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紫衣男子这个角度望过去,那格外显眼的一块空酒桌被一圈好八卦之人围起来,看热闹似的目光灼灼地对着他的妻;而那不成器的小姑娘像偷他零嘴吃被发现时那样,略有窘迫却又强作镇定地开始编瞎话如唬他一般唬这圈子酒客。只可惜他好唬,或是他愿让她唬,而这圈酒客虽无恶意,但令她这么为难总归也是不好的。 虞兰垂着头,白嫩的手指大半掩在衣袖里捏着袖口,倒真的像做错事的小仆从。但......但她好歹穿衣服有品些,谁家的仆从从头顶捂到脚跟的。他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注意到人群中还有几丝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她和自己,英挺好看的眉微微颦起,朝虞兰信步走过去。
与此同时,门口忽然出现的紫衣男子比起灰斗篷倒更加吸引眼光。他逆着光立在精雕细琢的红木门边,四周煌煌灼灼的金银玉器连着流光溢彩的琉璃器皿和一排价值连城的老古董一并失了光彩。他不用多做动作,甚至看不清面容,往那里一站就比什么都要耀眼,浑然天成的贵族气场瞬间摄住全场,这些人中不乏达官贵人和翩翩公子,只是当时此些人除了自惭形秽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他渐渐走近,带近一种压迫感,又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能够具备的气质。他的衣料打眼便知乃是苏杭之地最好的绸缎,袖上深紫暗自错落纱线勾出紫气祥云的繁复图案,柔和的曦光中隐隐泛亮,袖口滚一道白边掐金丝,白绸蚕丝绣柔软的质地、金线纯亮的色泽,看得出比整件衣服都值钱。他面目的轮廓愈发清晰,五官线条俊朗流畅,年轻的面容中蕴不住的俊逸;尤其是一双眼睛,瞳色更深,如同眼底深处又藏一重,双眸有如黑曜石般的墨色夜空闪着亮的寒星,锐利、深邃且透着薄薄寒气。
他就这样缓缓上前,用那极深邃的目光四下一扫,便满座无敢哗者,又行至身着灰斗篷少年的身前,眼中忽蕴了丝笑意,“你方才说,你如何?” 灰斗篷头垂得更低,“主子我,我说......”紫衣男子唇畔也微微泛出笑,“在主人面前,能自称'我'么?”灰斗篷更加不安地扭了扭肩,似乎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紫衣男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起那只杯子,望了望里边的茶叶,又转了转,“这么涩口的茶水,你是怎么喝进去的。” 无人出声。半晌,男子轻笑一声,一伸手居然揽过了少年的肩,“风头出够了,就走吧。当真不叫我省心。”全然不顾面面相觑呆若木鸡得的众人。 直到俩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后,沉默已久的偏厅又如同沸水破壶般炸开。“我活这么大,可算见到活的断袖啦!”“多么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公子,开始我还想小女能许过去就好啦!居然,居然......”也有女子幽怨的叹息,“为何这般的好男儿,居然都看不上姑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