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第十五期-双】
《双生花》 文/夜夜
人民广场今日阳光浓烈,身后的喷泉和十米开外低矮灌木丛中的黄花开得一样好,枯瘦泛黄的老树挣扎着将凌厉的枝桠张牙舞爪地刺向天空。
不远处人群分外密集的停车场,白胡子老人带着墨镜,伴着手中摇摇晃晃的手风琴在唱不知名的老歌,微微沙哑的声音并不因脚边的铁盒里不时发出硬币碰撞的清越响声而加快半分,反而随着浮躁的风越来越慢下来,渐渐听不清晰。
我想起曾经路过这里,顾沅咬着鲜柠檬汁的吸管,在目光扫过我手中的冰淇淋时不经意皱了皱眉。那时候她说:“人总觉得自己要活的出世脱俗,但并不晓得等自己出世脱俗的时候自己是否仍然活着。”
2006年的夏天,同以往或以后的任何一个夏天一样炎热,匍匐在宽大叶片上的蝉夜以继日聒噪不休,有穿着粗麻褂子的孩子拖着塞满棉絮的泡沫箱,怯懦地睁大眼睛看着拖着行李箱匆匆走过的行人,甚至来不及问一句“要冰棍吗?”。那个夏天,我在S市的火车站遇见顾沅。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像荒园里生的杂草,突兀地从带着各种污渍的天蓝色候车椅上斜生出来。白净的脸上眼眶乌黑,眸光无神,两瓣薄唇微微干裂。她看见我,直起身子,勉强地笑了笑:“嗨。”
我相信我们会相遇,不是命中注定,而是机缘巧合。我从S大毕业,在车站被抢走了全部的行李。而顾沅带着自己的未来挣脱父母的束缚,却被苏路半道上丢在了S市。那时候的她没有一分钱,即便她打心眼里厌恶燥热喧扰的空气,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身在其中。
那天晚上顾沅在我毗邻S大的小屋里就着门伯赠送的两小瓶二锅头喝得烂醉如泥,我心疼地看着她一手拽着我吃了一个月泡面买来的的浅蓝色碎花桌布,另一只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比划,目光呆滞的问我:“你说,人心上长着刺,伤人的时候,人心本身,是什么感受呢?”
她年轻的嗓音昨日还在剧院里脆生生地唱着“身骑白马走三关”,今日就已经低沉空灵地同我讲这番话了。我至今仍然无法相信这位富家小姐会分文不带地离家出走,并且许诺要将她过往二十余年的花费尽数还给她的父母,即便她义正言辞地说:“这是立场问题,他们不允许我同他结婚。”
天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和他在一起。
哦对了,他,这个故事里不可或缺一个重要角色,苏路。在顾沅彻底与她的家庭断绝了关系之后,他带着他的未婚妻移居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