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裙子的木槿花》
文/槿墨
*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间书店门口的小路边又冒出来了一小丛木槿花。镜音连抱着书走下台阶，扫了一眼那丛姹紫嫣红，碧蓝色的目光在花朵柔美流畅的脉络上稍微停留了一秒。
“果然，还是没有白色的吗。”
像是感叹着什么，少年澄澈的眸子深处溢出了一丝浅浅的疼痛。旋即他便笑了起来，笑容像一杯清淡的茶。
“又到七月了啊。”
01
-亲爱的，告诉你一件不算太糟糕的事。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镜音连是小巷最里头那家书店的常客，平时穿着件白衬衣，怀里揣着一两本书，沉默地走在巷子那条长长的青石板路上。
小城在七月份的时候仍残留了些雨水的气味，路边的植物长得很快。书店门口的路边开了一丛木槿，小小的花朵点缀在绿叶间。粉的像天边的霞，紫的像将逝的夜，花瓣卷成优雅的形状，是一种孤寂的鲜艳。
镜音连在经过时总会不自觉地扫一眼，但每次都会觉得遗憾。他曾经翻过锦葵科植物的资料，翻到木槿那一页时突然停住了。书上罗列了木槿的几个变种，还在后面附有插图。镜音连一眼就看到那朵白色的花儿，洁白安静，如同森林中的古柏，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端庄与自矜。尽管只是一张插图，在看到花的一瞬间，少年心底却突然有种哀伤的感觉。
后来他便一直注意着他所能见到的唯一一丛木槿，甚至偶尔会蹲下来，仔细寻觅着鲜艳色彩中间的白花。在春天，木槿尚未开放的时节，镜音连也会蹲下身抚摸每一株小小的幼苗，祈祷着让他见到一次白色木槿的真实姿态。尽管未曾如愿，这一年他也照样做着同样的事。垂首端详刚刚冒出的一点新绿，少年嘴边浅浅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02
-那个人的皮肤很软，是让人感到安心的温度。他的笑容很暖而淡，就像是孟春时节巷口吹来的风。
那天恰好是夏至。放学后，镜音连照例来到那家书店。他依旧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路边的木槿花，嫩绿色的花茎静静地托着一个个小小的花苞，像是绷紧了弦迎接夏天的到来。其中有一枚花苞长势最好，似乎就要开放。萼片微微张开着，能隐约看到里面花瓣的颜色。镜音连颇有些欣慰的笑笑，眼睛里多了点期待的色彩。但他并没有着急去拨开花萼，而是径直走进了店里。
03
-我觉得是时候了，于是我把我的愿望告诉了魔女。
临近期末考试，所有学生都焦头烂额起来。镜音连拜访这条小巷的频率也明显开始降低，从夏至那天起竟整整两周都没有来过。这条人烟冷清的小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有雨依旧在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着，还有那丛木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准备脱去绿色的外衣。
*
即使是七月份的凌晨五点，这里依然下着稀稀疏疏的细雨。少年挺拔的身形出现在久违的巷口时，脸上依然是那副从容的表情。
上了年龄的女店主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样，考得还好吗？
镜音连笑笑。还没呢，明天考。
那今天还过来呀？不上课吗？
嗯。今天学校放一天温书假。复习大概也没什么意义了，就过来放松一下心情。
那，祝你好运咯。
谢谢。
......
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好运呢？
但镜音连没有听到店主的这句自言自语，他拿了书，复推开书店的门。
其实镜音连是想去看那丛木槿，但是他的目光却被别的东西所吸引。他看到一个少女迎面走来，白裙子搭在她有些瘦削的身躯上，看上去就像是凌晨时分的雾。那少女有着和他一样颜色的金发，在这颜色单调的小巷中竟不显突兀，反而和周围的细雨融为一体，连轮廓都变得模糊和黯淡。虽然是瘦弱而沉默的少女，眉眼生得也十分温柔，是那种走在路上很难引人注意的女孩，浑身却散发着清淡的端庄。
镜音连突然感觉心口一窒，那熟悉的哀伤的感觉又笼罩着他。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书店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看着少女走来。她背后的晨光很美，是从未见过的美好光芒。
长这么大，镜音连头一次如此不知所措。他愣了很久，直到女孩在他面前低着头，轻声提醒他让一下路，他才反应过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铃铛轻轻地摆动了一下，清脆悦耳。镜音连双眼带着迷茫的神色，慌乱地往回赶，末了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是少女清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书店里。
04
-作为代价，魔女夺走了我的颜色。但我不后悔，我决定等他。
-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
镜音连所谓的温书假变得有些乱糟糟的。事实上他一直把复习资料摆在自己面前，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满脑子都是凌晨时分见到的那个少女，她的白裙子，以及那似乎融入了水雾中的清瘦身形。少年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那份哀伤真实可感，他读出了一点不舍，一点遗憾，和一点无比浓郁的思慕。
她在哪里呢？
傍晚时分，镜音连终于忍不住丢下书，随便披了件雨衣就冲出门去。他跑得很快，跨出的每一步都很疼。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焦急，像是害怕来不及似的。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恐惧呢？
.........她还在吗？
近了，近了。
远远地，镜音连仿佛看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他一眼就认出来她，那穿着白裙子的，清淡如白木槿的女孩。她就站在那一丛木槿的旁边，神色也是同样的焦急，碧蓝色眸子里溢出了很复杂的感情。是那样的喜悦，又是那样的绝望。
05
-他......会讨厌我吗？我这样的丑陋而单调，我只有一身无力的白。
-也许不会吧。没有时间了啊。
是错觉吗？
镜音连停下了脚步，在木槿花丛的旁边。
明明刚才还有看到的女孩，此刻却消失在了雨雾里。镜音连无助地伸手触摸身旁的空气，却什么都没有碰到。他渴望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渴望能亲口和她说说话。然而此刻所有的渴望都变成了绝望，镜音连蹲下身，把头埋在臂弯里。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落在那丛木槿上。
那样熟悉的姹紫嫣红，熟悉到让人落泪。在这一片小小的美景中，却有一株枯萎的花，浅浅的棕黄色看上去十分突兀。
那应该是朵白木槿，镜音连想。他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再次重复着他做过无数遍的事情。指腹一点点地摩擦过那失去生机的白，还有那柔美流畅的脉络。镜音连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抚摸一朵花时如此疼痛，他再次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那少女的身影。复睁开眼睛时，却又消失了。
06
-我执意让魔女再给我一个愿望。她说这是最后一个了，因为我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作为代价了。
-可是，亲爱的，你知道吗？
-我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再看他一眼。
镜音连觉得自己一定考砸了，因为自己即使是在考试是，也无法将她赶出脑内。
还是忘不掉啊。他开始嘲笑自己。
考试结束那天的夜里，镜音连躺在床上，沉默地仰望着星空。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思绪乱糟糟的无法整理。于是他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看它们渐渐移动，看它们失去原先有些刺眼的光芒，看它们成为如白木槿般沉静安详的颜色，看着有着金色头发，穿着洁白裙子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少年的脑海一片空白，混乱的思绪在那一瞬间被全部打碎。他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微微翕动的嘴唇却被一根冰凉修长的手指贴上。空间沉浸在名为永恒的沉默中，镜音连沉默地看着眼前得少女，那一尘不染的清秀脸庞，还有那澄澈透亮的碧蓝色眼眸。
她就那样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碧蓝的目光在他的脸颊上游走，最后对上他那双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深沉眼瞳。那些想要说的话在少年脑海里顷刻间化为泡影，只剩下最纯挚的恋慕和思念，全部倾注于他的眸光里，信号一般传递给女孩。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皮肤很软，是让人感到安心的温度。他的笑容很暖而淡，就像是孟春时节巷口吹来的风。
那个人穿着白裙子，是让人感到安详的颜色。她的笑容很暖而淡，就像是低眉顺目沉默开放的白槿。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我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再看他一眼。
我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再看她一眼。
-那么，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的心意。
07
-再见。
镜音连从梦中惊醒，此刻正是凌晨五点。他依稀记得少女清亮的声音，那声音说，再见。
幻化的身影瞬间碎裂，少女的笑容很清淡，就像一杯茶。
次日，那个少年又出现在了木槿花丛前。他寻觅着那株枯萎的白木槿，他翻开了一旁的杂草，他拨开了其他木槿的花茎，他的双手沾满露水和泥土，膝盖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已经有些难以承受。
可是那白花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连最后的残骸，都没有留下。少年颓丧地站起身来，用双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双眼，不顾满手的泥浆。
许久，从指缝间，溢出清淡的眼泪。
*
后来镜音连再没有见过白色的木槿花。去植物园时，总是刻意绕开培育木槿的区域，也从不答应朋友的赏花邀约。他还是经常去巷子深处那家书店，不知为何那位女老板的样貌总是不见变化，路边那孤单的一丛木槿也是照样开开落落，一如既往。
只是镜音连依然会不经意地看向那些花儿，也会在春天来临时关照那些小幼苗。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虔诚而庄重地，用最温柔的抚摸，祭奠他那朵穿着白裙子的木槿花。
-END-
文/槿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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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间书店门口的小路边又冒出来了一小丛木槿花。镜音连抱着书走下台阶，扫了一眼那丛姹紫嫣红，碧蓝色的目光在花朵柔美流畅的脉络上稍微停留了一秒。
“果然，还是没有白色的吗。”
像是感叹着什么，少年澄澈的眸子深处溢出了一丝浅浅的疼痛。旋即他便笑了起来，笑容像一杯清淡的茶。
“又到七月了啊。”
01
-亲爱的，告诉你一件不算太糟糕的事。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镜音连是小巷最里头那家书店的常客，平时穿着件白衬衣，怀里揣着一两本书，沉默地走在巷子那条长长的青石板路上。
小城在七月份的时候仍残留了些雨水的气味，路边的植物长得很快。书店门口的路边开了一丛木槿，小小的花朵点缀在绿叶间。粉的像天边的霞，紫的像将逝的夜，花瓣卷成优雅的形状，是一种孤寂的鲜艳。
镜音连在经过时总会不自觉地扫一眼，但每次都会觉得遗憾。他曾经翻过锦葵科植物的资料，翻到木槿那一页时突然停住了。书上罗列了木槿的几个变种，还在后面附有插图。镜音连一眼就看到那朵白色的花儿，洁白安静，如同森林中的古柏，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端庄与自矜。尽管只是一张插图，在看到花的一瞬间，少年心底却突然有种哀伤的感觉。
后来他便一直注意着他所能见到的唯一一丛木槿，甚至偶尔会蹲下来，仔细寻觅着鲜艳色彩中间的白花。在春天，木槿尚未开放的时节，镜音连也会蹲下身抚摸每一株小小的幼苗，祈祷着让他见到一次白色木槿的真实姿态。尽管未曾如愿，这一年他也照样做着同样的事。垂首端详刚刚冒出的一点新绿，少年嘴边浅浅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02
-那个人的皮肤很软，是让人感到安心的温度。他的笑容很暖而淡，就像是孟春时节巷口吹来的风。
那天恰好是夏至。放学后，镜音连照例来到那家书店。他依旧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路边的木槿花，嫩绿色的花茎静静地托着一个个小小的花苞，像是绷紧了弦迎接夏天的到来。其中有一枚花苞长势最好，似乎就要开放。萼片微微张开着，能隐约看到里面花瓣的颜色。镜音连颇有些欣慰的笑笑，眼睛里多了点期待的色彩。但他并没有着急去拨开花萼，而是径直走进了店里。
03
-我觉得是时候了，于是我把我的愿望告诉了魔女。
临近期末考试，所有学生都焦头烂额起来。镜音连拜访这条小巷的频率也明显开始降低，从夏至那天起竟整整两周都没有来过。这条人烟冷清的小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有雨依旧在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着，还有那丛木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准备脱去绿色的外衣。
*
即使是七月份的凌晨五点，这里依然下着稀稀疏疏的细雨。少年挺拔的身形出现在久违的巷口时，脸上依然是那副从容的表情。
上了年龄的女店主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样，考得还好吗？
镜音连笑笑。还没呢，明天考。
那今天还过来呀？不上课吗？
嗯。今天学校放一天温书假。复习大概也没什么意义了，就过来放松一下心情。
那，祝你好运咯。
谢谢。
......
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好运呢？
但镜音连没有听到店主的这句自言自语，他拿了书，复推开书店的门。
其实镜音连是想去看那丛木槿，但是他的目光却被别的东西所吸引。他看到一个少女迎面走来，白裙子搭在她有些瘦削的身躯上，看上去就像是凌晨时分的雾。那少女有着和他一样颜色的金发，在这颜色单调的小巷中竟不显突兀，反而和周围的细雨融为一体，连轮廓都变得模糊和黯淡。虽然是瘦弱而沉默的少女，眉眼生得也十分温柔，是那种走在路上很难引人注意的女孩，浑身却散发着清淡的端庄。
镜音连突然感觉心口一窒，那熟悉的哀伤的感觉又笼罩着他。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书店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看着少女走来。她背后的晨光很美，是从未见过的美好光芒。
长这么大，镜音连头一次如此不知所措。他愣了很久，直到女孩在他面前低着头，轻声提醒他让一下路，他才反应过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铃铛轻轻地摆动了一下，清脆悦耳。镜音连双眼带着迷茫的神色，慌乱地往回赶，末了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是少女清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书店里。
04
-作为代价，魔女夺走了我的颜色。但我不后悔，我决定等他。
-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
镜音连所谓的温书假变得有些乱糟糟的。事实上他一直把复习资料摆在自己面前，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满脑子都是凌晨时分见到的那个少女，她的白裙子，以及那似乎融入了水雾中的清瘦身形。少年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那份哀伤真实可感，他读出了一点不舍，一点遗憾，和一点无比浓郁的思慕。
她在哪里呢？
傍晚时分，镜音连终于忍不住丢下书，随便披了件雨衣就冲出门去。他跑得很快，跨出的每一步都很疼。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焦急，像是害怕来不及似的。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恐惧呢？
.........她还在吗？
近了，近了。
远远地，镜音连仿佛看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他一眼就认出来她，那穿着白裙子的，清淡如白木槿的女孩。她就站在那一丛木槿的旁边，神色也是同样的焦急，碧蓝色眸子里溢出了很复杂的感情。是那样的喜悦，又是那样的绝望。
05
-他......会讨厌我吗？我这样的丑陋而单调，我只有一身无力的白。
-也许不会吧。没有时间了啊。
是错觉吗？
镜音连停下了脚步，在木槿花丛的旁边。
明明刚才还有看到的女孩，此刻却消失在了雨雾里。镜音连无助地伸手触摸身旁的空气，却什么都没有碰到。他渴望再次听到她的声音，渴望能亲口和她说说话。然而此刻所有的渴望都变成了绝望，镜音连蹲下身，把头埋在臂弯里。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落在那丛木槿上。
那样熟悉的姹紫嫣红，熟悉到让人落泪。在这一片小小的美景中，却有一株枯萎的花，浅浅的棕黄色看上去十分突兀。
那应该是朵白木槿，镜音连想。他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再次重复着他做过无数遍的事情。指腹一点点地摩擦过那失去生机的白，还有那柔美流畅的脉络。镜音连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抚摸一朵花时如此疼痛，他再次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那少女的身影。复睁开眼睛时，却又消失了。
06
-我执意让魔女再给我一个愿望。她说这是最后一个了，因为我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作为代价了。
-可是，亲爱的，你知道吗？
-我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再看他一眼。
镜音连觉得自己一定考砸了，因为自己即使是在考试是，也无法将她赶出脑内。
还是忘不掉啊。他开始嘲笑自己。
考试结束那天的夜里，镜音连躺在床上，沉默地仰望着星空。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思绪乱糟糟的无法整理。于是他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看它们渐渐移动，看它们失去原先有些刺眼的光芒，看它们成为如白木槿般沉静安详的颜色，看着有着金色头发，穿着洁白裙子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少年的脑海一片空白，混乱的思绪在那一瞬间被全部打碎。他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微微翕动的嘴唇却被一根冰凉修长的手指贴上。空间沉浸在名为永恒的沉默中，镜音连沉默地看着眼前得少女，那一尘不染的清秀脸庞，还有那澄澈透亮的碧蓝色眼眸。
她就那样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碧蓝的目光在他的脸颊上游走，最后对上他那双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深沉眼瞳。那些想要说的话在少年脑海里顷刻间化为泡影，只剩下最纯挚的恋慕和思念，全部倾注于他的眸光里，信号一般传递给女孩。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皮肤很软，是让人感到安心的温度。他的笑容很暖而淡，就像是孟春时节巷口吹来的风。
那个人穿着白裙子，是让人感到安详的颜色。她的笑容很暖而淡，就像是低眉顺目沉默开放的白槿。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我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再看他一眼。
我是那样急切地想要再看她一眼。
-那么，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的心意。
07
-再见。
镜音连从梦中惊醒，此刻正是凌晨五点。他依稀记得少女清亮的声音，那声音说，再见。
幻化的身影瞬间碎裂，少女的笑容很清淡，就像一杯茶。
次日，那个少年又出现在了木槿花丛前。他寻觅着那株枯萎的白木槿，他翻开了一旁的杂草，他拨开了其他木槿的花茎，他的双手沾满露水和泥土，膝盖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已经有些难以承受。
可是那白花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连最后的残骸，都没有留下。少年颓丧地站起身来，用双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双眼，不顾满手的泥浆。
许久，从指缝间，溢出清淡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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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镜音连再没有见过白色的木槿花。去植物园时，总是刻意绕开培育木槿的区域，也从不答应朋友的赏花邀约。他还是经常去巷子深处那家书店，不知为何那位女老板的样貌总是不见变化，路边那孤单的一丛木槿也是照样开开落落，一如既往。
只是镜音连依然会不经意地看向那些花儿，也会在春天来临时关照那些小幼苗。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虔诚而庄重地，用最温柔的抚摸，祭奠他那朵穿着白裙子的木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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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逆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