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青鸟】
清晨,手冢在前庭练剑的时候,忽然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咕噜噜”地叫着从天上飞下来,落在他面前四五步远的地方。
这看上去是只初次试飞的幼鸟,略有些疲惫的样子。翎羽还未长齐,细羽蓬松,体态肥圆,见了生人也不怎么惧怕,只是偏过脑袋眯着眼打量他,懒懒地竟透出一股憨态来。若是有饲主的话,主人未免太过宠它——手冢想。
鸟儿已自顾自地踱到一旁刨土觅食去了,他便也不再理会,垂眸默诵剑诀将一套零式剑法练完。这剑诀本名“零诀”,要求练习者心静、意正、容寂、视端,据说乃是他的曾祖偶然从一本古籍上学得,当时年代、具体情形已无从考证,只知曾祖凭一柄长剑为先帝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官拜三品骁骑将军。你问如此显赫功臣,怎么只得了个三品的官职?只因前面还加了两个字——世袭。世袭三品骁骑将军。如今已传了三代,轮到手冢国光的父亲任职。不过这套剑法,父亲已早早教给了他。
——零诀第一十八式,天地茫茫。手冢暗定心神,剑交左手,长剑陡起,暴若银龙,而后猛然挥臂横扫,一时间四面八方皆是朦胧剑影,草木伏地,落叶纷纷,大有扫尽世间污浊之气概。这最后一招颇有难度,手冢还未练至大成,不过从此刻的气势来看,也不难想象它炉火纯青后的威力。
“少爷,门外有人执意要进来,如何处置才是?”管家躬身站在五步开外,问得小心翼翼。
手冢国晴早朝未归,手冢国一早就辞了官游历山川,府上事情无人定夺,管家只得来寻手冢。手冢家历来有规矩,不许任何人对平民无理,况且那位找上门来的小哥儿见人先露了三分笑,言行举止甚是有礼貌,让他答应也不是,赶人也不是。“是何等人?”手冢忙收了剑,心里略略有些好奇,“让他进来罢。”家族中人性子皆淡,将军府上极少有人打搅,一般百姓碍于威严亦不敢登门,现在不知是谁,不投名帖,贸然拜访?
“这位小哥儿,我家公子请进。”
“那便有劳了。”
手冢遥遥听见人声,清清朗朗的,像是轻轻地敲着白瓷,楼阁掩映间素衣的身影信步而来,浅色的栗发松松散散绾了个结,随风飞扬着,慵懒闲适又神采卓然,一如他的人。
“在下不二周助。”他笑着一揖,散碎的额发垂落下来,手冢看不见他的眼睛。
“啊,在下手冢国光。”
他还未问起不二的来意,就看见那只毛绒绒的幼鸟从草丛间抬起头,愉悦地咕噜了一声,扑扇着翅膀栖在了不二肩上,神态好不亲昵。
“你来便是为了寻它?”
“是,”不二点头,“它不知怎地落在我家院里,折了翅膀,我见它可怜便留着养了。今天本想放它去,哪知却到了这里。”
不二并未久留,又笑谈几句就告了辞,手冢看着他渐行渐远,以为他们从此便是陌路人。
毕竟,关于不二周助,除了名字以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壹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