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西里斯又重新坐到了吧台前,一边用余光瞥着带莉莉打台球的詹姆,一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火焰威士忌。夜色渐渐深了,楼上传来的欢笑声逐渐变得难以辨析,大厅里的唱片机流淌出的歌曲也愈发地缓慢柔和。
“当我发觉陷入苦恼的时候
圣母玛利亚来到我面前
说着智慧之语
让它去吧
在我黑暗的时刻里
她就站在我面前
说着智慧之语
让它去吧,让它去吧
让它去吧,让它去吧
让它去吧
说着智慧之语
让它去吧……”②
“这是首麻瓜的歌吗?”旁边的女孩问道。
“是的,披头士,”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装饰用的小伞,不留神被伞尖刺了手指,“伊万斯的口味。”
“已经是波特夫人了呢。”
“呵,急什么,还没到婚礼呢。”西里斯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是又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他举杯时有那么一瞬愣了神,眼睛直直地盯着玻璃饰板里那对快乐的情侣的影子,而后又将酒一饮而尽:“不过,你猜怎么着,我已经计划好了……婚礼肯定要比这个排场大些……大很多。想想看,一个漂亮的大厅,酒水、蛋糕、晚宴……对了还有人,人可不能少,等明天回去就把客人名单定了……对了还要有好音乐,詹姆他对音乐挑剔得不行……好吧,其实是我比较挑剔……”
絮语细碎,如同是西里斯想象中自己的婚礼。
然后他又热情洋溢地单方面和那姑娘讨论起了音乐,从古典音乐到流行歌,从乡村民谣到重金属。在西里斯口中,音乐仿佛变成了栩栩如生的画面:风暴将至,海浪却一茬接着一茬,有条不紊地扑打着礁石;晓星渐落,天空却仍是密实的漆黑,仿佛永远不会被曙光刺穿……
真他妈的无聊。他却说道,指尖蹭到了泼出来的几滴酒。
雨下了起来,穿堂风裹挟了丝丝凉意,但火焰威士忌还是让他醉了,将要耗竭的意识也在森林的寂静中慢慢稀释,终于将西里斯送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