片刻,然后把手臂——或者说把手臂里抱着的人再往上托了托。
炫目耀眼的金色眸子朝下关切地注视着怀里人的脸孔。
“罗?”
这个音节简短的人名他发音得很准,但被如此称呼的人没有丝毫回应,罗已经再次昏了过去,人鱼的游泳速度并不是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的人类身体可以消受的,哪怕基德已经有所顾及地放慢速度,下沉不远后就呈弧线上浮。
即使处于昏迷状态,罗的手臂依旧紧紧扣住基德的肩背,指尖几乎掐陷进肌肉里面,指节用力到完全凸出,谁也别想拉开的架势,换了个人估计会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被他抱碎了,基德却只是觉得有点紧而已。
水珠从基德的身上滴落到罗的脸,流经唇边,继续下滑到被湿透的衣衫束缚的颈项。
他的体温在下降,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平时浅褐健康的肤色现在透着种衰败的灰白感,海里始终不是适合人类待的环境。
基德手指撩起,抚过罗脸颊上之前被擦过的弹痕,又贴唇舔过去,浅浅的一道红色,已经没有血液再渗出。
然后他抬起头,一圈人耳听来仅是耳语程度的音波往外荡出,片刻之后,几道细小的黑影在海面下快速接近,最快到达的一条银色的小鱼跃出水面,欢快地甩着尾巴蹦跳,围着基德他们游了好几圈,才引导般的领着他往一个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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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快速地游过宽广而寂静的各个海洋,身后拖着巨大修长的蓝黑鱼尾,过度到蓝紫的迤逦鳍翼,摆动间有着神秘悠远的银光闪烁。
这海洋中速度立于顶点的神奇造物,没有任何生物能够追上、任何事物能够牵绊,无所不在无处不去,唯一可以跟上他的,也只有受到他认可的,同类的那片金红。
——他的伴侣,那么高傲,强大,甜蜜且忠贞,有着华美而瑰丽的毛发鳞片。
宽广无垠的海洋,壮丽而雄伟,神奇而诡秘,也平静安稳,也妙趣横生。
他们在沉船里嬉戏,在海沟里探索,在火山口上进食,在珊瑚床上歇息。
躁动期中他们会无视所有同族,只注视着对方仔细展示出自己的鳍翼和鳞尾、柔韧敏捷的身躯,开始寻求的炫目表演,在轻缓的腾挪翻转当中,慢慢靠近对方,直到毫无间隙的拥抱。
相拥在暗沉冰冷的万米深水之下,两条长长的尾巴相互缠绕着,悬浮着,随着海流飘动轻柔扭转,赤 裸温凉的肌肤相贴合,背后是他强壮有力的手臂,凝视着的只是他沉静白皙的面容。
仿若恒古永久,跳不完的水下舞蹈,缠绵旖旎,绮丽如梦。
——也确实是梦。
深海里,有光。
罗在强烈的日照之下醒来。
他从林荫底下坐起,小岛的环境尚可,背靠的林木十分高大,投下的树荫也够宽,虽然沙地已经热得有点发烫,但好歹没让他晒伤。
站起身来抖抖衣服还掉了几颗沙粒,修身合体的半长风衣也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了,罗干脆把它脱了下来。
他在能见度极高的宽阔沙滩上远眺,一眼望去触目所及,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活物的存在。
所以。就是这样了。
罗心里平静地下了定论。
虽然昏迷时还做了很没有逻辑的梦,现在想起来画面依然很美,但醒来就觉得很无谓,罗在做出行动前其实就做好了基德一脱开束缚就会一去不复返的心理准备。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怎么把基德找回来。
尽管他还没来得及给基德注射皮下定位器,但之前的地方想必有基德所在族群的情报,以及人鱼在世界范围的所有族群多少多少都有记录,无论是要追 踪,还是要策划再度捕猎,都能有好几个方案——基德是他的人鱼,他总能把他找回来的。
但这也要是他脱离现在环境之后的事了。罗开始向沙滩尽头那些礁石行去。
他绑在衣服里的应急包并没有丢失,除了发给下属自己所在位置的定位装置和通信工具外,还有简易的医疗和野外求生装备,集水器净水剂是必不可少的,水资源不成问题。而食物的获取,比起尚不明情况的树林里,更方便的,自然是靠近岸边的礁石上总有的贝类……
哗啦的水响,基德冲出了水面。
他一手撑住石面抬起自己整个上身,以一个相对古怪的姿势从侧面蹭上了礁石那里。然后零零落落地从怀里丢下不少东西到礁石上面,几只牡蛎,两只龙虾,一个椰子,哦甚至还有凤梨和香蕉,都不知道他是游了多远找的东西。
任由那些东西在礁石上滚动着,他看着海面,脸上是一种漫不经心又有点烦躁的神气,手指撩水到鳞尾上,挑出其间沾染的沙砾,昨晚的战斗甚至没有给上面留下一点点划痕——
他倒是没有发现罗就在背后,大概海滩厚厚的柔软砂层把足音都吸了去。
——他看上去如此完美。
这画面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大海才是他的背景,阳光之下他的红发和金色鳞片越发耀眼夺目,咸暖海风之中,白皙强健的肌体也展现得更加清楚明白……
罗慢慢笑开,静静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走向那只他原本以为已经丢失的人鱼。
还活着的一只龙虾偷偷摸摸地想要爬下礁石逃命,基德随意抓起块碎石压住了它,一抬眼发现罗过来了,脸上马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这太阳还真能更晃眼的,罗如此想。
他尝试游走过来,但湿滑的礁石上明显条件不允许,他只好直起整个身体用尾鳍开始弹跳,这海上的霸王到了陆上世界,移动起来就只能这么笨拙甚至透着点儿滑稽,罗都要开始感到怜爱了,但事实告诉他还有更艰难的。
这里海滩的砂层又厚又软,根本不受力,基德一跳下去就整个摔到了沙滩上,脸朝下地——然后惊恐地倒退回礁石,甚至惊魂未定地啪一下钻回了水里,过了两秒后才头脸重新浮回到水面之上。
而罗也知道了为什么他醒来时基德不在那里。
昨晚基德把他拖到岸上之后,估计是随着退潮,只能越离越远,到了太阳出来之后,沙滩很快被晒得滚烫,他就更过不来了。
能让罗倒出了海水和砂粒又忍着湿哒哒地穿回了靴子,基德除非是想变成盐烤人鱼,不然这沙滩,他还真的是不上来的好。
刚才就那么一下就被烫红了,基德高挺的鼻梁上都被灼出了一片薄红,脸上表情简直就是委屈。
但罗的心情变得很好,应该说,无与伦比的好。
他甚至笑出了声音——然后对基德伸出了手。
没关系的,你过不来的距离,我会过去——
基德不知道罗在笑什么,他倒也没去追究,看罗伸手要拉起自己,他便也伸出手,要搭上去——
歌声就是这时响起的。
没错,歌声。
一只人鱼的声音不能说是歌声,因为在人类听来那声音太过单调,但是两只,三只,四只,五只,随着海面上浮出越来越多的人鱼,那些立体环绕着回响的声音变成了大合唱。
海中卷起了巨大的漩涡,浮在海上的人鱼搅动着海流,引起更加混乱的风浪,仿佛大笑着扰乱天地,象征灾厄祸乱的,人鱼之歌。
基德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认真地看着那边,猛地转身窜回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