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短
天地刚历经了一场浩劫,过眼望去,一片苍夷。
白敬宸漫步在废墟间,目光空洞无神。
他是世间留存的最后一只凤,在圣战之时,他是首要的攻击对象,能活下来是因为众神的献祭。
此时的他虚弱无比,却还惦记着许多年前那个名号玉帝的众神之首不经意间询问的问题。
凡人口中的幸福,与宽慰是什么。
立时他就愣住了,自打他出生起便从未体会过什么爱恨情仇,什么人间苦暖。他是完美的凤,却独独少了那份情。
“嘤……嘤嘤……”战火与硝烟间传出低低的呜咽。只听声便可推断出这是一只尚未成年的九尾狐。
这圣战是由九尾狐族挑起的,只是白敬宸没有想到,那只唯我独尊的妖狐,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
没有犹豫,白敬宸将蜷缩着身子的幼狐拥入怀中。
就当,消磨时间吧。他这么想。
-
这场圣战不曾波及人间,白敬宸只得带着幼狐穿梭于人间。至于那满目疮痍的仙界,让它自己慢慢修复吧。
幼狐问他为什么,他笑笑:“既然你不喜欢,那便停下吧。”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个地方叫江南。
幼狐渐渐长大了,也化了人形,是个精雕细琢的男孩。另白敬宸遗憾的是,自己不能再叫他小狐狸。
望了望窗外已连着下了几日的烟雨,又瞧起抱镜细细端详自己的小狐狸,白敬宸细想一番,笑了。
“就叫镜生吧,萧镜生。”江南烟里潇潇雨,水面如镜澈生云。
想着,白敬宸将萧镜生拥入怀里,轻点着镜生光洁的额头,一字一顿地教导:“萧——镜——生。”
萧镜生歪歪脑袋,不多时意会了白敬宸的意思,指指自己,学着白敬宸的语气:“萧——镜——生。”
白敬宸又指了指自己:“白——敬——宸。”
“敬……宸?”他点头,萧镜生高兴地在白敬宸的脸上留下湿哒哒的印记。
他愣住。记忆里,从未有人会因为得到他的认可这件小事而兴奋如斯。
再入回忆,似乎,他的大部分记忆里都是萧镜生的身影。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问题。
幸福,与宽慰是什么。
-
“真的,要走吗?”萧镜生低垂着头,又一次问起正在打理行装的白敬宸。
百年的时光,让本就天资聪颖的他,能力无限接近于白敬宸。
白敬宸手上的动作一顿,瞬间又恢复原状。萧镜生像他,冷漠少语,就连祈求的方式都是这么平淡。可就是这样的平淡,总能让他心软。
不行,不能再纵容了。他狠着心,“嗯。”声音低得连自己听得都不甚清楚。
沉默。请求被拒绝,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敬宸他,是生气了吗?所以才要离开我。萧镜生轻轻走上前,抱住了白敬宸。
周围是令人安心的气味,这微凉的温度,自他记事起就早已稔熟于心。
敬宸,让我,再好好感受一次只属于你的温暖吧。萧镜生眼角渐渐闪烁起晶莹。
听到萧镜生尽力压制的哭声,白敬宸咬了咬下唇,把心一横,挪开了萧镜生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舍不得。
镜儿,对不起,我只是想去寻找一个答案。不是永别。
当然,如果你能忘了我,那就最好了。
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啊。
只是……过客……吧。
身后是跌倒在地的重响,白敬宸凤目紧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保存着所有温馨记忆的地方。