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过去的半年时间里，这件事是我生活的重心，也是生活的常规。去年签售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仿佛只是转眼之间，《一粒红尘 II》就快要完成了。这两年一直都在写长篇，前前后后加起来，好几十万字，个中感受，只有自己清楚。为什么要写？我想，是一种执念吧。
独木舟|《一粒红尘Ⅱ》连载（一）未经授权，禁止转载第一章[1]世界太大，城市太小在叶昭觉的记忆中，这是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个春天。 天总是灰的，连云仿佛也比往年来得厚，来的重。好像就在一夕之间，她失去了自己看重的一切。生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全盘推翻，碾成齑粉。多年来，充斥在胸腔里的钢铁意志消失殆尽，从前活得那样坚硬顽强，目标清晰明确，不外是为了同贫穷斗争，为了超越自己出生的阶层，完成进化，得到一份体面的，有尊严的生活。如今她闷在小小公寓里，昏天暗地，与世隔绝，如同把自己囚禁在一座孤岛。 命运拉起大幕，各路人马纷纷露出另一张面目，叶昭觉的人生从那个雪夜划分泾渭。从此，2106门里的叶昭觉是一个世界，门外，是另一个世界。 她是掉了队的候鸟，同伴们都已经飞去了温暖的南方，只有她一个被遗留在冰天雪地里，她追不上他们，也不想追上他们。她曾无比向往自由，如今，她便获得了自由——尽管她也认为这种自由等同于失败，绝望，一事无成，但自由毕竟是自由。 齐唐发信息来批评她，叶昭觉，别拿堕落当自由，早点振作起来。 搞什么啊？叶昭觉嗤之以鼻，我已经辞职，你不再是我老板，凭什么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跟我讲话？但她连把这句话回给齐唐的兴趣都没有。这条信息，连同其他人发来的无数条信息一同被黑洞吞噬了，叶昭觉用无懈可击的沉默回绝了这些在她看来通通是打扰的关心和慰问。 在这间公寓里，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有那么几个瞬间，叶昭觉以为自己已经苍老，甚至腐烂，可是起身一照镜子，还是那张面孔，连皱纹都没多出一条来。镜中的自己，消瘦了不少。正因为如此，五官反而比从前突出，眉眼分明。大概是因为饮食作息都不规律，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然而，尽管憔悴，但这形销骨立的模样却使她有了一股莫名的仙气儿。叶昭觉有点难以置信，这很滑稽，也很荒唐——在经历了那一连串的颠覆和打击之后，她竟然比过去更好看了一点？ 过了几分钟，她在心里做出判断——一定是错觉。 在叶昭觉沉沦于自我消耗的这一段时日，其他人的生命进程却并未有过一刻停滞。 住在对面公寓的乔楚，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一个极其罕见的现实：她被另一个女生完完全全给比下去了。如果说，对方真是国色天香，倾城绝色，她也认栽。可是，一想起徐晚来那副装模作样，居高临下的劲头，乔楚就很生气——我有哪一点不如你？我方方面面都不逊色于你，我甚至比你更好看，谁会不选我选你？很显然——闵朗。 嫉妒使聪明的乔楚变得盲目而愚蠢。 她时时故意当着闵朗讲徐晚来的坏话：“她啊，看着就很装X。”闵朗解释，她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从小就这个性格，混熟了就好了。见闵朗为徐晚来讲话，乔楚更生气了，谁要和那个装X犯混熟啊：“你喜欢她什么啊，浑身上下都透着禁欲的气息，不像是你的菜啊。”这样不加粉饰的挖苦，换来的就是闵朗针锋相对的尖刻：“你有多了解我，你知道谁是我的菜？”闵朗没有说一句脏话，没有一个恶毒的字眼，可是乔楚感觉自己被深深伤害。 不仅是因为他立场分明，全心全意捍卫徐晚来，绝不容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诋毁她，尽管徐晚来对此一无所知。更是因为在这样的胡搅蛮缠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苍白。对于闵朗来说，她的感受是不重要的，她的自尊心是不需要被顾及的，她对他的感情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她与那些成日死乞白赖待在79号能多和他说几句话就眉开眼笑的姑娘们是没有本质区别的。简洁直接一点，就是——闵朗是不在意她的。 推出这个结论时，乔楚的胸口一阵钝痛，闷闷的，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她拎起包，摔门而去——刚迈出前脚，悲哀感就更重了，因为她知道——要不了几天， 她还是会再来。一次一次，周而复始。 最初从叶昭觉处听到徐晚来这个名字时，乔楚还是略微惊心。直到新年夜里，她与徐晚来在白灰里正面相对，从那时起，乔楚心里多了一个心结。她首先是不服气，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再加十万个凭什么。接着，她知道了，这些问题——无解。 意识到这一切之后，乔楚和闵朗之间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僵局：她数次想撇清他，理性和感性日日夜夜撕扯着她，但最终，她又一次次的屈服于内心最真实的欲念。自从爱上闵朗，她便发掘出了自己的软弱。那个像冰一样的女孩子消失了。 可是命运好像偏偏要故意和她周旋。 某天夜里她再一次假装若无其事的去到白灰里，她想做个了断，于是开门见山的问：“你们会不会在一起？”问得这么直接，闵朗回答得也很简介：“不会。”乔楚看着闵朗，紧紧的攥住拳头：“为什么？”闵朗看着她，很坦白：“她如果愿意和我在一起，不用等到今天。” 拳头渐渐松开，僵硬的身体慢慢舒缓，乔楚暗自想，既然他们不会在一起，那么……我和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她完全忘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天夜里，她没有回家。 就是这样进一步退一步，退一步又进两三步。闵朗被徐晚来挟持，乔楚又被闵朗绑架，个个都只能束手就擒。乔楚的一颗心像是坐跳楼机，忽上忽下极速运作，失重，晕眩，天旋地转。 这是一个让人倍感煎熬的春天，煎熬得让你麻木得感觉不到煎熬。乔楚十分同意叶昭觉这句像绕口令似的的微博，为了表达对于这句也许存在着语法错误，但却精准的说出了自己心情的话的认同，乔楚决定把叶昭觉拖出来。 “昭觉，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不去，没钱。”“我有啊，不就是钱嘛，我有的是。”“……” 这是入春之后，叶昭觉第一次正正经经出门。体重骤减的后果就是，从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大出了一个号。叶昭觉从衣柜里随便拎出一件黑色大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又胡乱围了一条深色围巾，愈发衬得她皮肤苍白。头发全部拢上去松松垮垮的扎了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小了一圈，全身上下一件配饰也无，倒是清爽利落。 对面公寓打开门，叶昭觉与乔楚一照面，心里便暗暗觉得惭愧。同样都是受了挫，乔楚的精神面貌却胜自己百倍，一双眼睛亮得发光，这不是谁更美的问题，而是谁的意志力更坚强的问题。 乔楚见到她时，一怔：“你气色不太好，化点妆？”叶昭觉摇摇头，脑后的马尾跟着甩了两下：“谁适为容。”乔楚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懂了。 两人来了一家日料，乔楚兴致勃勃的翻着菜单，这个要一份……唔，这个也要……啊，今天有这个啊，前几次我来晚了都售罄了，今天一定要吃这个……啊，这个是新品吧，看图片好像也不错，我们也要一份吧？叶昭觉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日料嘛，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样东西，有什么好兴奋的。话音刚落，她就被乔楚拿酒水单狠狠的拍了一下头：“哎哟，干嘛动手啊！”乔楚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扫兴。” 食过一半，乔楚扬起手来正要叫服务员添水，忽然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呆了一秒，原本扬起的手便尴尬的僵在空中。叶昭觉看到乔楚这副模样，忍不住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一望，望得她浑身为之一颤，如遭电击，思维彻底停止运转。 隔着三张桌子，她看见了齐唐。世界太大，城市太小。 上一次见到他是在哪里？叶昭觉茫茫然回想，噢，还是在那家不对外开放的咖啡馆里。发生了什么事？记忆太轻太浅。模模糊糊记得卲清羽打了一通电话来，可是在那之前呢？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本能的抗拒，叶昭觉不愿意认真的回忆那件事，所有的细节，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没有忘记。那段日子经历的所有，都像是生命里平白无故多出来的疮疤，使她原本就惨兮兮的人生，又增添几分狰狞。她望着齐唐，被定住了一般，三张桌子的距离之外，他正谈笑风生。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别望了，别望了，可是目光偏偏就是不肯收回。 当你长久的凝视着一个人的背影，那个背影也会回过头来凝视你。 齐唐从看见她们，到走过来坐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对于叶昭觉，这几分钟却像是被延缓了好几倍。她陷入了恍惚。不过一个季节更替，为什么仿佛已经度过几世轮回。 齐唐和乔楚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才转向叶昭觉：“很久不见。”“也没有多久。”叶昭觉刻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声音中有轻微的颤抖，不易觉察，如同在光线中飞舞的细小灰尘。“世上已千年。”齐唐微微一笑。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来竟十分自然，丝毫不觉得造作。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途径千山万水，犹如清风拂面。叶昭觉微微鼻酸。儿时在人群里跟妈妈走散了，被淹没在成年人仓促的身影里，又急又怕，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妈妈，小小的个子还不及大人的腿长。当妈妈终于急急忙忙的找来时，她才敢哭出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齐唐的这一刻，她也有点想哭。 相逢来得太突然，彼此都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一时之间，两人都感觉局促，手脚也不知该如何摆放。叶昭觉全神贯注的盯牢手里的手卷，目不转睛，好像第一次看见这样食物。可是胸膛里的心跳，分明齐唐落座的那一刻就已经紊乱了节拍。 如果说叶昭觉不知所措还算有情可原，那么齐唐一改往日的坦荡大方，未免显得有失水准。他好几次试图说点什么，话到了唇齿之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有嘴角那一点若有似无的无奈笑意泄露些许端倪。餐桌上的气氛有点诡谲。
独木舟|《一粒红尘Ⅱ》连载（一）未经授权，禁止转载第一章[1]世界太大，城市太小在叶昭觉的记忆中，这是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个春天。 天总是灰的，连云仿佛也比往年来得厚，来的重。好像就在一夕之间，她失去了自己看重的一切。生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全盘推翻，碾成齑粉。多年来，充斥在胸腔里的钢铁意志消失殆尽，从前活得那样坚硬顽强，目标清晰明确，不外是为了同贫穷斗争，为了超越自己出生的阶层，完成进化，得到一份体面的，有尊严的生活。如今她闷在小小公寓里，昏天暗地，与世隔绝，如同把自己囚禁在一座孤岛。 命运拉起大幕，各路人马纷纷露出另一张面目，叶昭觉的人生从那个雪夜划分泾渭。从此，2106门里的叶昭觉是一个世界，门外，是另一个世界。 她是掉了队的候鸟，同伴们都已经飞去了温暖的南方，只有她一个被遗留在冰天雪地里，她追不上他们，也不想追上他们。她曾无比向往自由，如今，她便获得了自由——尽管她也认为这种自由等同于失败，绝望，一事无成，但自由毕竟是自由。 齐唐发信息来批评她，叶昭觉，别拿堕落当自由，早点振作起来。 搞什么啊？叶昭觉嗤之以鼻，我已经辞职，你不再是我老板，凭什么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跟我讲话？但她连把这句话回给齐唐的兴趣都没有。这条信息，连同其他人发来的无数条信息一同被黑洞吞噬了，叶昭觉用无懈可击的沉默回绝了这些在她看来通通是打扰的关心和慰问。 在这间公寓里，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意义。有那么几个瞬间，叶昭觉以为自己已经苍老，甚至腐烂，可是起身一照镜子，还是那张面孔，连皱纹都没多出一条来。镜中的自己，消瘦了不少。正因为如此，五官反而比从前突出，眉眼分明。大概是因为饮食作息都不规律，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然而，尽管憔悴，但这形销骨立的模样却使她有了一股莫名的仙气儿。叶昭觉有点难以置信，这很滑稽，也很荒唐——在经历了那一连串的颠覆和打击之后，她竟然比过去更好看了一点？ 过了几分钟，她在心里做出判断——一定是错觉。 在叶昭觉沉沦于自我消耗的这一段时日，其他人的生命进程却并未有过一刻停滞。 住在对面公寓的乔楚，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一个极其罕见的现实：她被另一个女生完完全全给比下去了。如果说，对方真是国色天香，倾城绝色，她也认栽。可是，一想起徐晚来那副装模作样，居高临下的劲头，乔楚就很生气——我有哪一点不如你？我方方面面都不逊色于你，我甚至比你更好看，谁会不选我选你？很显然——闵朗。 嫉妒使聪明的乔楚变得盲目而愚蠢。 她时时故意当着闵朗讲徐晚来的坏话：“她啊，看着就很装X。”闵朗解释，她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从小就这个性格，混熟了就好了。见闵朗为徐晚来讲话，乔楚更生气了，谁要和那个装X犯混熟啊：“你喜欢她什么啊，浑身上下都透着禁欲的气息，不像是你的菜啊。”这样不加粉饰的挖苦，换来的就是闵朗针锋相对的尖刻：“你有多了解我，你知道谁是我的菜？”闵朗没有说一句脏话，没有一个恶毒的字眼，可是乔楚感觉自己被深深伤害。 不仅是因为他立场分明，全心全意捍卫徐晚来，绝不容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诋毁她，尽管徐晚来对此一无所知。更是因为在这样的胡搅蛮缠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苍白。对于闵朗来说，她的感受是不重要的，她的自尊心是不需要被顾及的，她对他的感情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她与那些成日死乞白赖待在79号能多和他说几句话就眉开眼笑的姑娘们是没有本质区别的。简洁直接一点，就是——闵朗是不在意她的。 推出这个结论时，乔楚的胸口一阵钝痛，闷闷的，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她拎起包，摔门而去——刚迈出前脚，悲哀感就更重了，因为她知道——要不了几天， 她还是会再来。一次一次，周而复始。 最初从叶昭觉处听到徐晚来这个名字时，乔楚还是略微惊心。直到新年夜里，她与徐晚来在白灰里正面相对，从那时起，乔楚心里多了一个心结。她首先是不服气，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再加十万个凭什么。接着，她知道了，这些问题——无解。 意识到这一切之后，乔楚和闵朗之间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僵局：她数次想撇清他，理性和感性日日夜夜撕扯着她，但最终，她又一次次的屈服于内心最真实的欲念。自从爱上闵朗，她便发掘出了自己的软弱。那个像冰一样的女孩子消失了。 可是命运好像偏偏要故意和她周旋。 某天夜里她再一次假装若无其事的去到白灰里，她想做个了断，于是开门见山的问：“你们会不会在一起？”问得这么直接，闵朗回答得也很简介：“不会。”乔楚看着闵朗，紧紧的攥住拳头：“为什么？”闵朗看着她，很坦白：“她如果愿意和我在一起，不用等到今天。” 拳头渐渐松开，僵硬的身体慢慢舒缓，乔楚暗自想，既然他们不会在一起，那么……我和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她完全忘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天夜里，她没有回家。 就是这样进一步退一步，退一步又进两三步。闵朗被徐晚来挟持，乔楚又被闵朗绑架，个个都只能束手就擒。乔楚的一颗心像是坐跳楼机，忽上忽下极速运作，失重，晕眩，天旋地转。 这是一个让人倍感煎熬的春天，煎熬得让你麻木得感觉不到煎熬。乔楚十分同意叶昭觉这句像绕口令似的的微博，为了表达对于这句也许存在着语法错误，但却精准的说出了自己心情的话的认同，乔楚决定把叶昭觉拖出来。 “昭觉，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不去，没钱。”“我有啊，不就是钱嘛，我有的是。”“……” 这是入春之后，叶昭觉第一次正正经经出门。体重骤减的后果就是，从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大出了一个号。叶昭觉从衣柜里随便拎出一件黑色大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又胡乱围了一条深色围巾，愈发衬得她皮肤苍白。头发全部拢上去松松垮垮的扎了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小了一圈，全身上下一件配饰也无，倒是清爽利落。 对面公寓打开门，叶昭觉与乔楚一照面，心里便暗暗觉得惭愧。同样都是受了挫，乔楚的精神面貌却胜自己百倍，一双眼睛亮得发光，这不是谁更美的问题，而是谁的意志力更坚强的问题。 乔楚见到她时，一怔：“你气色不太好，化点妆？”叶昭觉摇摇头，脑后的马尾跟着甩了两下：“谁适为容。”乔楚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懂了。 两人来了一家日料，乔楚兴致勃勃的翻着菜单，这个要一份……唔，这个也要……啊，今天有这个啊，前几次我来晚了都售罄了，今天一定要吃这个……啊，这个是新品吧，看图片好像也不错，我们也要一份吧？叶昭觉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日料嘛，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样东西，有什么好兴奋的。话音刚落，她就被乔楚拿酒水单狠狠的拍了一下头：“哎哟，干嘛动手啊！”乔楚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扫兴。” 食过一半，乔楚扬起手来正要叫服务员添水，忽然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呆了一秒，原本扬起的手便尴尬的僵在空中。叶昭觉看到乔楚这副模样，忍不住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一望，望得她浑身为之一颤，如遭电击，思维彻底停止运转。 隔着三张桌子，她看见了齐唐。世界太大，城市太小。 上一次见到他是在哪里？叶昭觉茫茫然回想，噢，还是在那家不对外开放的咖啡馆里。发生了什么事？记忆太轻太浅。模模糊糊记得卲清羽打了一通电话来，可是在那之前呢？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本能的抗拒，叶昭觉不愿意认真的回忆那件事，所有的细节，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没有忘记。那段日子经历的所有，都像是生命里平白无故多出来的疮疤，使她原本就惨兮兮的人生，又增添几分狰狞。她望着齐唐，被定住了一般，三张桌子的距离之外，他正谈笑风生。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别望了，别望了，可是目光偏偏就是不肯收回。 当你长久的凝视着一个人的背影，那个背影也会回过头来凝视你。 齐唐从看见她们，到走过来坐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对于叶昭觉，这几分钟却像是被延缓了好几倍。她陷入了恍惚。不过一个季节更替，为什么仿佛已经度过几世轮回。 齐唐和乔楚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才转向叶昭觉：“很久不见。”“也没有多久。”叶昭觉刻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声音中有轻微的颤抖，不易觉察，如同在光线中飞舞的细小灰尘。“世上已千年。”齐唐微微一笑。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来竟十分自然，丝毫不觉得造作。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途径千山万水，犹如清风拂面。叶昭觉微微鼻酸。儿时在人群里跟妈妈走散了，被淹没在成年人仓促的身影里，又急又怕，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妈妈，小小的个子还不及大人的腿长。当妈妈终于急急忙忙的找来时，她才敢哭出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齐唐的这一刻，她也有点想哭。 相逢来得太突然，彼此都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一时之间，两人都感觉局促，手脚也不知该如何摆放。叶昭觉全神贯注的盯牢手里的手卷，目不转睛，好像第一次看见这样食物。可是胸膛里的心跳，分明齐唐落座的那一刻就已经紊乱了节拍。 如果说叶昭觉不知所措还算有情可原，那么齐唐一改往日的坦荡大方，未免显得有失水准。他好几次试图说点什么，话到了唇齿之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有嘴角那一点若有似无的无奈笑意泄露些许端倪。餐桌上的气氛有点诡谲。
绵绵思道远
我要等书出来了一起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