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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转载:[奇酷]悲惨世界 by: 未被读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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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

 属于我们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1楼2008-03-09 20:42回复
    《二》 演出 ACT 
     


     我们手里都拿着神发给我们的请帖。 
     那么,欢迎我们的观众吧。 




    “你这么简单把我带出城堡,不怕我逃走吗?” 

    “那里不住王子和公主,那里不是城堡,是巨型的屠宰场。你逃走我不会有任何异议,以你的状态顶多可以在荒漠里活三天,但从这里走出去起码要七天。” 

    他回头对自己被五花大绑押在囚车里的战俘微笑。 



    荒漠上风沙很大,常常是遮天蔽日,但今天却平静得令人害怕。干燥的地面上留下四行脚印,车轮印以及马蹄印。 

    独裁者骑在马上,两个随从拉着囚车,另一个男人骑着马走在最后面,这样的队伍实在很怪异。酷拉皮卡就没再开口,但他的预感很恶劣。 

    只是实际情况比他的预感糟糕得多。 


    “就这里吧。”独裁者扬扬手中的马鞭,勒停了马。 

    这是一块高地,远处那座城堡外貌的监牢看得格外清楚:青黑色的砖块用绝望堆砌出一座死亡之城。 

    “怎么能让我们的观众被绑着呢?踢他松开吧,演出要开始了。” 

    两个随从打开囚车门,很粗暴地给酷拉皮卡松了绑,再把他拖出囚车,扔在了奇牙的马前。 

    奇牙勒着马,让它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到酷拉皮卡的边上,也很优雅地俯下身,把酷拉皮卡拎了起来,再让他坐在马背上——当然是自己的前面。 

    “这里有一副望远镜,可以让你很清楚得看见那座城堡顶上的一切,我奉劝你最好看一下,因为上面有很有趣的东西。”他说话时嘴唇故意与对方的脖颈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让对方听得清他的话,又可以让他那奇特的说话方式起到更好的效果。 

    酷拉皮卡向后偏了一下视线,却撞上奇牙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这让他几乎是出于被恐吓的状态下接过了望远镜。 

    在酷拉皮卡接过望远镜的同时,那个在最后面的男人向天空鸣了一枪,硝烟散在空气里。 

    城顶上有两个戴面具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刽子手,旁边有一个十字刑架,一个男人被绑在上面,很明显昏迷了,再旁边是一把椅子,上面捆了一个女孩,貌似睡着的样子,城顶风很大,女孩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她却浑然不知。 

    “雷欧力!妮翁!”酷拉皮卡失声叫了出来。 

    “那个男人叫雷欧力是吗?真是个难听的名字,至于那个女孩,我倒是听说过,你们的组织头领似乎很中意她,还收她做了干女儿,对吧?” 

    “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抓吗?” 

    “奸细。” 

    “真聪明。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奸细就是那个叫做雷欧力的男人,他胆子可真够小,我只不过是把这里的刑罚对他讲了一遍,他就发抖地跪下,把你们的情况和盘托出,只是我可没许诺我一定会放过他吧……” 

    “够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看着,最好别闭上眼睛,否则我就叫人把那女孩的眼皮割下来。” 


    城顶上戴面具的刽子手开始替那个男人解开束缚他的绳子,像拖尸体般把他拖到城墙边上,死命地抡了那男人几巴掌,那男人缓缓睁开眼,熟悉的同伴的脸上满是血痕。 

    “你知道吗?我发明了一种很有趣的新刑法: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剖开他的胸膛,把他的内脏与身体里的连结给割掉,在把人从高处扔下去,人就会看见自己的内脏从自己的体内飞出去……” 

    酷拉皮卡的瞳孔里飞过人下坠的影子。 



    “住手。”酷拉皮卡的手仿佛突然失去力气似的,拿不稳的望远镜掉在地面上。 




    “住手啊!住手啊!住手啊!”酷拉皮卡像疯了一样,用双手捂着头,痛苦而剧烈地在马上挣扎扭动着,凄厉的喊声回荡在荒凉的荒漠。 

    奇牙的手从后面搭上酷拉皮卡抖个不停的肩膀:“是你害死了他噢。你为了死的情报而害死了一个活人噢。” 

    酷拉皮卡缓缓转过头来,脸部扭曲得近似恐怖,眼光却极其呆滞,过分放大的瞳孔昭示了刚才那一幕惨剧。 


    听到奇牙的话,起初酷拉皮卡并无反应,许久,他却令人难以置信的, 

    难以置信地笑了。他越笑越大声,身体的颤动幅度越来越大,他笑得直到喘不过气来, 
    然后大滴的眼泪从脸庞滑落,看不出停止的痕迹。 


    面对酷拉皮卡癫狂的行为,那位将军却露出很满意的表情。 
    最终酷拉皮卡似乎筋疲力尽,仰面摔进了奇牙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他是不是已经疯了?”将军的口气很平淡。 


    队列最后面的男人骑马上前,“大的精神刺激的确会使人精神失常,但极度的刺激却能使人处于一种精神催眠的状态,从而变成一个听从任何命令的人偶,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么,梧桐,你认为这次实验怎么样?” 

    “我觉得应该是成功的,但效果不大。” 

    奇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这次也不会。” 

    “您不会失败的,现在您是否需要把实验品放回……” 

    “不,”奇牙打断他的话,“就这样回去吧。”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我有了个更有趣的点子。” 

    奇牙从后面环住了前面的人的腰,捏紧了缰绳,但却由突然想起什么对梧桐说,尽管头也没回: 

    “梧桐,把那两个人杀掉,他们看见了我一场不成功的试验。” 


    无知的随从脸上还未来得及露出惊惧的神情就变成两具会腐烂的尸体,茫茫荒漠上只有两匹马扬起的风沙。
    


    3楼2008-03-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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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舞会 BALL 


       舞会上的人都戴着面具。 
       舞池里都是欺骗与被欺骗的舞者。 


      美丽的东西注定无法长存,不如就当做反哺的献祭好了。 


      “老是叫人喊你起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很温和又略带一点磁性。 
      酷拉皮卡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睁开眼,几乎从床上弹起来。 
      “这个房间是按贵宾级的要求布置的,价值可抵三万个奴隶,满意吗?” 
      酷拉皮卡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晚上有时间吗?”奇牙又开了口。 
      “滚。”费了很大劲才从口中逼出一个字。 
      对方甜美又邪气地笑了笑,眼里有迷离的光。 


      眼前是浓重的黑暗,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到底走了多久,酷拉皮卡并不知道,只知道自从被蒙上眼睛,就被人领着进行这看似没有尽头的行进。 

      已经听到很多次开门和关门的吱呀声,脚步孤单而又沉重的回响另人不寒而栗。 

      单从脚步声判断,带领自己的应该只有一个人,而且不是那个独裁者。 

      趁现在逃跑? 
      不,这绝对是不明智的,可这样乖乖跟着他走,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令人恶心和恐惧的事。 

      突然停住了,收不住的脚步的酷拉皮卡险些撞在对方身上。 

      遮眼布被轻轻揭掉了,没有突如其来的光明和不适应,依旧是触目惊心的黑暗。但身边的人却认了出来,是梧桐。 


      “请进去吧,少爷在里面等着你。” 
      “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为这样的人卖命?” 
      “这是使命。我只需要守护揍敌客家祖,不需要想为什么。” 
      “你这个看门奴。” 
      “你错了,”即使隔着黑暗酷拉皮卡也能察觉梧桐脸上表情令人不安的变化,“我是看门狗。” 
      酷拉皮卡震惊地看着黑暗里的另一个人影。 


      “您的话太多了,请进去吧。” 



      一声格外缓慢的开门声,黑暗像被光明硬生生拉开了一道口子。 

      门的另一边又是一个迥异的空间,白得刺目而又使人晕眩。 

      纯白的毫无装饰的屋子,他一开始以为这个房子里是没有人的,直到角落里的一团白影晃动,跑到他的面前来。 

      一个不是很美却很有气质的女孩子,造成视觉错误的纯白衣裙考究精美,蕾丝带花边与她的秀发相益得彰,带着可人的笑容向酷拉皮卡问号。 

      尽管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出于礼貌,他还是回了礼。 

      “你也是来参加舞会的吧。” 
      “舞会?什么舞会?” 
      “何必装傻呢?看你穿的衣服就知道。” 

      酷拉皮卡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衣服:“对不起,可我听不懂你的话。” 
      “一样东西如果只有一个人喜欢的话可能是罪恶,但有很多人喜欢的话就会变成娱性消遣,这就是人性的好处。” 
      “可是小姐……” 
      “别可是,离舞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不如来看看我的画吧。” 
      “画?” 
      一个白色的画夹被拿了出来,打开,一张张画被拿了出来。 
       

      是素描,很多很多张的素描,非常精致细腻,又写实生动的素描。素描的内容都是非常美丽安静的画面,巴黎的塞纳河畔,怀里抱着婴儿面容幸福的母亲,大草原上巨大别致的风车。 

      时间在翻动画稿时流逝,酷拉皮卡注意到房间里又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他们看不出有任何共同特征,除了都穿这纯白色衣服,在这间同是纯白的房间里,看久会产生一种只有人头在漂浮的可怕幻觉。 


      察觉到周围人的增多,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把画稿递回给面前的女孩: 

      “你的画很漂亮,可我觉得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话音一落,房间里所有人都把目光定在酷拉皮卡的身上,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却一致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脸上。 

      “你不能走。舞会结束前谁也不能走,尤其是你。”女孩摁住酷拉皮卡的胳膊,酷拉皮卡惊讶于为何一个看起来如此纤瘦的女孩有如此大的力气,把他摁住并动弹不得。 

      正在气氛僵持时一队最古怪的人出现了,他们仿佛是透过墙壁走进来的,尽管那里有门。他们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纯黑色的外套,一人手里拿着一把电吉他。 

      那一队黑色人站上平台——酷拉皮卡是在他们站上去后才发现平台的存在,这个怪异的房间已让他丧失了对空间的判断能力。


      4楼2008-03-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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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注视着平台的人,包括那个女孩。 

        “你们要干什么?”恐惧让酷拉皮卡的声音发颤。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指指头顶。 
        酷拉皮卡这才发现头顶天花板上布满了浴室花洒一样的小孔。 

        眼前突然再度沦陷入黑暗,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 

        与突如其来的黑暗同时进行的,是尖锐、狂躁,简直不堪入耳的声音。 

        人群却开始狂欢起来,仿佛这是盛大的节日,人们都兴高采烈地扭动自己的四肢,在墨色黑暗中肆意放纵。黑暗中的人们像在昏黄灯光下杂乱而虚幻的影子。 

        刚才还擒着酷拉皮卡的女孩,这时也隐藏在黑暗中喧闹,酷拉皮卡立刻难以忍受地捂上耳朵。 

        一声分外高的调子,人群里爆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下雨了? 

        不是,只是有些液体溅在身上。从天花板上喷射下来的。 

        这是那些下流舞厅惯用的手法,用喷水来调动人们的兴致。 

        不,这不是水。 

        这液体有令人作呕的气味,却有令人熟悉的触感,一如流动在自己身体内的东西。 


        红色的水,血。 


        “不!不!”酷拉皮卡尖叫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溺水的人一样绝望地挥动双手。他努力想从这里逃出去,却撞上一个又一个黏腻的身体,耳朵充斥着令人狂乱的音乐和人群中如啃噬人骨的怪诞笑声。 
        四周都是癫狂的人,心满意足地享受鲜血的洗礼。 



        又是突然一下,光明回来了。 
        酷拉皮卡捂着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胃在痉挛。 

        纯白全部被涂上一层眩目的绯红,跟鲜血混合在一起的人们竭尽他们的所能表现出丑恶,每一张脸都露出一种饥饿的神情,满意、欢畅以及无可比拟的疯狂。血染红了他们的脸颊和衣服,他们却恬不知耻地索取更多,有人撕碎了自己的衣服,任凭鲜血渗入身体的每一处缝隙。 

        极其浓重的血腥味郁在空气里化不开,每一次的呼吸都有吞咽鲜血的感觉,这是魔鬼的地域,却是人类在起舞。 

        酷拉皮卡看见那个女孩朝自己走来,满身血污,如同濒死的人一样拖着步子走来,她的 
        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却给人如同死亡一般的恐吓。 
        她露出泛着血色的齿,用腐朽却充满诱惑的声音说: 

        “宝贝,一起来玩吧。” 

        酷拉皮卡只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或者应该说,恐惧束缚了他的手脚,剥夺了他的行动。 


        女孩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 

        房间里如同世界末日一样安静。 

        他们退到两边,用最恭敬的姿势跪下,房间中让出一条鲜血铺就的路。 


        军用靴踩在湿润地面上发出独有的声音。 

        酷拉皮卡缩着头,他不敢看来人。 

        一只小巧骨感而又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食指抵住酷拉皮卡的下巴,向上轻轻一提,两只眼睛轻易对视。 



        奇牙的目光充斥着一种成分,那是前任刽子手对新死刑犯的感情,是慈善家对已经饿死的人的感情,那是怜悯。 

        “在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舞会上快乐吗?” 

        酷拉皮卡目光涣散,却依然挪动嘴角: 

        “疯子。” 
        “疯子?”奇牙笑得很好听,“我和你说不定是这个房间里最正常的人,他们都患有嗜血症,是这个战争时代的畸形产物。” 


        酷拉皮卡努力扯动嘴角,笑了,糅杂了鲜血的笑容有一种被摧毁的美丽。 

        “从厌恶到极点变成迷恋到极点,改变往往超出你想象的简单。” 


        酷拉皮卡已经无法再动弹,他昏死了过去。 

        “让他休息休息再抬回他的房间,在他回房间的时候,我希望他能保持清醒。”奇牙的嘴角是甜美而又有邪气的笑。 


        酷拉皮卡的房间有个很大的落地窗户,就像城堡的城门那么大。 

        所以在这寂静的夜里就能在房间里落上极爽朗的月光。 

        酷拉皮卡看见,自己的房间四壁全都挂着素描,全都是自己的画像:正面的,侧面的,半身的,全身的,坐着的,站着的。 




        玻璃窗突然被打开,涌进的夜风让所有的素描纸像像广场上受惊的和平鸽那样飞起来, 
        然后交错缤纷,月光下它们舞得那么好看,也看得那么明显。 


        每一张都浸透着鲜血。 

        缤纷的尽头是伫立在窗边的那个女孩。 

        酷拉皮卡毫不犹豫地穿梭过那些鲜红的交错,拧断女孩的脖子。女孩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初次见面可人的微笑。 

        酷拉皮卡蹲在女孩的尸体边自言自语:“已经结束了,结束了,不用再害怕了。” 


         夜未央。 
         罪恶已醒。


        5楼2008-03-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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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咏圣者 HOLLY SINGER



           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反正那个传说是这么说的。
           
           ——麦卡洛《荆棘鸟》


          有声音。

          是黑暗中象征光明的声音。

          谁敢在这种地方放声歌唱。

          从混沌梦境中醒来,他现在真切地听到那个声音,很神圣,很遥远,像天堂里的歌声传到这里。

          身体仿佛不能控制般下了床,循声走去。


          一步,两步,寂寥的脚步声消逝在无论何时似乎都很阴暗的城堡的空荡里。


          那歌声就在现在所面对的门的后面,酷拉皮卡犹豫是否要推开门。

          就在这个时候歌声却突然中止了,像被硬生生锉断一样。

          “都已经在门口了为什么还不尽来呢?”那个熟悉的狡诈的声音。

          酷拉皮卡反而不再犹豫,用劲推开了门。

          一间类似于礼堂的房间,一排排的有很多座位,但座位中只有一个人。

          “愿意和我坐下来一起听吗?她是我新发现的人才,据说她的歌声连神也会被迷惑。”

          “她唱的是祈祷词吧,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居然听唱给上帝的赞歌,上帝知道了不知会有什么想法呢。”

          “它不敢有的。”

          听惯他的狂妄,酷拉皮卡只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她叫什么名字?”

          奇牙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座位前舞台上的那个女孩;

          “旋律。”

          其实叫她女孩也许很勉强,任何与美丽有关的形容词都与她的相貌不沾边,矮胖的身材,突暴的牙齿。毫无置疑的丑陋。

          “坐下吧,我可以加强灯光的效果。”

          话音一落,礼堂里就发出铁环与铁丝摩擦的声音,左右墙壁上两块颜色浓重的幕布迅速
          向后退去,酷拉皮卡这才发现礼堂左右两边都是那种大得不符合建筑格局的落地玻璃窗。

          冷清而苍白的月光在礼堂里汇聚,窗外是如澄铜的圆月。

          这一切使舞台上的人被看得更清楚了。没有任何伴奏,只是一个孤独而丑陋的歌者,却唱着美丽而高贵的歌,还如此动听。


          “坐在我身边。”邀请的话语,却是命令的语调。

          酷拉皮卡很想淬他一口然后转身离开,但酷拉皮卡没有这样,他选择坐在奇牙的身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请继续。”奇牙对台上的人的话。

          那种歌声又响了起来,深邃,空灵,如此美妙却又仿佛能吸食人的灵魂一般令人恐惧,歌声带来的舒畅和不适如同光明与黑暗带给人的感受一样深入人心。
          酷拉皮卡在这样的歌声中显得不安起来,奇牙明显察觉到了。

          “喜欢她的歌声吗?”奇牙说话了,视线却没偏离舞台。

          “她的歌声不纯粹,夹杂了其它太多东西。”

          “也许是她的歌声过于纯粹呢?”

          “你懂音乐?”

          “不懂,但我懂人性。”

          “奇牙,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胆子很大,敢直呼我的姓名。”

          “你的思维很奇怪,名字不就是用来称呼的吗?”

          “但当它变为恐怖时就不是了。你的问题。”


          “这个城堡,和这个城堡里的人,对你来说重要吗?”

          “非常重要。但是如果为了你,我可以放弃这一切。”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转过头看酷拉皮卡好看的侧脸。

          酷拉皮卡的脸很好看,但神情却很淡漠。

          “你愿意很我永远呆在一起吗?”奇牙的语气很诡秘。

          “如果你去地狱就没有魔鬼敢呆在那里。”

          “那你这算是拒绝吗?”

          歌曲转到了高声部分,这让自以为听觉敏锐的奇牙也没听清酷拉皮卡的回答,或许,酷拉皮卡根本就没有回答。


          礼堂里除了歌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花圃。

          酷拉皮卡也不清楚为什么集中营里会有花圃。

          那里的花圃犹如怪异的次元世界,无论什么时候,露天花圃的天空永远是黄昏时的黯淡,那里的花却永远开得如初次绽放时般饱满,甚至是夸张的妖娆和芬芳。

          这座城堡里有很多很多的门,酷拉皮卡看到的,就是他打开其中一扇门门后的情景。
          他打开这扇门的原因,就是他听到门后传出与昨天听到的一模一样的歌声。


          7楼2008-03-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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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昨天那个唱歌的女孩,此时她正在一丛扎眼的蓝色蔷薇中采摘它们,她的动作很娴静,她还唱着天使的歌,这一切让人忽略掉她的丑陋,甚至而误认为她是天使了。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美好画面的酷拉皮卡被完全震撼住了,尽管天上的浮云有着如腐烂已久的尸首的颜色。


            女孩看见酷拉皮卡,便停止唱歌浅笑着从花丛中走出,这时酷拉皮卡才发现的左手臂上挎着一个小篮,篮里装满诱惑蓝色的蔷薇花瓣,左手还拈着一枝.

            “你的歌,唱得很好……”酷拉皮卡看着走向自己的旋律,竟有点慌张起来。
            “谢谢。”她含蓄一笑。

            “这花,是你种的吗?”
            “不,我昨天才刚来这里而已。”
            “你,也是被抓来的?”
            “我是为了保护大家的乐团才来的。”
            “乐团?”
            “如果我不来大家都会死。”
            “这倒很像那种卑鄙家伙干的事。”

            “不,他不是个卑鄙的人,他甚至是一个好人。”

            “好人?他甚至杀死你整个乐团的人。”

            “作为一个音乐家,我有着对声音天生的敏感,听他的声音很像被罪恶包裹的神洁,虽然不明显却察觉得出来。”

            “那只是你的直觉罢了。”

            “我有理由。战争让所有人都身不由己,我只要牺牲自己就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他却需要杀死别人才能达到保护的目的。他比我们,都苦痛得多。”


            酷拉皮卡的目光散乱起来。

            “会不会我跟他在战场以外的地方遇到会比较好…”

            “可你们就是在这个时候相遇了:于千万人中,偏偏遇到他;于千万年中,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我想,上天一定有他的用意。”旋律的面容柔和起来,把右手中的花朵的花瓣撕下来放在篮里,她撕得很小心,生怕会撕破一样。

            “我不知道。”酷拉皮卡觉得内心有种未知的东西在涌动,这让他很难过。

            “你,为什么不杀他呢?”轻如花瓣的声音。
            酷拉皮卡觉得内心的暗潮涌动得更厉害,以至于他没有马上回话:

            “没有机会。”

            “你有很多机会,你甚至可以去创造这种机会,可你没有,正如他没有杀你一样。”

            “他只是为了情报…”

            “对于这种讲时效性的东西,这么长时间,你认为你还有多少价值?”



            风掠过,却只撩动了酷拉皮卡的发丝,其他一切都没有任何有生气的反应。


            令人倍受煎熬的沉默。


            “可是我不可以啊!”酷拉皮卡突然很绝望地喊了起来,“我怎么可以…怎么能…爱上罪恶呢?”

            旋律走到他面前,用天使一样的声音说:

            “这世界上有不可被饶恕的罪恶,但没有不可以爱上的人。”


            酷拉皮卡哭了,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哭泣。
            他紧紧抱住旋律,哭得酣畅淋漓。


            旋律面部的棱角变得越发柔和起来,她抬手想摸摸酷拉皮卡看起来很璀璨的金发。


            可她永远也摸不到了。


            一声枪响。
            酷拉皮卡听出是大口径手枪的声音。

            然后是血肉的迸溅声,咸腥而又温热的液体喷涌在酷拉皮卡的身上和脸上。

            沾染满鲜血的蓝色花瓣纷纷扬起,再像幻梦破灭般纷纷掉落,纷飞如寒冬的大雪。只是有着不真实的深蓝和绯红,有的还袅娜地粘在酷拉皮卡的身上。

            酷拉皮卡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讶,但已经没有任何不适。

            尽管眼前的生命终结在酷拉皮卡心中最美好的定格。

            旋律,你能告诉我,当爱已沦陷为罪恶时该怎么办。

            子弹从旋律的头部射入,再在里面爆裂开来。

            酷拉皮卡循着弹道的方向望去。

            昏暗之中倚在门口的奇牙的手里长管枪枪口还散着袅袅硝烟,地上影子斜长。

            他放下手中的尸体,用认真得近乎可笑的语气问着:

            “为什么要杀她?”
            “她那个乐团的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们一离开,所有的人都被空袭的炸弹炸死了。她活着已经毫无意义。”

            “为什么要杀死她?”仿佛没有听见奇牙的回答,酷拉皮卡又问了一遍,只是语气有些发痴。
            “不是已经说过吗!她已经没有活着的人可以依靠了!”奇牙一反常态的变得狂躁,卸下那份镇定自若,让人觉得他更像个孩子。

            “为什么,要杀死她?”已如沼泽一般,让人陷入深深的绝望。


            举着枪的胳膊放了下来,他转身准备离开,背对着另一人,他的声音又一如既往的残酷;

            “因为她拥抱了我的战俘。她该死。”


            离开。

            留给酷拉皮卡的,是鲜花、鲜血以及新鲜的死亡。


            8楼2008-03-09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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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错误 MISTAKE
               

               百鸟齐鸣,告别春天,欢唱美丽来临,欢唱我这样的人已经看不见的美丽的一天的来临,欢唱我今天生活在这凄凉之地上的人们永远没有见到过的美丽的一天来临。
               
               ——————卢梭《忏悔录》

              奇牙的房间很大,大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所以当酷拉皮卡站在房间的窗边时,他看不清在房间另一头的奇牙。

              应该说是一直无法看清。


              是奇牙叫他来的,尽管这间房子的回音效果很好,他们却保持缄默。

              创痛巨深的缄默。

              窗外是夕阳,落日的霞光慢慢收敛,红色天空黯淡下去。一种着了色彩的暗影,还保留点熄灭的火霞的薄暮,进入房间,似乎给家具、墙壁、帷幔和每个角落涂上墨黑和暗红的混杂色调。壁炉上的镜子映现远天的景象,看上去就像一滩鲜血。


              开门声,有人进来了。

              “将军……”酷拉皮卡迅速在记忆中找到了声音的主人,是梧桐。

              “说。”

              “可是这里有…”空荡的房间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无法隐藏。

              “没什么好顾忌的,说。”

              “是,将军。刹多最前方的几个据点沦陷了,如果置之不理后果会很严重。”

              “我知道了,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是,将军。”


              “神在惩罚你呢。”酷拉皮卡讥诮地说。

              “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回音加大了他的音量,“在这里,神归我管。”

              酷拉皮卡嘲弄地笑笑,端起身边的一杯水喝了下去。


              一个人的房间格外安静。

              他觉得有点头晕,于是坐在了天花板正中央下方的一张椅子上。

              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甚至听到耳朵里嗡嗡作响。

              嗡嗡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听出来了,是有人在唱歌,唱的是祈祷词。

              歌声慢慢扩散开来,像石子投到湖水里激起的涟漪,只是音量不仅没有减少,甚至变得越来越大,简直像有一个唱诗班在天花板的中央歌唱,声音不停挂在四周的墙壁上反复着。

              酷拉皮卡觉得头疼得厉害,眼前的东西如隔雾看花般迷蒙,却在房间的远处分明看到一个人影。

              虽然很慢,但酷拉皮卡看得出他在朝自己走来。

              是眼花?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看见了雷欧力。


              雷欧力像以前一样耍痞地笑着,但那种笑容却因脸上陈旧的血污变得狰狞,但这一切的恐怖程度及不上那被剖开的胸膛,似风干般干瘪,而且胸膛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心脏,没有肺,没有肠子,雷欧力的手在胸膛里进出,仿佛在向酷拉皮卡昭示自己所受的苦难。

              酷拉皮卡惊得起身,却又撞到了身后的人。

              回头,是那个在鲜血舞会上碰到的女孩。还是那件纯白如雪的精致长裙,衬着可人的笑容。

              “宝贝,一起来玩吗?”

              酷拉皮卡本能地摇头,想退后。
              那女孩颇有礼貌地点头致礼。

              然后酷拉皮卡感到头颅的重量砸在脚上。

              没有头颅的躯体却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它。”地上的头颅说话了。

              酷拉皮卡本想逃跑,直到他发现这个盒子就是房内所有声音的来源。

              他打开盒子。


              盒底是一张丑陋女孩的脸,如同浮在盒底之上,脸上有明显的裂缝,就像小孩子被摔坏的玩具重新拼起一样。女孩的嘴一张一合,在唱唱给上帝的赞歌。


              酷拉皮卡一个转身就吐了。

              他见过如此之多令人反感恶心的场面,可是他却在此时吐了,而且吐得那么厉害,以至于他觉得自己会把身体里的一切东西都吐出来。

              地上的头颅笑了,笑得悦耳。背后的雷欧力笑了,笑得悲凉。


              酷拉皮卡蹲下身,逃避似的用双手抱紧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消失吧……”

              房间里回响着圣曲和嘲弄圣曲的声音。


              一声推门声格外刺耳。

              酷拉皮卡如同惊弓之鸟抬头望去。

              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一切罪恶滋生与纵容的源泉。

              奇牙?揍敌客。



              杀了他吧。

              对,杀了他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爱、恨、悲伤、痛苦、恐惧,任何煎熬都可以完结了。



              周围死去的人们突然消失了。

              酷拉皮卡站起身,拿下了墙壁上那一把装饰用的短匕首,退掉刀鞘,带着渴望解脱的神情向奇牙走去。

              尽管奇牙让酷拉皮卡感到不解,奇牙什么时候有了那样纯真疑惑的眼神?

              没有关系。自己的这双手,已经可以终结一切了。

              从容而美好的句号。



              匕首直插进对方的喉咙,戳进之深,手竟碰及他的下巴。

              猛地一转,刃应声而断。

              完了。

              喷涌出来的血甚至把刀刃从伤口冲了出来。


              他眼里映出交错的死亡,一声不吭地倒下了。没有躲闪,没有反抗,连一声呻吟也没有。

              鲜血依旧汩汩地向外冒着,酷拉皮卡看到他的嘴唇很艰难的颤动着,似乎有话要说。

              酷拉皮卡跪了下来,把耳朵贴到他的唇边。

              气若游丝,却很清楚。

              “我知道…我一定会死的…如果…只有我死…你才能理解的话…我…”

              酷拉皮卡保持俯下身的姿势很久,久到他觉得身体开始麻木,可却没有下文。

              他终于勉强支起上半身,用右手阖上了他冰冷而又涣散的眸。



              城堡里有了从未举行过的仪式。

              是葬礼,只是没有缟素,所有人都保持着平常的样子。

              奇牙面对着那个小小的黑棺材,面部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梧桐?”

              “我照您的吩咐,把高致幻药下到酷拉皮卡的杯子里。可那时冈不知道您已经走了,就去您的房间里找您,然后就……”

              “酷拉皮卡呢?”

              “在他的房间里已经昏死很长时间了。”


              奇牙看着棺材周围所有人都因命令而在面无血色的脸上露出程式化的悲伤,厌恶地闭上眼睛,


               “真恶心。”


              9楼2008-03-09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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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末日

                注定要支离破碎的故事啊,请告诉我如何将它变得美丽起来。


                “这是我的马,只有我才能骑它。”奇牙翻身上马,向酷拉皮卡摊开右手,“上来吧。”

                “那我能骑的理由呢?”

                “因为,你是我的。”

                接过奇牙伸来的手,酷拉皮卡欠身上马。


                “穿上这袍子吧,我希望你至少能不被鲜血沾染,我们不得不经过一个战场。”


                载着两人的骏马奔跑在无垠的荒漠上。

                骏马的马鬃是那么纯白而美丽,飞扬起来像蚕丝般裹住马上的两个人,坐在马后的酷拉皮卡的长袍灌满了风,如同轻盈的羽翼张开,马前的人神情专注得单纯。酷拉皮卡拦腰紧紧抱住身前的人,把头深深埋下。他们圣洁得像天堂里的圣子。


                “前面就是战场了,小心些。”

                回应他的,是腰上扣紧的力度。



                 飞溅的血花,仓惶的脚步,高度的恐惧,凝固的战栗,布满焚烧后剩余瓦砾的暗红色大地,尸体的焦臭,弥漫的硝烟,震耳欲聋的炮声,由于死亡撕心裂肺的惨叫,铁制兵器碰撞的声音,被炮火掀得飞扬起来的尘沙,硫磺的刺鼻味道,成千上万的人和马匹踩过大地的轰隆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这匹马和马上的人,永远丢在了身后。


                “结束了,”奇牙勒停住了马,“酷拉皮卡,全部都结束了。”

                奇牙小心翼翼地剥开酷拉皮卡身上那件血红色的袍子,干净美丽得一如往昔的酷拉皮卡像个熟睡的婴儿,神情有一种使人安详的魔力。

                奇牙开始很怜惜地呼唤着酷拉皮卡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只是酷拉皮卡没有反应。


                酷拉皮卡安稳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奇牙开始隐隐约约而不安地感觉到什么。

                “酷拉皮卡。”声调拉高了。

                好像熟睡得过头了。

                “酷拉皮卡!酷拉皮卡!酷拉皮卡!”奇牙剧烈摇晃着酷拉皮卡的身子,疯狂地叫喊。

                只是人类没有回天之力。


                奇牙轻易找到了那个致命的伤口,在心口上有一个小巧却精确的伤口,粉碎了生命。

                飞驰过战场的奇牙是如此紧张,紧张到忽略掉另一个人逐渐变冷的身体,忽略掉腰上逐渐变小的力度,忽略掉真正的战场只要一片流弹就能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奇牙轻柔地把酷拉皮卡揽在怀里,语气也轻得让人心疼。

                “不要紧的,酷拉皮卡,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嘴角泛出一丝鲜血。泛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汇成一股,最终如注涌出,奇牙的脸苍白不已:


                “天真的,是我啊,我还以为会比你先下地狱,我还以为会看到你为我心痛和悔恨的样子,我还以为我会赢的。“

                结果,真正把命和心都输掉的人,是自己。


                早知道的,梧桐效忠的是揍敌客家族而不是自己,明明知道两瓶都是毒药,为什么就会从容不迫地喝下去呢?


                大概是想看一看也看出这一点的酷拉皮卡会不会上前阻止自己吧。



                酷拉皮卡,我们付出了最多,却一无所得,甚至一无所有。


                但我没有后悔,酷拉皮卡,你也不会吧。


                我们都是不到落幕不下台的好演员。



                 你知道的。

                 属于我们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它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初逢,相会,遣倦,悲伤,痛苦,折磨与哭泣。你是我的悲伤,我在芳草萋萋的野地里四顾茫茫,双手空空,自生自灭。哭泣的我在暗夜深处忧戚吁叹,怀想你,还有那些我们相守的长长的,长长的岁月。如果你还记得我,请一定一定要呼唤我,呼唤我的名字,那样,我就会再来,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12楼2008-03-09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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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余的结局



                  “你是谁?”
                  “是我救了你,问这个问题的人应该是我。”
                  “我是酷拉皮卡。”
                  “他是谁?”
                  “我,我不记得了。”
                  “那就无关紧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奇牙。”






                  天空血红色,白云苍白色,星星灰银色,你的爱人呢?
                   

                   
                  〈 It’over 〉


                  13楼2008-03-09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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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加精的白痴。


                    IP属地:重庆14楼2009-05-30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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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了的呀~~


                      15楼2009-05-31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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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很有味道的文。


                        16楼2009-06-01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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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的。嘿嘿。是篇很好的文。。


                          17楼2009-06-04 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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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重庆18楼2009-06-06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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