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
小野抬头看着粉白色的树枝,即使没有风也有花瓣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连续盛开了近半个月的樱花,忽然在这一刻展现出要衰败的迹象来。
“您知道——我是警官。”小野耸肩,掺杂在风中的那抹几乎就要捕捉不到的淡淡香气,意料之外的平复了那种心神不宁。
这儿是个偏远乡下的小村庄,前方面朝大海,后面又被山林环抱,远离尘嚣远离都市,仿佛又远离了一整个现实。小野喜欢这儿的风景,这儿的花香,甚至包括这儿模糊不清的童话色彩,但是——
小野大辅是警官。
警官怎么能相信世界上会有妖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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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渐渐开始落了。
早晨小野推开门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问题。
地面上,混着泥土的花瓣铺了一层,而原本隐藏在花瓣后面的,嫩绿色的,新鲜的树叶从花朵的空隙中伸展出来,卷着边儿,一点点篡夺着这棵树上樱花的主要地位。
阴天,灰白色的云压得有点低,风吹过的时候树冠边缘细细的枝叶有气无力的左右摇晃两下,小野盯着那棵树看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落寞。
今天大概会下雨吧,他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一直热衷于骑着自行车出门的年轻警官在这一刻突然决定放自己一天假。
“不出门了么?”
看着小野在门口站了半天,神谷忽然探头出来问,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似乎思考了半天。
“要……一起玩游戏吗?”最终发出了邀请。
室外的天气已经到了即使吹着风也察觉不出冷的程度,神谷的房间里正开着窗子,偶尔有风从窗口灌进来的时候会吹起旁边白色的窗帘,有或者有时候卷进来几片泛白的樱花瓣,安静的落在房间里的榻榻米上,看上去宁静又和谐。
手中的游戏机里那个强壮的角色正跟在画面前方的人物后面,这让小野有功夫偷闲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神谷正握着游戏机,看上去聚精会神。
游戏狂魔啊……小野脑子里忽然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没有风的时候屋里有点发闷,神谷只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袖子高高的卷上去露着一节胳膊,低着头盘腿坐在那里看起来小小一只。
小野看着他硬是发了会呆。
“小野君小心点。”
神谷突然开口提醒,即使没有抬头看小野也像心虚一样飞快的把头埋进手中的游戏机里。
回过神儿来自己的人物已经被削掉了一半儿的血,小野暗叫不好然后控制着自己的人物跑出怪物的攻击范围。
游戏里的神谷桑英勇的好像救世主,熟练的操作跟走位,三下五除二就把让小野困扰半天怪物刷掉,最后胜利的音效响起,小野忍不住称赞神谷真的很擅长游戏。
然后神谷从游戏机里抬起头,茶色的发梢顺着他的动作微微翘起。
窗外乌云压境,白色的窗帘安静的挂在墙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有一丝风吹进来。
似乎是停顿了一秒钟,一直看着神谷的小野有点不确定是否从他眼里看出了那么一丝落寞,不过接下来神谷马上扭过头冲小野微笑,眼睛细细的眯起来有点像只猫咪,“如果你像我一样不得不自己打发时间的话——”
“你就会发现其实沉迷游戏挺好的。”
“……”不知所措的沉默。
“啊啊那个,神谷桑饿了吗?我去给你做咖喱吧,我很擅长的。”匆忙找理由从室友的房间退出来,小野惊讶于自己竟然对发现了神谷的寂寞这件事觉得不知所措。
即使过了很久之后,小野也不知道这种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无力的感觉如何形容。
或者直白的说,大概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希望那个人会觉得寂寞。
仅此而已。
有雨声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小野能听到有水珠落在地面的时候破碎的声音,千里迢迢,由远及近,最后包裹了整间屋子。
他耳边灌满雨声,铺天盖地。
由此开始,村庄正式步入了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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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说自己喜欢夏天,这倒是实话而且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混合着新翻的泥土跟青草的味道,视线另一头是院子里那棵樱花树,几场雨下来树上早就不剩什么花,只有被雨水冲刷的泛着光的树叶体现着旺盛的生机。
小野在宅子周围种的那一圈儿的野花都冒出了头,细细的一根茎撑着两三片叶子,在下过雨的湿气中挂着几滴水珠,看上去摇摇欲坠。
小野坐在神谷旁边反问为什么。
回头看他的时候两人之前正隔着新做出来的咖喱升腾的热气,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神谷在那一刻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间老宅,还有自己周围已经充满关于这个家伙的痕迹了。
真是奇怪的家伙。神谷总是近乎于固执的这么觉得,小野很年轻,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简直就像盛夏,神谷自己最喜欢的盛夏。神谷觉得自己总是贪恋着白天,喜欢时间走很久很久,到即使到七点多也不会黑天那种,明明是同样的时间却好像把一天拉长了那样。
毕竟莫名其妙的,之前他总是觉得,孤身一人面对天黑,似乎是件蛮悲伤的事情。
耳边小野君仍旧不依不饶的问着,“呐呐,神谷桑究竟为什么喜欢夏天?”“告诉我吧?”“难道是因为夏天神谷桑想约我去海边游泳么?”“或者喜欢看烟花晚会?跟我吗?”
夜晚天空晴得好像整块深蓝色的宝石,听着小野的话神谷就只是不停的笑,不否认也不肯定,坏心眼的不开口说一句话。
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呢,今年的夏天才刚刚要开始而已,就已经开始满怀期待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