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跟凉鞋击在青石板砖上是频率不变的声响。凝伊已经走过了这座歌台的门扉,虽已明显地感到琴音之中的变化,她仍旧没有停下执着向前的脚步。
台上的风愈发猛烈,琴音中裹挟起强大的灵力,扬起她海蓝的裙角与齐腰的长发。那压迫的感觉越发清晰,似乎每走近一步,都会多一分钝痛似得感觉在心间。
终于,石阶已在眼前。
凝伊停步,抬头,直视前方女子。
台上女子端坐,冰冷的面庞惊若谪仙,不施粉黛亦无朱翠环佩,一头青丝仅仅以两枚长簪挽作惊云发髻,素白的纱衣飘逸,却省去了累赘的后摆。
膝头黑色的古琴静静流动着玄光。
说是古琴,是因为听得音从中发,然而望去,竟不见哪怕是一根琴弦。歌台四周尚有琴音回荡,灵力迸发中凝伊的身子不自觉地晃了晃。
“凡人,便是你么?”
女子高傲的话语道出的同时竟也撤去了周身压力,凝伊蓦地轻松却不解,双唇紧抿,含着水汽的目光执着而尖锐地望向前方。
“这凤泠台已经多少年未见外人了,而今你未顾吾仙威只身前来,是何原由?”
女子的问话清晰回荡在耳边,即使没有了沉重的压迫,凝伊依旧紧蹙眉头,隔着七级石阶的距离,她尚可以看见女子右手中指轻轻下压,看似不经意,怕是已经……
扣住命弦了吧。
薄汗凝结在鬓边,凝伊沉了口气,开口道,“小女子只是听从心中指引而来,并无他意,不知冒犯了仙子。”
“哦?”女子一挑细长的眉,“心中指引?”
那口气似轻佻似不屑,却像一根针一样刺入凝伊耳中,她知道,既已开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回答了。
她知此处奇异,从女子方才的演奏和那压力中就能看出这并非一般的古代世界,而她独身来此,并无所长,若无庇护无以自保……绝不可以。她还要活下去,找出那天星象大乱的原因始末,找到也许同样失散了的七旋……
眼前女子实力应当不容小觑,即使再不了解这个世界她也应当明白,她于她的重要。不可以死在这里……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眼看女子似等待得有些心烦,凝伊终是开口,然非所答,“仙子此曲,是为护此城中人?”
“与你何干。”冰冷言语间,依旧透漏着抹不去的杀意。
“小女子方才与故友失散,不知为何星象迭乱,却落入此间。心绪焦躁之际,忽听闻仙子乐声,方才平静。”凝伊的嘴角暗自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况且……仙子曲似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