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读画,其实读的还是自己内心。
——2012.11.7立冬
八大山人:他简,所以他更深邃。笔墨之外的意境更辽阔,情绪四处蔓延。看人也是看画,这个人,孤寂到和山、水、鸟儿、花朵对话,即也是画者的最高境界。
倪瓒:死一样的空灵。像自恋的人到极致。只有笔墨和他自己。那一片清淡,无人能及。他的画就两个字:留白。大面积的孤寂,杀伤力极强。
石涛:浓墨之下的烈心。是不甘,是不服——他最不似僧人,无论笔墨还是人。所有笔墨都在嚎叫——那漫天飞雪也似冤魂,天太黑了,总也不亮啊。
宋徽宗:富贵逼人的瘦金体。他自己的体!只有他写可以,别人再怎么写,亦有穷酸之气。画里那个人,不似皇帝,是贪恋人间草木和闲散人生的中年男子,一招一式都从容。富贵里泡出的光阴,是芙蓉花朵。
陈老莲:这名字古精灵怪。老了的莲花?残荷么?他笔下的莲也真老,老得有股子腐朽的天真。那侍女我并不爱,因为没有那老的味道。
齐白石:人间烟火是平常。但这平常里,是温暖死人的惊天动地。原来画里的似水流年是这样可亲、可爱、可怀。
徐渭:他是另一个梵高,亦是《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笔墨丹青有疯意,那疯意其实是痴意。每粒葡萄都疯了,疯成徐渭的样子。齐白石无限崇拜他,可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杀了他的妻。人世间已够冷,徐渭看多了,更不相信人间暖意了。
吴昌硕:金石气难得,很钝,不空灵。生猛的乡村野气。山野间盛开的野蔷薇。那力太狠,那花往死里开,你爱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
林风眠:多好啊,小鸟儿在风中睡着了;多好啊,他听得见任何一片花落的声音。
丰子恺:三言两笔,便是人生。
李叔同:内敛到没有人间烟火气了,人书俱老都与他无关了。
虚谷:你一个人发呆吧!一个人喜悦吧!你听,风照花香气;你看,那远处竹林的清香如黑夜夹裹你,这黑夜,也是一条动人的小蛇,丝丝凉凉的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