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衫上隔夜的酒渍暗黄,就如那失了眼波明亮的戏子眼角,干涸成蜡的泪痕——沙哑的嗓,臃肿的身段,不是年岁的馈赠,而是寡情的惩罚。
一如他,落笔不再轻盈的无奈。
他在满院芳蕤里写着不知寄往何方的家书。
揣着大把声色犬马里的囫囵心事,演着上位者心喜的忠良,又恨着不再灵台清明的自己。
进,步履维艰。
退,无枝可依。
假如没有腰间一柄从未离身的短刃在提醒他,他险些都要忘记自己的名姓。
前半生,是寒门苦读的书生,不知堂外桃花新发几枝。
后半生,是青云平步的新贵,端着矜贵姿态招摇过市。
从不缺与他酬唱的人,可却没有他能够挥毫的人。
从不缺与他对饮的人,可他却任性地想——长安这么大又这么小,我的杯只为自己而空。
寒门是他,卿相是他。世间庸人或贤士,千万模样都是他。
而他,是锈在汨罗江水里的刀锋。
(苏尚瞳执笔,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