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回到自己的琴行，他打开钢琴的琴盖，开始编纂即兴钢琴曲。在这布鲁斯酒吧式装潢的琴行中，每个上午编新曲，弹即兴便是他最享受的时光。
然而，今天他的即兴要么滑音不好听，要么断断续续不连贯——对隔壁那个奇怪女人的疑虑总是困扰着他，又不想跟她有过多的接触。他不禁回忆起她的样子来，总觉得有些可怕。她长得倒是文静端庄，十八九岁的模样，可她的眼神却苍老得令人不敢相信她就是这个岁数的人。她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吧？比如开发非法生化武器的科研者，或者窃取科研机密的特务之类的。
他呆呆地盯着黑白键，双手再也无法灵活演奏了。
今天的弹奏实在过于痛苦，他无奈地摇摇头，便起身想去放点音乐。
抬头转身的那一刻，他愣住了，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女人，手里似乎还拿了些什么。见她慢慢靠近，他的心也悬了起来，手里拿的是什么？是生化武器？还是别的什么黑科技？
最终，她还是跨过了这道门。他舒了口气，如果她心怀不轨，这道门会自动拦截。
“对不起，刚才是我过于冷漠了，”说着，她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他，“这是小店里的一些小点心，都是自制的，拿去尝尝吧。”她的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些许，尽管脸上依旧没有笑颜。
看她这么客气，雷铭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他双手接过礼盒，放在旁边的一个印第安式的复古木柜里。
她眼睛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大部分都是吉他，无论电木，不禁觉得有些失望。可当她发现一把五弦贝司的时候，眼中兴奋的光芒再也无法掩饰。
她兴奋地将它取下，微笑着转过脸问道：“有电箱吗，贝斯的！”
他看到她的笑颜，不禁愣了下，更令他惊讶的是原来这个奇怪而又平凡的女人竟然是个贝斯手。
“有！”说着，他立刻搬来了一个小功率的练习音箱。
她在插贝斯和调均衡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微笑的。看着她欣喜的样子，他不禁为他自己对她的偏见而内疚。
她也坐在那个小红沙发上，左手抚摸一遍指板后开始弹奏。当第一个音符跃出时，他就已经觉得这女人的功底非同一般——她弹奏的没有花哨的技巧，但是每一个音都力度到位，节奏稳定，重复好久都不会出错，偶尔适时地加花也很好听。
“弹得不错。”雷铭不禁称赞道。
她点点头，继续沉醉地弹奏着，渐渐地，他听到了她开始弹奏一些复杂的技巧，速度也开始变快，情感也越来越强烈。尽管只有贝斯这一种音色，他也能够听出不一样的氛围来。
到了结尾部分，花哨的技巧变少了，甚至都没了加花。哀伤的旋律，配上贝斯低沉的音色显得更绝望和沉重了，像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呐喊与控诉。
演奏完毕，她再次抚摸指板，随意拨了几下弦，赞美道：“好琴。”不仅仅是琴，环境也比她当时和朋友创作此曲时候为了躲避袭击呆的地下室也好多了。
刚刚她弹奏的曲子他未曾听过，印象中也从未有相似的旋律。他相信这首歌是她独创的。
“简直太棒了！要怎样水平的人才能配和你一支乐队！”雷铭大声叫好，眼中的激动难以掩饰。
“我没有组过乐队。”她淡淡地说道，仍紧紧地抱着贝斯不放，她看了看钢琴，又看了看他，“如果我组建了乐队，你能做我的键盘手吗？”平静似水的眼里竟藏着些许的期待。
“当然可以！最近我本想组一个爵士乐队的，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出了这种事，”说到这个，就令他觉得痛苦万分，“可惜一个贝斯和一个键盘没办法现场演奏，只是，这里几乎所有的优秀乐手也都走完了呐……”
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在他说话的时候，她恋恋不舍地将贝斯挂回墙上，抚摸着它，看了好一会儿。
根本没在听啊。说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心中颇觉有些气恼。不过，看她对贝斯痴迷到如此地步，心中的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喜欢的话可以天天来，这里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他站起来，对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可是注视着他的，眼中掠过淡淡的惊喜。
“谢谢你，我会经常来的，”说着，她准备转身离开。
“对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雷铭忽然想起来了。
“卓玥。”她简短地回答，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跨出店门。
卓玥，真是个好名字。他想着，如果看她的贝斯技术，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是卓尔不群。不过，看她此般性格，想必也一定有一个卓尔不群的过去吧。
他看着她背影消失，心中也少了警惕，尽管她仍旧是个谜。至此，也总算能够心安地去弹琴了。
然而，此时店内忽然多了一个略矮的雅利安人，他穿着黑色短袖汗衫，露出手臂上优美的肌肉线条。他背着一个厚实的黑色琴包，看上去价值不菲。
“说好了要合奏的，就算人都走了，也不能食言的吧？”他用那双迷离的眼睛看着雷铭，带着些许开玩笑似的嘲讽。
“这……可只有我们两个人。”雷铭颇觉惊讶，他本来以为他说辞去科研员职位是开玩笑的，而现在看来此话不假。
“但你……”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个陌生人进了店里，是一个年龄18岁上下的姑娘，留着墨蓝色披肩发，一进来就用灵动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们。
“请问……这里有没有弹电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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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人员确定之后，其他人都回到了自己原先待着的地方，可卓玥留了下来。
她随意地坐在那个小沙发上，雷铭则坐在钢琴前随意地弹着音阶。但是弹奏的时候他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想问些什么，却不知应当怎样说起。
当他打算开口之时，卓玥也转过脸准备对他说些什么，他只得沉默，先听她说完。
“或许你不知道吧，之前的弹的贝斯曲是建立在芸杺所写的连复段①之上的，”说着，她眼中掠过淡淡的哀伤，“我们曾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在实验基地里，音乐是我们唯一的支柱与救赎。之后最近一年发生了战争，就更是如此了。”
“这么说来，现在外面正在打仗？”雷铭那细长的丹凤眼瞪得跟老蚧一样大。
他愣住了，他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
“所以，我希望能够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创作出更多用心做的音乐来震撼更多人的内心，鼓励更多受害者说出他们的遭遇，让所有人一起声讨地球联盟，请求援助，”说着，她眼里希望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你，能帮助我吗？”
“等……等等！”他还没从获知战争这个消息的震惊中缓过来，“战争是怎么回事？还有，实验基地的地下室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科研员？”他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忍不住喊出自己内心所有的疑问，“还有，要是被外人发现了这里，我们可就完了！”
对于他的惊讶和怀疑，卓玥表现得很是平静，她都预料到了这些。
“有关战争的资料你可以来我店里看，这里无法传送文件，”她一脸镇定地回答道，“我也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身份，只是战争的受害者而已。”
雷铭半低下头，不再看她，柔美的凤眼中透着一丝失望。
“考虑一下吧，虽然可能有一定风险，但也是为我们之前犯下的罪行赎罪，”她微笑了下，伴着深邃的眼神，“如果这里只是为了逃避现世满足自我的乌托邦，也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这话什么意思？”雷铭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卓玥没有回答，只是靠在沙发背上半闭着眼，好似闭目养神。“时间紧迫，能否在12小时内给我答复呢？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音乐确实不像科技，它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请你相信，好音乐绝对会影响你去什么。”说罢，她迅速站起来，用眼神和他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然而，除了外面在发生战争之外，他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不过，从话语中也可以探出她应是有过悲惨遭遇的人。尽管不知真假，不过他宁可相信这是真的。
忽然，门前出现了一个中等身材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乔纳德。然而，他背上此时背了一个可能比他更高的光头大汉。
乔纳德闯进来，小心地跑到沙发前将这名男子放下。乔的额头上早已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白色的T恤衫上沾着对方制服上还未干透的粘稠血液。
“韦……韦恩！”他小声惊呼道，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身边一脸严肃的乔纳德。
“他因为药物暂时晕厥，而这明显是他人有意为之。”乔纳德看着眼前满身鲜血的韦恩，右手食指搓揉着他标准的欧米茄下巴，“然而那个人的目的却不得而知。”
“但是，等他恢复过来，我们乐队人手就齐了。”他小声呢喃，试探着看看身边的乔纳德，而乔纳德恰好和他对视。
两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又有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你不等他醒了再带他过来？把自己弄得这么吃力。”雷铭半开玩笑地嘲笑他道。
他缓缓将头抬起，转向角落中那黑色的架子鼓，“每次刚刚到这个亚空间，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你这来。”
此刻，糖果店的夜晚灯光仍旧亮着，卓玥与付哥在吧台前对坐着。卓玥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站出来了，非法实验、压迫人文发展以及其它各种各样的罪行让她再也按捺不住。
“我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些什么，否则我也只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她坚定地与付哥对视着，看来无论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心了。
“既然决定了，就做吧。”付哥也只是冷漠地点点头，“可万一他不答应呢？”
“我会立刻在他面前砍断自己的脖子。”说着，卓玥来了个异常甜美的微笑，甜得有些瘆人。
雷铭为他脱去沾满鲜血的制服，为他擦掉了粘在皮肤上的鲜血。随后，为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休闲衣衫。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他醒了。
“去他妈的战争！下地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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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连复段：在一首歌中重复四次以上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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