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在那样一个年纪里，我无法懂得，却又偏偏倔强的按着已定的道路一步一步，永不停歇的走下去——林迟雪

@豆大柠檬的童话

昨天刚刚看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写自传

忽然想到去年的时候老师请我吃饭，我别扭的跟个什么似的

@云晓絮

orzzzzzzzz师生恋，你果然有这方面的癖好！

( •̀∀•́ )【卷着铺盖等更文】

七：涟漪
“就拿你的卷做一下示范，我来告诉你评分标准。”老师说着，在我的客观题答题卡上划了一个鲜红的对号，我只感觉心已经快要悬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大概是不想辜负老师的期望吧。老师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我便一直悬着心，却突然听到老师含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客观题都对了……嗯？默写错了一个字儿。”
“啊？”我看向卷上老师圈出来的字，又在旁边狠狠写了个“-1”，只见是“乘骐骥以驰‘骥’兮，来吾道夫先路”的“骥”字，突然傻掉了，看着老师有些紧张的揣测着老师的心情，暗骂自己考试不带大脑。
“写这句子的时候这小脑袋里指不定想什么呢。”老师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般，又用弯起的指骨敲了一下我的头，眉眼间略显慵懒，带着几分玩味之意笑着问我：“说吧，该怎么罚？”
“您怎么总打头啊，回头该不聪明了。”我双手作势将头护住，答非所问的向后退了几步，猛然间看见窗外簌簌飘落的白雪，温暖的阳光渡在老师外套上，洒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和露在外面的漂亮的锁骨，将他的衣角都染上了一抹明媚的暖黄。一瞬间仿佛画面就此定格，时光也凝结在那样一个染着温暖色泽的眸光里。
我只感觉呼吸一滞，耳边是被放大了的时针滴滴答答的走字声，目光不自主的上移，然后猛然便撞见了他那个仿佛带了些许宠溺的又仿佛是无奈的神情，感觉心口不自然的跳了一下。
真是太不争气，竟然对着老师犯起花痴来了。我飞快的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看向老师，见他没有察觉我别扭的小心思，暗地里松了口气，又硬着头皮，有些委屈的看着他：“那您说怎么罚才好？”
话一出口我立即觉得不对，再后悔显然已经太迟，主动权就那样被我轻易的交到了老师的手里。我忙又抬起眼帘注视着他，在那样一个逆光的角度，老师的唇角微微扬起，注视着我的神情好像是在耐心的等待着什么答案。这时候我才发现，老师的眉，老师的眼，仿佛在一夕之间有了一些微妙的我却形容不出的变化，噙着淡淡笑意的眼底，蕴了一抹别样的温柔，如同雪后初晴的天空，带着一丝沁凉的舒适直达我内心深处无法显露的阴暗角落，瞬间融化成细细的流水，携着阳光的暖意彻洗这小小的山河。
于是一瞬间，仿佛又是他一身洁白衬衫立于三尺微台，低头念着《病梅馆记》，阳光恰好，温和的声线如同一曲来自亘古永不磨灭的歌谣。然后他似乎抬起头，远远凝睇，在那个飘浮着花香的午后，眸光在白窗纱旁的课桌就此定居。
一瞬间仿佛又是他熟练的转动着方向盘，用随意的语气询问一些细小琐事。通过倒车镜细细查探时专注的眼眸如星如海，无言的背影偶尔会显露些许的疲惫之意，却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劲如苍松。
原来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对老师已然是如此的敬崇。然而当我发现老师今日的神情，和平素相处时他脸上惯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并无不同时，才猛然发觉，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藏在自己心中的小小念想。
老师冲着我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沉吟了阵，吩咐我每天都抄一句名家名句，以示警戒。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突然觉得无论做些什么，我的内心也依旧是快乐着的。
“你没有练字的必要了，但是平常做练习的时候也要工工整整的一笔一划写这字，这种笔体继续保持就可以，只是可别发扬光大了，等你什么时候课业不紧了，或许可以再研习研习书法。”
老师边教导边浏览，很快就判完了我的卷子。我低头看了一眼，默写扣了一分，诗歌扣了两分，其余的除了作文都是阅读题扣分，一共只得了109分。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老师安慰我说这个分数，估计也是老师教的两个班中最高的了。
我不语，看着老师把他拟的标准答案递给我，低头扫视了一眼，只见答成什么样可以给分，答成什么样可以给半分，答成什么样不给分，上面都标注的很清晰。
“带红笔了吧。”老师分了一半卷子给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过去。我将卷子放在桌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老师的水杯已经见底了，似乎没怎么见他喝水，但印象里老师是习惯喝很多水的，每次我给他倒水时，他总是会一口气喝上许多。是还需要但是不好意思麻烦我所以一直缄默不提？我暗道自己不够仔细，考虑到老师现在可能很渴很疲惫，忙又起身去自动饮水机那接了一杯回来。
老师冲我笑笑接过水杯自顾自喝着，我坐在他对面开始低头阅览试卷。因为以前经常帮英语课代表判判听写条，现在已经能够分辨读懂各种字体，卷子批起来也不算慢。没过多久老师也加入了判卷子的行列，两个人都是无言，各自的面对着一沓试卷奋斗着。

什么鬼？

十二：朝夕
我有些在意老师那个目光，一直到第二天准备早饭的时候，还是会不时想起，好像老师看着我的眼神，透过我的身体，落在另一个灵魂上，我再一次对我们的外貌打起了研究。
“怎么不说话，还在难受？”老师拿着筷子，示意我先坐下。我摇了摇头，前前后后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就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保持着最礼貌的站姿问他最重要的问题：“老师……”
“嗯？”老师抬眼上下打量我，每次在这种目光下，我都会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可是决定好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要开口问了，只能在日后再请老师原谅我的冒昧。
我在内心组织了一会语言，想总结出一个最好的询问方式，想来想去却还是直接道：“老师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就这么想知道？”老师见他之前“筷子的力度”不够，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只好对老师轻轻鞠躬坐下，老师才一边吃饭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和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飞速的消化着惊人的信息却没有体现出多么惊讶的意思，紧接着又问：“那我为什么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您？”
偷偷的抬眼观察着老师的反应，见他还是自始至终都未改变的神情，但是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直觉告诉我老师并不愿意说什么，忙又站起来道歉道：“对不起老师，是我冒昧，我……”
“先吃饭吧，忙了一早上也不嫌饿。”老师有些宠溺的笑笑，轻柔的打断我。
老师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我拿起筷子咀嚼着老师的话和他说话时的神情，一个不留神碗里的米饭又被老师添了一大勺，刚要起身拒绝，就看到老师板着脸轻声呵斥：“坐下。”
“怎么现在还是这么拘谨，我有这么吓人？”
我被老师哭笑不得的表情逗的噗嗤一笑，忙说没有，刚一笑开便瞄到碗里的饭，瞬间又愁了起来。
“都吃了不许剩。”老师似乎应和着刚刚“吓人”的话语一样，继续板着脸，说来他在上课时或诙谐幽默，或简单随意，却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的神情，也只有我会不时见到他这样严肃的样子，却觉得虽然如此，但是很开心，也就慢慢接受了这样酷刑般的“折磨”。
从来没见过老师做饭，在此之前老师一直是一个人住，自从我住过来后做饭的任务就一直被我揽在身上，不是没有幻想过老师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模样，然而如果真的有一天，老师围上围裙说要帮我，我估计自己又会连连鞠躬请求他不要如此了。
我笑笑，心道如今比起父母，老师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为什么还会对他如此生疏呢？或许是那来自内心中深深的敬崇，潜移默化的便把他放在一个分量极重的特殊的位置。
我手脚麻利的将碗洗好放进柜子里，然后为老师准备餐后茶，老师惯喝绿茶，一般我都是为他准备崂山绿，取茶2至3克，先是用80℃左右的矿泉水洗10秒左右，使其杂质洗出，然后用90度热水冲泡使杯中茶叶翻转，杯中茶汤上下浓度一致。随着水势盘旋而上，细嫩的茶叶舒展挺立，上下沉浮，如同巍峨崂山雄奇幻变的云海，片片曼妙舞动。
老师最为称赞的便是我泡茶的手艺，“饮之使人心胸豁然开朗，香盈满室。”，我便抿嘴笑着，看着老师喝茶时悠然的舒畅，如同古时品茶时的先生，儒雅的气质不需要任何姿态，也能造就一段惊鸿。
我敲了敲门将茶盏放在老师桌上，沥沥添茶，澄澈碧色的茶汤盈着怡人的清香。在为老师倒了茶后，老师接过茶壶又为我倒了一杯，吩咐我坐下。我坐在老师的对面，品着茶，听着老师提起《逍遥游》来。在昨日小睡了一会后，我便将断句断好交给老师，同时对庄子的这篇文章的内容和结构上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时伴着茶香，老师温润的声音朗朗响在耳侧，只感觉浓浓的学术氛围迎面而来。

【下一章即将精彩的登场，撒花～】

冒昧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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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逍遥游》(下)
“行了，说了这么多，我还是问问你一些基础知识吧。我看你对‘未数数然也’一句认识挺深的，就先问你，何谓‘数数然’？”老师执着白瓷盏，笑眼迷离。我不知道是否是桂花糕的缘故，唇齿之间都染上一股甜香，愣愣的看着老师那个神情，只觉醉人。
“啊？”面对着老师的不按套路出牌，我显得有着局促，大脑却似乎被调动起来一般在这时高速运转，拼命的回忆着之前查过的字典的内容，一时间各种词意纷杂的涌入脑海，我飞快筛选着，还是“挑”出了那一句“数数然”来。
“数数然的意思就是指拼命追求的样子。”我说着，冲老师甜甜一笑。
“嗯，怎么理解呢？”
“就是无欲无求，不要把名利看的太重吧。我觉得数数然是很累的，忙于在这个尘世间追求什么，到最后，反而会失去自己的本心。宋荣子与列子，他们都是未数数然的，虽然仍旧是‘有所待’，但是已然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这说明，未数数然也才是我们应有的心态。”
老师微微点头，又问了我一些其他的基本知识，整篇文章也就差不多梳理完了。因为我比较强大的记忆力，不说能够过目不忘，一番讨论下来，对于《逍遥游》也差不多能够做到逐字背诵。给老师背过之后，便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借了他的电脑去查《逍遥游》剩下的内容。老师则坐在原处，安静专注的看一本薄书。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
我效仿着宋濂“手自笔录”，仔细的抄誊着，之后又认真的阅读了几遍，才交给老师。老师的眼底藏着一丝笑意，将我抄好的文章放在桌子上，从一摞书中拿出另一张纸。我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刚刚抄过的《逍遥游》后半部分的无标点版，熟悉的字迹，是老师亲自书写的，这才听见老师道：“拿去断句，抄过一遍应该很容易了吧。”
“嗯。”我习惯性的鞠了个30度的躬，刚要往回走，背后传来老师有些慵懒的嗓音：“正好你帮我改改错，我默写的，不一定全对。”
我的目光一遍一遍描摩着那字，心想着老师该不会故意错几个字来考我吧，又想到上第一节语文课时，老师书也未带，就能完全按照书上的内容分毫不差的讲课，不由得紧张起来。
断好句后又检查了一遍，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一点问题来，老师刚劲的笔锋震撼着我的心弦，有时候看着这字，脑海里都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了。磨蹭了一会，实在不好意思再耽搁时间，只好还给老师，老师看了会断句，问我：“这么长时间一个都没挑出来？”
“嗯，反正我是看不出哪儿有错。”我十分诚恳的道。
“成。那你就按照这个去读吧，一会我考你。”老师给予我绝对的信任，递给我一个空白的本子和那张默了《逍遥游》的纸。我站在原地不太想走，满脑子都是刚刚与老师品茶论道的情景，老师的一言一行，悠然自得的神态美好的让人不舍移目。我甚至在想，如果时光就此而止，会不会就打住我没有尽头的念想？可是最终一切还是会有结束的时候，我握着那张纸，轻轻一叹。
“怎么了？”
“没有。”我想了想，还是抬眼问老师：“您都考些什么？”
老师笑了：“考试的内容哪能随便告诉你。”似乎是看我有些失落的表情，老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又补充：“但是全答对了可有奖励。”
“那……可否透露一下这个奖励的内容呢？”我眨眨眼，成功的被老师调动了积极性。
老师起身来到书架前，抽出了一本黑色夹皮的厚重的本子交到我手上，我轻轻翻开，有些泛黄的纸页，带着些年月的味道，用小楷抄誊着《世说新语》，比较好的篇目还在旁边做了注解。黑色的墨迹已经有些淡了，但是直觉却告诉我它可以保存很久，活脱脱一个“古物”一样的东西。我摩挲着质地舒适的外夹，眸光专注在那一撇一捺上，笔走龙蛇，带着些潇洒挺拔的意味，这是老师的字。
“你要是全答对了，这个就是你的了。”老师伸手指了指我小心翼翼捧着的“珍宝”。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却又看见老师那个认真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兴奋。
如果自己足够努力，能让老师“赠书”的话，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况且这还是老师亲笔，实在是意义重大。
我不再耽搁，就势坐在老师对面，开始仔细的思考起来。这个时候脑中所想的，竟然不是文章深奥的道理，而是老师平日惯考的题型，再三思索，又觉得老师经常不按套路出牌，还是老老实实为好。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翻译出大概意思，又找出一些特殊句式划分了下成分，这才开始向更深的层面剖析。
文章的后半部分主要是以“寓言”方式具体阐述“无己”“无功”“无名”。先是列举了“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因“无名”而拒绝，又指出“肩吾问于连叔”，写起藐姑射山上的神人“不食五谷”，不肯“以天下为事”，不肯“以物为事”，却能够“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这些神人在建立功劳后，根本不去居功，受他们的感染，圣君尧也“窅然丧其天下焉”忘记了天下，忘记了自己治理天下之功。接着从“惠子谓庄子”，道出“无己”，庄子举了几个因“成见”而“事不成”的例子：宋人根据自己戴帽子的习惯就认为人人都要戴帽子，结果一无所售；惠子受习惯影响，一看到瓠就想到它可以盛物，一看到树就想到它可以做家具；而那位能“不龟手之药”的人，因受祖先职业的影响，就只知道不龟手之药可以帮助自己搞洗涤事务。他们都没有能够跳出个人成见，不能换一个角度看问题，更不能站在更高的平台上以更开阔的视野观照世间万物，不能了解乃至欣赏万物的特性以尽其所用。而庄子所以能想到把“五石之瓠”制成“大樽”而“浮乎江湖”，想象将“不中绳墨”“不中规矩”的大树置于“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则是因物为用、随顺物性，化其实际之“无用”得彷徨逍遥之精神大用。
我将这些想法一一告诉老师，老师沉吟了一会，说文章理解到这个程度已然很了不起了，便免去了考题。我拿着那本《世说新语》的抄誊本，由衷的绽放出一个微笑。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讨论着《逍遥游》的下午，飘香的茶，泠泠的语，描绘出的美好的画面。多少年后，仍崭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