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阿恒阿恒,你快来啊,蝴蝶在这儿呢,快点儿……”
一个白净的娃娃短手短脚的在花园里头跑着,脚上的小铃铛随着他跑当啷当啷的响,但最妙的还是他的笑声,似是西湖泛起的圈圈涟漪,衬着翠绿的荷叶般惹人怜爱。
迎着光,阿恒只觉得,是眼前的这个人,才把今年的春天带到了北平。
“哎呀,又飞走了,笨笨!”眼看着小嘴儿撅了起来,眉头揉成一团就要哭出了声。
“鹿晗,你的铃铛总是响着,蝴蝶听去了,不跑了才怪呢。”阿恒笑着摇摇头。
顷刻,那娃娃就生了这铃铛的气,呲牙咧嘴的,蹲下就解开了小红靴上的铃铛,用小手攥着,一下子就扔出了老远,扔完了还不忘忿忿地说:
“阿恒!我比你大,要叫……晗哥哥,知道吗?!”
“半年而已,而且……你还没有我高哩……”阿恒嘴里小声嘟囔着,一脸无奈,拔腿去找那只无辜的小铃铛。
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干净的滚边玉色湖绉短衫,阿恒似是在草丛深处打了个滚,从里头爬出来的时候,头发乱蓬蓬的,俨然成了一只花了脸的猫咪。
“噗……”生着闷气的娃娃被这只“花猫”给逗笑了,吸了吸淌下来的鼻涕,眉眼弯弯的鼓着腮帮子。
阿衡让灰尘呛得咳了几声,往前边走着,边抖了抖身上的杂草泥土,走到杵在那儿憋笑的娃娃面前,顺势蹲了下来。
笑意盈盈的娃娃看着眼前蹲着的人的发旋儿,愣住了。
稚句白衫风,红桃不相争。
身畔熙熙攘攘的桃花,似是在瞬间飘零化去,纷纷落在两人的肩头。
时间仿佛走得异常的慢,一瓣花调皮的飞在蝶翼睫上,扑扇着,泠泠落下,不忍离去。柳眉杏儿目芙蓉面,但这灵动的小脸,这样形容却也不免俗气了半分。
文字向来是穷技。
当啷当啷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恒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喘吁吁的站起来道:“好好的铃儿,怎能随便丢了去呢,以后你可要好生戴着,不能再丢了。”
愣住的娃娃眼底透着木讷和惊讶,回过神来,提起袖子帮阿恒擦了擦额上细细的汗珠,那锦袖里伸出的小手竟比那缎子还细软。只见他鼻子皱了皱,眉开眼笑:“阿恒,怎么对我这般好?”
阿恒只是傻傻的笑,只觉得眼前人的眉眼出风的灵动,像是流淌着暖阳清月,让自己直痒到了心尖儿。
绯红一瓣,侬凝眸。
时光流金忆繁花,郎骑竹马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