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不做声。马蹄哒哒地点在地上,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隔着远远的看见了金棱阙宇入神宵,也是衬着墨兰天幕上一片弧线极美的飞檐,分外堂皇又分外寂寥。
——嗤,得亏那人在这苦沉的地方也活得下去。
他嘴角一挑 好似本由着伤口带过来的抑郁都尽数消逝了,面色都不自觉微微明亮开来。
本来下了轿子那公公还想搀,这回倒被他打开,“本相走的动,莫辱我。”
那万千重门宫墙御宇的,走过去几步路便到了御书房。没等甚麽小太监去通报,已是有清瓷之音淡淡传了,“弗雷卿。”
他愣上片刻趋步进去,一如既往的稳沉淡然风华,那人一眼瞧过去,“爱卿你倒是镇定——若是没个喜平甚麽的人跑过来通传着…不保准朕到现在还是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书房正中那人正是对月独酌,清华洒满赵公明一身,衬着那玄色乌金缠丝暗绣五爪龙文蜀锦对襟外袍内里一件明黄长衫,愈发的俊逸清朗萧肃穆然。
弗雷忍着腹部隐隐约约似撕裂开来的痛楚又是拢广袖施一礼,“……路遇匪徒截赈灾官银,大意粗心方有漏网之鱼,护宝不成反受劫——为臣之过。”
赵公明金眸泛冷光,“确实该罚。你知这回有几多错处。”
“臣不知。”
“统共三条,朕留你时间考虑得当,列出来。”
弗雷叹一口,“遇袭未及时上禀为其一,生疏大意漏走匪徒为其二,其三……微臣愚昧。”
“其一在你未及时上禀误了许大事,其二是不愿下狠手由是出了可乘之机,其三是现下你的伤估计也崩裂来了反不推辞稍事休息,徒惹了他人心下悸慌。”
弗雷面色难得诧异片刻。
赵公明只道:“这般的行事只看出爱卿过于心慈。”
“仁慈做事只看个度出手便自无大不妥。”
“妇人之仁不可取。”
弗雷自知辩他不过,半是无奈地谓叹一声道:“……再无下次。”
赵公明直直望向门口长身静立之人,发带飘过去流淌开缱绻华光,声线无起也无伏,“爱卿生性改不了的心慈,怕是承诺了也做不成。”
“……”弗雷敛了眉,掩住心下万千思绪。
“说起心慈……”赵公明放了执手茶盏径自走至一方小榻,极纤长的指拈起润泽清透的白子,“弗卿,你道若是朕要收了洛家的网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