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恐怕司法天神的法令不止于此罢?——”玉帝显然在压抑着怒气。
闻之,杨戬不由一惊,看来玉帝已多多少少察觉了什么,只是此刻尚难知彼,不宜妄动。
”小神愚钝,请陛下明示。“
玉帝见杨戬神色冷漠如常,谦卑中亦是沉稳莫测,只得继而叱道:”杨戬,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耍得什么把戏,先挖沟凿渠再令龙王降水于沟壑之中,不伤黎郡一草一木——这就是依朕的吩咐办事?!“
话音未落,殿上便掀起一阵嘈杂。难不成果真如玉帝所言,杨戬竟是在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小神不敢。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听闻这些污蔑小神之言?”
“污蔑?千里眼亲眼目睹黎郡林间沟壑纵横,百姓毫发未伤,又岂会是污蔑!”语毕,玉帝便悔意顿生。上位者因百姓安和而如此叱问于人,实在于情不合。
杨戬心下嗤笑,转瞬已有了主意,佯装不平道:“千里眼所言非虚,却不是小神刻意为之。今晨才有人报告小神黎郡竟早已备下沟壑保百姓周全,小神方晓此事,已派人前去调查。小神之所以先前陛下问时未如实答,是因为小神以为此事不出半日便可办妥,不值因此惹得陛下烦心。
小神身在此职,岂敢阳奉阴违!请陛下明鉴。”
一番话合情合理,玉帝先前本欲存心刁难,此刻却改了主意。遂面色稍霁道:“罢,罢——既然如此,朕姑且相信司法天神……另外,太白金星!”
“啊?——小神在。”太白忙收住刚打了一半的哈欠,诚惶诚恐地回道。
“朕听闻你日日往下界去,最近也不少去真君神殿,怎么不见将黎郡之事报与杨戬?”
这本来就不干我事好不好?!太白心里表示对玉帝深刻的鄙夷,不过这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这个……且不说小仙并不曾勘察黎郡,单是这真君神殿,小仙也不过是代老…君去借些珍材方才前往,所以此事…”太白于是开始吞吞吐吐。
“行了,朕也无怪罪之意,至于日后…”随口说了几句天威君命类的套话,算是告一段落。
玉帝摆了摆手,似是乏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玉帝也就只是点到为止。这是一个上位者起码的沉稳。
透而不露。
太白状似忐忑地瞅了瞅顷刻间变得慈眉善目的玉帝,颇煞风景地腹诽道:‘玉帝您老人家发现就发现了呗,能不能不要把得意之色做得这么明显…和大发雷霆时的样子实在判若两人邪!表情变化如此诡异看多了眼花的说……’
又看到杨戬一直未舒展的眉宇,太白默默心痛…
谈笑间,指点山河。是能力和智谋的同时,也是幸运。
绝不是一切聪明人都有这种运气,哪怕是神也一样。
更不是说只要看得透便能放下这心中牵挂。此之谓成执。
天道。
天道不可违,杨戬明白。盛昌衰亡,冥冥里亦有定数。可是他不敢冷眼旁观,不愿坐视不理。为这天下苍生,也为自己心上安宁。
他早已错过太多,失去太多,因此对剩下的,他不敢再有亏欠。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