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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文集】 疯子与英雄 SY 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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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稿子和平时的练笔还蛮多的,没地方放,以后都放这里吧。
几个长篇是写了开头不想继续的那种也放进来。
基本上除了加精的以外,较短的这些东西了。
不会一天放完,可插楼。
格式肯定有问题,度受老是“已满5000字balabalabala……”
恩,所以一楼大概内容不多。
没有啥顺序,翻到哪篇放哪篇。
——然后我是终岛,好久不见,请多指教。


1楼2014-06-16 19:16回复
    『彷徨』
    文/终岛之行
    寻求著明日
    彷徨的过著今天
    只是这样今天就结束了


    3楼2014-06-16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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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就这样简单地做出了决定,这些事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要有人存在,于是婴儿出生了,要有人消失,所以上帝默许了死亡,世界应该发展,所以无数个科学的偶然萌芽,却不能过于和平,所以犯罪和战争结伴而行。每一天的机缘巧合,每个人的命理轨迹,都有条不紊地在运作着,它们交叉、平行甚至毫无关联,它们像蜿蜒匍匐在地表的长河,日日夜夜地奔腾着,看不清也数不清的支流无声无息地渗透、流走,又沉默地汇聚。人类——渺小的人类根本无法掌握它们的行踪,聪明的可怜虫会在上一次它们集结的地方守株待兔,谓之机遇;无知的蠢货则按兵不动,等待被幸运击中。兜兜转转,我们都身处迷宫,浑浑噩噩,我们时刻都面临彷徨,谁活得清醒?于是,人生便这样上演了。
      欢笑,哭泣,缄默或是其他,一种心情的表达就有很多种,人类所处的状态就像千足虫的腿,被时间轻而易举地切割了。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下一秒你将会想什么,你获得了什么,又将接受怎样的失去,如果有人能弄清这个的话,世界大概就完了。
      不如迷糊的活着吧。
      这样迷糊地活着吧。幸村精市处在迷糊的状态里迷糊地想着。那道白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笔直地打过来了,末尾激动人心也同样蕴含了太多无奈的音乐被四面八方的学生们的吵闹撕裂成碎片,秋日将近,微风寒冷而湿润,让人瑟瑟发抖。
      作为部长,他却隐秘于人群之中。亚军的奖牌最终也会发到他手里,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接——不,其实他不知道如何去接。无疑这一切是令人尴尬的,他的勇气在病痛中消耗得所剩无几,重新站立在这片属于他的战场靠的不是勇气,而是“我必须要去”,没有为什么,我必须要去,仅此而已。他的手心泌出了汗珠,松开握紧的手,指头发了疯般颤抖。
      他应该保持应有的风度,作为一个王者,而不是LOSER.可事实并不乐观,因为他确确实实输了,输给谁?敌手或命运?也许是他自己。
      一团乱麻。


      4楼2014-06-16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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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来自地狱更深处的呼唤么。
        “幸村。”
        光亮像嵌入似的钻进眼里,意识还是模糊的,幸村缓缓睁开双眼,脑中的反噬逐渐退却,他慢慢看清了大家关切的脸,慢慢看清了,原来,他还在人间。
        “该回家了。”真田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旁边,车停了下来。神奈川的夜晚比东京之夜来得深沉。真田率先站了起来,朝车门走了过去。幸村轻轻地笑了笑:“抱歉。”那一刻,似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村不由得一怔,他被这么多人在意着,可……
        起身时本能地接住了从前身滑下的衣服,却忘记顾及身后的披着的外套,看着它落在座椅上。幸村盯着手中的校服,想起很久以前它代表的意义。那个人已经在车下了,夜色那么黑,暖黄的灯光下依旧可以看出那坚毅挺拔的身影。帽沿的暗影遮住他半张脸,只看得见嘴角,没有弧度。
        “真是的,部长不要在车上睡着啊,这样很容易会生……”
        “赤也,想增加训练吗?”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今天话太多了。”
        “刚刚明明是你在一直说!”
        “啰嗦!”
        “你们还是不要吵了……”
        “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概率还真是完全不伤脑筋。”
        “puri.”
        “呵恩……”
        好像已经恢复到原来了。喧嚣和一如既往的相处。可……又怎么会是原来呢。


        6楼2014-06-16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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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幸村打断他们,再次微笑。面对他们是不需要隐藏微笑的,不管是什么形式的笑容,幸村都不会吝啬。因为不能哭,作为部长,作为王者,作为幸村精市;同样不能沉默,作为负责人,作为领导者,作为幸村精市。
          在岔路口就各自分别了。真田和他走同一个方向,原本真田走在前面,不知不觉就慢下步伐,也可能是他加快了速度,总之他们最终并肩行走。幸村将手上的衣服递了过去,“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幸村。”真田接过衣服却没有放开手。
          幸村低下眼睑:“我没事。”
          那只手才放开。
          在担心什么呢,真田?
          “立海大还没有结束。”斩钉截铁的语气,仿佛真是如此了。总让人这么深信着,毫不怀疑。
          “不,”幸村否定他,“立海大已经结束了,在今天。”
          三连冠毁于一旦,过去的辉煌终究打着过去的烙印,无论怎样结束,反正画下了句号。
          “我是说,我们的立海大。”幸村补充道。
          ——之后就不再是他们的时代了。开始和结束本就是期限之内发生的事情,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幸村精市都觉得,属于他们这一届的立海大开始于十年前那个夏季,从他拿起球拍的那一刹那,齿轮才转动起来,分针秒针踏踏踏……一圈又一圈,十年竟过去了。时至关东大赛,到全国大赛的前夕,他都是这么认为的。理所当然。对,理所当然。就像一个破碎的梦,啪的一声,就什么也没有了,即使拿到碎片也于事无补。然而今天,他觉得这个梦不同于往日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渗透进来,已经不是只属于他的东西,立海大的开始——意思是他们的开始,也许是从这群人相遇的那一刻注定好了的。


          7楼2014-06-16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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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精市注意到真田紧锁的眉头,他看了看天:“怎么?你不认同么?从我回来后,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不能达成共识,这一次也一样。”
            “我并不想违背你的意愿。”真田说道。他把外套穿上,正规而严谨的。他的表情认真得过分。他继续说:“为了立海大的胜利,你从来没有错,可解决事情的办法不是只有一个。”
            “你想说什么?”
            真田停在原地,幸村却向前走着。真田目视幸村的脚步,不大不小,有时候他觉得他都快要追上了,但最终却只是光影下的幻觉,一直以为在一起的两人,不知不觉拉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真田的心思根本算不得细腻,可事实明显得有些残忍。到底是他从来没有向他走近过,还是幸村走得太快了。这种事情,要如何知晓呢。
            你要去哪里呀。
            “你背负得太多了!”真田吼了出来,不相干的行人们吓了一跳,他们有的驻足向他投来像小鹿般被触动的眼神,有的漠不关心,有的甚至加快了速度。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夜晚的街道,城市的繁华和孤寂同时上演,人与人之间隔着的那千重万重,就阻断了那些内心奋力呐喊的心情,好多话语根本不敢说,怕说了,便背道而行。真田吼了出来,难道他就无所畏惧吗?也许不是的,也许是他感到,在默契已经行不通的情况下,沉默会使他们走向死亡。
            幸村转过身来,相隔十几米,两人对望着。
            就这么对望着。


            8楼2014-06-16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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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在那喧闹的浮华生活的困扰中
              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
              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①
              一切都该去见鬼。
              十年前的夜晚,不是四岁,而是十四岁。两个十年和一个十年对幸村精市而言没什么区别,尽管十年前他站在顶峰之巅,十年后他蹉跎于人海。这么想来,网球是不是也没那么重要。想象中的放弃暴露本来面目后比现实更骨感,这是个规律没错,放弃向来比坚持容易。
              该去往哪里呢。
              第一场雪光顾神奈川的时候,幸村精市将双脚插进海水,彻骨的凉几乎一瞬之间从脚底穿透四肢百骸,风也是彻骨的,天呈现出纯粹的铅灰色,看不见云。
              他不爱自虐,与之相反,他特别关注健康。就好比无论任何时间他都不会忘记照顾身体,也会规规矩矩按时吃药,每次复查他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医院等待……一些人的逻辑其实是不需要懂的,沙滩上没有这次奇怪举动的观众,因为寒冷多数人不愿出门,也是,谁会挫着手哈着气忍受寒潮的侵袭来看海呢。真田弦一郎是个例外。可能是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只要是幸村的意思,那就听从。他认为那是对的,不管他是否认同,这是另 一码事。
              “出来吧。”
              幸村听出他声音里的怒火,不以为意:“你不来试试么?”说着,他弯腰掬了一把水,看着它像沙漏一样从手里零碎地跌落。
              “别玩了,快出来。”
              不可否认,真田弦一郎比以前更加镇静了,少年期肆无忌惮的疯狂和不理智都是允许被原谅的,成人礼——这种年岁的葬礼一过,他就不能再幼稚了。明明是个成年人,会被这样说。但从他的眉梢依然可以看出烦躁,他等了片刻,就在忍不住想亲自动手把幸村弄出来的前一刻,天空噼里啪啦竟落下了豆大的雨珠,雨夹雪,雪花来不及融化就被雨水冲刷融合了。
              愣了大概一秒,真田大骂了一声“笨蛋”,立马捡起脚边的雨伞往海里冲去,“啪——”溅起的海水散落在密密麻麻都是波纹的海面,打开伞的同时迅速把幸村拉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说地倾斜着伞柄,包裹了幸村整个上半身。


              9楼2014-06-16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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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冷吗,真田?”
                “这种问题还用问吗,你都二十四岁了,下次这样任性的话……”
                “你还真敢说啊。”幸村眯起眼睛。
                “……先回去再说!”
                海边距离宿舍太远了。急切想要回去的心使得这段路程更加遥远,淅沥的雨声是一种彭化剂,无意间催生了真田弦一郎焦躁的爆发,他站在路边,脸色黑得相当难看,莫名其妙地和阴沉的天色与漫天的雪花相融合。无法招到计程车——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了。幸村精市则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店里非常暖和,但这对他非常不利,因为他的脚冻僵了,此刻遇到高温(相对而言)立马胀痛起来,似乎浮肿了,又痒又疼。
                还没有麻木,谢天谢地。
                “有水吗?麻烦给我加热。”他掏出钱包,将钱递给年轻的售货员小姐。对方却没有接,她十分机敏地向外看了看,诚挚地建议道:“我给您泡茶吧。”
                “也对。”幸村笑了,目光斜了斜意有所指。“茶能让他冷静。那就再给我毛巾和一些点心,谢谢。”
                “雨下得太大了,请叫您的朋友也进来躲雨吧。东西很快就会准备好了。”
                “恩。”
                “最近的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多了……”小姑娘嘟囔着,她朝便利店深处走去,又说:“还不如早点结束好呢,我是说末日什么的。这个时候这边很难有车了,您恐怕得等很久,哦对了,红茶您爱喝么?”
                “不,绿茶。”
                幸村靠着橱窗,在门口坐了下来。双手同样冰冷,四肢都在疼痛,他迷恋着这种感觉,总觉得似曾相识,刻入骨髓又多年未见。疼痛让他清醒,所以他追求疼痛,同时他又厌恶疼痛。他也说不出来什么道理,反正矛盾合情合理地辩证统一了。
                “算了,真田。”他不由得喊了一声。


                10楼2014-06-16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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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弦一郎在橱窗前坐下时茶和食物都已经放在一旁了,他大腿以下部分的裤子全湿,到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学会去接受而不是排斥的人生来得很轻松,这份意志力是幸村精市都望尘莫及的。而导致今天这样狼狈的始作俑者买了很多毛巾,赔罪似的或者说恶作剧般把他的腿缠成木乃伊。效果当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没关系,他关心的从来不是自己。他喝着茶,感到身体迅速回暖,长期锻炼得来的体质此刻显示出绝对优势。点心他一点都没动,不喜欢吃甜食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只是规律使然。比如现在还没到用餐时间,他没有进食的欲望。
                  “你太死板了,别里科夫先生②。”幸村咬了一口软糯的蛋糕,如是说。真田脸都不红,他将茶杯平整地放在左手上,右手提着杯环,一本正经地喝着茶水。幸村没有对他的不置一词表示不满,他摆出轻松的表情,慵懒地向后把全身的重量都依托于木质的橱窗,因为身体的倾斜眼睛直对着黑魆魆的天。场景忽而和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合,就像一瞬间穿越回过去一样。你我都有回到过去的能力——起码在思维上是这样的,这种记起过去所经历的事件、地点和时间的能力被称为“情景记忆”。
                  只是一瞬间,熟悉感很快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这么看的话,十年前好像也是这样的雨天。”
                  “十年前?”
                  “跟平时一样,你肯定记不起来了。”
                  “是什么?”
                  如果时间是一条线,十年前可能要从这一头拉到隔岸的彼端。有些你以为重要的事没多久就忘了,有些本不需要铭记的日常却像种子一样深深地在脑海里扎根。幸村做了一次深呼吸,避开真田的提问转而反问道:“对现在的你来说,到底什么最重要?”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总感觉,再不抓住某些东西的话,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别想了,——车来了。”
                  “不如买辆车。”
                  真田没听到,他跑远了。
                  幸村站起身,突然感到,铺天盖地的疲倦席卷而来。
                  他向前一步,飞雪像病菌贴满他的头发,他的肩膀,贴满他的整颗心脏,直至掩埋他的灵魂,掩埋神之子的光辉。
                  黑暗是一只贪婪的班鸠,日夜埋伏在时光的草丛中,窥视着他,渴望着他,等待着他自己倒下。
                  该往哪里去呢……。


                  11楼2014-06-16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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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出我最热的一滴眼泪
                    ……
                    我的信仰③
                    “砰——”
                    黄色的球体猛地撞击墙面后滚到角落,两个人轻重相间的喘息被雨声切碎,真田弦一郎低着头因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剧烈的胸口的起伏使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对面的幸村似乎没有这么狼狈,然而垂挂在他手中摇摇坠坠最终落下的球拍还是表现出他的疲惫。
                    “Game over. ”他轻念。
                    这场比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谁都没有计时,只知道第一个球发出时,大雨就倾盆而至。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下,路过他的脸颊,拖出一条连续不断的长痕,也有水柱漏进眼里,轻轻地眨眼就会流出来,像极了眼泪。
                    全国大赛才过去了一周而已,幸村精市数着日子,日复一日,而比赛的开始要源于清晨的电话,全国大赛后就没有见过面的真田突然call了过来:
                    “出来打球吧。”
                    “好。”
                    要说他们——部长和副部长之间,大概早已熟悉了这样的模式,双方都不需要言语,在挚爱的网球事业里激烈碰撞的灵魂经过岁月的润色即使在雨中也闪闪发光,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击球、回球都只是本能,他们如此交流着,拿起球拍就会兴奋,看见对手就想要战胜。热血而澎湃的战斗分子,幸村精市的体内天生蛰伏着野兽,叫嚣着蚕食弱小,吞并零星的力量。他无比强大,却也无时无刻不处于饥饿之中。他的野心——有时他自己也承认,或许在他也看不到的地方。


                    12楼2014-06-16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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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拍被主人置之不理,行单影只地躺在地上。幸村精市踱着步子,艰难而又像个失意的流亡人,走到球场入口他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注视着仰头迎面雨幕的真田,那人闭起双眼更像一个少年,青春,柔和,朝气和刚硬,所有因素杂糅铸造的整体。他自嘲般勾了勾唇,悄无声息地离开。途中并未受到真田的阻拦,确切地说,没人敢拦他。
                      败者没有任何理由阻碍胜者前行。
                      还是那么简单。
                      倘若他走向的不是深渊。
                      他走过的路都布满了水渍,回到家中也不顾一切地上了二楼,动作很轻,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自己在盥洗室放满热水,自己换下湿透了的衣物,自己将身体完全置于水下,双眼大睁着望天花板,呼吸制造的小气泡仿佛晴天里孩子们放飞的气球,极速上升,然后在水面破碎。
                      宁静并未维持太久。
                      浴室的门很快被人大力敲响,母亲一改平时温柔的嗓音,无礼甚至粗鲁地大声质问着:“幸村精市!你又去打网球了是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你答应了我的,不管什么比赛那都是最后一次!现在你告诉我,那只你非要留下来的球拍呢?”
                      “当初就应该全部给你丢掉,你这孩子!”
                      女人不再泄愤般击打房门,说话时却明显带了哭腔。
                      “行了,你在吵什么?”正在书房工作的父亲赶来,幸村几乎能想象他蹙眉的样子。“他想做的就让他去做。”
                      “你懂什么!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从小到大你有管过他?”
                      “男孩子哪有这么矜贵?”
                      “不可理喻,你不怕我怕,如果继续下去要是有一天……”
                      “你小声点!”父亲压着嗓子,“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去干涉他。

                      “真是够了,他做手术都不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别太过分了!”
                      “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健康的活着而已啊——!”
                      母亲转而低声呜咽着,偶尔哭出来,那哭音中囤积着巨大的悲哀。
                      “一想到他的事我连饭都吃不下,但他根本不当回事,那样高强度的复健,医生都说不准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其实只要不碰网球就好了!哪怕安安静静的生活!他说要去比赛,我忍了,可是够了吧?够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啊。”
                      “你们是不是要逼死我……”


                      13楼2014-06-16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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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
                        抓住浴缸边缘,幸村倏地支起上半身。
                        他的脸色因为长时间的憋气而透出不正常的红润,呼吸道接触到久违的空气还有轻微的刺痛,从喉咙大概蔓延至食管,明显的冰冷袭击着肠胃。五脏六腑都像被冰封住不能动弹,仿佛回到了冰河世纪。他静默着坐了一会儿,双眼无神。门外的争吵戛然而止,兴许是父亲离去了,幸村听到他的手机在响,可母亲没有,压抑着莫大的担忧的低低啜泣断断续续地传来,久久不能平息。他跨出浴缸,慢腾腾地穿衣,像年迈的老者费力的喘息,一次呼吸要分成两个节奏。穿戴整齐后他站在门前,思索着门外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大概是个没有世界的世界。他伸手去握紧门把,轻轻扭动着……仿佛启动了什么古老而神秘的开关,生锈般尖锐的机械声锁住他,像要把他困在那个梦里,那个无法感官无法自由的梦。
                        门开了。
                        母亲坐在地上,靠着他的床,身体因哭泣而耸动,即使听到他发出的声响也没有转过头来,始终背对他。
                        幸村走过去,他缓缓跪在母亲身旁,双手环抱着母亲,将她拢在自己怀里。
                        “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人家都说,在父母与孩子的斗争中,孩子往往是胜利者。然而在这个互相联系不能分割的社会里,幸村精市不同,他有作为男人必须承担的责任,当父母老去,他就必须要撑起这个家。妥协不是唯一的出路,对他,却是唯一的活路。
                        只有成长才能见证成长,只有伤痛才能见证伤痛。那些无奈的悲凉的毫无选择的恸哭他已经经历得够多了,那就不必再让她流泪了吧……
                        夏季寻常的风雨夜,双眼未闭,竟至天明。


                        14楼2014-06-16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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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它,不安的,在祈求风暴,
                          仿佛在风暴中才有着安祥! ④
                          来自蒙古—西伯利亚的冬季风越过崇山峻岭,越过深海孤岛,气势汹汹地在日本海东岸登陆并迅速扫荡了日本西侧沿海,冷空气很快南下侵占了东京。幸村精市将阳台上正展翅欲奔向寒冬的鹤望兰搬进会客室时打了个寒颤,如果说那场雪给他入冬的警示的话,那么雪化的气温就是这个冬天的最好演绎,消融的雪裹走了近地面仅剩的温暖,大街小巷总是湿漉漉的,从高空看下来,彻头彻尾地变成了泥鳅的死尸。
                          鹤望兰已经到达耐寒的极限,也或许根本称不上耐寒,冰冻使它的鹤首软软地垂下,肥美的绿叶也有气无力的,奇怪的是它的翅膀们就像被固定了似的,硬是展开,风雨不动。幸村控制着水量小心翼翼地浇水、整理花瓣,接着他调高了室温。这种花今年才得到他的钟爱,鹤望兰——是中国园艺专家们的叫法,比起“天堂鸟”幸村也更愿意如此称呼它。幸村觉得,他从不甚至以后也不会认为天堂意味着吉祥和安宁,而鹤望兰是寓意幸福的花。
                          天堂和地狱只是一念之间的差别罢了。他想。
                          最后把花叶表面附着的纤尘拭去,他在行程表上划去“照顾花草”,本来排满的表格上就只剩下最后一项了。
                          时间刚好。放下手表,从衣橱里找出母亲前些日子织好的围巾围在脖子上,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窗前的鹤望兰,鹤首被双翅遮住的死气沉沉的生命,竟面对窗外的光亮,拼命地想要挣脱什么向光扑去。
                          到外面去会死的。
                          这是一种笨花。
                          幸村突然想到,在相隔百个经度一个大洋的非洲大陆,这种花,被几百年前的黑人奴隶们颂赞为自由。
                          他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15楼2014-06-16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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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们在楼下了,已经搬完了么?……一些小物件就以后再整理吧,我上来了。”
                            新的公寓在七楼。这一片区的房子都是为单身住户准备的,一卧一卫外加一个厨房,没有会客室。真田的东西本来不多,搬家公司送来的主要是一些新置的家具,但笨重的大件物品紧挨着堆积在卧室里,混杂其中的乱七八糟的小盒子竟让真田举步维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困在中央寸步难行。铃声响起后,他一边腾出过道挪动一边用“真是太松懈了”吐槽自己。
                            “唔……比想象中要乱很多呢。”幸村评价道。“你想怎么摆?”
                            “卧室只要沙发和床就够了。”
                            “这是暂时的居所吗,什么时候回本家?”
                            提到本家,真田的眉头挤成小山堆。他想了想,说:“近期没有计划。”
                            “既然回到神奈川的话就比之前近得多,反而不回去了?”
                            “恩。男人这个年纪可以独立了。”
                            “……果然无论多少次’真田の哲学’都能让我哑口无言。”幸村拿起地面上基本散落的书,又说道:“先将小件移到厨房怎么样?”
                            真田默许了他的说法。
                            实际上,即使是真田弦一郎一个人也能完成搬家的任务,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像粗枝大叶的大男子主义者,但一些细致活儿同样很拿手,甚至在某些生活领域还是个中翘楚,充分体现了金牛的居家和理财。而擅长绘画也对照顾植物颇有一套的幸村,可能由于其性格本身具备的干净利落,反而对家务失去耐心。当然,显而易见,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只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这次得知真田要搬回来,幸村是主动提出要来帮忙的。除开十年前的低谷不算,上帝的确对神之子十分眷顾,顺利地直升高中,顺利地考入名牌大学,顺利地找到一份薪酬可观又相对轻松的工作。幸村总结出这个引人发笑的结论,并定义为“等价代换”。换句话说,就是人一生会获得什么是注定好了的,如果提前失去了你本该拥有的,他总会在之后的岁月里想方设法补偿你,如果提前享受了你不该得到的,他也会任凭时间摧毁你多得的部分。
                            大概这么想,会有所平衡吧。


                            16楼2014-06-16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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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慌不忙地收集小型纸箱,并把它们集中搬到厨房。须臾,卧室的垃圾和杂物就被清理干净,真田抬起一撂又一撂在一扇门里外穿梭,幸村环视卧室一圈,“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打开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箱,里面全是衣物,伫立于一旁的衣橱已经开箱了,拉开橱门,空荡荡的橱柜里一个精致的盒子十分引人注目。
                              盒子呈规整的长方体,很长很宽却不高,是木质的,就盒子上的图案而言像是特别定制的,做工说不上多精巧但表面光滑颜色也很复古。盒子没锁,从正中的缝隙很容易打开盒顶。
                              “真田,柜子里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我说柜子里——我打开了!”
                              之后真田许久没有听到幸村的声音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等一等——之前幸村说的什么?似乎是柜子?柜子?什么柜子?他习惯性地蹙着眉冥思,不一会儿,他的瞳孔突然不自然地放大,联想到的盒子在脑中一晃而过,震惊写满他的脸,他怔在原地。
                              可一段时间过去,他却又松了口气般,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凝视着那扇连接了两个房间的门,最终走了过去。


                              17楼2014-06-16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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