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妃暄只是将手上的人皮面具交给向晚晴,向她简单的解释说:「其实早从掌门师尊下了联姻的命令之后,我就和华慈师叔商量好对策。我们先是按兵不动,一直到前三天,我开始装病,而华慈师叔则想办法弄来一张天工坊制造的人皮面具,趁著大喜之日,众人最松懈的时候,我们来个鱼目混珠,偷天换日,包管令人措手不及!」
当所有峨嵋中人,疑心素来和向晚晴亲近的妃暄定逸等人,会偷偷帮助向晚晴逃离峨嵋,所以这一个多月来,都是严阵以待,不敢松懈。可是百密总有一疏,尤其是妃暄称病之后,峨嵋中人觉得向晚晴最大的助力消失,所以也松懈许多。而到了大喜之日,众人忙里忙外的,更加不会想到除了华清以外,最赞成这门亲事的华慈,竟然会参与严妃暄的计画,联手相助向晚晴逃离峨嵋。
向晚晴也心知时间紧迫,更是抓紧时间,换上妃暄脱下来的弟子道服,最后才将人皮面具,黏在自己的脸皮上,相信只要不出声,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而妃暄则开始换上梳妆台上的凤冠霞披,换完之后,就坐在床沿边,一副娴静优雅的待嫁新娘的样子。
华慈眼见俩人换装完毕,便领著向晚晴装扮的峨嵋弟子,退出房间。「晚晴,你要记得你的幸福,是我和你掌门师尊永远不变的初衷。」
向晚晴听言,头仍微微低著,但眼眸已泛起点点泪光。
正当华慈领著向晚晴离开时,走不到几步路,华清已经出现在她们的路前,令向晚晴的头不敢抬起,就怕露出什麽破绽。
「大师姊,你怎麽来了?」华慈吃惊地看著突然出现的华清,背后则不自觉地渗出一身冷汗!
「…晚晴,她还在闹别扭吗?」华清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透她真实的想法。
「大师姊放心,在经过我的一番劝说之后,晚晴已经换上喜服,就等吉时一到,和张少侠拜堂成亲!」华慈僵著笑容对华清解释,然后再匆忙地对站在一旁的向晚晴说:「玲儿,你还愣在这里做什麽?我不是吩咐你去找你师傅定逸,还不去吗?」
向晚晴心知这是华慈让她离开现场的藉口,於是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快步离去。
而她离开之后,华清却望著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至於站在一旁的华慈,为免露出任何马脚出来,连忙说话来引开华清的注意力。「大师姊,你觉得宾客的安排妥当吗?」
「这件事不是由你负责吗?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是吗?那麽…」华慈不断缠著华清说话,果然让华清不再将注意力放在离去的人身上,转而和华慈讨论起问题。
而距离拜堂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

而得到穆言承诺的向晚晴,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事不宜迟,我们得把握时间,赶紧上路!」
向晚晴的话,也立刻提醒了穆言,明天就是她主持选评会的日子,若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她就会被闻人慕白押著回药王谷见她爹了,到时想再出谷找向晚晴,只怕没那麽简单!可是穆言又想到,她现在和向晚晴一走,只怕闻人慕白的人后脚就追上,到时也不用等选评会结束,她就得回药王谷了!可是…这也不能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麽办?走还是不走呢?
正当穆言正在思考著要怎麽和向晚晴安全逃走时,一直藏身在不远处观看的董文秀,此刻才现身,并缓缓走近向穆俩人面前。「少主,你们想安全离开这里吗?或许我可以帮得上你们的忙。」
而穆言看著突然出现的董文秀,立刻挡在向晚晴面前,一脸戒备地看著她说:「你为什麽想帮我们?」
「算是弥补一下遗憾吧!」董文秀顿了一下,接著说:「你娘亲不敢做的事,没能得到的幸福,我希望你能替她获得到,而不是重走你娘亲的旧路。」
「好,我信你!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麽做呢?」穆言看著面前的董文秀,毫不犹豫地愿意相信她。
「少主应该对谷主的笔迹和印信再清楚不过吧?所以只要少主捏造一封谷主手笔的书信,要慕白青云见信即来,只要支开她们俩人,我便有信心让少主和这位姑娘安全离开。」董文秀淡淡地道。
「这个简单!我小时候也常跟在我爹身边,所以捏造一封他的信,对我来说很容易!」穆言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问著董文秀说:「可是…如果慕白青云她们不愿走,又该怎麽办呢?」
「放心,只要少主能伪造出谷主书信,文秀自有办法让她们俩人不得不走。」董文秀婉约的脸庞,此刻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再怎麽说我在谷中地位特殊,就连她们也得给我几分薄面,不敢不听话。」
而一直默然不语的向晚晴,此时才出声,「可是…这麽做的话,不会拖累文秀姑娘你吗?」
董文秀此时才正眼看著向晚晴,仔细观察她的五官容貌,越看越心惊!「你很像一个人…」
「上官楚情吗?」向晚晴接著董文秀的话,脸上也扬起笑容,「很多人都说过我像她,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和上官前辈见一次面。」
听言,董文秀先是再仔细看了向晚晴一眼,然后脸上才释出笑意,「你是像上官楚情,但你和她还是有差别。你给我的感觉是,你比上官楚情好,你的面相告诉我,你没她那麽优柔寡断,这样的话,我更应该要帮你们了。」
「只要少主帮我捏造出一封出自谷主手笔的书信,其他的一切就交给文秀,我担保你们在明天的这个时间,已经安全离开这里。」停顿了一下,董文秀的目光又移到向晚晴身上,「至於这位姑娘为我担心的事,请你放心,就连慕白青云她们都不敢轻易得罪我,更何况是她们留下来负责看守的人呢?就算有怀疑,给他们多大的胆子,也不敢疑心到我身上!等到闻人慕白和青云她们回来,到时少主和姑娘已经离开,而她们事前就隐瞒找到少主的消息,若是传到谷主耳里,只怕她们也自身难保,更是没有时间找我麻烦。就算她们铁著心拖我下水,谷主也一定会偏坦我到底,毕竟…我可是你娘亲生前在谷中最亲近的人,所以你们不用为我担忧。」
听完董文秀的解释,向晚晴和穆言的疑虑也尽消,便听著董文秀的计画,打算依计行事。
隔天,穆言主持选评会的同时,由穆言捏造的书信也送到闻人青云和闻人慕白的手上。本来慕白还有些不乐意的离开,但在董文秀故意以中立的角度劝说,青云和慕白果然中计离开。
而她们一离开,董文秀便亲自己驾著马车,光明正大的护送躲在马车里的向穆俩人离开药王谷的范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文秀就在此和俩位告别,一路珍重。」董文秀下了马车,拱手朝向穆俩人道别。
就在董文秀要转身回去时,穆言却叫住了她!「…董姑姑,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少主还有什麽问题呢?」
「…我已经知道娘亲一生最爱的人是上官楚情,那麽上官楚情最爱的人,到底是我娘亲还是秦语宁呢?」这是一直埋在穆言内心深处的疑问,她知道眼前的董文秀,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替她解答的人。
听言,董文秀突然无端端地笑了出声,彷佛穆言说了什麽笑话一样。
「你笑什麽?!」穆言微蹙著眉,若不是身旁的向晚晴拉著她,她早就冲下马车找董文秀理论了!
「少主,你怎麽会问这个傻问题呢?」
「谁叫上官楚情至今行踪成谜,根本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找不到她本人替我娘亲讨个说法,只好碰碰运气问你。」穆言缓缓地说。
「情字难解,你和我都不是上官楚情,怎会知道她内心真正所想呢?」董文秀接著话锋一转,悠悠地说:「不过文秀斗胆问少主一句,你自幼禀承母训,难道你觉得闵姊姊会让她自己吃亏吗?」
在那一刹那,穆言彷佛明白了董文秀话里要表达的意思,於是面带笑容,驾著马车带著向晚晴往北方驶去。
而董文秀则站在原处,目送著她们离开…

尾声
华清病倒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江湖,传说她得了怪病或是她受到圣月教的妖人暗算,受了重伤。总而言之,众说纷纭,唯一不变的却是华清病得很严重,严重到无法打理峨嵋事务,只能交代华慈代为管理。
某天晚上,华慈依著平日的时间,来到紫云观探视卧病在床的华清。「大师姊,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已经好多了,华慈你就别再担心我了。」华清看著站立在床边的华慈,语气淡淡地道。
「对不起,大师姊。我知道你是为了晚晴的事病的,我没有站在你这边,反而还偷偷帮助她—」
正当华慈想向华清忏悔时,华清却伸手阻止她说下去。「华慈,你别自责,我已经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大师姊?」华慈照著华清的手势,轻轻地扶著她坐了起来。「你真的已经不介意晚晴的事了吗?」
华清靠著床柱,别有深意地望著华慈说:「嗯,我不介意。因为我知道晚晴为了穆言离开,但迟早有一天,她会为了穆言再回来的!」
「在我生病的这段期间,我也想得很清楚了,与其霸道的替晚晴决定任何事情,还不如任她自己抉择,本座有信心,她早晚会心甘情愿的自动回来峨嵋,愿意继承掌门之位,所以我们只要耐心等候那天的到来即可。」华清说得极有自信,似乎真的预料到向晚晴返回峨嵋的那一天。
华慈虽然不明华清信心的依据,但她知道华清绝不会空口说白话的,华清会说得这麽肯定,那就代表她真的有理由相信,向晚晴飘泊於江湖之中,兜兜转转,但迟早有一天,一定会再度重返峨嵋!
另一边厢,慕容瑾返回药王谷之后,才发现慕容琰曾出现的消息,但却没有人通知他,令向来鲜少动怒的他,全谷上下皆受到责罚,无一例外,而被罚得最重的,自然是闻人慕白和闻人青云俩个人。
就在慕容瑾当著谷中所有人的面前,在戒律堂审问闻人慕白和闻人青云,最后是闻人青云一肩承担所有的过错,令慕容瑾在盛怒之下,决定将闻人青云给处死,以儆效尤!
最后因著董文秀及时递上穆言临走之前留下的药王令和一封书信,才让慕容瑾的气消,这才免除了青云的死罪。
慕容瑾迅速将穆言留下的信看完之后,便整整静思了一夜,隔天又消失於药王谷。
一个月之后,慕容瑾亲手带著一个名叫璇儿的女孩入谷。慕容瑾待璇儿之特别,令全谷所有人都不禁眼红!而更令众人意外的是,过没多久,慕容瑾不但赐闻人一姓给璇儿,最后还宣告天下,闻人璇即日起为药王谷的新任少主,确认她在谷中的地位。
自此,慕容琰之名,逐渐让人淡忘...
至於携手离开梅县的向晚晴和穆言俩人,在外游历了一年之久,一起走遍大江南北,最后途经杭州,为了杭州的景色而留下。向穆一起顶下杭州城北的一间破烂小药铺,在经过一番整修后,杭州百草堂,正式开张!
生活仍继续,故事还未完,而向穆之间的考验,现在才真正展开…

--------------------------------------------------第一部完--------------------------------------------------

向晚晴一身峨嵋绝学,加上天资聪颖,纵使离开峨嵋,仍然每天勤奋地练剑,所以虽然在内力和气力上,她不及鬼斧,但靠著轻灵飘逸的剑招,以及擅长以柔克刚的太极两仪剑,在这场对决中,渐占上风。
鬼斧的刀,刚烈且猛,向晚晴便先避其锋,待他力竭,才后发先至地朝他身上的周身大穴刺去!而鬼斧为避要害,原先攻击的刀法硬生生地拉回身前,藉著刀背抵挡锋利的冷月剑,接不下几招,手上钢刀便有裂痕,而他体内也气血回荡,让鬼斧只能在心中暗自叫苦。
向晚晴心知武学之道如同兵法,敌退己进,所以向晚晴的剑招越发凌厉,令鬼斧挡得狼狈,身上也渐见剑伤,若不是靠一身蛮横的内力,只怕早已败在向晚晴的冷月剑之下。
鬼斧明白再这麽下去,他必败无疑,一定要找个好机会扭转战局才行!
正当鬼斧一边和向晚晴对敌,眼角馀光也瞄到风夜晓趁他和向晚晴缠斗时,偷偷救走风月晓的经过,於是计上心头,唇边迅速略过一抹冷笑。
而一直在旁观看战局的穆言,对鬼斧蓦然地冷笑,顿时心生不安。
鬼斧先是藉著向晚晴的一式横扫而来的剑招,先用刀身抵挡,再借力使力地往后跃,在半空中,身形如鹰,正想转身抽刀朝风家姊妹劈去的同时,向晚晴却察觉到他的意图,凌空踏著步伐,拼尽全力地出剑拦下鬼斧的刀!「夜晓,快走!」
鬼斧见风家姊妹再次从虎口逃身,非但不恼,唇边又掠过一抹冷笑,藉著和向晚晴的刀剑近战,鬼斧觑准时机,瞬间从袖口发出沾了毒的柳叶标。
「晚晴,小心!」一直留意著鬼斧动作的穆言,见鬼斧发出暗器,立刻脸色大变!
虽然向晚晴已尽量避开,但那枚暗器由於是近身所发,手臂还是被划伤了一道伤口,令向晚晴连忙点了几个穴道,避免毒性在体内流窜。
「师傅,你没事吧?」穆言飞快地赶至向晚晴身边,担忧地问道。
「言儿,你快去救夜晓她们,迟了就来不及了。」向晚晴催促著穆言去救风家姊妹,穆言本不愿意,但转瞬想到鬼斧竟然敢伤了向晚晴,她一定会他付出代价的!
穆言抽出系在腰间的墨痕剑,目光通红,身上杀气暴涨,身形疾如风地往鬼斧的方向袭击。
「鬼斧,你敢伤我师傅,我要你付出代价!」穆言一出剑便使出充满杀气的九玄九剑,剑招刁钻,剑走偏锋,令鬼斧不敢小看她,只能专心地防守著,却防不胜防,很快地身上就多出几个窟窿。
鬼斧没想到眼前的穆言,年纪轻轻,下手竟然如此毒辣,就连向晚晴见了,也暗自心惊!
最后,由於穆言利用软剑之便缠著鬼斧的刀,接著空著的一手,早就做好准备,一掌直接朝鬼斧的面门轰去,鬼斧避无可避,也只能硬接穆言这一掌,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可恶!你竟然使阴的!」鬼斧体内气血翻涌,再一看和穆言对掌的手泛黑,更是怒不可遏!
穆言先是笑了一下,举起一掌,赫然发现食指和中指并拢的空隙,藏著一枚小金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敢暗算我师傅,我自然也要让你尝尝被暗算的滋味!」
「言儿!」
穆言看了眼向晚晴严肃的脸孔,只好解释说:「师傅,你放心,针的上头不是毒药,我没有做出有辱峨嵋的事来。」
「放屁!如果不是毒,我的手怎麽会变黑?」鬼医流乃毒家名门,鬼斧更是鬼医三人众之一,平生所识之毒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身体虽然不是百毒不侵,但寻常毒药也奈何不了他,却想不通穆言对他下了什麽毒,竟然会让他中招?!
「药毒不相容,鬼斧,你忘了吗?」
穆言话音一落,立刻让鬼斧脸色大变!

(110)贰之四
在风夜晓和侍月进入药王谷,静候时机盗药,穆言这边也留在风家,为风月晓调理过於虚弱的身子。
在风家待了两个月后,穆言见风月晓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便向风家两老提议,打算择日携同月晓返回她们开在杭州的百草堂,方便照顾。风家两老虽有不舍,但还是点头答应,然后再吩咐领事周富带上十多名好手,负责保护月晓的安全。
而返回杭州之行,一经拍定,风家人就准备好马车及路上所需物资,就等著向穆师徒联同周富等人出发。
这次是风月晓第一次出远门,虽然在家门前和父母兄长离情依依,心有不舍,但上了马车,离开了苏州城之后,心情却越来越愉快,也暂时忘了自己身中奇毒一事。而周富及风家护院,在见到自家小主人难得露出笑颜,原先沉重的心情,也消散了一些。
只是向晚晴,打从离开了苏州城,就觉得有股不安漫延至心头,却又说不出什麽隐忧。
而向晚晴脸上流露出来的不安,感染了一直留意著她一举一动的穆言,连忙策马上前询问,「师傅,你怎麽了?」
「我没事的,言儿。」向晚晴见穆言担忧,於是扯出一抹逞强的微笑。
穆言见状,心生不悦,於是转头吩咐后方的周富,「周领事,我有点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好的,穆姑娘。」周富领命,於是一队车马,才刚启程不久,立刻又停下来,暂做休息。
向晚晴横了穆言一眼,后者只笑不语。
而在休息的途中,向晚晴从路过的樵夫那里听到前方一里处,有峨嵋弟子为了找寻她的下落,中了贼人黑风寨的计,正以少对多的缠斗著。向晚晴怕峨嵋弟子遭遇不测,於是忘了当初曾承诺过穆言的誓言,想立刻前往救援,却被穆言拦了下来。
「师傅,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从今往后,不理峨嵋,不理药王谷,天高地阔,唯我二人,携手相伴!”这句话是向晚晴当初为了带穆言离开,曾当著她的面许下的承诺,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只能另当别论!「言儿,你一向懂我,应该知道师门对我有多重要。」
「那我们的约定呢?难道就不重要了吗?」穆言追问著向晚晴,一定要向她讨个答案出来才甘心!
「不一样的,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的,言儿。」
「那里不一样了?我怎麽一点也瞧不出呢?」
向晚晴秀眉一凝,脸上隐约显现不悦的神情,「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说完,向晚晴便策马越过穆言,不再伫留。
穆言回头凝望向晚晴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感到莫名地好笑!相处的这几年,她以为自己在向晚晴心中已经够份量了,却没想到只是区区几名峨嵋弟子而已,就能让向晚晴打破誓言,那麽...她又算什麽呢?
穆言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并非蛮不讲理的人,会阻拦向晚晴救人,用尽心机,费尽思量,也只是害怕向晚晴再次被峨嵋抢走,那麽她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言姊姊,你不追上去吗?」风月晓稚嫩的声音,从穆言的面前响起。

穆言先是撇了风月晓一眼,接著冷哼一声,「是她不遵守我们的承诺在先,我凭什麽追上去?」
「唉呀,我听说黑风寨的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尤其最爱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人。向姊姊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呢?」
穆言冷瞪著眼前的风月晓,表面上不为所动,但内心已经有些犹豫了。对於向晚晴的武功,她深具信心,她怕的就是有些人会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让向晚晴防不胜防...
而月晓见穆言神色凝重,於是和其他风家人一同劝说著穆言,终於让穆言心动了,於是和风月晓他们商议好,吩咐他们一行人先上路,她和向晚晴随后跟上。
双方有了共识之后,穆言驭马往向晚晴稍早离开的路线出发,而周富身为领事,也领著其他护院护送风月晓上路,却不晓得他们这一路车马,正逐渐踏上死亡之旅。
穆言乘著轻骑,快马加鞭追到向晚晴时,只见她正和黑风寨的匪首缠斗,在对方的慌乱下,向晚晴气定神闲地破了对方身上唯一的破绽之处,再无反击的馀力。
就连敌人也对向晚晴甘拜下风,但向晚晴仍是波澜不惊的脸色,彷佛刚才的武斗之人,并不是她一样。
而被向晚晴救下的五名峨嵋弟子,见失踪已久的向晚晴出现,立刻恭敬地向她拱手行礼。「冷月师叔,弟子乃吹雪剑座下弟子,今奉师命前来寻找师叔的下落,并恳求师叔重返峨嵋!」
听到峨嵋弟子说起了吹雪剑,向晚晴这才定眼看著她们,原来她救了定逸师姊的弟子。忆起峨嵋的故人,向晚晴的心有些动摇,但想到和穆言的约定,只好冷声拒绝。「我早已不是峨嵋弟子了,诸位请回,不要再找我了。」
「冷月师叔,我等出门前师傅曾交代过,就算师叔不认同门之谊,也请看在掌门养育之恩的份上,回去峨嵋一趟。」说完,年纪最长的峨嵋弟子从怀中取一封书信,打算交给向晚晴。
而峨嵋弟子转述定逸的那番话,让向晚晴脸色白了又白,她没想到向来温和的定逸,会对她说出这麽重的话来,一股说不出的愧疚感,又油然而生。「我问你们,掌门师尊她老人家,近来可好?」
「师傅说了,冷月师叔若有心,回去一趟峨嵋就知道了。」
一想到师尊华清师太,向晚晴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正要拿那封信时,穆言的声音已经传来!
「师傅!我警告你,不准拿老妖婆的信!不然你看我回去怎麽治你!」穆言的话,让向晚晴收回了手,转身看著骑马正赶到她身旁的穆言。
穆言在心底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不然师傅若是看了华清那老妖婆写的信,说不定又因为内疚就丢下她,独自一人回峨嵋,到时她找谁哭去?
穆言先是凶狠地瞪了这些峨嵋弟子一眼,竟然想拐带她家师傅,不可饶恕!然后将信夺走,便开始打发她们,要这些峨嵋弟子尽快离开,否则就别怪她对她们下药了!
而在旁的向晚晴,见穆言一脸不满的神情,心知她的耐性有限,於是也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不会回去峨嵋。
这群峨嵋弟子眼见向穆师徒态度坚定,只好怅然离去。
正当向晚晴和穆言松了一口气,正想要回去赶上月晓他们时,一道温婉的女声,却从她们的背后扬起,「琰儿!」
穆言一听声音,就知道她最不愿面对的人之一,闻人慕白找上门来了,同时也在心底感叹,才刚赶走了峨嵋剑派的人,又要应付药王谷,看来下次出远门,真要翻翻黄历才行!

(110)贰之六
由於风家护院为了保护月晓的安全,全都惨死在鬼斧刀下,所以向晚晴和穆言只能带著月晓返回她们位於杭州的百草堂。
向穆两人才刚将月晓安置好,从客房走去前堂,就看到穆言平日为病人诊治的药房,此刻却出现一名身著淡黄长衫的高佻女子。
黄衫女子的相貌普通,五官平凡,但是她一笑起来,却有一种吸引人目光的风采,「你们两师徒这趟出远门还真够久的,久到我都以为你们不回来,正想叫人来估估这百草堂的地契价值有多少?」
「莫问情,你敢卖我家,有胆你就试试看?!」穆言气呼呼地瞪著她,心里突然想到风夜晓,她终於明白当初她会讨厌夜晓,那是因为风夜晓和眼前站在她面前的莫问情一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商啊!
相较於穆言过激的反应,向晚晴则平静许多,「问情,你怎麽有空来呢?庄里的事不忙吗?」
向晚晴一边问著莫问情,一边不忘待客之道,正想去厨房沏一壶茶,却遭莫问情伸手拦住,「向姊姊,我听说你们回来,便来看看,这就要走了,所以你就别忙了。」
听言,向晚晴淡雅的唇畔漾起一抹笑意,「问情,你有心了。」
「向姊姊待我这麽好,我这麽做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可不是某个缺心少肺的无良大夫!」莫问情挑衅地看著穆言,心底不禁在猜,若不是向晚晴在场,穆言会不会立刻扑过来呢?
而向晚晴除了笑,还是笑,「言儿,你帮我送送问情,我去看看月晓。」
「好,我知道了!」穆言不甘愿地回说。
穆言和莫问情大眼瞪小眼地走到大门,确定向晚晴听不到之后,才转换另一种表情,「莫问情,我有事要拜托你。」
「真难想像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莫问情微挑起一边眉,接著问说:「说吧,是什麽事?不过事先声明,打家劫舍,流血流汗的事,我可不干!」
穆言先是瞪了眼喜欢和她抬杠的莫问情之后,才没好气地说:「你替我去一趟梅县附近的杏花村,在村口土地庙前的大树下,堆起三堆石头,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上一个琰字,折叠放置在中间那一堆石头下,接著你每晚戌时在土地庙等候,不出三天应该会有一个叫吟风的少女出现。」
莫问情脸上神情一变,颇有深意地盯著穆言,「你该不会是想做什麽坏事吧?」
「总之不是打家劫舍,流血流汗的事,你就放心吧!」穆言缓缓地道。
「你怎麽不自己去?」莫问情一听这联络方法那麽麻烦,总觉得这事对穆言来说很重要,以穆言的个性应该会自己去办,怎会劳烦到她这外人呢?
「我走不开,我得留在这里照顾一个中了阎王索的病患,而我师傅...我不想她管这些闲事,只好找你帮忙。」穆言坦白说出自己的理由,丝毫不怕会受到莫问情的拒绝。
「好,我知道了。」莫问情停顿了一下,才露出狡猾的笑容,「不过我帮你这个大忙以后,之前欠你的什麽药钱,全都一笔勾销,相对的,你下次和向姊姊出远门,拜托我看家的话,我可要酌量收取管理费。但是你放心,看在我们的交情上,至少打个八折给你!」
「............」穆言无语,所以她才说她讨厌商人,尤其是大奸商!
「答应的话,我今晚就出发去杏花村。怎麽样?」莫问情笑问道。
「....好,成交...」穆言低头,也在心中暗自发誓,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剥削这些为富不仁的奸商!
「那我们就这麽说定了!」莫问情拍手叫好,真没想到这麽容易就让她躲掉穆言这笔债了啊!不过转瞬她也想到一个问题,「穆言,你还没说要我找吟风做什麽?」
「你帮我带句话给她,暗中帮助风夜晓,还有...侍月本名叫秦思,是董文秀的女儿,叫吟风好好利用这层关系。」穆言向莫问情交代时,脑海里也想起自己离开药王谷之后,一直和当初她救过的吟风,私下有联络。她知道吟风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暗中帮助风夜晓进行盗药一事,然后将闻人紫衣拉来淌这浑水,让他自愿帮夜晓和侍月处理善后。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原句转告给吟风姑娘的。」莫问情见时候也不早了,便打算回自己的庄园。

只是莫问情才刚走了几步,穆言的声音又从她背后传来,「莫问情,你娘亲的病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她已经疯了,药石罔效,你最好想个妥善的方法来照顾你娘亲,别让你娘再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来!」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知道该怎麽做...」莫问情回头看了眼穆言,便迳自往熙来攘往的大街走去。
而穆言见莫问情离开,才转身回屋子,却在药房碰见了向晚晴。
「问情走了吗?」向晚晴拿著碗刚沏好的茶,缓缓递至穆言面前。
穆言接过手,觉得茶有些烫,便先放在桌上。「嗯,她罗罗唆唆得讲些废话,刚刚才走。」
「看得出来,问情和言儿很投缘啊!」向晚晴端正地坐在椅上,品茗著自己刚煮好的雨前龙井。
那里投缘,根本就是孽缘才是!不过这句话,穆言可不敢在向晚晴面前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腹诽著。
「问情和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看起来还是那麽的寂寞。言儿,你有时间就多陪陪问情吧!」向晚晴淡淡地说。
「........」穆言不晓得自己要接什麽话,其实...有时候她很想对向晚晴说,能不能不要那麽关注其他人?可不可以只将心思全放在她一人身上就好?但其实她最想说得是,为什麽向晚晴能体察出别人的寂寞,却始终看不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呢?
「言儿?」
「嗯?」等穆言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向晚晴已经站在她面前了,也清楚地看见向晚晴为她担忧的神情。
「你在想什麽?」
穆言没有回答向晚晴,只是坐著伸出双手环绕著向晚晴的腰,将头贴在向晚晴柔软的腹部上,「师傅...」
向晚晴先是被这亲密动作弄得身形一僵,最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言儿,我又让你不开心了吧?」
「没!只要师傅在我身边就好...」穆言不奢求向晚晴对她的感情和她相同,她只希望向晚晴能遵守承诺,待在她身旁。
「傻言儿,我那里也不去,就一直留在这里。」向晚晴心疼著眼前忍不住对她撒娇的穆言,心里的疼惜又多了几分。
而穆言只是紧紧地搂著向晚晴,盼望著这一瞬就是她们之间的一生,那该有多好?

(130)贰之七
在穆言的计画下,莫问情成功地联络上人在药王谷的吟风,并借著她的口传讯给风夜晓,让夜晓加快盗药的脚步。
心悬於月晓安危的风夜晓,盗药之事一拖再拖,终於在闻人璇生日这天,趁她最无防备之际,夜晓偷走了闻人璇的药王令,盗走了碧落黄泉丹,却和侍月在逃出药王谷前,遭到了闻人青云的拦截。幸亏先前吟风按照穆言的吩咐,暗中嘱咐侍月去找闻人紫衣帮忙,所以在危及的一刻,闻人紫衣才能围魏救赵,以火烧藏药阁之计,让闻人青云眼睁睁地看著他们离开药王谷。
从药王谷逃脱之后,夜晓侍月马不停蹄,连日兼程地赶路至杭州,按著记忆中穆言所说的地址,终於找到了百草堂。
「言姊姊,小三她现在如何?」一见到穆言,夜晓就赶紧问她,就怕晚了一步。
而接过了风夜晓以自己的感情换来的碧落黄泉丹,穆言突然感觉到手上的丹药格外沉重,看著风夜晓眼眶泛著血丝,穆言开始怀疑著自己当初设计的盗药之计是对的吗?「小三她正昏迷著,就等著你的救命药了!」语毕,穆言就拿著夜晓盗来的碧落黄泉丹,入屋替月晓治疗。
而在门外等候的夜晓、侍月和向晚晴,则焦急地伫立在门外,等候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穆言才再次开启房门。「夜晓、侍月,你们可以进去看月晓了,她已经平安无事了。」
听言,夜晓和侍月两人,都掩不住内心的欢喜,进去看月晓的情形,而向晚晴则轻移至穆言身旁,为她拭汗。「言儿,辛苦你了。」
穆言伸手抓著向晚晴的双手,缓缓地说:「我不辛苦,该说辛苦的,是夜晓才对。」
听到夜晓的名字,向晚晴也不禁叹了口气,柔声询问穆言,「言儿,你觉得我们要将药王谷发生的事,告诉夜晓吗?」
「...要的,毕竟她有知道的权利...」穆言幽幽地说,脸色也变得沉重许多。
向晚晴见状,反而不咸不淡地和穆言聊了几句,就盼穆言放宽了心思。
而在夜晓和侍月探视完月晓,一步出房门,就发现穆言携同向晚晴,正等著她。「言姊姊和向姊姊,这麽晚了还不休息吗?」
穆言别有深意地看著夜晓,然后才说:「夜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做好心里准备。」
「什麽事?该不会是小三的病,又起了变化了吧?」夜晓皱著眉询问道。
「你放心,你疼爱的小三,若是这几年细心调养,加上有你盗回来的碧落黄泉丹,至少十年之内没有性命之忧。」但十年之后,她可就没把握了。可是只要给她时间,就一定有办法钻研出克制阎王索的药方出来!

闻言,风夜晓暂时松了口气,起码现在月晓是平安的,那她就放心了。
可是向晚晴的一席话,又摧毁了夜晓的美梦。「夜晓,自那夜你们盗药之后,隔天慕容谷主果然在所有弟子面前,审判闻人璇的罪责...」
接下来的话,向晚晴不忍心说,穆言索性替她向夜晓说明,因为她觉得夜晓有知道整起事件的权利。「慕容谷主当众之下,亲自废了闻人璇的武功,并废了她的少主之位,将她关到地牢,不准任何人探视。」
「慕容琰!你骗我!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夜晓还没忘记自己离开药王谷之前,曾询问过闻人紫衣关於闻人璇可能遭受的处罚,并没有穆言现在说得那麽严重,所以她不愿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和你说笑。听说是闻人璇当众承认,是她自己将药王令交予贼人,所以慕容谷主十分生气。」穆言顿了一下,接下去说著,「他还扬言六日之后,将亲自处决叛徒闻人璇,以儆效尤!」
「怎麽会变成这样...」风夜晓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因为她不懂闻人璇为何不说是自己的药王令被偷,反而要承担所有罪责?
穆言看著夜晓伤心的模样,心中委实不忍。「或许是因为...她爱你,即使你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她还是爱你!所以选择将所有的罪责承担下来,只有这样,你才可以不受到任何伤害。」
听言,夜晓的眼眸,流下难以抑制的泪水。
而在当晚,风夜晓就独自一人回去药王谷,决心陪著闻人璇面对一切。
翌日早上,穆言从被夜晓特意留下的侍月那里,得知了风夜晓孤身一人回药王谷的消息,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思索了一刻钟的时间,穆言才刚往前迈出一步,她的袖子已经被侍月紧紧抓牢!
穆言不解地转过头来看著侍月,而后者只是红著双眼对她说:「侍月请求言姊姊带我一起去!」
「你什麽都不会,我带上你,只是多了累赘而已。」穆言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并拉开了侍月抓著自己袖子的手。
「我可以叫我爹,闻人紫衣帮你!」侍月顿了一下,似乎怕穆言反对,紧接著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马上去找向姊姊,和她说这些事!」
「.............」真是够了,每个人都拿向晚晴当她的软肋,就这麽吃定她吗?!
而侍月见穆言脸色难看,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言姊姊,就当我求你了,带我一起去,好吗?就当做...是看在我娘亲的份上...」
董文秀。想起了五年前董文秀帮助她和向晚晴逃逸的画面,穆言心火顿消,没好气地说:「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但凡事都要听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擅自行事,明白吗?」
得到了穆言的应允,侍月总算破涕为笑。「谢谢言姊姊!」
而看著这样的侍月,穆言只觉得一阵无奈。她真不明白风夜晓那小鬼有什麽好的,闻人璇喜欢她,侍月竟然也喜欢她,以后说不定还会遭惹到别的桃花,想想就气人!「侍月,你娘亲不在了,此行我若不能护你平安,九泉之下也无颜见董姑姑了!」
「言姊姊...」侍月眼睛红红,似乎也忆起了娘亲。
「你先回房收拾东西,记得不要让你向姊姊发现。我先出门交代友人帮我照顾你向姊姊,事情办完之后,我再去你房里找你。」穆言摸了摸侍月的头,再仔细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便孤身一人往莫家庄走。
穆言一到莫家庄,立刻被看门的下人,迎至庄主莫问情所在的阁楼。
而本来和底下人商议事情的莫问情,一听穆言来访,立刻匆匆赶来见穆言,「你怎麽来了?」
「莫问情,我有急事需要立刻出一趟远门,但是这件事不能让我师傅知道—」
「你要我帮你瞒著向姊姊?」莫问情截断了穆言的话,说出了她的来意。
穆言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接著才说:「我不想她插手这件事,所以将她和暂住在我家的一名病患,就交给你照顾了。」
「你要办的事,很危险吗?」莫问情沉声问道。
「谈不上危险,因为我觉得我有胜算。」穆言眼波流转,才认真地看著莫问情说:「只是你也知道师傅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绝不容许她有任何损伤,所以才不得不拜托你。」
「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知道,向姊姊虽然脾气好,但若真的生起气来,十个我也拦不住。」莫问情笑道。
听言,穆言先是愣了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不会的,你的担心是多馀的。」她知道自己在向晚晴心中有一定的份量,但那又如何呢?盘踞向晚晴心中的人事物,太多太杂了,自己又算什麽呢?
拜托完莫问情之后,穆言才安心离开莫家庄。
而莫问情只是看著穆言离开的背影,笑著说:「真没想到那个穆言,竟然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她笑,因为穆言至今还弄不清楚自己在向晚晴心中的份量。穆言总是抱怨著向晚晴心中只有峨嵋和侠义,为什麽就不想想当初向晚晴离开峨嵋,究竟是为了谁呢?
一思及此,莫问情唇角勾了勾,她等不及下次见到穆言时,她会遭受到向晚晴什麽样的惩罚了!

(130)贰之八
从莫问情那里回来之后,穆言假藉需要上山采集医治月晓的药草,然后带上侍月朝向晚晴告别。而向晚晴听到穆言要暂时离开几天,百般滋味,顿时萦绕在心头。
「言儿,在我印象中,似乎从未见你对别人这麽上心过呢!」向晚晴见穆言和侍月两人已收拾好包袱,不再多说什麽,只是送她们两人至门口。
向晚晴状似无意的话语,反而让穆言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师傅,你说去那儿了?我会这麽关心风月晓,还不是因为看在师傅的面子上?」说完,穆言用眼角馀光示意著共犯侍月,要她开口说说话,转移话题。
「向姊姊,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不用送我们了。」侍月语气有些紧张,毕竟她从小到大,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了。
「是啊,师傅,我和侍月要出发了,你就回去吧!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什麽要紧的事,你就去找莫问情,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穆言握著向晚晴的手,心里有些不舍得离开了。
「言儿...」向晚晴目光柔和,静静地凝视著穆言的脸庞,「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嗯?」
「言儿,早去早回,不要让我担心啊!」向晚晴拍了拍穆言的手背,淡雅的面容上,眉间透露出一些忧色。
「我只是去采药而已,师傅就别为我担心了!」穆言的目光有些游移,尴尬的笑容爬上了嘴角。
向晚晴眉一挑,收回了自己的手,声音倏地一冷,「既然如此,你还是快点出发吧!」
而向晚晴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穆言摸不著头绪,难道是...师傅发现了什麽吗?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啊!穆言心有存疑,但又不敢问向晚晴,於是只好带著侍月,两人骑著轻骑,在向晚晴的目送下,往城门出发。
穆言带著侍月,日夜兼程地赶路至杏花村,才正想用特殊的联络手法和她安排在药王谷的内应吟风联系时,却没想到吟风已经在杏花村等候多时。
原来吟风并非未卜先知,知道穆言今天会到杏花村,而是自从闻人璇被慕容瑾定下六天的期限之后,吟风便天天在杏花村等著,就盼穆言有什麽可以搭救闻人璇的方法,却没想到穆言亲自来了这一趟!
吟风将穆言侍月迎进一间小屋后,关上门窗,才面有忧色地询问穆言,「琰少主,你有法子救璇少主吗?我...我实在不忍心看璇少主死得这麽冤枉!」从头到尾,闻人璇是最无辜的人,不仅被自己最信任的风夜晓背叛,还无意间成为慕容氏父女角力的棋子,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忍心。
「慌什麽?我这不是来救璇儿了吗?」穆言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并吩咐侍月吟风也一起坐下。现在可以说是关键时刻,说什麽也不能自乱阵脚!
穆言先是看了看吟风,接著再瞧了瞧侍月,开始说出她心中的盘算。「你们别紧张,我们不是全无胜算的。在药王谷中,最忌惮的人除了我爹之外,就是他那四名入室弟子了。」
「我可以叫我爹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的!」侍月抢著说话,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紫衣师兄由侍月劝服,我想一定没问题的,至於其他三人,也不足为惧。」穆言说著话的同时,目光也落在吟风身上。
「琰少主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们顶多只能拉拢到闻人慕白,毕竟她向来和琰少主交情匪浅。但是闻人青云和闻人金风向来听从谷主的命令,只怕这麽短的时间里,不好游说他们帮忙。」吟风缓缓地道。
「谁说我要游说他们了?我才不想多费心思呢!因为只要闻人慕白愿意帮忙,我们的敌人就剩我爹而已!」穆言脸上的笑容特别张扬,似乎已做好了打算。「吟风,你立刻回谷一趟,帮我约闻人慕白见面,越快越好。」
「吟风领命!」

(110)贰之十一
穆言心知慕容瑾的功力深不可测,所以一抽出墨痕剑,施展的便是只进不退的九玄九剑。
虽然穆言有闻人紫衣的帮手,但很明显地,他们和慕容瑾的差距太大,只见慕容瑾在穆言和闻人紫衣的联手下,仍是游刃有馀,身形如影地穿梭在他们两人之间。
而面对穆言的剑招,慕容瑾选择避其锋,然后再分神对付闻人紫衣,打算清理门户。
闻人紫衣和慕容瑾对招不过十回,便被慕容瑾搓掌成刀,一道无形气劲立刻往闻人紫衣身上劈去,而紫衣虽然运足全身功力防御,但仍像只破败的风筝一样,先撞上了戒律堂的柱子,然后才重伤倒地。
「刁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慕容瑾云淡风轻般的声音,却让闻人紫衣面如金纸,即使心有不甘,却也无力反驳。
闻人紫衣一手抚著受创的胸口,顾不得嘴角还流淌著鲜血,只是不甘心地瞪著一身蓝袍的慕容瑾,目光极其复杂,「我输了,任凭谷主处置。」
听言,慕容瑾眼眸变冷,正要上前结束闻人紫衣的性命时,背后有道凌厉的剑气,正快速地朝他的背心刺去。
慕容瑾脚底运气,凌空飞起,右脚足尖刚好踏在墨痕剑的剑尖之上,然后再借力使力地跃起,身形降落在朝他偷袭的穆言背后。
「琰儿,多年未见,你的武艺怎麽落下那麽多?」慕容瑾双手交握在背后,似乎不打算用双手对付自己的女儿,「看来峨嵋绝学也不怎麽样,你还是回来,让爹亲自教你,我们慕容氏的绝学。」
「多谢爹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有峨嵋剑法傍身,琰儿已经很知足了!」穆言边和慕容瑾说话,手上剑法也不马虎,九玄九剑一式又一式地施展出来,只是在她的剑尖要刺到慕容瑾时,慕容瑾总是有办法以诡谲多变的步法,避开她的剑招。
而迟迟未能给慕容瑾有效的攻击,反而像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穆言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琰儿,你不肯回来药王谷,真当是为了峨嵋绝学吗?难道你以为,爹不知道向晚晴那个女人吗?!」慕容瑾话音一落,迅速探出两指,以浑厚无比的指力,仅靠著右手食指和中指,便挟住了墨痕剑的剑锋,阻挠了穆言的攻击。
而听到慕容瑾提到向晚晴的名字,穆言心里一紧,目光陡然变得凶狠,持剑的右手手腕一翻,立时挣脱开慕容瑾的箝制,「谁都不准伤害她,不准!!!」
慕容瑾看著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女儿,竟然这麽忤逆他,向来冰冷的寒眸,瞬间又冷上了几分。「既然琰儿这麽冥顽不灵,就别怪爹了!」
慕容瑾话一说完,宛如蒲扇般的双掌,第一次朝穆言主动攻击。
穆言艰难地举剑防御著慕容瑾双掌,每抵御一掌,身形便往后退了一步,额角也不自觉地流下汗。她知道她爹是动真格的,即使只对她出了五分力,但已够穆言难受了!可是即使如此,要她听爹的话,离开向晚晴,回来药王谷,那是说什麽也不可能的!
穆言暗咬著牙,索性催起全身内力,全心全力地阻挡著慕容瑾一掌胜过一掌的浑厚掌力。
而就在穆言完全专心在这场和她爹对峙的战局时,一道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清亮女声,却突然出现了!
「言儿!」

穆言神情一僵,有些难以置信,本该在杭州的向晚晴,此刻却出现在药王谷,并赶来了戒律堂。
穆言的嘴唇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话,只是这麽怔怔地看著向晚晴的身影,正逐渐朝她靠近。
「言儿!」再一次出声的向晚晴,看著节节落败的穆言,心里一慌,连忙催起十成功力,配合著手上的冷月,全力向慕容瑾攻击。
而慕容瑾连看也不看,只是随手一挥,其身上的护身气劲,已足以让向晚晴气血翻腾,跌落至一旁。
向晚晴虽被眼前的蓝衫客,高深莫测的功力震憾到,但没有多馀的时间让她思考,冷月剑已朝慕容瑾施展太极两仪剑。
「功夫不错,只是凭这点技俩就想胜过老夫,为免太天真了。」慕容瑾闪过向晚晴刺来的一剑,淡淡地说道。
「这套结合武当和峨嵋的剑法,是谁想的?」慕容瑾脚下运劲,迟迟不发动攻势,闪避著向晚晴的剑招,只为了看完向晚晴这套剑法。
「晚辈不才,让慕容谷主见笑了。」向晚晴神情凝重,只因为她的对手是她生平见过武功最深不可测的人。
听言,慕容瑾的寒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回原来冰冷的眸子。「女娃儿资质不错,再过十年,或许能当老夫的对手。只是现在的你,内力不足,剑意未达人剑合一的地步,胜不过老夫。」
慕容瑾别有深意地瞧了向晚晴一眼,然后将内力凝聚在一指,凝指为剑,无形剑气朝向晚晴的肩膀刺去!
向晚晴猛然睁大双眼,举起冷月剑横身挡在面前,才挡下慕容瑾的无形剑气。
「剑法之道,在於剑意的修为。第一重是举轻若重,大巧似拙。第二重是举重若轻,行拙实巧。第三重是人剑合一,剑在本心。」慕容瑾一边说著话,无形剑气也毫不留情地朝向晚晴身上刺去。「人即是剑,剑即是人。武学之道,一理通百理明,将有形之物化为无形使用,无招胜有招,这才是剑法最高深的境界。」
「你对剑意的领悟,已窥到了第二重举重若轻的门径,只可惜…你今天的对手是老夫。」慕容瑾多番无形剑气的攻势下,终於在这一刻打飞了向晚晴手上的冷月剑,也让她再也忍不住无形剑气对她所造成的内伤,最后还是喷了口鲜血出来。
「晚晴!」穆言看到向晚晴受伤,也不顾自身伤势,全力催发功力。
而这一幕看在慕容瑾的眼中,却觉得更为恼怒。「孽女!你当真对这女人如此执迷不悟?!」
穆言手持墨痕剑,目光凶狠地瞪著慕容瑾。「就算你是我亲爹,我也不准你诋毁晚晴!」
听言,慕容瑾冷哼一声,「孽女!既然你这麽不知悔改,我就先杀了这女人!」
「你敢?!」语毕,穆言就拼尽全力,朝慕容瑾处发招。
只见穆言双目通红,额上青筋尽显,内力抖然暴涨,手上施展的九玄剑法也弥漫了杀气,一招一剑地往慕容瑾身上攻击。
而穆言犹如陷入癫狂的模样,却让慕容瑾微微皱眉,虽然还是没有主动攻击,但闪开穆言的剑招,却比之前辛苦许多。
同样的剑法,前后施展的威力却差距这麽大,让慕容瑾心有存疑。他本想循序渐进地拿下穆言,但一想到她会这麽疯狂,甚至不惜和亲爹刀剑相向,生死相搏,全是为了向晚晴这个女人!
而这个事实,让慕容瑾心生不悦,眸光瞬间闪现冷意,他决定这次要好好教训琰儿一次,不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