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的茫然背后,涌来的是一股失措的意外。我真的可以信他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管家说他一早去了鄞州采办,最快得一个月后回来。陈伯伯大骂他胡闹,我却出乎意料松了口气。对彼此来说,我们都需要时间适应眼下的身份。
他回来那晚下起瓢泼大雨,听到院中传来的动静我翻身坐起,刚推开房门骤雨已击上台阶,拨开繁密雨丝,我看见走廊尽头一人披着蓑衣静静站立,幽蓝水渍在他发间淋漓。
是陈晓。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声如风雨过,我问他。他仔细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声不吭掉头走掉。莫名其妙。
第二天的饭桌上,我就意识到他古怪情绪的源头:一个陌生女孩乖乖坐在他左手边,当她抬起头时,一切希冀、忐忑、怀疑全部化成此刻我如释重负的笑意。她太像丽妍了。
沉默永远是击倒对方的最好利器,在与陈晓相处的这些年里,我深谙此道。所以当他冷冷开口表示要纳妾的时候,我一声不吭。他将筷子一摔,拔高声音又问了遍:“赵丽颖,我说我要纳妾。”
“我听到了。”我放下茶杯,“是让我跟爹说,还是你亲自去说?”
他霍然站起,翻手将桌上一干碗筷尽数扫到地上,怒意勃发的模样让他的五官看起来几乎有点扭曲。这些年我们吵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不过互不搭理,这还是第一次,让我见到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心有戚戚仔细回忆了刚才说的句子,既然姑娘都领进家来,当然不敢让陈伯伯知道,我迅速改口:“看样子,还是得我去说才行。”
他以一种出奇的冷淡观察我的表情,除了胸口剧烈起伏以外,陈晓的平静无懈可击。
我转身离开,刚拐入走廊就听到身后步伐急促,有人抓着我的手腕将我往后狠狠一拉,我没站稳,迎头撞回他的胸口,疼得我眼睛一红。头顶他的呼吸渐趋急促,下巴被他迅速抬起:“你哭什么?”
“陈晓,”我平复了下情绪,“你也别装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有多不待见我,我也不奢望你能给我多少面子,日子就这么过吧,全当我替父亲还陈伯伯当年救命之恩。”
他双目一眨不眨,死死盯住我,很慢很慢地说:“你再说一遍。”
我清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答他:“我不喜欢你,纳妾你高兴尽管去,反正陈伯伯那边我会……”
手落声响。当年我欠他的一个巴掌,他在此情此景此刻干干脆脆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