掇拾历来军营奏报情形，非必须回京面奏之事。且称兵气之所以
挫，贼志之所以逞，皆因去年张广泗并未深悉贼情，进退失宜所
致。而又称广泗并无推诿，尚可资策力。恳请与岳钟琪分路进
剿，矛盾乖张至此极矣。不思伊身为经略，广泗既进退失宜，挫
损兵气，自应即行参处。乃称臣既不谙军务，而又奉旨以戎行责
成广泗。夫讷亲身为经略，不任戎行，则所经略者何事，岂不成
大笑柄耶?其余朕所指出，安坐帐中，自示懦怯，师徒奔溃，先
已回营，皆自承不讳。而犹思留金川效力，俟军务告竣，始往北
路军营，妄思觐朕一面。窥其隐衷，因朕不即治其罪，暂停发往
北路，降旨询问，是以转生希冀之念，犹欲迁延时日，观望格外
之恩，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矣!君臣之际，相临以分，相接以
情。人孰无过，苟事在可恕，情犹未绝，或量示薄谴，弃瑕录
用，亦所常有。至于关系军国重务，赏罚不容少假，朕亦断不肯
为姑息之主。今讷亲尚何晚盖之可图，何桑榆之可收，即伊亦何
颜再与朕相见耶?至伊所称金川善后一摺，尤为可嗤。伊在军前
毫无寸进，以退缩失误军机获罪罢斥。贼尚未平，何暇计及善
后?其与古人所谓‘何不食肉糜者’奚以异乎?即其所言，亦摭
拾朕前者谕及之事，此不过偶尔谈及，或将来应否如此，尚在未
定。军机大臣等共知之，而乃自以为献善后之计，吁其可怪矣。
此奏更出朕意想之外，伊既自出于顽颓无耻，朕亦不得复以待大
臣之体待之，着富成即将伊拿问于所，在地方拘禁，俟经略大学
士傅恒奉旨审讯各款，复奏到日，另遣大臣前往会审定拟：”
时讷亲行次新都县，遂收入新都县狱，正庆复首先张皇叛
案、讷亲在军机处执令穷搜根株之地也。上又令侍卫富成将讷亲
举动言语陈奏。富成奏“讷亲言：‘番蛮之事如此难办，后来切
不可轻举妄动，’这句话我如何敢上纸笔”云云，及他语入奏。
上i胃：“此语实巧诈之尤。伊受朕殊恩一十三年，推心置腹，何
事不可陈奏。如果贼径十分险恶，伊曾身同士卒，尽力进攻，屡
冒锋刃犹不克，再调劲兵，仍不能身入其境，而供亿浩繁，徒费
帑项，则当请旨停兵。况金川之事，自因其与泽旺构衅，骚及边
圉，纪山不得不发兵攻讨。朕实非利其土地人民，轻启兵端，前
后所降谕旨，皆讷亲同办之事，迨伊与张广泗久无成功，朕又屡
次传谕，令其详悉斟酌，倘有不能殄灭之故，何不明言其所以
然，直请班师，毋得含糊两可。且于伊奏摺内批云：‘岂有军机
重务，身为经略，而持此两议，令朕遥度之理?如能保明年破
贼，添兵赍饷，朕所不惜。若终不能成功，不妨明言臣力已竭，
早图归计，以全始终。’如此谆切指示，苟据实复奏，朕岂有不
加以裁酌允其所请之理?则此局早已可竣，何用糜费如许物力?
是今岁之稽迟，皆讷亲之贻误，更何可辞?倘或虑奏到时为军机
大臣所执同事司员所知，则宜亲笔密缄，直达朕览，何得谓之不
敢上纸笔耶?且此不敢人告，岂伊历来奏摺摭拾浮言，自相矛盾
者，转谓敷陈之道当如是耶?夫面从而退有后言，乃人臣所当切
戒。讷亲所谓‘后来不可轻举妄动’之语，军机大臣能窥见其隐
衷乎?伊之意自知身名决裂，且无子嗣，万分难免，辄思以不愿
用兵之言，博天下读书迂愚无识者之称誉，而以穷兵黩武之名归
之于朕，此其心怀狡许，实出意想之外。朕实不料十三年来隆恩
渥泽，而讷亲之忍心害理竞至于此!或上天以此示朕，俾知用人
之难耶!又云：‘皇上只虑我胆子大，我如何当得起!’讷亲退缩
偷安，不敢冲锋夺险，实乃毫无胆量。朕方责其过于退葸，过于
胆小，何尝虑其胆大?昔伊祖额伊都冒险登埤，流矢贯胫，着于
城墙之上，犹能负伤血战，并不为苦，为国家建立大功。今其孙
委靡至此，实朕所不能解。又讷亲闻云梯兵过云：‘这都是我罪，
若我今年办得好，何致圣心烦躁，又令这些满洲兵来受此苦累。’
此言尤为可骇。满洲兵有勇知方，一闻调遣，无不鼓舞忭跃，志
切同仇，皆众人所亲见。朕心深为嘉悦，而讷亲乃以为受此苦
累。伊亲从军营来，为此浮言，俾众人闻之，以为贼境不知如何
险阻，如何艰难，此惟经略大学士傅恒忠勇奋发，金石同坚，不
为所惑耳?兵丁闻此，勇往之气有不略为涓沮者乎?明系伊自不
能成功，而转忌他人之成功，故为此语，巧于离间众心，而不顾
国家之大事，此其罪可胜言耶?”遂令兵部尚书舒赫德往蜀会讯，
赫德于十二月十三日出京。诸王满汉文武大臣又皆参奏。，上谕：
“讷亲自办理金JII军务以来，行事乖张，心怀畏缩，视士卒死伤
从不动念，惟安逸是图，娱乐是耽，而于道路之险阻，兵民之疲
惫，一切艰难困苦之状，从未据实入告，朕因军旅重大，不容久
误，特命大学士傅恒经略，调遣满汉官兵，飞刍挽粟，筹划多
方。设令讷亲、张广泗早行奏闻，朕必加以裁酌，不致多此一番
劳费。今朕于此事颇为返悔，但事已成无中止之势，即此而论，
讷亲、张广泗误国之罪可胜诛耶?二人为军前之劳人惫卒所共切
齿。广泗虽经伏法，而士卒尚未亲睹。讷亲若在成都审明待报，
未免往反稽迟。着舒赫德将讷亲带往军前，会同大学士傅恒，一
面讯明，一面即将伊祖遏必隆之刀于营门正法，令军前将弁共见
之。”此旨着侍卫鄂实即交经略大学士傅恒、尚书舒赫德遵照办
理。鄂实奉旨至川，讷亲在狱已知上不赦，服毒囤慑，不能押赴
军前矣。遂于正月十四日即成都府新都县前伏法，镶黄旗满洲都
统查其家产，赔还军需。
奏伊家管理之人不无隐匿，请交内务府大臣审理。若不能全
还项，着伊弟兄赔补。上谓：“讷亲之罪，实朕梦寐所不意，虽
至今，尚疑必无之事。比前阿尔松阿之罪尤重，不但家产应返人
官，即妻子亦应人辛者库。但朕为大君，宁使讷亲负朕，朕断不
负讷亲。若家产全入官抵欠，则伊妻子无容身之地，势必致于饥
寒矣，朕心深为不忍。入官房内酌拨一所，令子妻子容身，家人
亦赏给数口。再蓟州所属龙王坡地十六余顷，系朕前赏讷亲盖造
坟莹之地，不必人官。讷亲之妻并管家事之人，稍有人心，必将
家产全报出，如不知礼体，隐匿为后日之计，贻累讷亲兄弟分
赔，此乃无知识之人也，何足论哉!其家人亦不必发讯。讷亲之
兄策楞、弟阿尔敏图、爱必达、阿里衮等俱受朕恩，各兼管税
务，位列督抚，虽伊等尚属可用，亦俱因讷亲至此，众所共知，
今讷亲有分赔军需，不但理所应赔，即兄弟之情亦应代之。”户
部共查亲支过养廉赏赉，及建碉银令作十倍赔补。续又尚书舒赫
德查出讷亲滥用银米一切冒支之项，均令亲兄弟追赔，策楞奏每
年愿同爱必达、阿里衮共还银二万两。上以策楞坦白无观望，加
恩宽免。未几又念其祖父曾与国家效力，况弟兄罪不相及，俱免
之。十六年以阿里衮之女为皇四子妃。授阿里衮两广总督兼令管
海关。
广泗、讷亲二人之狱即定，上遂谕中外：“朕御极之初，尝
意至十三年时，国家必有拂意之事，非计料所及者。乃自去年除
岁至今年三月，叠遭变故，而金川用兵。遂有讷亲、张广泗两人
之案，辗转乖谬至不可解免，实大不称放心。两人平日俱非不能
办事之人，当班第因张广泗久未成功，请遣重臣经略。讷亲原系
第一受恩之人，官阶在前。维时大学士傅恒尚系协办阁务，若即
遣往，将置讷亲何地?且讷亲平日小心慎密，见地明白，受恩十
三年，在近臣中无出其右者。至张广泗，自皇考时即已用至巡
抚，为西路副将军。朕以苗疆需人，复调任黔抚。古州系从未开
辟之径，丛山密箐，不亚金川，复有城绥之役，张广泗皆能敉宁

奏绩。上年调为川督，大臣共庆得人。讵料讷亲则退缩乖张，广
泗则狡诈倾险，两人皆至偾事，不但伊两人出于命数之无可如
何，朕亦梦想不到。由今思之，此番用兵，非为金川，直为讷
亲、张广泗居心不良，使之败露。亦非为讷亲、张广泗之孽不可
逭，实乃上天仁爱朕躬，俾知用人如此其难而为。大臣者尚共知
天道昭彰如此可畏，宜各秉公忠实，心为国家任事，未必非朕不
幸中之大幸也。即如讷亲，于军前但许傅尔丹等列名请安，不令
一人奏事，而兵丁对阵，伊于火光中望见之语，乃伊奏摺中自发
露。经朕指出，谓其从未亲身督战，伊果自认。夫总戎之人岂能
每次临阵，或一二次偶然未出，亦属寻常。而朕即谓其从未临
阵，彼亦自认无辞。是盖讷亲专图安逸，视士卒之捐躯效命漠不
动心，得罪鬼神，是以不待他人攻发，而自发露耳。朕思及此，
不觉悚然。至张广泗，巧诈推诿，陷害讷亲，以图经略之任，而
不复顾国家军旅重务，有心贻误。经朕亲鞫，洞见肺肝。伊犹希
觊复用，朕反复穷诘，始供认不讳，岂非天夺其魄，不容掩饰
也。今两人罪状显著如此，朕即欲曲为保全，实出无策。朕非谓
唯辟作威，置此两人于重典，令群臣知所儆畏，亦非谓处置公
当，赏罚分明也。两人独非朕所任用者乎?用人之误，实深为抱
愧。若不按法治罪，则朕为饰非，为怙过。祖宗法度具在，朕何
敢以意为轻重?且讷亲、张广泗皆系大臣，生杀予夺，朕不敢
私，着传集诸王满汉文武大臣，将此二案口供奏摺并朕此旨及庆
复一案，谕旨公同阅看，是否允协，俾众议佥同，以服其心，令
中外臣工知朕用人之苦心也。”
又谕各省督抚云：“从前瞻对之役，庆复若实心办理，必不
致金川复生反侧。金川之役，张广泗若实心办理，军务必不致久
延，讷亲以信任之大臣衔命而往，一唯高傲偷安，其于军情及广
泗劣迹概不据实入告。伊素性刻核，遇事吹求，岂漫无知觉。盖
恐广泗发其阴私，故含忍蒙混，而公事败坏，至于不可收拾。是
以复费上年如许筹办。朕非忍薄视诸督抚皆庆复、张广泗之流，
而庆复、张广泗固督抚中推为能办事之人也。今见其身罹重辟，
则从事指摘之、非议之。试平心而论，前此不尝称誉之、推重之
耶?庆复、张广泗在云、贵、川I、广、陕、甘颇著能名，而终于
败露，可见平日苟且涂饰，而居心欺诈，为天理之所不容。如广
泗于马良柱之摧锋克敌、威著群蛮者，则捏款参之，许应虎之失
机陷贼，苟活幸免者，则奏请令其口任。其颠倒任情，一至于
此。而赃私狼藉，婪及叛番，贻笑外裔，更为无状。则立即正
法，实属伊之侥幸。使此二事早明，必当处以凌迟重辟。任督抚
者，宁可不以为炯戒而勉效公忠也。”
上又以律内“玩寇老师、有心贻误”无正条，现纂修会典，
令军机大臣会议阁部，查雍正十三年有马尔赛按兵不出，纵寇奔
逃，世宗皇帝命即于军前斩决，以正其有意阻挠军机紊乱国事之
罪，因定为拟斩立决，盖为讷亲、张广泗发也。
论日：用兵之道，地无险夷，而将有勇怯。将诚勇矣，尚何
险之足恃?昔宋泸州蛮叛，其酋卜漏据缚轮大囤，其山崛起数百
仞，林箐深密，累石为城，外树木栅，当道穿院阱，仆巨侪，布
渠答，夹江守障，俯瞰官军，矢石所中皆縻碎。转运使随通身当
贼冲，命巡检种友直、田祜率思黔土丁伐蒙密、缘崩石、挽葛藤
而上，缒绳梯引下，人人衔枚，拥刀斧穿箐，入及栅，出火燃
炬。火既炽，通麾军蹑云梯攻其前，遂俘斩卜漏，平晏州，夫即
史之所载。金川之险当不逾此，而通独非奋自儒生者乎?使纳
亲、广泗亦能雄决如古人，贼有不失其险者哉?而依违畏避，无
死绥之志，尚何望焉?况广泗反以计怵蛮酋而啖其贿，譬如有盗
穴垣，主人方饬警备，而为之仆者反与盗分其有，俾恣其力以窃
取而身任其无咎焉?主人亦乌用此仆哉?其当诛以示戒也，固无
愚智皆知之矣。
自讷亲、张广泗离军营，经略未至。上虽命班第、傅尔丹、
岳钟琪协心共理，而连战深入挫贼锋而壮军威，皆提督岳钟琪之
功。盖钟琪自雍正初，已历任川陕总督，曾定其地雷波土司之
乱。又同年羹尧荡平青海，又佩大将军印征准噶尔，老谋壮猷，
震于夷夏，金川逆酋惮服有素。及在军，数为广泗调遣阻抑，不
令成功。广泗被收，乃得自奋。九月十三日，率旧兵及新募者，
明攻康八连，暗击河边跟杂地，焚七层大碉一座，战碉一座，小
战碉三座、平房四十二间、贼粮一十二仓，取地一千九百四十余
段，烧斩贼番无数。部将刘仕伟生擒贼酋二人。仕伟者，忠州梁
山县武进士，候推卫守备，钟琪所募自备鞍马入伍效力者也。十
八日，钟琪密遣汉土兵自跟杂南进十余里地，名葛布寨、恶耳溪
相机剿杀。仕伟一鼓即取葛布寨碉卡，奋兵直扑毁两层大平碉八
座，平层六间、木城二座，夺石卡四处，碎贼皮船二只，杀贼蛮
二千余人，烧死无数，又手箭射死贼酋一人。十月十八日，钟琪
又率兵攻穆尔金冈，仕伟领新募兵潜越贼卡直人番寨，取上卡平
房三处，石卡一处，杀贼甚众，又手箭射死贼酋五人，胸肋肩指
俱伤。钟琪即以行营都司委俾令仕伟将新兵。十一月二十一日，
钟琪又攻贼巢大高山梁，并穆尔金冈等处，烧其碉楼三等，侍卫
丹太先登逼近贼巢，射死贼酋三人，矢尽力竭，中鸟枪阵亡，钟
琪为请恩给官职。又护军统领三音图与贼交锋，辄退避，钟琪劾
之，上命革职披甲在军营效力。参将永柱领马奈一路兵进攻，尚
属奋勇。从前革职之案，着开复，赏罚公明，士心咸奋，非复广
泗时所将之卒，亦异于旧。钟琪先曾奏请遣回无用士兵，另募壮
健者顶补，遂召募得新兵一千七百名，分布征剿，即克跟杂碉
寨，以新兵足用入奏。上谕：“现据傅尔丹请添满汉兵二三万，
朕已命军机大臣酌量派往，计其陆续到营，尚需时日。前岳钟琪
减撤土兵，召募新兵千有余名，颇称精锐。昨奏到，党霸情形，
屡有克捷，固由岳钟琪调度有方，而新募士卒之奋勇得力已著明
效。现所有缺额，自应尽量募充，其各路军营据报，现存二万五
千余人，此内老弱伤病不堪临阵者，着于经略大学士未至之先，
即实力裁汰，就近召募骁勇，以实军伍。”钟琪因又募二百九十
七名赴卡撒军营，故战比有功。傅尔丹，满洲旗人。雍正中已为
西帅都统，驻防巴里坤。乾隆初，戍边时再领兵，年已七十余
矣。
而傅恒之出也，上与密谋，令至军即诛良尔吉，先断贼耳
目，始可制胜。十二月十七日，傅恒至小金JlI，先咨访人言，皆
以尔吉现握蛮兵，未可轻动。恒驻一日，并留兵四百及侍卫等。
虑独召尔吉，或致生疑，且诛后蛮兵无统，或因生乱。二十日，
令副将马良柱召良尔吉及小郎素二人至牛厂迎督师，尔吉先至，
拥贼数百人，见辞色狡狠，若必无敢谋之者。是日已抵暮，而小
郎素未至。二十一日，恒带尔吉至邦噶山地，去卡撤十五里，另
有营暗喻从兵诛尔吉之际，其下有一人不顺，即尽谬之。先呼小
郎素人，谕以诛尔吉之故，许令为副将土司，领其军，次召尔吉
入，数其漏泄军机、蔑兄欺嫂等罪，尔吉方欲趋，帐后兵出，即
枭首军门。小郎素出，麾其众皆随之去，无一哗者。小郎素再入
见，犹战栗不能言。是日侍卫富德率兵于小金川I捕得阿扣，诛
之。尔吉头人苍旺、汉奸王秋俱在党灞，檄岳钟琪即擒诛苍旺，
解王秋至卡撤军营，鞫张广泗事于保县，族诛秋家。秋二子俱在
军营为通事，二十二日捕诛于市。土司如绰斯甲等常首鼠两端，
谓我军不知。恒令译番字示，直指其情，晓谕以破其奸，并录其
稿入奏。上谓：“前广泗力争良尔吉、王秋不可轻动，恐滋事变，
被收时犹谓鄂实日：‘侍卫此行，我谓来办良尔吉之事，此断不
可。如欲杀良尔吉、阿扣、王秋，非先杀总督不能。’广泗之始
终庇护良尔吉等如此，故军前诸人皆疑畏不敢先发。今经略大学
士傅恒甫至军营，即不动声色，取两年逋寇如槛豚围豕，非谋猷
明断，识力坚定，曷克臻此，现在具摺恳辞议叙，其前因出口步
行，勤劳过甚，所赐双眼孔雀翎，想接到时，必谦让未戴，今即
以为此番酬庸之典。至王秋，以王者师、王者宾名其二子，此与
邪逆夏如春等无异。汉奸心怀不轨，造言生事，大率类是。各省
督抚平日必当留心，凡涉此等名目，多系叵测之徒，其严查究
处，不可视为泛常也。”
十四年正月初一日，在军诸臣行礼后饭毕，傅恒谓都统汪札
尔：“今日元旦，恐兵士懈弛，当往巡查。”遂率札尔领兵至昨所
驻卡撤右山梁巴朗寨之楼，炮击对过贼平碉。又往昔岭之下地名
色而力，令小郎素领番兵四百，总兵哈攀龙、哈尚德领绿旗兵八
百，乘夜攻取其碉，黎明互放鸟枪，杀贼五名，带伤二贼俱滚山
逃窜，遂得一石卡。此卡与贼石城相近，难守，即日毁之。炮攻
至明，撤回巴朗寨。初三日清晨，汪札尔往昔岭观贼营，傅恒率
兵往石山梁攻贼平碉，先所设伏兵亦来应，贼被枪者千余，绿旗
兵伤者七八人，恒赏以银两。札尔申刻回右山梁，即随傅恒回大
营。此傅恒至军后战绩也。时京城大炮及云梯兵皆在军前，而其
效如此。恒乃密摺微示难克状，阴启罢兵之萌，以为山险碉高，
技无所施，若专事攻碉，即一年尚难必克，臣欲领率精兵直捣刮
耳崖贼巢，既倾其穴，则守碉自散。盖豫以自解其荡平难必见，
不如班师之善。为国为身．皆为忠计，其日精兵直捣贼巢，亦非
姑为大言，以强上意。特知上必不从而已，则可以解于廷臣，谓
非一无所能者。上果以爱护恒故，遂决计撤兵矣。军机处诸王大
臣忽奉上谕日：“金JlI用兵一事，朕从前未悉彼地情形，因遣讷
亲，谓与朕亲往无异。彼时果否可以成功，若据实奏闻，原一言
可定。讵意讷亲惟图安逸，于贼径之险阻从未一言奏及。与张广
泗同一挟私蒙蔽，以致糜帑劳师，朕已降旨重治其罪。而情形究
未深悉。特命大学士傅恒兼程抵营，冲冒冰雪，跋履艰辛，述所
历山J1I形势，有云：臣随侍车驾所历诸山，从未见有此险峻者。
看来坚碉奇险’，突非人力可施，即据奏称专事攻碉，一年尚难必
克。竞欲领精兵直捣刮耳崖，无论未能克期前赴，即使经由无
碍，竞抵崖前而彼地碉楼必更完固，守御必更严密，亦非必胜之
算。从前西北两路用兵，历有数年。皇考洞悉道路遥远，难以必
克，时召诸王大臣面询进止，时朕首陈罢兵一议，蒙皇考俞允，
降旨班师。盖准噶尔所恃者远，金Jll所恃者险，两者相较，其难
略同。若明知其难而执意攻剿，多费帑金，久劳士卒，是反为贼
人所愚矣。况以区区小丑，久劳贤臣在外，朕心实有不忍。即使
终能平荡，亦当权其轻重，早定成算。在经略大学士之意，或以
未能如从前厄尔德尼昭之克捷遽行班师，尚有未惬，此又但知其
一，不知其二也。准噶尔率其丑类，轻犯近边，故我师得以断其
归路，奏此大捷。今金川逆酋藏匿巢穴，固闭不出，若驻重兵旷
日持久，待其自出而翦除之，断无是理。彼果离其巢穴，或至小
金川I、打箭炉，何难一举扑灭乎?傅恒-N军营，即将起衅之奸
细良尔吉、阿扣等明正典刑，又亲身督战，屡克坚碉，整顿绿旗
积习，并将情形一一据实入告。即此已为宣力效忠之成绩，正不
必以未即殄灭逆酋为歉也。朕此时实定撤兵之计。军旅乃国家大
事，当询谋佥同方可定议。王大臣筹可通彻筹酌详议具奏。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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